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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栖雁从他怀里出来,在他目光注视着上前坐在了病牀边,和他一左一右的握住了老人的手。
*********
外婆在看到叶栖雁后精神了不少,但毕竟是下午才经历过一场抢救,身子很是虚弱,坐了没多久就支撑不住了,又重新躺回了病牀上,只是却始终没有闭着眼睛休息,始终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叶栖雁握着老人的手,或者说也是老人握着她的。
外婆的手已经很枯瘦了,可是却很温暖,看向她的眼神也很慈爱,语气也是那样的和蔼。这是在自己母亲去世后,叶栖雁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感受到来自长辈的温暖了。
不管她现在和池北河已经没有半点关系,她都真心祈祷老人家能够好起来。
“雁雁啊,外婆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躺在病牀上的老人,对她露出最温暖的笑容。
“外婆,您说!”叶栖雁忙认真的回。
“北河这孩子,哪哪都出众,要什么有什么,可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从小他就很少能感受到家庭关爱,妈妈是个病秧子,爸爸又处不来,从小是我一手把他带大的!那会儿才多大啊,就去了部队,可没少遭罪,但他始终都隐忍着,能吃苦!尤其是退伍后到池氏的这些年,他都是独自硬撑过来的!你别看他性格独,又严肃,其实我这个做外婆的最知道,他心里挺孤单的!”
叶栖雁认真的听着,不由朝着病房门口看过去。
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窗,能看到立身在外面的高大身影,他正接着电话,眉毛蹙起着褶皱,掩藏不住的疲惫在他眼神中蔓延,不知是不是外婆话的原因,她从中还看到了孤独和寂寞。
“外婆活了一辈子了,阅人无数,看人的眼光也很准!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外婆也非常满意和高兴!外婆不求你保证什么,只求你一件事!”老人说到这里,更加紧握了她的手,“……好好对我们北河,好吗?”
并不只是长辈的告诫,外婆的声音里有着发自内心的恳求,尤其是最后两个字。
“外婆……”叶栖雁不知如何应答。
毕竟她现在和池北河之间……
面对老人这样真挚的目光,她没有办法随便敷衍出口。
老人家不说话,只是用微红的眼睛看着她,期待并等待着。
手上温暖的力量源源不断的传来,叶栖雁被蛊惑般的点了点头,“外婆放心!”
听了她的话,外婆放心的笑了起来。
*********
霓虹灯闪烁,白色的陆巡从私立医院行驶而出。
叶栖雁和池北河陪着外婆吃过了晚饭,看着她睡着以后,又去病房看了看小糖豆,然后才从医院离开。
这会儿也是霓虹灯影最繁华的时候,放眼望去都是灯光海洋,车厢内也都一路无话,好像都还沉浸在陪着老人时的温馨气氛中出不来。
从两条主路拐进来,车子行驶的前方便是她所居住的老住宅房区。
在等过一个红色信号灯时,叶栖雁的手机响了起来。
本来靠坐在副驾驶有些昏昏欲睡的她,从包里面摸到后就拿了出来,没多看的直接接起放在了耳边。
当那边传来熟悉又亲昵的“雁雁”声音时,叶栖雁这才坐直了身子。
看了眼旁边专注开车的池北河,她将手机换到了另一边,“喂……有什么事么?”
池北河眼梢余光里,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你什么时候回来?”叶寒声再那边问。
“我?”叶栖雁看了眼前方路段,回答着,“快了,再有五六分钟就到家了。”
“那好,等你到家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再跟你说!先这样!”
这样说完之后,叶寒声就匆匆挂断了电话,隐隐的从声线里能听出来,他似乎因为什么事在兴奋着。
“叶寒声?”
在她挂断电话时,旁边男音便响起。
“嗯……”叶栖雁只好点头,忍不住想要跟他解释,“可能有什么事,电话里却又没说。”
池北河闻言,瞳孔紧缩的冷笑出声,“呵呵,没准在准备什么惊喜!”
