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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商朔蓦地一笑,是啊,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霍寻安看着手中的茶盏,荡漾的茶水倒影出他脸上银色的面具,他想起那一晚,陇北国使者提亲的那一晚,商桃不顾公主的礼仪来到他的府上,对他说道:“我要去和亲了。”他僵硬地站着,没有说一句话。“你不祝福我吗?”商桃的脸上脂粉未施,卸下铅华的商桃,不是朝廷上孤芳自赏的灼华公主,而是一个徘徊十丈红尘的女子。
他的手掌握成了拳头,如果他说出祝福,那从此只能回忆长埋心底,相聚不如相离。
灼华轻轻地走到他跟前,苍白的脸上隐隐的挂着两道泪痕,霍寻安在她的发间,闻到了扶桑花的味道。扶桑负伤。
她抬起凝脂的手臂,手指颤抖着,轻轻地碰上了他的冰冷地面具,秋水般的瞳仁里,有水光在潋滟。修长的手指碰上面具上深刻的花纹,她刚想摘下他的面具,霍寻安蓦地地握住了她的手,他不想让她看到面具下那张残破的脸,他害怕,她会厌恶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刚刚制止住商桃的手,她脸上的泪珠就像银河上璀璨的星光般,一颗一颗地落下来,她笑着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一颗一颗温热的泪珠滑落上扬的嘴角,她一直笑着,“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骠骑大将军?”
霍寻安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杀
“霍寻安,是你的懦弱害了商桃。”如果当初,他没有懦弱退缩,而是直接向带走灼华,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如果当初,他能早些醒悟,而不是看着她十里红妆离开,就不会在陇北国遇险,如果当初,他没有怀疑自己的力量去筹措士兵,而是直接单枪匹马去劫亲,就不会有一曲堕凰。
商朔看着这个曾经是他最的得力的大将,对他说道:“事已至此,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朕只希望,你可以照顾好太后。”太后?霍寻安很快地从自己的愁丝里走出来,他入朝为官多年,从未见过太后啊。
看着商朔平静的脸,霍寻安知道自己再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用了,他转身离开,说道:“我照顾太后,不是因为你的嘱托,而是因为,她是商桃的嫡母。”商朔在他身后浅浅地笑着,这一场宫变,他没有想过要抵抗,只是在叛乱人难免会有擦枪走火,他只希望霍寻安可以照顾好他的母亲。
吱呀一声,朱红色的门再次打开,商朔没有回头,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商朔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向他走进,脚步声很轻,应该是一个身量苗条的女子。回头,看见惜妃披散着头发,穿着纯白的服侍向他施施然走来。
商朔赶紧起身,说道:“惜妃,你怎么来了?你刚小产,不宜多走动啊。”应哂昔身形向后一闪,避开了商朔的搀扶。她的眸光冰冷如水。商朔想要搀扶的手僵滞在空手,他微微一愣,收回了手,自嘲一声,说道:“是啊,现在宫变,我连自己的妃子都保护不好。”
应哂昔的眸光一沉,冷冷地说道:“你连你的孩子都保护不好。”幽冽的声线像是滴水穿石的最后那一下。再顽固的石头,总有被滴穿的那一天。
商朔看着应哂昔苍白的脸颊,墨黑色的鬓发懒散地垂在心形小脸的两旁,额上还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通红的眼,白色的唇,她刚刚是经历了一场一个女人能承受的最大的痛。商朔动了动喉结,说道:“是朕无能。”
应哂昔的眼睛对上了商朔,笑着说道:“不。皇上你怎么可能无能呢?你一夕之间就灭了安陵家满门,三日之内把安陵家的势力从朝廷里连根拔起。整个朝廷都握在你的手心里,所有妨碍你皇权的人都见鬼去了。皇上。你怎么可能无能呢?”
商朔静静地看着应哂昔,应哂昔毫不畏惧地对上商朔的目光,她看向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嘲讽和恨意。“月娘,你是该恨我。”良久,商朔叹息一声。
应哂昔先是一愣。然后紧紧咬住下唇,说道:“呵,皇上你糊涂了吧,孝仪纯皇后逝世多年了,臣妾怎么可能是月娘呢?”商朔看着她想要遏制住却不断颤抖的表情。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月娘就是孝仪纯皇后?”
