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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授人苦笑:“我知道,十年前的失败,他们才想出这条预防措施。”
乔纳思再度听到十年前的失败,但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传授人,”他说,“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传授人耸耸肩:“表面上很单纯,一位未来的记忆传承人被选上了,过程就跟选你一样,并在典礼中公布遴选结果。观众欢呼喝彩,就跟为你欢呼一样。这位新的记忆传承人又迷惘又有点害怕,也跟你一样。”
“我的父母说她是一个女孩儿。”
传授人点点头。
乔纳思想起他最喜欢的女孩费欧娜,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不希望费欧娜去承受这种苦,承接记忆的痛苦。“她是怎样的人?”他问传授人。
传授人悲伤地回想着往事:“她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年轻人,冷静、沉着、聪明、好学。”他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也知道,乔纳思,当她来到这个房间,开始接受训练……”
乔纳思打断他的话,问:“可以告诉我她叫什么吗?我父母说社区里禁止提她的名字。您可以只跟我说吗?”
传授人面有难色地迟疑着,好像说出这个名字会引起他极大的痛苦。最后,他还是说了:“她叫萝丝玛丽。”
“萝丝玛丽,我喜欢这个名字。”
传授人继续说:“她第一天来找我的时候,就坐在你第一天来坐的位子。她渴望学习,既兴奋又有点儿忐忑。我不断地跟她谈话,尽可能把事情解释清楚。”
“就跟你对待我一样。”
传授人悲伤地微笑:“要解释清楚并不容易,因为它超越了我们的体验范围。但我尽力而为。我记得她听得很仔细,眼睛闪闪发亮。”
他突然抬起头来:“乔纳思,我曾将自己最喜欢的记忆转移给你,自己只留着一些小片断。还记得里面的房间、家庭和祖父母吗?”
乔纳思点点头,他当然记得:“这段记忆蕴涵一种很美妙的感觉,您说那是爱。”
“那你可以了解我对萝丝玛丽的感觉。”传授人说,“我爱她。”
“我对你也有同样的感觉。”他补充说。
“她后来怎么了?”乔纳思问。
“她开始受训了,跟你一样,接收的成效很好。她兴致很高,非常喜悦地去体验这些新事物……我还记得她的笑声……”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最后小到听不见。
“发生什么事了?”过了一会儿,乔纳思又问,“请告诉我好吗?”
传授人闭上眼睛:“将痛苦转移给她,真是让我心碎,乔纳思。但是我必须这样做,就像我跟你一起做的一样,这是我的工作。”
房里静悄悄的,乔纳思耐心等着。停了好一会儿,传授人才继续说下去。
“五个星期而已,我给她骑旋转木马、逗小猫咪玩、野餐等快乐的记忆。有时候我会故意选个能让她发笑的记忆,因为这个房间太安静了,她的笑声弥足珍贵。
“但是她跟你一样,乔纳思。她想要经历所有的事物。她知道这是她的责任,所以跟我要求较难承受的记忆。”
乔纳思屏住呼吸:“你没给她战争的体验吧?才五个星期。”
传授人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没有,我没有让她体会肉体上的折磨,但是我让她体验孤寂、迷失等精神上的痛苦。我将一个小孩被带离父母身边的记忆传给她,那是第一个痛苦的记忆。结束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吓呆了。”
乔纳思咽了一下口水,对萝丝玛丽和她的笑声也有了具体的形象。他可以想象她从床上抬起头,一脸惊恐的模样。
传授人继续说:“我之后再给她一些喜悦的经历。但是自从她了解什么是痛苦后,一切就都改观了。我可以从她的眼神看出来。”
“她不够勇敢吗?”乔纳思试探地问。
传授人没有正面回答:“她坚持要我继续下去,说我不可以宠坏她,说那是她的义务。当然,我也知道她是对的。”
“我不忍心将肉体的痛苦加在她身上,但我让她感受贫穷、饥饿、恐惧等精神上的痛苦。我必须这样做,乔纳思。
这是我的工作,而且她已经被选上了。”传授人以恳求谅解的眼光看着他。乔纳思轻抚他的手。
“一天下午,我们结束当天的训练——那是一段很艰苦的记忆时——我用了跟对待你一样的方法,传送一些快乐、欢欣的回忆。但是欢笑时光已然远离。她非常安静地站起身,皱着眉头,好像正在下什么决定。然后她走向我,双手环抱住我,亲亲我的脸颊。”传授人拍拍自己的脸颊,似乎回想起十年前萝丝玛丽轻轻的一吻。
