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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井口双手合十,低声道:“安息的去罢,太太和老爷已经知道错怪了你,太太还说要把你要回来,为你寻摸个好人家……她到底是疼你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别有什么不甘,也别怨他们了。”
说完,周氏痴痴的看了井口片刻,准备离开,忽然,井口后边有一抹翠绿闯入了视线。
她疑惑的蹙眉,踌躇了一会儿,走上前去。
只见井口后面的木桶边上,掉落着一块成色颇好的翡翠玉佩。
周氏只当是江善德掉的,并没多想,捡起拢入袖中,转身离开。
板凳送了江善德,叫了春喜一同去见周氏。
春喜听说周氏要见他们,哭着死活不愿去,说周氏定会打死她的。
板凳见叫不动她,又怕去晚了周氏呵斥,于是一把扛起春喜往周氏房里去。
春桃在卧房侍奉江念忠,周氏则在东边暖阁等候。
板凳扛着春喜一进屋,春喜就挣扎着跳下来,连连磕头。“奶奶别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周氏见春喜如此,又可怜又好笑。
这丫头,还真是把她的话当真了,她还真的会打死她不成?
说到死,周氏不禁想到小红,身上一凉。
也难怪春喜这么害怕了,她可是亲眼瞧见了这江家死了的丫头。
周氏心里虽片刻不停的思咐,面上却不动声色。
沉默良久,她面露愁容,缓缓道:“你们坐下,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从未从周氏嘴里听到这样温和的话,还让他们坐下说,板凳和春喜心里更加害怕。
但他们也知道,这位少奶奶的意思从来忤逆不得,于是硬着头皮坐到了一边。
周氏深深叹了一口气。“出了这样的事,别说你们,我也吓的不轻。这其中的缘故,你们不知道,恐怕也不想知道。可事到如今,你们必须得知道了。”
周氏温声细语,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使得板凳和春喜渐渐的放松了一些。
周氏叹道:“这井里的人,原是伺候太太的小红姑娘。少爷病了的时候,郎中来看过,说是女人害出来的病。王大娘知道了,就硬说小红姑娘与少爷有染,是小红姑娘将少爷害成了这样。小红姑娘素来忠厚,老爷自然不相信……”
听到王大娘三个字,板凳和春喜都汗毛直立。
周氏说着红了眼眶。“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王大娘的嘴皮子,当真是一张能说死人的嘴。她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祸害的老爷当真信了她!小红姑娘知道后,岂能依她?先是假意跟着舅老爷离开,随后就回来在后院投井自尽,以求洗冤!”
关于小红的事,板凳听王大娘说过。
王大娘逼走了小红,回家得意了好些日子,如何煽风点火,如何使得老爷相信,她说了一遍又一遍,以显示自己的能耐。
而春喜伺候了孙氏这么久,对于小红的事听说的更多,从孙氏那里也听了不少王大娘的恶迹,况且她们姐妹都是被王大娘祸害的,心里更是恨她。
周氏抹着眼泪道:“老爷这个人,你们也知道,是最好颜面的。否则当初也不会送走小红姑娘了。此事倘或瞒得住,兴许就这样不了了之。若瞒不住……凡是跟王大娘有关系的人,老爷恐怕都要远远发卖了去。”
说着,周氏上前拉过春喜的手哭道:“我可怜的丫头们,一个个聪明伶俐,若被发卖到那边疆远地,还指不定是怎样的光景,我听说,边疆的强盗土匪多,凡是姿色不错的女子,都要被抢去玩弄,折磨致死,这可如何是好啊……”
春喜吓的放声哭了起来,周氏又对板凳道:“你也是命不好,摊了那么一个伤天害理的娘,我看着你喜欢春桃,本想着等你们大些给你们好好办一桩婚礼,如今看来都是空谈了。”
一听要发卖到边疆远地,又听说了强盗土匪强占民女的话,板凳早就吓的魂不守舍。
他扑腾跪倒在地,连连磕头。“求奶奶救救我们罢,如今正是打仗的时候,男的去了边疆定要被抓去充军,上了战场就只有死路一条。姐姐妹妹们更是去不得那样的地方,求奶奶了,求奶奶救救我们,哪怕让我死了,也别让她们姐妹去!”
