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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时所提到的这种程度,显然不可能,这只能是有人有意操纵,刻意为之。
可有人就这么做了,目的何在?
陆为民不想把人心人性想得黑暗,但是却不能不把人想得如此,周培军如果因为考察栽了筋斗,受影响最大的当然是丰州市委一般人,张天豪,祁战歌,胡敬东,三人三三开。
尤其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骨节眼儿上,省委组织部会怎么想?
这屎盆子扣在自己头上,那可真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丰州市之前的那些破事儿瞒不过省里,省里如果认定是自己在背后操纵,不管有没有证据,也不管查不查得出来,甚至还会不会查,都会带来一个什么样的影响?相关领导会怎么看待自己?
心胸狭窄,毫无大局意识,睚眦必报,这些都算是小的,最麻烦的就是怕相关领导会认为自己这是在藐视市委乃至省里的决定,不讲原则,不讲大局,不讲政治!
陆为民了解到的谈话名单,包括冯西辉、齐元俊、糜建良、章明泉、田卫东等人都在其上,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东西,这不能不让人感觉这是一场有针对性的阴谋,想到这里陆为民脊梁骨也泛起一阵森森凉意。
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
细细摩挲了一下下颌,陆为民小心的用排除法求证着。
张天豪他首先排除了,如果是张天豪有心,完全用不着这一手。
祁战歌也不太可能,起码陆为民认为自己和祁战歌之间相处这么久关系还算是融洽的,也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出这种事情,在组织部长新来的情况下,他也会受很大影响,所以不太可能。
胡敬东,陆为民琢磨过,好歹茅道庵和自己打过招呼,两个人接触机会还少,但是有这层渊源,加上他才来,和自己根本谈不上什么瓜葛,何至于此?胡敬东再蠢再有人撩拨,也不可能干这种没头脑的事儿。而且出这种事,他一样也多少受影响,所以绝不可能。
排除了这三位之后,也就只能是局外人了。
要真说恩怨,只怕当事人周培军才是最大的嫌疑人,只要他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魄,玩这一招苦肉计,完全可以用这一手来把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甚至可能让自己功败垂成。
不过杀人三千自伤八百,要算下来还不止八百,万一省委组织部真要较真儿,查出个什么问题来,他周培军就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了,陆为民不认为周培军有此魄力,所以周培军反而是最不可能的。
除开周培军,能扳起指头上算的就只有曹刚、魏宜康了。
但这两位有这个必要么?目的动机何在?
就算是和自己有些嫌隙,工作上有些磕磕绊绊,但要冒这么大风险,达到阻击自己的目的,他们能落个什么?
这风险和收益太不符了,何况要说这算不算收益都真还不好说,阻击了自己,他们能当副书记还是常务副市长?显然不可能,或者说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没有人会去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虽然能损人,但是不能利己,且有巨大风险,这种事情对于像曹刚和魏宜康这种人精来说,是不可能去碰的。
排除了曹刚和魏宜康之后,局面就很清楚了,一个人名浮现在陆为民脑海中,吴光宇?
吴光宇那张温良谦恭的面孔委实难以让陆为民把这个人纳入视线,就算是南武路上吴光宇毫不犹豫的投了反对票,但是陆为民也只是认为吴光宇更多的是从市里今年财政投入重心的角度来考虑,并未将这件事情看得太重,甚至还不及曹刚和魏宜康。
但是在排除了所有人之后,吴光宇的可能性就增加了。
吴光宇在丰州也有几年了,但是作为分管经济的副书记,陆为民知道从自己一来丰州只怕对方就一直处于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中,既希望看到丰州发展蒸蒸日上,但是却又对丰州经济工作是在市政府这边主导下的各种动作表现感到羡慕嫉妒恨,让他这个市委副书记很明显的被边缘化了。
本身作为分管经济工作副书记的定位在市委市政府工作分工中就有些尴尬,经济工作除了大政方针方向外,其他具体工作更多的是由市政府在负责,而市政府那边也有明确分工,城建、国土、交通是吕腾负责,大农业这一块则交给了梅琳,而工业原来是宋大成,现在成了上官深雪,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儿,吴光宇要想插手都得要琢磨一二。
这种情况下吴光宇的憋屈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了,事实上陆为民觉得上一次市委常委会上丰武路南武段项目吴光宇之所以迫不及待的跳出来反对,未尝不是一种彰显自身存在的举动。
但陆为民的确没有想过只是工作上的分歧,会上升到这种程度,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陆为民也有些难以理解,这至于么?