“那天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房间,却没有回到住处。广播人员通知我,她直接跑去找首席长老,要求解放。”
“但那是违反规定的!受训的记忆传承人不可以申请解……”
“乔纳思,只有给你的规定才提到这一点,给她的可没有。她要求解放,他们一定得答应。从此我没再见过她。”
乔纳思这才明白,原来当年的失败是这么一回事。很显然的,这件事对传授人的打击非常大。不过,看起来并不怎么可怕啊。自己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无论未来的训练有多难,他都不会要求解放的。传授人需要一名继承人,而他已经被选上了。
乔纳思突然想到一件事,萝丝玛丽在受训没多久就解放了。如果他发生了什么意外,又会怎么样呢?他已经接受了一整年的记忆了。
“传授人,”他问,“我不能要求解放,但是如果我发生了什么意外,比方如果我也跌到河里去,跟四岁的小凯尔博一样呢?当然,这不是个好比喻,因为我是个游泳好手。但是如果我不会游泳,又跌到河里不见了呢?那就没有新的记忆传承人了,而你又已经把一大堆很重要的记忆都传给我了,即使他们重新选一位记忆传承人,只靠你留下的那少许记忆够吗?如果……”
说着他突然笑了起来:“我怎么讲起话来跟莉莉一样。”
传授人严肃地凝视着他:“离河流远一点,朋友。”他说,“我们在转移记忆五星期后,失去了萝丝玛丽,造成了社区的大灾难。如果这时失去你,我不知道我们社区要怎么办?”
“为什么会是大灾难?”
“我跟你提过。”传授人提醒他,“她走了以后,记忆回流到人们身上。如果你掉到河里不见了,乔纳思,你的记忆不会跟着你消失,记忆是永恒存在的。
萝丝玛丽只保有五星期的记忆,而且大部分都是很美好的记忆,可是她却被少部分的恐怖记忆击倒了,我们社区也差点被打垮,因为那些感觉是大家从未经历过的!
当时我完全笼罩在失去她的伤痛、失败以及愤怒的情绪中,甚至没有试着去协助大家度过难关。”
传授人沉思了一会儿,最后说:“你也知道,如果他们现在失去你,所有你接收到的记忆,都会回到大家的身上。”
乔纳思做个鬼脸:“大家一定恨死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是一定的,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我也是因为有您在一旁协助,才知道怎么处理的呀。”
乔纳思指出这一点。
传授人点点头,缓缓地说:“假设我可以……”
“你可以怎样?”
传授人仍在沉思中,过了半晌才说:“如果你在河里溺毙了,我想我可以用帮助你的方式,来帮助整个社区。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概念,我必须再多想想,哪天我们再详谈,现在先打住。
我很高兴你是个游泳好手,乔纳思,不过还是离河远一点。”
他笑了一下,但是笑声并不轻快。他的心思好像已经飘到远方,眼神充满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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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解放真相
乔纳思瞄了一眼时钟,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大半。要做的事情总是那么多,他和传授人很少像刚才那样单纯聊天。
“很抱歉我问了那么多问题,浪费了时间。”乔纳思说,“因为今天我爸爸要解放一名新生儿,所以我才会问起解放的事。今天有一对双胞胎出生,他必须做个选择,解放其中一个,留下体重较重的宝宝。”乔纳思又瞄了一下时钟,“他应该已经完成了,那是今天早上的事。”
传授人神情非常凝重:“我希望他们不要这样做。”他几乎是自言自语。
“因为社区里不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啊!否则就要天下大乱了!”乔纳思轻声一笑。
“真希望我可以在一旁观看。”他又补上一句。他想看看爸爸怎么举行解放仪式,怎么帮较轻的新生儿清洁、打理一切。爸爸是个体贴的人。
“你可以看。”传授人说。
“不行,”乔纳思告诉他,“小孩不能观看,这是秘密进行的。”
“乔纳思,”传授人告诉他,“你不是仔细读过训练规则吗?别忘了,你可以问任何问题。”
乔纳思点点头:“我记得,但是……”
“乔纳思,当我们一起工作一段时间后,你就是新的记忆传授人。你可以读书,你会获得所有的记忆,你将接受一切。这是受训的一部分,如果你想看解放仪式,你尽管提出要求。”
乔纳思耸耸肩,“好吧!不过这次太晚了,我确定仪式已在早上举行过了。”
传授人告诉他一些他还不知道的事:“所有秘密进行的仪式都会录像存放在机密档案室里。你想看今天早上的解放仪式吗?”