“板凳……”春喜又感动又恐惧,跌坐在地上,与板凳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板凳又拉着春喜求周氏。
周氏坐回软榻,拭去脸上的泪水,神色又恢复了往常的精干。
她低眉拂袖,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
板凳和春喜倏地抬头直愣愣的看着她。
周氏道:“倘或这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了了,自然是最好的。可眼看这尸体都要烂了,过不了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
板凳忙道:“这个奶奶放心,我夜里的时候把尸体捞出来,找个地方埋了去!”
周氏皱眉摇头。“就算尸体处置了,这事也已然有四个人知道了,我和老爷自然不会多嘴,可你们都还是孩子,难保不被人套了话去。”
春喜猛然道:“这种事纵是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乱说啊!”
板凳连连点头。“我们虽不甚伶俐,可也不傻,这里面的利害我们都知道了,奶奶放心罢,我们绝对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别人也休想套出半句话来!”
周氏闻言,面上露出一丝欣慰。“其实,我还是为你们担心。小红本来就是江家的人,又是投井自尽,旁人就算知道,也不过说道两句罢了。可这事透露出去,那是要了老爷的命!到那时候老爷要怎么处置,我都猜不到了。”
板凳和春喜忙磕头。“奴才明白奶奶的苦心。”
周氏温柔的上前扶起二人。“快起来罢,地上凉。”
板凳心里一暖,承诺道:“这桩事奶奶就不用操心了,一切交给我去办。”
周氏帮春喜擦着眼泪,点头微笑。“好,我信得过你,去罢。”
板凳应声离开,周氏又对春喜嘱咐道:“太太那边儿你暂且不用去伺候,自个儿好好缓缓,什么时候忘了这事,什么时候再回去。回去的时候,太太若问起来,就说井水搁置的久了,所以发臭了,太太若再问别的,说不知道就好。”
说完,周氏又安抚了几句,这才放春喜离开。
这边说好,周氏又去嘱咐王福,让他知会府里的人,说家中井里的水变质了,以后要用水一概去村里打。
一切都吩咐妥当,周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去书房给江善德回话。
书房。
江善德躺在内屋的床上,面色惨败,惊魂未定。
周氏走进去,关怀的问了两句,遂回道:“爹不必担心,儿媳都安排下去了,今晚就都能办妥,家里的用水我都让他们去村上挑。”
说起水,江善德霎时干呕不止,呕了半天,江善德捂住脸,失声哭了起来。
周氏拍着他的背,安抚道:“爹无需自责,这都是王大娘唆使出来的结果,爹只是误听谗言罢了,小红姑娘会谅解的。儿媳想着什么时候去了外边,到庙里请僧人们日日诵念《地藏经》回向给小红姑娘,好让她早登极乐。”
江善德擦去眼泪,点了点头,双目空洞的望着窗外。
望了许久,他才痴痴的说了一句。“是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要是有人看,三更四更都不是问题呀。
没有评论可能是没有人在看吧,呜呜呜……
☆、第十六章
从书房出来,周氏才想起玉佩还没给江善德。
正巧遇见王福来回话,周氏掏出玉佩递给王福,让他送去给江善德。
回到房里,春桃满脸焦急之色,低声道:“奶奶,我瞧着……我瞧着少爷怕是快不行了。”
周氏走进卧房,掀开帐子看了江念忠一眼。
连日漏。精吐血,使得江念忠面黄肌瘦,不成人样。
周氏探了探他的脉息,已经微弱的几乎探知不到。
周氏叹了口气,拢住帐子。
孙氏有孕在身,此事不能告知于她,江善德又刚受了惊吓,再告知他江念忠的病情恐怕他也会垮,思咐再三,周氏还是决定暗自做主筹备江念忠的后事。
这时,王福拿着玉佩又返回来,说这玉佩不是江善德的。
周氏此刻无心顾暇玉佩,只一把拿过来放下,和王福商议起丧事的筹备。
板凳深夜从后院捞了小红的尸体上来,偷偷出门埋在了不远处的山根下。
翌日一大早,板凳便来回周氏话。
周氏安心之余,又吩咐板凳去镇上为江念忠采买棺木。
自小红的事发后,江善德日益消沉,整日都躲在书房不见人。
