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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粮胡同十九号-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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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掰的警察哩!

    那后来的事情,段越仁说得就比较含糊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没过多久,我就认出她了——敢情那个晚上开着车来过梦荷儿姐家的,就是高副市长的夫人冯雪雁!”

    可这位高贵的副市长夫人,为什么要屈尊到一个并不出名的女演员家去呢?

    小段子说,自己就是想知道真情而已。正好姚顶梁说,他有个兄弟书读得好,考上了一所什么学‘机械’的技校,他正想筹一笔学费呢。小段子就给他出主意——拿着他捡到的那块手绢,去跟副市长的阔太太要一笔堵嘴的银子。

    小段子对大浦承认说:“就是我帮姚顶梁写了一封信,约冯雪雁出来见面,让她花点儿钱,把自己那块手绢‘买’回去。只要那位贵夫人心里有鬼,必来无疑。何况这区区二百块钱,对人家一位副市长夫人,实在也算不了什么嘛。姚顶梁丧命的那天晚上,我怕被冯雪雁发现,就站在离姚顶梁不远的地方,偷偷盯着。只见他美滋滋儿地提着盏洋火水马灯,站在那儿傻等。没想到,副市长夫人倒是真的开车来了!可到了约定的地点,连车都没停,‘呼——’地一家伙,就把站在马路牙子的姚顶梁,活活给撞死了!”

    小段子叙述着当时那惊心动魄的情景,不得不停下来,让自己喘口气儿,才接着对大浦往下说:

    “过了好一会儿,我看见冯雪雁从停车的地方回到撞人的路边儿,弯下腰看了那么一眼姚顶梁一准是死都想不到,自己一个溜门撬锁的小毛贼,就这么莫名其妙地‘一步登天’,竟他妈的成了全城闻名的江洋大盗!一个当街‘持枪抢劫’副市长夫人的孤胆绿林!哈哈哈唉,都是我害了他啊!”

    

    

    严大浦接着问:“姚顶梁出事以后,你和电影公司另外几个模样长得好的姑娘一起,被请到皇粮胡同二十五号的副市长官邸去,参加了八月底那场舞会,对不对?”

    段越仁不无自豪地说:“公司里有个爱为副市长夫人管这类闲事儿的马屁精,我可是花钱打点了他,才把我给顶进去充场子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大世面,被那么多穿金戴银的女人们围着,说笑话呢”

    严大浦拿出几张照片:“你看,人家记者还给你留了影儿呢。都说这小伙子长得多帅气!只要有人捧着点儿,将来保不住有多大的前程呢可你偏要在大观楼的影星评选会上,演上那么一出‘荆轲刺秦’。小段子,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你不是在那天高副市长家的舞会上,就看见我这个大胖子,穿着警官服站在那儿喝酒吗?好像你还走来,跟我一起喝了一杯啤酒,问我是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严探长’来着?你抱着花往冯雪雁那儿走时,不也明明看见我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来着?”

    段越仁只是意味深长、不置可否地启齿微笑着。

    严大浦继续语重心长地询问:“我说小段子啊,你这不是成心把个鸡蛋往石头上碰?不就是成心的自投罗网吗?还有,我问你,那天舞会上,副市长夫妇和那位出头为她‘被迫自卫’作证的女先生被人投毒,跟你有关系没有?”

    段越仁还是意味深长、不置可否地启齿微笑着。

    严大浦接着把小町从费阳家偷拍来的一幅素描和费阳的照片,同时摆在毫不掩饰狡诈油滑的这个小段子面前:

    “这是费阳给你和梦荷儿画的像。其实,你是早就认识这个画家女先生吧?”

    段越仁仍然是那样意味深长、不置可否地启齿微笑着。

    严大浦也笑了:“看样子,你这小伙子还挺仗义的!好吧,我也实话告诉你——你这个案子,上面压得紧。当众行刺政府高官的夫人,怕是不能随便就开了这个先例。我的话,意思你明白。你年纪轻轻,真值得去代人受过吗?”

    段越仁这回不笑了:“老戏上有过一句我特喜欢的台词——‘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您说‘代人受过’,这意思我还真就不明白了。原来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值得我去代她受过、代她受死。如今,她却已经走了,走得那么不明不白,走得离我那么远我段越仁一条小命儿,还值得代谁去受过呢?”

