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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心怀,恐怕也就楚王有了!
不过,对于陈王来说,彭皇后这样的结局,怕是远不满意,可他还是承受下来了。
“昱昭,约摸下傍晚时候到达怀州!”楚王忽然转移话题。
李眠儿听了,心头不由一跳,他称周昱昭为“昱昭”,不同于陈王满口满心的恨意,他拿周昱昭似乎还是一家人的态度。
只听他又道:“今夜我会想法把你的方位传知与他!”
闻言,李眠儿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楚王是疯了么,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第二百九十七回 丹台碧落袖相携(五)
当听到楚王提出会把自己在城楼所处的具体方向告知周昱昭时,李眠儿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楚王。
楚王回头,看她惊瞪的大眼睛,轻笑一声:“我只是把你这所房间的位置透露给他而已!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不过,四弟的性子,不用我强调,你们也是知晓的!明天夜里究竟如何,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楚王不再停留,提步就朝门边走去。
李眠儿一看,对着他的背影悄声问了句:“为什么?”
楚王听见,顿住脚,反问,却没有回过头:“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放了我?”李眠儿犯痴地问出口。
不管周昱昭得到自己的下落后,会不会冲动地前来营救,也不管明天自己究竟能不能逃得出去!她此时委实想不明白,不管是基于哪一方面,楚王都没有理由这么轻易地放掉自己!
先不提陈王事后会不会怪责到他身上,便是他自己,难道他就没有一点私心,难道他就心甘且乐意地看到自己回到周昱昭的身边?
这于情于理都不太相吻!
凭直觉,凭感觉,她能感觉到楚王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尽管那是一种隐忍、一种矜持的情意,不似陈王来得霸道,也不似拓拔意来得嫉怨,但他这样的做法,让她非常想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甚至这个时刻对于他和陈王来说是万分危机的时刻,选择放掉自己,平白地让周昱昭没了一大后顾之忧!
闻她这么质问,楚王修正的身形僵了僵,片时后传来他的声音:“你这么冰雪聪明,会想不明白?”
李眠儿听了。怔愣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还好楚王临开门前。追了一句:“我只不过一向信奉随缘,不似四弟那般偏执罢了!”
说完。他推门而出,没有再回头看屋内一眼。
怔怔地立在原地,李眠儿一时心绪繁杂,不晓得是喜是忧,是乐是伤。
楚王,在她识得的这么多权贵当中,是最为低调、最为矜谨的一个。不管是在政治上还是在人际上,甚至在情感上,他都是这么个样子,没有见过他暴风骤雨。亦没有见过他大喜大悲。他的心智和灵魂似乎已经被洗涤过,大彻大悟一般,对自己的情绪和**达到了可以收放自如的状态。
理应怨恨的时候,他能选择以通容的方式化解;理应霸占的时候,他能选择以放手的方式成全。
真正的强者。不是能够征服敌人,而是可以掌控自己。
楚王,就是这样的人!
想通这些后,李眠儿心里舒坦一些,她其实是宁愿面对陈王抑或秋尼尔嘉。因为对付他们那样的,不管怎么拒绝,怎么打击,她心里至少都不会生愧。反倒是面对楚王时,让她不得不心生慈意。
好在,他一点都没有为难自己,相反,他竟然私下知会周昱昭自己的具体下落,这委实令她意外。
只是,周昱昭那里……
想着想着,李眠儿脑子里又开始混乱起来,刚才理好的头绪,当想及周昱昭的安危时,所有形成的想法和推断不得不全部推倒,她甚至负罪地臆想,楚王的话,会不会是个圈套?
垂首甩了又甩,将脑中清空,李眠儿走到床前,脱掉鞋子,倚到床头,闭上眼睛。
目下的局面,把事情想得越复杂越稳妥,这样才能把最坏的打算提前算计好,如此才不至于被逮个措手不及,造成更大的伤损。
尽管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令她心觉愧疚,但她实在没有把握保证楚王的话就全部可信,毕竟他与陈王现在是同一战线,周昱昭站在他们的对面,虽然他几次三番有恩于自己。
但依他的话,他今夜就会把消息递给周昱昭,然后还说了,明晚是决定性的关键时刻。
自己被关起来,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不管楚王是出于真心还是假心,若没有意外,今夜周昱昭得到自己的下落是铁定的了,只是,他得到消息后,会做何反应呢?