应哂昔紧紧闭着嘴巴,不言一句。商朔敏感地察觉到了应哂昔的颤抖。他上前一步,应哂昔就退后一步,商朔看了一眼她,应哂昔移开了视线。商朔猛然上前,一把搂住了应哂昔,凉薄的唇贴在她耳边,对她说道:“月娘,纵然你换了面容,换了音色,甚至连举手投足之间母仪天下的气韵都磨掉了,可是我还是认得你。”
应哂昔嘴唇动了动,说道:“皇上你说笑呢,说不定孝仪纯皇后连尸骨都腐蚀掉了,你累了吧。”商朔的手轻轻地碰上应哂昔的耳垂,应哂昔的身子猛然一僵,她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这么多年了,这个男人一靠近还是无法做到自主。
商朔轻轻地抚摸着应哂昔的耳垂,对她说道:“月娘,你换了全身的皮肤,独独忘了耳垂,你耳垂后的这三点胭脂痣,是我亲手为你点上去的,你忘了吗?”应哂昔的身体猛然一僵,她说道:“你早就发现了?”商朔轻轻一笑:“从你侍寝第一天开始。”
应哂昔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那你为什么不说?”
商朔叹息一声:“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我为什么要说?”
应哂昔冷笑一声:“皇上,你可真会说笑,难道不是你派的刺客吗?难道不是,在碧回山上一举灭了安陵嫡系吗?”
“是的,是我。”应哂昔冷笑一声,看着商朔。“可是月娘,我后悔了。”应哂昔依旧冷冷地笑着,一句后悔,就可以挽回安陵家三百条性命?一句后悔,就可以补偿她这么多年来的辛酸苦楚吗?一句后悔,就可以还阿宝一个完整的家庭吗?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应哂昔不自觉的离开商朔,商朔刚想上前,应哂昔右手一翻,一把细长的剑抵在了商朔的心口上。
“月娘……”商朔轻轻地呼唤,应哂昔依旧是满脸冰霜。他看着她寒冬的眼,自顾自地走上前,锋利的剑尖刺进了他的心口,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刃一滴一滴地个往下流,在地面上积起一个黑色的小圆圈。应哂昔一愣,这样他还走上前,是不要命了啊?商朔笑着望着她,对她说:“月娘,我后悔了,我总是想着巩固手中的权利,可是当我登上制高点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个和我比肩的人。”
如果是安陵晗,早已泪流满面地扑进商朔的怀里,可惜,她不是。“何苦再装呢?你根本不爱皇后,装了这么多年爱一个人,你也很苦吧。”
商朔只是突然走上前,抱住了应哂昔,贴在她的身边,轻轻地说道:“可是装久了,我就真的爱你。”眼前仿佛浮现起他们初见的那一幕,他用大红秤杆挑起她大红的盖头,她抬起头,小小的脸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面映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在他们还不懂情为何物的时候他们的生命就连在了一起,少年夫妻,一路跌跌撞撞地一起俯瞰江山,只是不知何时,忘了执子之手。
ps:
原本想写得煽情一点,加点狗血放点玛丽苏,但是特么心情全被破坏了。丫的职务都内定了还搞什么选举呢?等额选举很好玩吗?在演讲后的答辩我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些问题我述职中都讲了,你还问出来这只能证明,不是一个人在玩手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慈宁宫
应哂昔僵硬地捂上了商朔的背,她感到手心里是汩汩的鲜血在冒出来,“你,你……”
商朔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对她说道:“我欠你的,用这条命还你,我死后,让你的哥哥登上皇位吧。”应哂昔捂住商朔汩汩流出鲜血的伤口说道:“商朔,你不可以就这样死去,我还没有折磨够你,你这么死了,安陵家三百性命谁来偿?”
商朔笑着看着他的皇后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染上了一层红晕,他想举起手替她擦了一下汗,但是他没有动,只是笑着看着她。
霍寻安指挥着叛军控制各个出口,一个黑色的身影悄悄地从他身边走过,“谁?”霍寻安猛地一转身,掐住了那个人的脖子。定睛一看,是商朔身边贴身的大太监。霍寻安眼神一冷,问道:“你要干什么?”
