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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自然忙得狠!作为亲皇一派,这种关头,他不忙谁忙!
第二百四十九回 迷雾渐开狼虎现(十六)
便是娘亲不见了踪影,他一样也是抽不出身来的,相较于皇命,娘亲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妇人!李眠儿得知李青梧没有同烛信倾心去找自己的娘亲,暗自一通冷哼。
这时主屋门外忽然一道人影闪进,屋内几人皆唬了一跳,李眠儿猛地回身,却见是雀鹰,不由松了一口气。
不等雀鹰开口,她先急不可待地对他道:“雀鹰,你来得正好!你随我一道儿去寻我娘亲!”
雀鹰闻言一愣,瞥了眼屋内三人情形,转瞬明白,脸色阴沉一下,但主上的话他得带到:“雀鹰遵从穆姑娘吩咐!只是……主上让我接你过去武王府!”
“暂时去不了,我一会儿捎信给他!你先随我出去!”李眠儿虽这般说,可她心里此时一点儿底都没有,根本无从着手,这么做也只能缓解她内心的极度焦急而已,“吴婆,翠姨,你们继续呆在园子里,有什么消息的话,到西墙外告诉送我过来的两位车夫,他们会想法找到我的!”
当务之急,先找到烛信,看他那里发现什么线索没有,毕竟他的人手在京城已找了两日,多少应该会有些线索的!
况眼下自己手里空空,两眼一摸黑,京城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怎么能找到人?所以还是得找到烛信!
李眠儿心急如焚,想到前日自己流血泪一事,开始预感不祥,而且越想越不祥。没出园子,她的腿已经紧张得打颤。
金川蹲在墙头,冲她伸了半天爪子,李眠儿愣是伸不手去。
好在还有雀鹰。轻轻一带,就将李眠儿带出芭蕉园。
“穆姑娘,可有头绪?”雀鹰面上没有表情,只是面下亦是波涛汹涌,武王府那边已是一团糟,不想穆姑娘这里也出了大事,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看到穆姑娘心焦不已的样子,他决定还是暂且不告诉武王府的事了,否则她定要崩溃。
“你见过国公府毕大管事么?”李眠儿听到雀鹰沉稳的嗓音以及他面上镇定的神情。忽然被感染。挺胸提背。作了几次深呼吸后,她也稳住心神,一点一点理思路。“你带着我在大街小巷子里先来回穿一遍,想法先找到毕管事,顺便再看一看是否有可疑的线索!”
烛信寻人不可能只他自己一人,定然是一路人马,所以寻到他们应该不算难为,寻他们过程中,也可能带着搜娘亲的踪迹。
“属下见过两次!”雀鹰极为自然对李眠儿表现得如同对待周昱昭一样恭敬,自称属下,在他与另几煞的眼中,李眠儿俨然就是他们未过门的世子妃。先不管他们的头领周昱昭过了今日还希不希罕要这大梁朝的世子头衔。
“好!那我们这就开始吧!”李眠儿揪着一颗心,她什么也不敢想,想也只是想不通,除了外祖母那里可能一直在惦记着娘亲,还有什么人要出此一举?那人的目的究竟仅仅威吓一下国公府,还是根本就是冲着娘亲,他的背后会否有更复杂的势力?
掳走娘亲,能做什么呢?虽然娘亲算得上风韵犹存,但半老徐娘值得大动如此干戈?
跟着雀鹰飞檐走壁的李眠儿一面四下张望寻找,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一柱香功夫,他们几乎踏遍了城心一带,两人刚要前城周一带,雀鹰目光一闪,抬臂对身侧的李眠儿指道:“穆姑娘,那个不正是毕管事?”
李眠儿闻言,抓紧顺着他的手指望向前方一家叫玉楼包子铺的摊前看到毕烛信的身影,她二话不说地扯下面纱,跃下墙头,直奔包子铺。
“毕叔!”李眠儿来到毕烛信身后,拉住他的衣袖低唤一声。
毕烛信身旁的小厮听李眠儿小声翼翼地称毕管事为“毕叔”,猜到定有隐事,于是十分识相地让到一边去。
因为翠灵的缘故,毕烛信是知道李眠儿没有嫁去北寒的真相,又因着穆蕊娘要他们夫妻俩三缄其口,是以,毕烛信一厘信息都没有透露给李青梧,只自己兜着。
但即便如此,当李眠儿忽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难以置信,可难以置信归难以置信,他还是一眼辨出李眠儿,尽管她戴着帷帽。
没有时间寒暄,李眠儿接着问道:“我娘呢?你找线索没有?”