    小伙子的眼睛红了。他突然站起身来,对着严大浦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严探长,怨不得连狱卒子都说,您是个厚道的性情中人。今日相会,果然是名副其实。谢谢您好酒好菜的款待,小段子该说的,今儿都对您说了。这会儿也该回自个儿的号子里去啦——”

    是啊,小段子真是说出了严大浦预想中更多的事实真相,唯独除了他跟费阳的关系,滴水未漏。

    

    

    紫姨叫人去送信,请费阳先生到家里来吃一顿便饭——法国晚餐。信中特别告知费阳:自己的厨娘,过去在一位法兰西驻华公使家的厨房里做过,特地想让曾在法国留学的费先生,“屈尊前来指教”。

    这是极少有的情况——把一个外人,请到十九号院里来用饭。

    费阳依时从容而来,捧着两盆花期正茂的可爱的铃兰花。迎接她的,是整个紫町牌友俱乐部的成员。其中唯一让她不免露出一丝惊讶的,就是便装在座的警署探长严大浦。

    让所有十九号院儿的老常客们出乎意料的是,紫姨主动请这位萍水相逢的费阳女先生,参观了所有的房间

    走进大客厅时,首先映入费阳眼帘的,就是那幅紫姨在副市长家舞会上花了三百块“竞拍”到手的女童肖像画。这当然是女主人为了表示出对客人的敬意,特意挂在钢琴上方的墙上,一个相当醒目的位置上。

    费阳并不知道,坐在客厅里那些“紫町牌友俱乐部”的老牌友,心里有多么地“妒嫉〃自己——

    紫姨说:“费阳先生,我想请您这位美术家为我房间的布置,提点儿建议”

    她让秋姗推着自己的轮椅,亲自领着费阳,从大客厅开始参观家居的每个细节——

    十九号院儿的主体建筑,天花板很高,估计超过了一丈一。大厅后面的两侧,共有四间门扇相对的房间:主人卧室、书房、牌室和洗浴间,分别被套建在这“大屋顶”下的东西两侧。因为墙体结构的厚重,室内冬暖夏凉。从楠木壁板镶到齐胸高的正厅,拐进宽不足三尺的走廊,左侧有房门相对的两间:

    窗户朝着院子向南的一间,用作主人的卧室。一排西式的刻花面玻璃窗户,能够透进明朗的日照。直接绷在窗扇上的,是仅宽一尺半的绿色府绸,打着细密的皱褶,显得十分女性化。从天花板降到地板的丝绒窗帘,是猫眼绿色的,白天总是被很优雅地挂成“人”字型。

    房间里的家具摆设,也是中西合璧式的:舒适而又实用的席梦思床上,罩着落地的大花手工织锦床罩。临窗是雕花玲珑而繁琐的红木梳妆台,正中一面宽镜,左右两面窄镜,宽镜前是放满化妆品和梳子之类的悬空台面,左右两侧的窄镜下面,是细长的抽屉柜子

    紫姨显然颇以这架梳妆台自豪。她对费阳说,它的打造工艺堪称“智慧的结晶”——那两个柜子上面的小抽屉,简直就像一个有形的谜语——拉开来,一目了然的容积空间,其实仅仅是实际内存量的三分之二不足。只有女主人自己知道,隐藏着的几个小暗屉,形状各异,可以用什么方式揭示出来。

    挂放衣服的是靠北墙整块厚樟木板镶里的日式壁柜,深而宽大,从天花板一直装修到地板,空间大小错落有致。里面几乎装满了一个富有女性的整个人生——

    作为年龄相仿的中年女性,费阳当然可以通过这些服装感受到,一个女性岁月的记录:从青春时代花色艳丽的衣裙,步入中年质地讲究的行头,春、夏、秋、冬,棉麻、丝绸、呢绒、皮草,新的、旧的、中式的、洋式的

    可以在那里找到紫姨情感的旅途、审美的变迁、生命的辉煌与沧桑,可以看到女主人极为自爱也特别爱美的天性。

    窗户朝着后院向北的一间,是主人的书房。四面沿墙的樱桃木书架,也是从天花板装修到地板,排列着成套或单本的图书。书脊有烫金文字的外文精装书和中国古老的线装本,费阳挺惊讶,紫姨还有收藏大量的连环画儿有着数不清的册数。

    房间的正中央,是一张明式风格的宽大书案,上面有一盏彩绿色玻璃罩子的西洋古典台灯、一部黄铜镀金的电话机,水晶墨水瓶、象牙裁纸刀、金属或木质的大小镜框,还有五支永远被削得很尖很尖的铅笔,并排放在一叠永远雪白的洋信笺右边书斋里看不到朝北的后窗,无论白天晚上,都要打开枝型吊灯,让橙黄色的光芒充满这仅仅属于主人的咫尺方圆。