大太监的脖子被死死地掐住,饼大的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霍寻安手中的力道一加大,硬声问道:“说,你要干什么?”大太监拼命地在霍寻安手中挣扎,霍寻安随手一甩,把他扔到了地上,大太监拼命地咳嗽,回答道:“将军饶命啊,小的只想逃一条生路啊!”
霍寻安弯下腰,银色的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光,一身逼人的煞气射向大太监,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想活下去吗?”大太监拼命地点头,霍寻安冷笑一声。说道:“那好,你带我去找太后。”
太监一愣:“太,太后……”霍寻安眸光一沉,“嗯?”太监立刻说道:“小的这就给将军带路。”霍寻安沉默地跟在太监的身后,太监带着他越走越荒凉,这里几乎是皇宫的死角了,平时都没有宫人来打扫,霍寻安心里有一些疑惑。堂堂太后怎么会住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怪不得他平时进宫从来都没有见过太后。
大太监带着霍寻安来到了一座庞大却显得有些荒芜的宫殿前,对他说道:“将军,慈宁宫到了,太后就在里面。”霍寻安手中的剑一转,搁在大太监的脖子上,对他说道:“进去,把门打开。”大太监吞了吞口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锋利的剑刃,哆哆嗦嗦地推开宫门。带着霍寻安走了进去。里面,比外面还要荒凉,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奴在那里沉默地扫地。似乎外面的争端和她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霍寻安一皱眉。深夜扫地,这个老奴不同寻常。见到霍寻安来,老奴没有反应继续在那里扫地。霍寻安看了一眼老奴,然后轻轻地走进黑暗的慈宁宫。一走进宫殿,他就问道一股很浓的檀香的味道,是拜佛时所焚烧的香。
霍寻安知道太后信佛。但是这个香烧得也太浓了点吧,几乎都可以当驱蚊香用了。宫殿里没有人,他凭着一点点的月光走进寝殿,雕花红木的大床上挂着厚厚的蚊帐,使人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咳咳。老奴,你来了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蚊帐里传来。霍寻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从蚊帐里伸出一只手,说道:“老奴,扶我起来。”霍寻安看着那只手,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那是一只洁白的手,肤若凝脂,玉指纤纤。年轻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皱纹,这明显是一只少年的手,而太后,今年至少五十岁啊。
霍寻安静静地走到蚊帐边,握住那只手,然后,猛然掀开了蚊帐。如果说刚刚他还是诧异,现在完全是震惊了,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商桃!
蚊帐中的人抬起头,看到霍寻安,微微地张开了嘴。霍寻安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眉眼,无奈地摇摇头,刚才的震惊顷刻消失,她的五官与商桃非常相似,但是她不是商桃,只是一个和商桃征得。视线从手臂往上移,霍寻安看到她脖颈和胸口处有大片大片的腐烂,她就像是一具会移动的尸体。
怪不得慈宁宫的檀香味这么浓,是为了掩盖从少女身体上传来的腐尸味,怪不得,慈宁宫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老奴在伺候,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慈宁宫的秘密。
霍寻安紧紧地攥住了少女的手,问道:“你是谁,太后呢?”少女微笑着从霍寻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霍寻安攥得很紧,霍寻安听到清晰地一声咯吱声,少女手腕脱臼地从他手里硬生生地拔出了手臂,侧歪着脑袋,她的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浅浅的尸斑,她侧歪着脑袋,对他说:“哀家,就是太后啊,王。”
霍寻安仔细地看了一眼少女的眉眼,发现她虽然五官秀丽,其实额上已经有了皱纹,只是在月光下不明显,把她看成了少女。仔细看看,她似乎也有了点年级,眉眼间和商桃有七分相似。霍寻安顿了一下,问道:“你是,淑贵妃?”
直到走出慈宁宫的那一刻,霍寻安才感到自己的背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从大太监口里得知,商朔早就察觉应哂昔是安陵晗了,他一直装作不知道,他默认宫变,这样安陵晗的心里会对他有一丝愧疚,可以替他打理好这江山,商朔的时日不多了。在发现应哂昔真正身份的同时,商朔也发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安陵丞相给他留下的最后的一份礼物就是,每年上供的珍宝上都涂了毒药,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