此时,李眠儿所有的理智恢复了,之前因为激动和震撼而催生的杂七杂八的情绪已被她悉数清理掉。
所以,当想到周昱昭有可能会因为救自己而有危险的话,直觉地,她不希望他冒险改变原先的计划。
几日前,她从城外远远地探看怀州城时,下意识地她就将其与广渊城、龙州城、沈州城、襄州城等等做了比较,感觉怀州城固若金汤,关键在于其背靠北境,相当于有了强大后盾一样,周昱昭纵有四十万大军,但倘若陈王和楚王战略得当,稳稳地守住怀州城易于反掌,反倒周昱昭的队伍最后很可能会因为耗不起粮草而败走!
也正因此,陈王和楚王不惜不战而弃房州等地域,就为了将周昱昭引至怀州,采取拉据战,将他有生力量削弱在怀州,制造一个重大转折。
李眠儿条分缕析着,当她意识到周昱昭此番攻城任务极为艰巨时,她也意识到周昱昭本人的安危在这场战役中的重要性,一时半刻的耽搁都有可能造成极坏的影响。
如果周昱昭在得到楚王的消息后,选择按兵不动,然后按部就班地徐徐图城,就算十天半月没有图下怀州,自己这里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至少他有理智,会见机行事,不会一败涂地。而危险的陈王自己并不担心,因为他目前除了关住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其他过激的举动。
他恁样骄傲的人,怕是更希望在彻底打败周昱昭后,在证明他拥有更强大的实力后,再来收服自己罢,短时间内,他是不会怎么着的。否则,他也不会放着自己这么些天,而迟迟不做进一步行动的。
然,如果周昱昭在得到楚王的消息后,根本按捺不住,急于攻城,拼了命想尽快把怀州城拿下,进而救出自己,那样一来,也许会给陈王等以巨大的守城压力,但盲目的战略在两军对垒中最为忌讳,尤其是在进攻城池时,后果往往是不仅攻不下城,反会在一次又一次攻城时,大幅度损兵折将。
而这无疑是陈王所乐意见到的,那么,楚王的用意会不会也是如此,因为,他们都知道周昱昭亦是一个十分骄傲的人,隐忍了这许多年,一旦爆发便很难收住,兼且又在这种一连胜下多少场战役的关头,被胜利冲昏头脑也不无可能。
或者,到底还是自己以怨报德楚王,小人了一把呢?其实他真的只是为了让自己与周昱昭团聚。
李眠儿郁闷地不住拿后脑勺磕着床头,脑中不断盘旋这些想法,突然,她全身一紧,蓦地睁开眼睛,她琢磨了这么久,竟然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她仔细回忆楚王的原话,他话中的意思是,他会把自己所在这间屋的方位告知周昱昭,这间屋的方位告知周昱昭!而且他还说了,明天夜里就看自己和周昱昭的造化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为什么说明天夜里就看到了?
他凭什么说明天夜里呢?
难道他还会与周昱昭约定时间?两下配合地把自己从陈王眼皮子底下救出去?
不对,他没有说他会这么做!他说了,他只告知周昱昭自己的方位而已,其余的他是不会管的。
想到这,李眠儿不由浑身冒冷汗,上半身僵直:楚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那般有把握周昱昭定会冒险前来救自己么?这,会不会是他故意设的圈套!
因为如果楚王真心为了自己,何必出此这招,明知周昱昭很可能会为此乱了阵脚?他大可把这份人情留到后面再送啊!
忆及周昱昭前年,仅仅为了探看自己的腕伤,顺便给自己送药,他便千里迢迢地从南境日夜兼程赶回京,又偷偷摸摸地夜闯皇宫,她完全相信,周昱昭多半会不顾危险,夜闯怀州城,来把自己偷走!
