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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一变，出现白纸般简单的界面，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段落几乎要挤爆屏幕。
何骏的目光直接挪到日志最下方，几行小字映入他的眼底。
紧急程序启动……防御系统无应答……紧急连线控制中心……控制中心回馈……时间坐标锁定……空间坐标锁定……控制中心确认执行……执行完毕。
字并不多，可在何骏眼里却是字字千金。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穿越的关键居然不是飞船本身，而是什么见鬼的控制中心！
想想也有道理，如果飞船是因为时间机器而穿越，那小区因为什么穿越？地底下有台时间机器？
开玩笑。全球的穿越点那么多，还能到处都埋着时间机器？
不过控制中心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个专门控制时间的地方？那岂不是跟他的猜测对上了号？
“烛姬，解释控制中心！”
烛姬主动撤下日志。女军官形象走入以外界实时画面为背景的屏幕：“权限不足，请求拒绝！”
何骏险些气血逆行。气急败坏地指着屏幕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离答案如此之近，明明已经摸到了穿越根源的边，却被人工智能一口拒绝，何骏觉得自己就像被烛姬从飞机上推下来，而且没背降落伞。
“骏哥你没事儿吧？”林凯关切地问。
“我没事。”何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道，“指挥官权限不足？谁的权限足？”
“无可奉告。”烛姬机械地说。
何骏像只泄气的皮球般蔫头耷脑：“我真他娘的服了。”
如果烛姬是个活人，何骏怎么也能想想办法。或是来软的恳求说服，或是硬着心肠，老虎凳辣椒水轮番收拾她一百遍再一百遍，怎么也能想办法撬开她的嘴。
可她偏偏是个人工智能，油盐不进，只按程序说话的人工智能！
明明是个死物，却怎么看怎么像个活人的人工智能！
说服人工智能？
威胁人工智能？
鞭挞人工智能？
咱能不搞笑吗？
何骏恨不得直接塞给烛姬一段病毒代码，一个劲地后悔上大学为什么没选计算机系reads；。
这他娘的是谁设计的人工智能？
“嘿，骏哥，外面有人！”林凯兴奋地喊道。
“有就有呗。大惊小怪个啥。”何骏没好气地说。
嘴里说不大惊小怪，眼睛却本能地转到屏幕上。
他和烛姬一问一答说了大半天，此时舰外已是星斗漫天。黑暗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片影影绰绰的人影。
天太黑了，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轮廓到处乱晃，看不清他们长什么模样。
“烛姬，开启光度补偿！”何骏与烛姬你来我往说了大半天，可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光度补偿开启！”
黑暗的屏幕光度骤升，眨眼间变得与白昼一般无二，璀璨的星光由于光度提高而变得异常明亮，就连星星的数量也增加了好几倍，密密麻麻的星光将夜空装饰得灿烂辉煌。仿佛无数钻石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星空下的人影也变得非常清晰，何骏惊讶地看到了一群和自己长相差不多的“史前人类”。而且是穿着超前卫未来装的史前人类。
他们是土著？跟他们站在一起，长眼睛的都知道土得掉渣那个是谁。
这些当地人三个一群五个一波。有的聚集在暴龙身边，有的围拢在巨人附近，也有一些凑到飞船左近，一个个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探究。
何骏观察了一下这些人与巨人之间的大致比例，发现当地人的身高与现代人相差无几。他明知人工智能不可能犯计算失误的低级错误，脑中仍然止不住疑惑这地方到底是过去还是未来。
烛姬真不像个靠谱的人工智能，万一真是她搞错了呢？
几个好事的当地人涌到一个巨人身边，一起抬起巨人硕大的头颅，费了一番力气，合力把巨人的头盔摘了下来。
死不瞑目的超大号脑袋出现在众人眼前，一片人影忽啦啦围过去，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得水泄不通。
