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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粮胡同十九号-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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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说吧孙老弟,梦荷儿死了以后,小段子的心,就不在争角色出镜上边了。他跟我说过,他亲眼看见了”

    “来来来,满上,满上德宝大哥,您接着说,小段子都看见什么了?”

    “小段子就跟我一个人说过,梦荷儿寻死前的几个星期,就已经打不起精神来了。出事儿的那天下午,又没有按时来拍戏,把导演都惹火了。小段子是担心有什么不妥,晚上才到梦荷儿家去了。可又不好冒冒失失就敲门儿进去。因为,他看见有个体面的女人,把车停在小金丝胡同口儿,就进了梦荷儿的小院儿。想必是位有身份的客人,他就在外面干等了半个时辰。等刚才那个体面女人出来时,接着,又跑出来个男人”

    “小段子说,那个跟着跑出来的男人,一看就像是个靠溜门儿撬锁吃饭的贼。就是那个男人好心告诉小段子,说屋子里面有个女人倒在地上,流了好多的血小段子这才跑进去,一看可了不得啦!就是他自己雇车,亲自把梦荷儿送到医院去的。可惜啊,太晚了!大夫说,哪怕就是早个十几、二十来分钟,说不定梦荷儿也有救呐——”

    “小段子就没跟德宝大哥您说,那个体面女人是谁吗?”

    “开始,小段子好像也搞不清楚。就是觉得面熟,加上天黑,看不真切。可还真巧了——有一天,一个洋人的什么文化代表团,到咱们公司的大棚子来看拍戏。自然是有好几个中国的官场大人物也在场陪着。正好赶上那天有我和小段子的戏,就在棚里等着听招呼呢。那些参观的客人里面,有个特体面的高个子中国女人,跟洋人还叽哩哇拉地说洋文就在那个时候,我看见小段子的脸色不对了。我这可是瞎猜呵,一准,是那个会说洋文的体面女人,让他想起什么来了”

    “那小段子后来就没跟德宝大哥您说说,他到底想起什么来了?”

    “那没说。不过,我这是瞎猜——小段子这次玩儿命闹出了那场“荆轲刺秦”的好戏,终究还是为了梦荷儿的事儿。俺们这帮‘跑龙套’的哥们儿姐的,开始也都挺纳闷儿,人家一位高高在上的大副市长夫人,怎么就得罪的着你个小段子?再说,你小段子也配人家‘得罪’吗?!”

    “这事儿,是够怪的啊——大哥,可小段子跟您那么些年,他总不会是那种吃饱了撑的要找死玩儿楞头青吧?”

    “出事前不久,小段子倒是跟我说,他又碰见了那个贼,那个给他报信说,梦荷儿在屋里流血的人。还说,他们就是在梦荷儿的家门口碰见的”

    “那后来呢?”

    “听说书呐?‘后来’没啦!”

    “德宝大哥,这相片上的人,您看认不认得——”

    孙隆龙拿出了一摞子照片。德宝显然是开始有点迷糊了,瞧了好一会儿,指着小町在二十五号院的舞会上,偷偷为费阳拍的一张照片:

    “这位像是见过哦,想起来了,说是咱们这儿坐第一把交椅的摄影师赵先生留洋时的老同学——好像是个画画儿的。她到大棚里来看过拍戏,拿着个大本儿坐在一边,给演员画像来着”

    那天晚上,活该孙隆龙倒霉,为了把直喝到烂醉如泥的大个子德宝送回家去,累出一身臭汗来

    

    

    严大浦叫附近的小酒铺子,送来了几个小炒和两壶白酒。

    他特地命令狱警把段越仁提出来,一官一犯,这两人也对着喝了一个晚上。他们从唠家常,到聊女人大浦本是穷人家出身,他跟底层的庶民百姓打交道,一向会表现出毫不做作的亲切、随和。

    段越仁也是个苦孩子,生母病死得早,在大栅栏那家大观楼影院当个小员工的父亲,讨了个后娘。后娘自己没有生孩子的时候,还把他当回事儿。后来连生了三个弟妹,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小段子长大了一点儿,就常跟父亲到影院去。他帮忙清扫场子里观众留下的满地瓜子壳儿、掸去座椅上的灰尘后来,还被特别允许拿个小手电棒儿,给迟到的观众带过座儿呢。

