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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青青道:“君子远庖厨,男儿家家的做什么饭?我来就是了。”
两人一时争驰不下,索性都进了厨房。
詹世城撩起衣袖,动作麻利地用刀刮起鱼鳞,一条小臂长的草鱼就被收拾好了。
南青青在厨房里找到围裙,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系上,而后细细地挽起了衣袖。
她细嫩的手一看就没干过粗活,拿起菜刀来倒似模似样。
一串串漂亮的萝卜花从她刀下出来,看得詹世城目瞪口呆。
他自己是个不讲究的人,亲自下厨做饭是常事,就算是府中下人给他做饭,也不见得精细到哪儿去。
萝卜能切成片就不错了,实在不行,切成段他也能吃——
只要煮熟。
乍见南青青还要给萝卜雕花,这种属于闺阁的闲情雅致,让他既好奇又喜欢。
切完了萝卜花,南青青抬起眼看他,不免有些得意。
“把拿南瓜也给我。”
南瓜可就没有萝卜那么好切了,她费的力气比方才大了许多,挽起的衣袖也不住地往下滑。
那一段纤细的皓腕时隐时现,让正切着五花肉的詹世城,遐想连篇。
南青青时不时用另一只手臂,将袖子再蹭上去,坚持不了一会儿又掉下来了。
她有些气恼地嘟起嘴来,面上薄红。
忽地,一双略显粗黑的手伸来,将她滑下的衣袖,细细地卷起。
这样的动作间,他的手难免碰到她肌肤。
一黑一白,一粗一细。
肌肤相接时,彼此心中擦起火花。
等菜都做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两人在房中相对而坐。
一把白瓷酒壶,散发着清冽的酒香。
她亲手执壶,在两个小杯中各倒了八分满。
“大人连日辛苦,为青青在外奔波。青青感激不尽,聊以一杯水酒,报大人恩情。”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回再听她说报恩,詹世城没有再提以身相许的话。
她才经历过那么不堪的事情,不是他可以开玩笑的时候。
他同样执杯满饮。
“你我之间,就别说什么报恩不报恩的话了。”
他为她,甘之如饴。
一杯酒下肚,南青青面上现出薄红,似乎不胜酒力。
詹世城少在官场应酬,多喝了两杯,眼神也开始飘忽了。
他想劝南青青少喝两杯,偏偏南青青还不断地给他劝酒。
“你尝尝,我做的这个醋溜鱼块,下酒是最好的。”
她朝詹世城碗中夹了一块,等他尝过之后,又劝他喝一杯酒试试。
“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很好?”
詹世城面上通红,醉眼乜嘢,只笑着道:“好……很好。”
两人一面吃菜一面喝酒聊天,不知不觉月上中天。
他的酒杯满了一轮又一轮,而她的杯中,迟迟未满上第二轮。
南青青一手端着酒杯,凑到唇边,忽然问他。
“你说想娶我,是真的吗?”
詹世城醉得厉害,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对,我要娶你,我要娶青青!”
他忽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高声喊道:“我詹世城此生,非南青青不娶!”
这一声高喊,她眼眶含泪,站起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他。
“我听见了,你慢些。”
眼看他醉得不轻,她用肩膀撑着他半边身体,将他扶到了里间的床上。
“你慢些,这边——”
她忽然轻呼一声。
詹世城醉卧在床上,一个不小心,将她也带了下来。
两人面对面倒在床上,彼此的脸贴近,四目相接。
在最近的距离,看到最真实的心意。
而后,不知道是谁先靠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近到彼此的呼吸,在对方面上喷薄。
詹世城忽然愣了愣,看清眼前南青青的容貌之后,便急着后退。
真是酒能乱性,他怎么能做这样轻薄的事?