何骏甚至可以想象，这些人嘴里不断发出絮絮叨叨的感慨是什么场景。
很快，其它巨人的头盔也摘了下来，但是身上的铠甲就不是几个人动动手就能拆下来，不过这事儿难不倒当地人。
人群里分出几个飞一般跑远，没过多久，几台造型怪异的工程车便开了过来。
这几辆车的底盘与现代的履带式推土机差不多，但车前的土铲被两只钢铁搭建的机械臂取代，机械臂前端，居然是个与人手一模一样的大号机械手。
人手是自然进化的结果，其实用性与易用性经过大自然千百万年的检验，非常适合舰外的情况。
力举千钧的机械臂轻而易举地抓起地上的巨人，灵活的手指像剥桔子一样剥离巨人身上的铠甲，很快就在旁边摆了一小堆。
378异类
大概是这辆车的操作员技术最好，其它几辆车不断将镜头之外的巨人送过来，一个接一个地剥离铠甲，每一套都单独摞成一堆。
何骏惊讶地发现，除了普通的暴龙骑兵之外，居然还有个身穿华丽铠甲的巨人军官！
他只在无人机里看过这些铠甲华丽的巨人军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近距离观察。
那一身流动着金属光泽的铠甲不止华丽，质地似乎也跟普通铠甲不一样，颜色看起来要明亮一些，与普通铠甲对比，就像闪亮的不锈钢和铸铁之间的区别reads；。
看来军官与士兵的区别待遇不仅古今一同，就连史前文明都不能免俗。
舰外的当地人似乎也意识到这身铠甲意味着什么，那台工程车直接把巨人军官插队送到最前面，优先剥离那身装饰着花纹和枝蔓的铠甲。
一条机械臂粗鲁地钳住巨人的腰，轻而易举地把早已僵硬的巨人提起，另一只机械臂轻轻一摘，便拿掉了巨人军官那顶花纹繁复、堪称艺术品的头盔。
一张丑陋的巨脸出现在众人眼前，所有围观的当地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惊骇的神色，齐生生后退一步。
飞船里的两个人也不例外，林凯瞪得眼珠子差点抽筋：“这是啥玩意儿？”
何骏双目茫然：“不知道啊，没见过！”
原来那头盔下的头颅并非人类，而是一个头顶光秃秃，表面覆盖着细密鳞片的蜥蜴头！
这颗诡异的脑袋的五官设计虽然与人类有几分相似，但是那凹凸不平的脸、宽阔至极的嘴、无神的超大号眼睛，无一不是爬行动物的标准配置。
这玩意儿长恐龙身上没什么大不了，长在人身上未免太过惊悚。
操纵机械臂的当地人也吓得不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三下五除二剥光了蜥蜴人身上的铠甲，一头穿着衣服的人形大蜥蜴立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林凯越发惊异：“这啥东西。马蛇子成精？”
“马蛇子？”何骏一愣，马上意识到林凯说的是蜥蜴。表面上强作镇定，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以现代人的观点来看，这就是一只拟人化的超大号蜥蜴，除了形象更加狰狞凶恶，与动画片里常见的拟人化动物没太大区别。
但是对满脑子唯心主义糟粕的林凯来说，这样大一头人形蜥蜴，可不就是蜥蜴成精了么？
联想到巨人所在的时空，一个不可思议却又直指真相的猜测涌入何骏脑海：“恐龙人？难道这是恐龙人？”
“啥意思？”林凯愕然问道。
何骏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就是恐龙进化成的人。”
林凯听得半懂不懂。瞅瞅何骏再看看屏幕，整个人都乱了。
恐龙人，或者蜥蜴人的想法委实有些骇人，但仔细想想何骏又觉得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哺乳动物是恐龙灭绝之后才兴盛起来的物种，统治地球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过六千多万年，人类从出现到霸占地球，不过几百万年的时间而已。
而爬行动物自古生代结束开始繁盛，一亿八千万年的中生代，完全就是爬行动物的天下。
中生代持续的时间，几近陆生生物史的一半儿。在这样久远的漫漫时空之中，爬行动物的一支灵智渐开，逐渐进化出智慧有什么不对？
据何骏所知reads；。许多现代科幻作品中都曾出现过恐龙人，不过古生物界从未发现过人形蜥蜴化石，加上恐龙的大脑普遍偏小，所以生物学界的普遍观点，是爬行动物从未进化得如人类一样拥有智慧。
至于爬行动物的脑容量偏小，在何骏看来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哺乳动物的种类不比爬行动物少，大到猛犸小到老鼠都是哺乳动物，可是进化出智慧的也只有人类这一支而已。