“……”她听不懂的皱眉。
车子也是刚好行驶入了小区里,不过前面有面包车停在那,似在往下卸载着什么货物,挡住了原本就不宽敞的道路,一时间导致其他车子开不进来。
陆地巡洋舰本身就是体积庞大的车型,所以更加进不去。
“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走进去就好!”叶栖雁看到后,解着安全带对他说。
池北河阴测测的瞥了她一眼,随即踩下了刹车。
薄唇扯动了两下,最终又沉默的抿成条薄薄的线。
在她关上车门以后,池北河亦是向后倒车的掉头,往小区外面行驶。
内双的黑眸斜睨,倒车镜里她纤细的倩影正缓缓的往里面走着,那款款的脚步,像是在走向另一个男人。
池北河看着看着,手里方向盘猛转。
车子在原地硬生生的再次掉头,原路返回。
*********
住宅区老旧的关系,路灯看起来也更加昏黄。
叶栖雁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想着叶寒声那通莫名的电话是做什么,因为隐隐的总觉得他有什么事情一样。
又走了没两步,视线里的光线忽然强烈了起来。
叶栖雁不禁抬头看过去,充斥眼底是前方不远处的一大片烛海,亮的已经盖过了昏黄的路灯。
以她前方二百米作为开始,水泥地面上是一盏盏蜡烛围成的心形,一个连着一个的心,一直到她所住的住宅楼下,出现的是一个大大的心,里三圈外三圈的蜡烛,而烛光摇曳里,眉目清朗的帅气男人换下了那身西装革履,穿着身耐克的运动装站在正中央。
“……寒声?”
叶栖雁走上前,确定是他后惊讶。
叶寒声没有出声回应她,而是扬起了嘴角对着她笑。
然后像是变魔术一样从后面拿出一把吉它来,也不嫌弃脏的席地而坐,眼睛直直的望着她,手上开始弹奏起来,悠扬的吉他声响起,有他的歌声合着拍子深情在唱,“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着。像这样的生活,我爱你,你爱我……”
叶栖雁听着那久远的流行歌曲,双手不由轻轻攥起。
一首老歌终于结束,叶寒声屈腿的起身,放下吉它的迈过烛海朝她一步步走过来,一步一步像是踏过了五年的旧时光。
走在她面前站定后,笑着问,“雁雁,你还记得吗?大学时的*节,我也曾为你这样做过!”
闻言,叶栖雁再度环顾起四周来,很多东西也在瞬间被唤起。
这些都是被他刻意重现的当年情景,烛海、吉它、还有他的穿着以及深情演唱。
他们在大学的时候,她接到他电话从宿舍楼跑下来,就是此时这样一番画面,女同学的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围观的所有人都群情激奋,跟着一起振臂高呼。
“……记得。”叶栖雁慢慢的点头。
“雁雁!”叶寒声又上前了一步,更近距离的看着她,一字字的继续说,“那你还记得,当时你和我说的话吗?”
叶栖雁眼神被他带着悠远起来,像是回到了大学时光。
当时她和他说什么了?
她感动的一塌糊涂,抱着他又笑又叫,认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最后时还抱着他的胳膊不松手,甜蜜的嚷着太喜欢,以后让他求婚时也要这样做!
颤动的视线里,感觉到叶寒声挺拔的身子在向下。
叶栖雁张嘴,却已经来不及。
只能看着叶寒声在自己面前单膝的跪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个闪闪发光的钻戒,“这些都是你曾想要的求婚,戒指也是按照你曾经说过的,里面刻有我们的名字。雁雁,嫁给我!”
他看向她的目光,是五年来都未曾减少半分的情深意切。
是啊,都是她曾想要的……
鼻头酸涩的不行,眼眶也涨涨的发疼,叶栖雁感觉有泪水正要夺眶而出。
可……
不是感动,而是难过。
难过过去的五年时间,难过这段逝去的感情,难过他们回不去的曾经。
在叶寒声伸手准备执起她的,要戴上那枚闪烁的钻戒时,叶栖雁将手快速的背在了身后。
视线别过,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怕看到里面被拒绝后的失魂落魄,但却仍旧只能狠下心来的拒绝他,“……寒声,对不起!”