    电影,曾经是他童年的幸福和梦想。当然,多少年后,那位风光的副市长夫人冯雪雁,偏偏就选中这家北平最具历史地位的大观楼影院,来举办她策划良久的影星颁奖会。这对于虽然是没有请柬和入场券的段越仁来说,自然是轻车熟路的一处所在了

    父亲通过打点了熟人,把十七岁的段越仁送进了电影公司,跟着学习演戏。现实绝对不是想象中那样如意,尽管他天生一副英俊的面孔,身段、高矮也长得无懈可击,却迟迟没有出镜的机会

    有一次,那个叫梦荷儿的女演员拍戏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小段子自告奋勇背着她,跑到离摄影棚大门口不远的跌打诊所去就这样,他们开始以姐弟相称。小段子跟这位比自己大两岁的漂亮姐姐,讲述过自己那平凡的身世。谁知从此他的运气开始转好了一点儿。虽说还是照旧跑龙套、当替身,机会却多得多了

    亏了这位梦荷儿姐,总把自己硬往导演和摄影师的面前送。他从此便像个小跟屁虫儿似的,守候在梦荷儿的身边,提个化妆箱拿个衣裳、跑个腿儿买个香烟啥的,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了一些

    梦荷儿大约是在去世前的一年左右,被一个有权势的大人物给看上的。好像就是在那位大人物的家庭舞会上,大人物对梦荷儿是一见钟情。

    那天,也好像是电影公司派梦荷儿出场,去陪大人物家的客人跳跳舞、说说话的。那大人物还为梦荷儿在什刹海的小金丝胡同,置了座西洋门楼的小院儿。院子不大,房间也不多。房子建得很精致,装修布置是时下流行的“中西合璧”样式。里面的家具,也大多是洋货

    小段子印象最深的,就是一张大得足能并排躺下四个大人的席梦思床——床帮是金属的,镀得就跟真金似的。气派得就像拍电影用的大道具一样小段子说,自己长这么大,还是头次见识到呢!

    段越仁跟大浦说:自己好歹也在这影界的圈子混了几年,说透了,那一个个梦想着出人头地的男优女伶,他们的成功之路,谁都有着一番难以启齿的心酸历程。自己呢,当然是一百个理解梦荷儿的选择

    因此,他从来不多问一句自己不该问的话,只是一如既往的守候在她的身边。梦荷儿搬家到小金丝胡同去的时候,谁都没让帮忙,就是叫他小段子一个人去了。公司里直到现在,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梦荷儿那个秘密的住所。

    可是,直到最后,梦荷儿也没有让小段子见过那位神秘的大“情人”。

    

    

    梦荷儿出事的那天,她下午就没有按时来拍戏。一想到最近她经常没精打采的,还常常不是一个人发呆,就是表演净出错儿。小段子放心不下,晚饭后就到小金丝胡同去了。

    他从来不敢在梦荷儿没有招呼自己的时候贸然前往,就在夜色中的胡同里,犹豫不决着

    后来,他看见了一辆玫瑰红色的卧车,在离梦荷儿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停下。车里走出一位看样子好高贵的妇人,她身材高高的,手里提着一只在夜色下幽幽闪光的银色皮手袋——

    显然,那位高贵的夫人没有带着司机,是自己开车来的。

    “咱北平城,可没有几个女人自己会开车呢。”小段子感叹道。

    他接着告诉大浦,那女人径直推门就进了梦荷儿家的院子。自己当时直纳闷,梦荷儿怎么就不关好院子的大门呢?八成,就是在等待这位高贵女客人的到来?

    小段子扛着寒冷,哆哆嗦嗦地站在外面,大约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梦荷儿平日里喜欢吃稻香村的核桃酥,半斤的小纸包提在手里,都快叫自己给晃悠散了,那高贵的妇人才走出门。只见她大步流星地直奔那辆玫瑰红色的汽车,开门往里一钻,打着了火儿便扬长而去。

    小段子一看,梦荷儿的大院门,压根就没有被关上,这才朝她家走去刚到门口,竟又跟一个全身黑衣的家伙撞了个满怀!那人被小段子本能地一把抓住了肩膀——

    只要看那家伙裤脚儿扎得利利索索的一身“行头”,便知是个翻墙上瓦、溜门撬锁的贼嘛!出人意外的是,那“贼”却没有挣扎,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张皇失措地指着屋里对小段子说:

    “先生您快进去看看吧,屋里有个漂亮女人倒在地板上,流了好些的血我是个贼,不过今儿个可是什么也没敢拿!我可是不敢见差人的。您赶紧的,该救人救人,该报警报警吧!”