提及穆蕊娘,毕烛信的脸一下子黑沉下来,李眠儿几乎能听到他口内两排牙齿恨恨的撕磨声。
看来,毕烛信已经寻到线索,而且线索显示十分不妙,否则他不会如此反应。
李眠儿心沉到谷底,甚至她不敢再问下去了。
不过她已经开口问了,毕烛信自然是要说的:“你娘确是被歹人掳走了!近几日京城里暗流涌动,大部分城卫都被临时安排其他要务,所以许多作乱分子趁机行事!”
听此,李眠儿忍不住打断,无论结果如何,娘亲肯定是要尽快寻到:“毕叔,请直奔主题,我娘亲到底怎么样?”
“你娘亲……我几经周折,昨日终于经过一个帮派分子的帮忙,探听来有关你娘的一点线索!”
“什么线索?”李眠儿抢问。
“我也只是猜测!”毕烛信犹豫了一下。
“毕叔,请有话直言!”纵然知晓将要听到的话会很不利,但李眠儿顾不了了。
“去年的时候,因为疏影的事,在大少爷的默许下,我带人端了一个匪窝!这个匪窝的头目曾是被咱们府里赶出门的下人!”毕烛信说到此处,眼睛阴厉无比,脸上还隐有悔恨,“当时,我们来晚了一步,叫那个头目逃走了!”
李眠儿闻言,浑身冷得一抽。这么说来,外祖母那条线彻底沦为自己的臆想了!娘亲根本就是出了意外,遭歹人暗算。
毕烛信的消息同自己之前的推断吻合,如果要掳走娘亲。必是对府里情形相当熟悉的,不是长期监视,便是府中内鬼。
这掳走娘亲之人原先在府里当过差,若是因为怨恨,欲要报仇,该也找向正经主子才是,掳走娘亲——一个被漠视的姨娘却是为何?
李眠儿脸被面纱遮住,毕烛信看不到她脸上的疑惑,只接着道:“近来,他突然现身京城。而咱们府里也在这时候出了这事。偏他当时被赶出园子就是因为意欲……对你娘亲……图谋不轨的。幸好大少爷及时赶到,你娘亲才没有遭毒手!有了这层缘故在其中,我便顺着这条线寻下来了!如今唯恨当初。大少爷太过仁慈,只打折他一条腿!若是结果了他,便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去年,他自己的闺女也险些毁在这个歹人手中。
没错,毕烛信口中的歹人就是去年从两个流匪手中买下疏影,准备转去洛阳却最终被王锡兰破坏计划的瘸子希爷。
蹬时,脑袋一炸,李眠儿几欲站立不住,毕烛信的这条线索差不多可以确定下来了,大概应该就是事情的真相了。除此,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可能!
曾对娘亲图谋不轨?大少爷及时赶到?这些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何自己一点印象没有?听话音不像是近两年的事情。
“毕叔,这个人是什么时候被赶出国公府的?”李眠儿问出疑惑。
“大概……十一年前左右!”毕烛信掐指算了算,然后回道。
“十一年前?”李眠儿哑着嗓子低声沉吟,这个年份她太敏感,当听及这个数字时,她第一反应便是那个下午的一幕,李青梧从娘亲房里仓皇跑出来的一幕。
到此,几乎可以肯定毕烛信的推断了,原先所有的怀疑与不解,也在此时有了解。
李眠儿面如白纸,那个下午,除了自己,那个歹人多半也有发现大兄与娘亲的事情,否则,他是不会想到抱负到娘亲头上来的。
不能再耽搁,必须尽快找到那个歹人的下落,娘亲,娘亲……
“府上接到什么勒索的书签没有?”李眠儿还在抱有幻想,幻想那个歹人是冲着金银来的,这样起码他会看在钱财的份上,不会打娘亲的主意。
然而话一问完,她的脑中再次浮起前日白云山下,周昱昭三副帕子上的那些血迹。
那些血迹……
除了娘亲,除了娘亲与自己心心相印,灵魂相通,一定是娘亲遭受极大的痛苦,是以,自己的身心才会先于意识感受到她的痛楚,流下触目惊心的血泪!