王大娘去过书房几次,都没得好脸,后来玉凤去过两次,江善德渐渐缓了过来。
随后的半个多月里,江善德又日日待在玉凤那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落了个清静自在。
周氏将东西筹办的差不多,又听说江善德最近心情恢复过来,本想去回个话,可江善德总是找借口不愿见她,只说一切都由她做主就好。
王大娘见江善德这样的态度,心里暗喜,想着周氏再风光不了几日了。
这一日,周氏去过孙氏房里,打算回去小睡一会儿。
刚进屋子就听见春桃惊叫不已,跑进卧房一看,地上吐了一大片浓稠的黑血。
周氏心底一凉,忙上前坐在床沿上拉住江念忠的手。
吐了那么多血,江念忠的神智忽然清醒起来,春桃在一旁惊喜,周氏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神智虽清醒了,可卧病在床这么久,江念忠已经沙哑的快说不出话。
他紧紧的握着周氏的手,枯瘦的脸上眼圈通红。“我……对不住你……”
病了许久,临死之际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这般,周氏鼻子一酸,哭了起来。
江念忠眼角滚落着泪水,眼中满是懊悔与愧疚吃力道:“对不住虎子……”
说完,江念忠的手忽然一紧,仿佛窒息一般痛苦的挣扎起来。
春桃吓的哭叫:“少爷……”
周氏的手快被捏碎,却咬牙忍着,大声道:“快去叫老爷!”
江念忠瞪大眼睛,面目狰狞可怕,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找……阿娇……和我的孩子……孩子由你来——!!”
最后一个‘养’字还未出口,江念忠的嘴里顿时溢满了鲜血。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骤然一震,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
“念忠……念忠!!!”江善德由王大娘和春桃扶着,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周氏起身让开,江善德远远看到已经断气的儿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喊着爬到床边,拉过江念忠僵硬的手,伏在床沿失声痛哭。
一时间,王大娘和春桃也大声哭了起来。
周氏抹着眼泪,忙去将门窗紧闭,害怕孙氏听到这里的哭声。
江善德哭的声嘶力竭,直至昏厥过去。
王大娘和春桃将他拖到了暖阁榻上,周氏即刻吩咐板凳去给江念忠换衣服,又让王福立刻找人把灵棚搭起,通知亲朋,开始操办丧事。
周氏拿了一粒强心丸给江善德服下,不消片刻,江善德渐渐苏醒过来。
对于今日,江善德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到底还是难敌丧子之痛。
周氏觉得不过霎时,江善德就看起来苍老了几分。
支开春桃和王大娘,周氏递上一杯热茶,低声道:“爹,方才相公去的时候,说阿娇有他的孩子,说让我抚养那孩子。”
江善德闻言眼睛一亮,懊恼道:“对了对了,虎子说这胡阿娇有了身孕,我既知道了阿娇是跟念忠有染,怎么没想到孩子的事呢!”
周氏疑惑。“这又和虎子有什么关系?”
江善德顿了一下,这才懊悔不已的将发卖虎子的缘故告诉了周氏。
说着,江善德声泪俱下。“自从发卖了虎子,念忠就一病不起。我知道,他是怕我责怪才撺掇我发卖虎子,他心里也不好过,否则也不至于到今天这般地步。都怪我,都怪我……”
周氏叹了口气,本想安抚几句,却是无言以对。
伤感了一会儿,江善德念起正事,忙道:“等他舅舅来了,我即刻托他去把虎子他们找回来,不论要用多少人力物力,花多少银子,定要把我的孙儿找回来!”
周氏摇头道:“还是别托他了,到底不是自家的事,他能有多上心呢,看看小红这桩事便知道了,还是让我写封信给家父,家父在京有不少权贵旧识,托他们还有几分希望。”
江善德闻言感激道:“如此甚好,你即刻就去写。”
说完,又愧道:“我江家欠你的实在太多了……你放心,一旦找到他们,我定把孩子要来让你抚养,从今以后你就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