想着便直起了身子,试图从床上爬起来。
身后一只纤手一勾,他好不容易直起的身子,再度被拉回了床上。
南青青的声音,细弱而坚定。
“这是我想要的。”
詹世城一愣,酒气上涌,脑中一片混沌。
紧接着,他看到南青青将手伸到了胸前,轻轻解下了裙带。
紧紧束在胸前的襦裙,缓缓地脱落,露出一片雪白……
她伸出手来,合上了床帐。
朦胧的素色床帐中,男子身影僵硬,一动不动。
女子衣衫半褪,朝他伸出手去,慢慢解着他的腰带。
良久。
男子高大的身影欺身而上,与女子的娇小,重合为一体。
帐中身影起伏,低喘微微。
烛火摇曳中,男子探出头来,吹灭了灯。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不多时,幽静的内室,传来一声细细的呻吟……
这一夜犹如梦境,在酒香的发酵下,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切。
她投怀送抱,她身躯娇软。
在他身下承欢之时,也有些许痛楚,更多的却是甜蜜。
这于她而言,虽不是初夜,却是初尝男欢女爱的美妙滋味。
他不算太清醒,只是心爱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求欢,他怎么也不能做到无动于衷。
那个时候有些许察觉,为什么她今夜拼命给自己灌酒。
只是不想去揭穿她的任何小心思。
就算她要自己的命,又如何?
给她便是。
这一夜,无尽旖旎。
以至于詹世城第二日醒来,看见床边空空荡荡,几乎怀疑是自己的梦境。
只有被衾上留下的她的淡淡体香,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梦。
他急忙起身,忽然觉得脑袋一沉,又坐回了床边。
仆人端着盖碗走进来,见状忙上前搀扶。
“大人慢些,您昨夜喝多了,快喝盏醒酒茶吧!”
詹世城被他扶着走到桌边,将那一盏醒酒茶喝尽,随后开口。
“昨日那个姑娘呢?”
仆人面上,现出一丝暧昧的笑意。
“大人,那个姑娘天色未明就走了。走的时候叮嘱奴才们,给大人熬一碗醒酒汤。”
天色未明就走了?
詹世城眉头一皱,“她一个姑娘家,你们就这样让她走了?若是她走到外头去,碰见坏人怎么好?”
那仆人连忙解释。
“回大人,姑娘不是一个人走的。有一辆马车来接她,还是很好的马车呢,不像是寻常官宦人家的。若是带个明黄徽记,只怕奴才要以为是哪个王府的呢!”
詹世城一听这话,才放下了心。
这样的马车,想必是沈风斓派来的。
她定是要把南青青接回大理寺监牢,把南子衿换出来。
只是此事天衣无缝,何必急在这一时换人呢?
他又是急躁,又是愧疚。
昨夜他们才有过肌肤之亲,就这么让南青青离开,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禁一拍桌子。
不行,他得再去一趟大理寺监牢,不论如何都要见到南青青。
哪怕是花银子贿赂,他也非进去不可!
他说罢急忙起身,大步就朝外走去。
只有那个伺候的下人跟在后头,朝他大呼——
“大人这是上哪儿去啊!您还没洗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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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你来看看本王的背
詹世城赶到大理寺监牢的时候,鸡已经鸣过了四遍。
当值的官员还没来,只有狱卒打着呵欠开了门,满脸没睡醒的困意。
见在外叫门的,是个衣着朴素的高大汉子,头发还有些许蓬乱,便没放在心上。
“这一大早的,叫什么叫?来探监的等余大人来了再说。”
狱卒一面说着,打着呵欠的口中发出臭气。
大理寺监牢可不是一般的监牢,没有上头大人们发话,谁敢随便放人进去?
詹世城闻着那隔夜的口臭,不禁拧了眉头。
忽然想到,他自己好像也没刷牙……
再想着无论如何要见南青青一面,又忍耐下来。
他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块京兆尹府的腰牌来。
“本官是京兆尹詹世城,劳烦差役行个方便,让我进去探访一个故人。”
那狱卒仔细盯着腰牌看了一眼,目光狐疑地转向詹世城,一时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若说他是骗子吧,仔细看他的确生得仪表堂堂,高大英武。
若说他没有骗人……
哪有穿着打扮这么朴素的三品官?