    同样是从大厅进门后向右,拐进一模一样的狭窄走廊,靠北是一间大大的洗浴卫生间。铺满雪白的防水“塔伊鲁(TILE)”,里面安装着带兽头盆脚的西洋白磁大浴缸,带着镜子的大理石洗脸池和西洋坐式的冲水马桶。还有供人休息、抽烟的小藤躺椅和茶几

    向北开着一排窗户,虽然光线并不充足,打开来可以看到一丈开外的后院墙。那里也不失为是一番风景:墙下的竹篱笆,夏天就会开放小碗一般大的蓝色牵牛花,含着清晨的露珠儿;墙头墙壁上,“爬墙虎”叶子,浓绿得令人心生怀疑

    紫姨见费阳将目光停留在窗外的后墙壁上,会心地微笑了

    她告诉费阳,北京秋冬的季节,那又是一番萧瑟的美——枯藤残叶仍然攀附在灰墙上,仿佛充满了无声的叹息和严峻的思绪。为此,在室外寒冷的日子里,自己经常喜欢一个人坐在卫生间的那张小藤躺椅上,面朝着被阳光忽略的北窗,久久注视着后墙,如同是在欣赏一幅“法国印象派”风格的朦胧画卷

    朝着北边,就是那条叫“灯芯”的小窄胡同。一扇小后门儿上,常年挂着一把古旧的铜锁。

    卫生间的斜对门,就是那间小牌室,窗户也是冲花园朝南的。房间里,团团围着一张中式雕花矮腿圆桌的,是一圈深色的真皮沙发。其中一只单人的,上面搁着个大大的圆形靠枕,厚棉布枕套上有着英国十字刺绣的玫瑰花,五彩斑斓,招人喜欢。显然,它标志着这是女主人固定的座位。

    西侧墙角处置放着一套原色的核桃木酒吧,那是一位高明的苏州籍木匠,特地寻来一张老百姓家上百年的大床,按照紫姨自己画的设计图,用老料打造出这套风格拙朴的小吧台。只上光油不涂漆,木质本身的纹路色泽十分耐看。还特地配着两张高脚杯形状的圆椅子,养女小町给它们起名叫“吊脚凳儿”。

    东侧墙角则摆着一座工艺精美的西洋落地座钟,黄铜色的钟摆旁边垂着链锤儿。钟声会在每一个正点的时候,自动发出清脆、深远的鸣响

    这间牌室的窗户,悬挂着厚重的金红色丝绒窗帘。需要打开它的时候,拉动窗户旁边环形的绳子,帘子就会巧妙地以波浪的形式向上收起,露出靠外边一层半透明的麻纱帘子。这就是一间外国人常说的所谓“美室”。

    

    

    费阳显然不是一个乐于轻易表示恭维的人。但是看过这间小牌室,她微笑了

    “紫姨,请您让那个五岁的小丫头,住在这间屋里来吧。其实呢,挂在您的卫5生间里也很不错您的主客厅对于她来说,空间太大了些。我觉得,与她那过于平凡、纯朴的形象,也不太和谐。是不是?”

    这是她对紫姨提出的唯一的改良意见。

    在紫姨的院子里,费阳说:“紫姨,我很喜欢您摆在客厅里的那几件磁州民窑的器物,更加羡慕您的那口小井。”

    紫姨再一次感受到了,费阳与其他人所不尽相同的审美标准。

    “费先生,我真高兴您能够这样在意我这口不起眼的小井。其实,对于我来说,它是这座院子里最珍贵的东西。每年炎夏,我用泵上来的水浸泡瓜果;隆冬时节,我的女儿早上还能用它的水洗脸刷牙它是我父亲在我出生那年打的一口深水井。因为水是微甜的,父亲给它起了个名字,叫‘蜜儿井’。等会儿我就用这蜜儿井的水,给您泡茶、冲咖啡刚才我的那些朋友,还有我的两个老家人,他们没有一个人认真对待过我的这口小井。我真希望,身边永远有您这样一位成熟、冗智的同龄伙伴。”

    秋姗不禁暗暗感到有些惭愧。如果不是费阳今天来到这里,自己还理解不到我们的紫姨,同样深藏着童年的难忘的记忆,如同这口大家已经司空见惯却从未在意的小井——名字叫“蜜儿”,泵上来的水,是“微甜”的

    

    

    十九号院儿与主体建筑相对的,是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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