其目的动机要上升到付诸实施这个程度,陆为民觉得还是有些牵强,起码很多问题难以解释,像这样做对吴光宇有何好处?还是一个动机问题。
可如果不是吴光宇,还会是谁?
陆为民苦苦思索,好像有一抹灵思从脑海中掠过,却又没有能捕捉到。
……
左云鹏眉峰微蹙,低垂着目光,听着姚放的介绍,一直到姚放把情况介绍完毕,他也没有插一句话。
“情况大体就是这样,丰州市委那边也在做自我检查,不过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单单是一个组织不力那么简单才对。”姚放皱着眉头道。
“嗯,说一说你的分析判断。”左云鹏拿起搁在桌上的玉石球,轻轻摩挲着。
“我了解过,周培军也是老资格的市委常委了,从原来丰州地委时担任政法委书记多年,到后来担任纪委书记,资历很深,也很有威信,当然干这两项工作也可能会得罪人,但是现在老周是要到人大去,大家都了解这是退二线,担任人大党组书记、副主任,也没有所谓的竞争人选,这种情况下按照常理是不太可能有什么状况才对,可就是这么奇怪,就出了这种事情。当然我们不是说反映问题不对,这些问题我们也没有核实,但是老周任职这么多年,这些问题都没有反映出来,怎么到老周要去人大了,反而给翻出来了,这太有些不符合常理了。”
姚放语气很平和,只是在谈到自己的想法时,才略略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怀疑语气。
“还有呢?”左云鹏把玉石球放在自己手掌心上,改为用力的揉捏,似乎是在按摩着手部的某些穴位。
“虽然胡敬东是才上任的组织部长,但是祁战歌却是老资格的副书记,分管党群工作多年,而且也担任过丰州地委组织部长,以他的工作经验和履历,如非有特殊情况,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的,这也是我最觉得不可思议的。”姚放进一步道。
第七十六节 含沙射影
左云鹏眼眸中的锋芒一闪,然后回敛,语气仍然保持着平和,“你觉得里边有问题?丰州市委内部?”
“照说这种情况下不太可能,但有些事情却不能以常理计,有时候人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如果还是有一定权力的人,就真不好说了。”姚放淡淡的道:“当然,老周自己肯定多少也有些问题,否则也没有人敢胡乱攀诬。”
左云鹏琢磨着姚放话语里的意思,自己这位副手不是省油的灯,对对方,他并不喜欢但也说不上讨厌,但他得承认这家伙脑子很好用,分析问题如抽丝剥茧,条理层次分明,揣摩人心堪称细致入微,反应也很快,一个事儿被他一层层一环环解剖下来,基本上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对方话语里显然言有所指,但是却不肯点透,毕竟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也就是自个儿理解了。
这个很难控制自己情绪欲望的人是指谁,可以有多种理解,谁都有可能,从张天豪到陆为民再到丰州市委里边那一帮子人,甚至包括周培军自己,理论上都存在可能,情理上也或多或少说得过去,所以在没有证据也无法查出真相的情况下,你要去理解认定,那就只能是见仁见智了。
“唔,这事儿既然已经出了,下边反馈上来的问题也需要核实一下,这件事情丰州市委有责任,如果周培军真的有问题或者反映不佳,那么之前部里边和丰州市委在交换意见时为什么丰州市委没有提出来?如果没问题,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那么在考察安排上,丰州市委就考虑不仔细周到。”左云鹏终于表明态度,“我的意见是对周培军的考察重新进行,有什么情况也适时转给纪委方面,也请纪委方面予以重视,没有,还周培军一个清白,有,那么就要考虑周培军还是否合适作为丰州市人大党组书记、副主任的候选人。”
姚放脸色微动,“那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暂时只能这样,无论是递交线索材料也好,还是下边同志的反映,这都是符合规定的。”左云鹏不动声色的道:“至于说这里边有没有人在其中有针对性的操作,现在你没有证据,也无法断言,我们只能说先掌握。”