狱卒想了想,还是放缓了语气,朝他拱手行礼。
“实在是对不住,我们大理寺监牢不同寻常地方。即便您真是京兆尹大人,恕小的不敢放您进去。”
詹世城想到上次进来时,首肯的那人是大理寺少卿余杰,便道:“你们余大人呢?”
狱卒一听这话有门,姿态越发恭敬了起来。
“余大人一向不这么早来,这会子,他只怕才到官衙。”
在官衙喝喝茶,处置处置公文,再到监牢来只怕还有好一会儿工夫。
詹世城自己坐了这许多年的官,对这种官僚习气最是清楚不过,便也不为难那个狱卒。
“既如此,本官亲自到大理寺官衙去见!”
他袍角一拂,抬脚便朝外走去。
身后的狱卒手搭凉棚,挡住清晨略嫌灼热的阳光,又打了个呵欠。
詹世城到大理寺官衙,总算找到了余杰,他正懒洋洋地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喝茶。
一见着詹世城,他先是一愣,而后很快反应了过来。
“哟,詹大人,您又来了啊!”
余杰也不起身,只是抬手一指旁边,“您请坐。”
詹世城道:“我不坐了,我就想进监牢探望南小姐,劳烦余大人给行个方便吧!”
两人是平级的官员,大理寺隶属中央,故而余杰的位置算是比他稍高一些。
他眉头一皱,“哎呀,那可不成!詹大人前几日才来探望过,现在又来,这可不合规矩啊!”
詹世城知道此人油滑,不能视为寻常人对待。
他大剌剌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凑近了余杰,低声说了些什么。
余杰忽地眉飞色舞了起来。
很快,他又苦着脸道:“唉,这京中谁不知道你詹大人深得圣宠?我有心想巴结,也不能误了自己的本职不是?”
詹世城冷哼一声。
他都违心地承诺余杰,将来有机会一定在皇上面前举荐他了,没想到余杰还是不肯答应。
“你拦我是本职,那你怎么不拦沈侧妃?说到底你还不是巴结晋王殿下,欺负我这京兆尹的官小。真是趋炎附势,拜高踩低!”
余杰被他一说,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巴结晋王殿下不假,但是拦着詹世城,也绝非拜高踩低。
像他这样的圣上面前的大红人,多少人巴结都来不及。
余杰也不例外,可他首先要顾及的,是晋王府那边的意思。
今日凌晨天还未亮,晋王府便派人到了他府上,请他到大理寺监牢。
沈侧妃便带着一个黑纱遮面的少女,进了南青青的牢房。
昨日是才来过的,怎么今儿又着急来了?
过了一会儿沈风斓同那女子走了,余杰留了个心眼朝牢房中一看——
南青青还在里头,穿着囚服安静地坐着。
他算是松了一口气。
要是沈侧妃胆大包天,用个别的女子把南青青换走,那他可就遭殃了。
余杰当然不知道,进去前,那个黑纱遮面的女子就是南青青。
被带出来的却是南子衿。
他正要打个呵欠回去继续睡觉,南青青却叫住了他。
“沈姐姐说,小女在这牢中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大人说,是吗?”
余杰呵呵一笑,“是是是,小姐有何吩咐?”
看沈风斓一次次派人来,自己也多次亲自前来探监,就知道她对南青青有多看重。
他自然不肯怠慢。
南青青幽幽地看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奇特的笑意。
“烦请大人,别再让詹大人来了。”
南青青特意交代,他若是把詹世城放进去,怎么跟在沈风斓面前说话?
故而,余杰打死不肯放詹世城进去。
“我说詹大人,你口口声声指责我巴结晋王,难道詹大人不是站在晋王这一边的吗?”
詹世城一愣。
他的确接了那份神秘人丢给他的账册,也搜集了证据当朝弹劾太子……
无形中,似乎就把自己陷入晋王一党了。
虽然他跟晋王私交颇好,虽然南青青的事沈风斓出手相助,让他对晋王府好感更加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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