李眠儿脑中轰轰隆隆,她控制不住地又开始怨恨自己,甚至耳边不断地回响起,不久前在应天行宫里听到石洵对周昱昭说得那段有关于自己的话……
如果没有自己,又哪里来这些恼人的插曲!如果没有自己,苍鹰和两个车夫也不会那么惨死?
李眠儿极度懊恼着,她从床上爬起,踱到窗边,仔细伏在窗前,屏息凝神地辨听,再又踱到门边,一样屏息凝神,看是否能听到什么动静,设置机关或者其他什么的埋伏方式。
假若这是一个陷阱,自己这房间的四周围必然是个设阱的最佳位置。
但是,她坚守了一整夜,房周什么异常的声音都没有听到,次日的上午还有下午,她一样没有听到怪异的动静。
从白日进屋来送饭送水的人身上,她亦没发现丝毫变化。
于是,她又尝试着推翻自己对楚王的怀疑,尝试着相信楚王的为人,还有他对自己那份无私的情意。或许,当真只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其实,他当真只是不想自己继续滞留在陈王的爪下,当真只是想把自己的下落告诉周昱昭,当真只是希望他能把自己成功救出去!
所以,他才会在末了加了一句,因为他四弟陈王的性子摆在那,因而一切还得看自己和周昱昭的造化!
第二百九十八回 丹台碧落袖相携(六)
想来想去,李眠儿自己也想得麻木了,最终归结到一点,就是盼着渴着周昱昭在接到楚王的消息时,能够稳住性子,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以身犯险,只有这样,才能万全。
至于楚王,她也盼着渴着是自己多心了!
夏日的天白昼来得长一些,直到酉末时分,天气转黑,李眠儿开始神不守舍。
即便一宿没有睡,她也不觉得困,因为担忧紧张,她的心神甚至进入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不同于上一次在襄州,陈王此次没有把自己关在密室之类的地方,而是在西侧城楼上,距离南边主城楼也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但如果两方交战,她是能够听到动静的,因为这几天里,梁军演练的声响她都是能隐约听闻的。
白天里,城楼没有传来叫喊呼吼声,亦没有传来兵刃拼接声,这令得她神经更加崩紧,她怕楚王的话在是夜应验。
李眠儿在房间走来走去,桌上摆着的饭食她没有吃,里面照常拌了药,虽然她腿脚仍是无力,但再吃一顿的话只会加剧身体的无力感。她又低头审了审自己的衣裳,白闪闪的,在夜色中十分乍眼,摇摇头,如果发生万一,自己这身衣服可不行。
于是,她在屋里的箱柜中翻来找去,陈王让人备了不少衣物,只是她哪里来的心思在衣服上,且这屋里成天背阴,她又不怎么动,除了换换小衣,自打被关进来,身上的外裳一连几日就没有换下过,也就想不起来去留意箱里的衣服了。
李眠儿将衣物一阵翻看,看完后仍不由皱眉。陈王不知是为了迎合自己,还是他本人就钟爱白、红两色,箱里的衣服除了白。就是红,唯一一套黑色的薄裳偏又裁剪的太为复杂。绦绦带带的十分拖踏。
但相较于白、红两色,黑色无疑最方便在夜间不显目地移动,无奈,她只得挑了这一件。
然后,她又在屋里四下找找是否有甚锋利的物事,好用来剪割掉衣服上拖踏之物。
半晌无果,看到桌上的盘子是瓷制。遂悄悄把盘子清空,拿了被裹住盘子,闷闷地砸向桌角、床角,她怕弄出声响。不得不轻手轻脚,隔一会砸一下,偏盘子材制太结实,愣是砸出一身汗,才好容易把盘子劈成两瓣。
李眠儿用瓷口。将就着把黑裳略作修整,其实就是把那些缝制在胳膊肘和肩上的飘飘带带硬生生地割掉,又把宽广袖口束起,巨大的裙摆亦将之用割下的带子收束一些。
如此一来,衣服穿在身上就不那么飘、那么拖了。紧窄舒适许多。
不管今夜会发生什么,但她还是按照最坏的打算来准备,倘若周昱昭决意前来救自己,那自己这里就尽量做好充分准备,能多出一分力,则多出一分力,能少生一分牵绊,便少生一分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