乔纳思迟疑了,他担心爸爸知道了会不高兴,因为那是秘密仪式。
“我觉得你应该看。”传授人坚定地告诉他。
“好吧,请告诉我怎么做。”乔纳思说。
传授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墙上的对讲机旁,“咔哒”
一声,把开关扳到开的位置。
对讲机马上传来声音:“您好,记忆传授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想看今天早上双胞胎的解放仪式。”
“请稍候,记忆传授人。谢谢您的指示。”
乔纳思望着开关上面的屏幕,原本空白的画面开始闪现锯齿状的线条,接着出现一些数字,接下来是日期和时间。他既震惊又高兴,没想到使用这么方便,自己以前竟然不知道。
突然间,屏幕上出现一个没有窗户的小房间,地板上铺着褪色的地毯,里头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一个橱柜,桌上放了某种仪器——乔纳思认出那是一个磅秤:他在育婴中心当义工时曾经见过。
“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嘛。”他说,“我还以为会在礼堂举行,好让大家都参加,就像所有的老人都去参加解放仪式一样。会不会是因为他才刚出生,不…
“嘘!”传授人说,眼睛看着屏幕。
屏幕上,乔纳思的爸爸穿着养育师的制服,进入房间,他的手臂上抱着一个用柔软的毯子包裹着的新生儿。另一个没有穿制服的女孩儿尾随在后,手上用相同的毯子包着另一名新生儿。
“那是我爸爸。”乔纳思自然而然地压低声音,生怕吵醒小家伙似的,“另一个人是他的助手,还在受训,但很快就要完成训练了。”
两位养育师打开毯子,将一模一样的双胞胎放在床上。
他们全身赤裸,一看就知道是男孩儿。
他全神贯注地看着爸爸轻轻地举起其中一个,放到磅秤上量体重,再举起另一个。
他听见爸爸在笑:“很好,”爸爸对助手说:“我还以为他们连体重都一样,那麻烦可就大了。不过这一个,”他将其中一个重新包好,交给助手,“刚好六磅。你把他清洗干净,穿上衣服,带到育婴中心。”
助手抱着新生儿走出门口。
乔纳思看见爸爸弯腰对床上扭着身子的新生儿说:“至于你呢,小家伙,你只有五磅十盎斯,小虾米一只。”
“他都是用这种声调跟加波说话的。”乔纳思微笑着说。
“专心看。”传授人说。
“现在帮小宝宝清洗,让他舒舒服服的。”乔纳思说,“爸爸早告诉我了。”
“安静,乔纳思。”传授人用怪异的声音下了命令,“注意看。”
乔纳思不再出声,专心看屏幕。他对仪式本身很好奇。
爸爸转身打开橱柜,拿出一支针管和一个小瓶子。他小心翼翼地将针头伸入小瓶子中,不一会儿针管便注满透明的液体。
乔纳思同情地缩了一下身体,他忘了新生儿还得打针。
他自己很讨厌打针,虽然他知道这是必要的。
出乎意料的是,爸爸竟然很小心地将针头插人小宝宝的脑门儿,小宝宝的脉搏在脆弱的肌肤下跳动着,他扭动全身,发出嚶嚶的哭泣声。
“他为什么……”
“嘘!”传授人低声制止。
他的爸爸正在说话,乔纳思这才想到,他可以听到他原先提问的答案。爸爸用他那种特殊的音调说:“我知道,我知道,这很痛,小家伙。但是我必须找到静脉,你手上的静脉太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