    小段子看着那贼人惊惶的表情,觉得不像是瞎说,便松开手自己赶紧进了梦荷儿的院子,直奔亮着灯光的南房,推门一看——

    梦荷儿倒在血泊里,手腕子被一把样式挺特别的小刀子,割开了

    

    

    小段子说,自己永远也忘不了梦荷儿姐那张苍白得就像汉白玉石一样的脸。就是被关在这监房里,做梦也还是会时常看见她最后时刻的面影。

    当时,梦荷儿的鼻息已经微弱得都快试不出来了。他从那张大席梦思床边的地板上背起她时,看到床上的确是扔着半张纸——

    这就是后来东城警察分署来人勘查现场,断定梦荷儿是自杀无疑的证据——死者本人的“绝命书”了。

    虽然仅仅是半张纸,但留在上面的话语和她本人的亲笔落款,明明白白写的就是决心去死——那么一个意思。那封绝命书,像是写给某个人的一封信。残留的纸张上,还留着“望你今后好自为之”之类的告别之语。

    可是,被撕去的那上半张绝命书,到底写的是什么?

    又为什么不见了?

    这信中的那个“你”,又是谁呢?

    为什么一封临终前的书信,偏偏就没有了上半张?

    到底又是谁,偏偏要留下足以证明梦荷儿确实是自杀的那后半封信呢?

    对此,小段子始终是无法释然的。他后悔当时一心只想着,赶紧去看看梦荷儿出了什么事情,便没有扣住那个发现了出事现场的贼人,好问清楚他,到底还看见了什么?

    

    

    后来呢,小段子手忙脚乱地用块绣花枕头套儿把梦荷儿的手腕子缠住,背起她往外跑天晚了,往胡同口外跑了快十分钟,好不容易才拦住一辆黄包车,紧赶慢赶地往最近的一家医院送。

    当他最终被大夫告知“流血太多,已经晚了”的时候,还直在心里后悔,要是当时拦住了那个开着汽车来过的高贵妇人,把人往医院送,荷儿姐这一条命,一准儿就保住了啊

    可再往下想,他就想得更深、更远了——难道说,那位高个子的贵妇人就跟梦荷儿的死,没有一点直接关系么?为了解开这个谜团,小段子开始有事没事,晚上就到小金丝胡同梦荷儿的家门口转悠儿

    他期待着,还能够遇见那个黑衣贼人,把事情的真相告诉自己。

    无独有偶,那黑衣贼人也怀着一个同样的目的,隔三差五地跑到这一带来转悠儿。但是,他等待的不是段越仁,而是那位贵妇人

    当这两个男人再次在黑暗中相遇以后,他们很快就结成了一个“黑暗的同盟”:一起找到那个当天晚上出现在梦荷儿家里的高个子贵妇人。

    那个黑衣贼,就是后来因为当街“持枪抢劫未遂”,反而被副市长夫人冯雪雁的汽车,活活给撞死的姚顶梁。

    

    

    姚顶梁生前亲口告诉段越仁:那天夜里,自己从后墙翻进梦荷儿的院子以后,只见正北房的灯亮着。窗帘儿上印着一个烫着短发的女人高高的侧面身影,里面并没有任何发生争执的声音或扭打的动静。只见那个女人,就是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跟个假人儿似的——

    她微微低着头,好像是在看着脚前的什么东西——就这么一个姿势,站了好久好久

    直到姚顶梁在墙根儿都蹲麻了腿,那女人才终于走出房门来。等人家出了院子,发动了汽车,他才敢站起身来,接近了正北房的窗户

    看到的,竟是还有一个倒在屋里地板上流血的年轻漂亮的女人。

    姚顶梁还对段越仁发誓,自己是个“从来不敢跟血肉官司沾边儿”的小毛贼。仅仅在门口,捡到一样小东西。是他亲眼看见,从那个贵妇人身上掉下来的姚顶梁后来跟小段子一道喝酒的时候,让他看过了那样“小东西”。

    这时,严大浦打断了段越仁的话:“一块白丝绸绣花、绣字的手帕子,对不对?小段子——”

    那段越仁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眼神儿,也许他是在心里边感叹:这北平城里,居然还有一个不吃干饭、不瞪眼儿瞎掰的警察哩!

    那后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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