“但是左部……”姚放皱起眉头。
“我知道,有些情况我还要向杜书记和荣书记汇报,不单单是这个问题,而是这种现象。”左云鹏似乎知道姚放想要说什么,挥挥手,制止了姚放话头,“我们有些地方的领导干部狂妄自大,成了老虎屁股摸不得,谁拂逆了他的意思,就不得了,那不成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封建社会那一套了?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没有能够在一些地方很好的执行,这也是省委下一步要认真解决的问题之一。”
姚放心中掠过一抹喜意,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之所以花这么大心思把工作做足,但是又不能做过火,就是要引导对方自行脑补,要说自己什么也没有说,当然对方也一样什么也没说,所以的话语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干这一行,就得要有把废话说出哲言的水平来。
……
“很显然,这是有人要借这个时间段发力来搅事儿。”苏燕青挺着大肚子,有些艰难的靠在床头上道。
本来不想告诉苏燕青,这种工作上的事情自己操心就够了,但是苏燕青一眼就看出了陆为民有心事,所以变着法子要陆为民老实交代,经不住苏燕青的软磨硬缠,陆为民也想听一听苏燕青这个旁观者的看法,所以就把情况说了。
苏燕青果然是旁观者清,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问题。
陆为民没有吭声,这个时候他还真有些看不清楚局面了,作为一个局中人,各种内外因素交织,他还真不好判断真伪。
“张天豪如果真的要走,按照惯例似乎都该是市长接任市委书记,但是那只是惯例,而且一般说来,市长接任市委书记虽然是惯例,但是作为市长在资历上都是过得了关的,而你才担任市长两年,且年龄也不过三十五,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有些稚嫩了,当然这只是一般人看法,省里边考虑问题未必会如此,但是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苏燕青分析得条理清晰,“当然,你也有优势,在宋州和丰州的经历以及在工作尤其是经济工作上的表现,能替你加不少分,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接任市委书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张天豪要走,有人不愿意见到我顺利接任市委书记?”陆为民若有所悟。
“嗯,这件事情可以一箭双雕,一来恶化你和张天豪、祁战歌和胡敬东的关系,这种事情发生,省里边肯定会对你们市里相关领导有看法,认为他们工作不力,驾驭能力有问题,而张天豪走不了,你这个市长处境更困难,而张天豪走了,你这个市长就算是能接班,因为这层原因,祁战歌和胡敬东也会与你有了嫌隙,让你不顺;二来嫁祸于你,让省委组织部主观认定你是其中的作恶者,这个印象一旦形成,对你很不利,尤其是你能否接任市委书记也就会受到很大影响。”苏燕青面色冷峻,“这帮人用心不可谓不险恶。”
“这帮人?”陆为民沉吟着道:“我也觉得蹊跷,这好像不是一个人能干得下来的活儿,从安排人递送检举资料,再到安排省委组织部考察人员名单的选择,这帮人琢磨这事儿是丝丝入扣,一环扣一环,现在省里那边也有风声了,这真是步步紧逼,要让我束手待毙啊。”
陆为民一直在琢磨,组织部考察要和哪些人谈话是有一个选择的,市委组织部是要为他们提供一个可供选择的大名单,而且还会提出建议,一般说来像这种考察,尤其是到二线人员的名单考察省里这些人不会太在意,多半是会接受市委组织部建议的,这是其中一个疑点。
而省委组织部这拨人在考察时就算是收到一些反映,按理说要么就是立即和市委组织部交换意见,要么就是直接向省委组织部报告的,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