难道说，人类进化出智慧。就不算哺乳动物了吗？
才怪！
不过以何骏的观点，恐龙或者爬行动物代表的种群广泛的过分。恐龙人、爬行人或爬行人的命名本身就是个错误。
按这样的理论，人类该叫哺乳人才对。
不过究竟怎么叫不关他的事。他也没有操这份儿闲心的兴趣。
何骏压根儿不觉得遇到恐人值得大惊小怪，他更关心蜥蜴人怎么和巨人搅在了一起，看上去，还是恐人占据统治地位，巨人身居底层！
这让何骏想起了洋人高高在上，奴役国人的黑暗历史，心里好一阵不是滋味儿，人类什么时候居然沦落到被异族统治的地步了？
还是跨种族的异族！
虽然现代人和巨人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个族群，但是严格地讲，人类与巨人在进化上，应当是灵长目下人属中的两个分支；或者说是进化树最顶端，两支紧挨在一起的分杈。
形象点说，若黑猩猩和大猩猩是人类的表亲，那么巨人就是人类的亲兄弟，这样的关系足以激起何骏的兔死狐悲之心！
不过也只是心里不舒服而已，他最多吐槽蜥蜴人和巨人之间的瓜葛，绝对不会把自己搅进去。
历史的这辆破车，还是让时代的弄潮儿们拉车去吧，他小胳膊小腿的，安分些活得久一点。
被蜥蜴人惊呆的当地人回神之后又小心地围了上去，对着蜥蜴人的尸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剥离铠甲的工程也被迫中止。
没多一会儿，又一群当地人赶来，一个仿佛是官员的当地人站出来，指手划脚地比划一番，一台工程车马上提起蜥蜴人离开，转眼间消失在林立的建筑之中。
那个当官的没跟蜥蜴人一起离开，而是饶有兴趣地凑到飞船附近，上上下下地打量个没完。
那人的长相平凡，属于扔进人堆就挑不出来那种，但他脸上的表情却透着一股子傲慢，一副天老大地老二，老三非我莫属的模样。
“他想干啥？”林凯不安地问。
“我也不知道。”何骏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不出所料，那人目不转睛地说了几句话，一个当地人撒腿就跑，没过多久，一溜工程车便开到飞船附近。
何骏悚然一惊，失声道：“糟了！”
279最后的手段
何骏神色惊慌，急匆匆问道：“烛姬，启动防御系统，快启动防御系统！”
“防御系统故障，无法启动。”
何骏这才想起来，烛姬提过防御系统失灵，若不是系统故障，他和林凯活着走到舰桥的机会无限趋近于零。
“还有其它反击手段吗？”何骏不死心地问。
“没有。”
烛姬的声音依旧平静，何骏呆呆地瞅着屏幕傻了眼。
数十台大型工程机械一捅而上，围绕四周开始拆解飞船外装甲。
何骏心痛得嘴角一个劲地哆嗦，差点当场脑溢血。
这是一艘飞船，一艘来自于未来的飞船，一艘能穿越时空的飞船，已经基本被他控制的飞船！
如果能彻底掌握这艘飞船，返回巨人时代不是梦，回到现代不是幻想，甚至纵横古今都不是不可能。
但这一切的一切，前提是飞船能够保持完好，拆成一堆零件的飞船还是飞船么？
何骏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出去，把所有敢动飞船的当地人通通突突死，可外面的当地人科技水平不低，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过说句实话，他再着急上火，也只敢在心里痛快痛快，真让他出去，他真没那份儿作死的胆量。
拼命扭转不了严峻的形势，何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其它的武器呢？手动操作的也行啊！”
“抱歉，引擎损坏严重，备用能源无法支持作战消耗reads；。”
何骏两眼发直，重重坐进指挥椅，好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
“骏哥……”
何骏摆摆手：“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烛姬是吗？”何骏不想说话。林凯干脆试着直接与烛姬对话。
“我是。”烛姬回道。
“你就没法子收拾他们吗？”
“没有。”
“这事儿闹的。”林凯抓抓脑袋，“他们啥时候能拆到这儿？”
“按目前的速度，五天七天。”
愁容登时爬上了林凯的脸：“这也不到十天哪！”
“十天什么十天。这东西跟小区不一样。”何骏忍不住说道，“烛姬。能跟控制中心联系上吗？”
“可以。”烛姬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