单膝跪在那的叶寒声,脸上的微笑和深情逐渐龟裂。
*********
像是过了一个世界那么久。
叶栖雁独自站在原地,视线里叶寒声颓然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他到最后连凄惨的笑都是那么的吃力。
看着满地已经融化到底渐渐灭掉的烛光,她也说不出心里的空荡荡。
仰着头看着夜空许久,她疲惫的转身往楼里面走,却看到了立身在花坛边上的高大身影。
“你……”
叶栖雁还没从刚刚的求婚中缓过神来,就看到他已经迈着长腿走到了自己面前,极具有压迫里的身高和体型,挡住了大片的灯光。
他竟然没有走?那刚刚……
池北河浓眉蹙着,沉吟一般的发问,“为什么不答应他的求婚?”
果然他一开口,就印证了她心里所想的。
叶栖雁默不作声的抿着嘴唇,也没有看他。
“像是求婚这种事情,都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又是蜡烛又是钻戒的,真是让人浪漫又感动,你为什么没有答应?是欲迎还拒还是故意矜持,想让人家求个两三次再答应?我好心奉劝你一句,见好就收!”池北河眉眼间拢着阴郁,语气幽幽的,说话时黑眸始终紧紧盯着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栖雁皱眉,被他一长串的话堵的直语结。
“装什么傻!”池北河眉眼间阴郁更甚,盯住她眼睛的眸色似乎也来越黑,沉沉的声音里紧绷,“你不是着急着离婚想要和他破镜重圆吗?不是想要嫁给他,然后让他给小糖豆当后爸吗?”
“……我什么时候了!”叶栖雁微睁大着眼睛。
素净的小脸上因为激动而有着红,但更多的也都是茫然,像是真的不懂他在说什么。
池北河见状,沉默了两秒问,“你什么意思?”
她什么意思……?
叶栖雁感觉有股气体顶在了嗓子眼,不想要再做无谓的僵持,也觉得没必要和他多说。
直接向一旁迈动脚步,然后越过他的想要离开。
“把话给我说清楚再走!”
池北河却不准,一把扯住她的胳膊。
叶栖雁趔趄了两步,被迫扯回了他的面前,还险些不稳的差点跌在他怀里,莫名也火了。
恼怒的瞪向他,像是之前他那样一连串的,“是我要问你什么意思才对!莫名其妙啊!我什么时候那么说过了!你哪只耳朵听到的我要和他破镜重圆,你又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让他给小糖豆当后爸!”
在她说完以后,池北河没出声,也没反驳。
内双的黑眸凝着深沉望向她,一瞬不瞬的,里面的汇聚了很多种的情绪,有愕然,审度,还有不确定,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叶栖雁被他这样专注的目光,盯的直发毛。
脚下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他却忽然俯身靠近,在她鬓边落下个很轻的吻。
蜻蜓点水一般的,仅仅两秒便离开了。
叶栖雁吃惊的抬起眼睛,就看到他脸廓上的表情不知何时柔了下来,之前的阴霾都似乎尽数散了。
夜色里,池北河勾唇笑了。
*********
周末休息日,小区里是一片安宁。
叶栖雁连着两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早上起来站在浴室里,镜子里的人果然顶着个熊猫眼。
这都是败池北河所赐,晚上闭上眼睛时,总会想起他那个蜻蜓点水却莫名其妙的轻吻,若是他吻在她的嘴唇上,她或许也就像是之前在办公室里那样,当做是他身体上的情不自禁。
可偏偏他吻的是她的鬓边,还有他在夜色里那蛊惑的笑容……
叶栖雁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脑袋里却根本不听使唤,她长逸出口气,将水龙头打开将脸浸泡在冷水里面,开始进行洗漱。
因为周末不用上班,她照例都是要去医院陪女儿的。
她所租住的房子是老住宅楼,所以是一梯三户,洗漱完换衣服出门时,在她旁边的房屋大门敞开着,不时有扛着家具的工人上上下下。
因为住的时间久,也大多都是熟悉了。
看到里面走出的房主时,叶栖雁随口问了嘴,“这房子是卖出去了?”
“哪儿啊,还是继续往外租呢!”房主直摆手。
“那这是……”叶栖雁不解的看着又扛着家具出来的工人。
“甭提了!换新租户了,要求多着呢,非得让把这里面的旧家具全部都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