那些血根本就是娘亲的血!
娘亲这会儿,会不会已经……
李眠儿双膝摊软,一个不意,跪倒于地:“娘亲!”
毕烛信急忙蹲地将她扶起,一旁的雀鹰提醒道:“毕管事,你这就带我们依着你的线索,继续找下去吧!或许事情不至于我们想像得那么坏!”
毕烛信点点头:“我已经找到这儿了,如果探来的消息无误,那个瘸子应该就在这附近!”
雀鹰称好,扶住李眠儿就要提步。
却被李眠儿打断:“不如我们三人分头行动,这样能找得快一些!我和金川一道!”
最后一句是对雀鹰说的,有金川保护,让他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
“你对这里不熟,最好还是与我一道!”毕烛信也觉得由李眠儿一人行动不太合适。
只是李眠儿一再坚持,因为冥冥之中,她似有接到娘亲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感应,她已经有感应到她的所在,只是娘亲的意思,她不愿让其他人找到她……
ps:
有关血泪的事,是为一桩奇闻所启发,且源自现代,所以这个情节虽怪诞倒也有据可依!
第二百五十回 迷雾渐开狼虎现(终)
在李眠儿几乎固执的坚持下,雀鹰和毕烛信应了她的提法,三人分开寻找。
同他两人一分开,李眠儿就对金川道:“往国公府的方向!”
她从小到大几乎不怎么出门,出门也都是坐马车,没了雀鹰带领,她根本找不着回头的路,只能靠金川了。直觉告诉她,娘亲还是在国公府附近,她得尽快赶到那周围才能找到她。
这个时辰差不多已近巳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少惹眼目,她不得不和金川专挑僻静的路段走,这样一来,就耽搁了不少时间,急得她浑身每个毛孔都要造反一般,明明气喘得不行,皮肤却一片冰冷。
果然,随着距离国公府越来越近,李眠儿心跳的感觉也跟着越来越明显,她深知这不是因为跑得路太远,影遁如今于她来说已然雕虫小技,这么段路程下来,她完全可以心平气和。
脑子里胡七八糟,控制不住地猜来猜去,不知前面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可胸口似要被撑裂,她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角落。
只是,一路走来每当她想拐进某一小巷子或是某所宅子时,冥冥之中总有股力量将她扯回,于是她顺着感觉继续往国公府的方向走,眼堪堪两三里外就到府门口了,那股力量依然在用力拽着她。
李眠儿遥望前方,暗想:莫不是娘亲已经回了芭蕉园?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一头甩开,到了大路上。她不好使功夫,唯有快速迈着步子,她一袭黑裳,头戴帷帽。又身材苗条婀娜,偏牵了只金黄的猴子,在过往人中有些扎眼,但她管不了路人的眼光,一径儿快步朝前走去。
正四处张望间,金川忽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李眠儿蓦地回视前方,循着金川的指示往前方看去,视线一扫间,她便原地僵住。
前方恰是国公府邸。可让李眠儿停止脚步不是国公府邸。而是府门前稀稀拉拉围得那一圈人。眼瞅围上去的人渐渐增多,李眠儿倏然回神,疯了一般飞出去。从脖间拽下披风,撞开人群,扑倒于地,将披风朝地上那个全身着无寸缕的人身上死死一覆。
一时间,她的眼睛、耳朵好像被封堵了,看不见身周的人,也听不见身周的声音,五脏六腑在这一瞬间碎裂。
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量,李眠儿牙一咬,抱起地上的人。又疯了一般地远远跑开,抛掉身后的一切,带着她的娘亲远远地、远远地跑开!
跑了有多久,跑了有多远,李眠儿毫无意识,直到她的双臂麻木到没有知觉,直到她的双腿酸软到没有力气。
和怀抱中的人一并摔倒在一座土丘脚下,头上的帷帽顺势滚远,金川沉默不响地追来帽子,一脸悲凄地看守在侧。
李眠儿闭上眼睛,仰天一啸!啸出满腔的怨恨还有一心的痛悔!
她恨啊,绵绵不绝的恨!
低下头,看着地上浑身伤渍、早已冰凉的娘亲,李眠儿痛不欲生,彻底地心疼,想一把把皮下的心脏抠出来地心疼。
死,谁都终有一死!可是,没有尊严得死,死不其所,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