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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软绵绵地躺在地板上,望着屋外青色的天空无声地浅笑。既然沈冲不来,她便去找沈冲。上穷碧落下黄泉,她都不会让沈冲跑掉。
☆、第三十一章
寒风瑟瑟,天地之间一片荒凉,窗外最后一片枫叶终于也慢慢飘落。
房屋正中央,一盆火炭烧得正旺,发着暗红色的光。腾腾热浪扭曲地翻滚着,掀得淡红纱帐轻轻飞舞。
江兰躺在鲜红的大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萧瑟的景色。嘴唇煞白,唇上满是血点子。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头发干枯地堆在脸颊两侧。左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
门被轻轻推开,江新端着一碗红枣粥走到床边坐下:“姐姐,喝点红枣粥吧,你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江兰一动不动,也没反应,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我喂你。”江新舀了一勺粥,送到她嘴边。
她还是没反应。
见状,江新红了眼眶:“姐姐,臭屁哥哥走了,你还有我。不要丢下我。”
江兰还是一动不动,仿佛已化成一尊雕像。
门再次被人推开,付寒君咳嗽着走了进来。
身穿一袭水蓝色长衫,外罩雪白色云纹长袍,腰系碧玉腰带。衣着飘逸出尘。可他的脸色和江兰一样,苍白得可怕,两眼下浮着一层淡淡的青色。
江新愣了半饷,放下碗站起身:“师傅。”
付寒君咳嗽得厉害,只挥了挥手便在客椅上坐下,长袖水似地倾泻在地。
江新微低头,斜暼着他:“师傅病得这么严重,还来看我姐姐,多谢。”
付寒君看着床上的江兰,咳嗽着答:“在我病死之前,咳,她绝不能死,我要娶她做我的王妃。若我病死了,她还要给我活殉。”
江新捏紧了拳头。
江兰却依然一动不动,像没听见他的话似的,眼眸里倒映着窗户暗灰色的影子。
付寒君唇边勾起一丝笑:“我不让你死,阎王便收不走你。”说着,他缓缓地拍了拍手。
单云飞抱着一堆衣服,走到了他身边。
江兰眨了眨眼。那堆衣服很眼熟,都是沈冲的衣服。
付寒君拿起一件,随手一丢,将衣服丢进了炭火盆:“人没了,还留这些衣服做什么?”
瞬间,衣服便烧了起来。
江兰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动容的颜色。
“还不起来?”付寒君笑着,又拿起了一件,往火盆里一丢。
江兰咬咬嘴唇,嘶哑地喊叫出声:“住手……”
付寒君没理她,一件接一件将衣服扔进火盆。熊熊烈火舔着天花板,妖娆地扭动着,掀动着他的长发,映红了他苍白的脸。
“住手!”江兰再也忍不住,猛地坐起身,干枯的眼睛里溢满了大滴眼泪,“求你住手。”
付寒君把最后一件衣服扔进了火盆,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条狼牙项链,微笑着摇摇头:“这是小冲送我的,也一同扔了吧。”说完手一扬,将狼牙项链也扔进了火盆。
红色的火焰一闪,瞬间将狼牙项链吞没。
“原来狼牙也能烧,那把这条也烧了吧。”他拿出了另一条狼牙项链,项链上还带着斑斑血迹。
江兰急了,飞快地翻身下床,却被棉被绊倒在地。她抬起头,惊恐地看着付寒君:“把项链还给我,还给我!”
付寒君笑道:“桌上有一碗粥,喝了它。”
江兰尖叫起来:“还给我!”
“不听话?”付寒君笑意更浓,一抬手,将手中东西也扔进了火盆。
“不!”江兰揪着棉被,绝望地嚎啕大哭,眼泪喷涌而出。
付寒君却不肯放过她,手掌变爪,用内力顺势一吸。江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吸了过去,牢牢地掐住了脖子。
江兰停住哭泣,惊恐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付寒君一脸微笑,笑容温柔得恍若绵绵细雨,声音也依旧柔若春水:“你不喝粥一定会死,你死了谁来照顾这小子?”他的手指慢慢收紧,“不如,把他带到下面照顾,如何?”
江新跪在他面前,大张着嘴,徒劳地扒着他的手。脸上已涨得通红,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
江兰早已哆嗦成了一团,只知道摇着头苦苦哀求:“不,不,求求你,求求你。”
付寒君猛地敛住笑,提高了声调:“喝粥。”
闻言,江兰赶紧爬起身,冲到小桌旁,端起粥拿起勺子拼命往嘴里扒。
付寒君这才放开江新,收回手,低着头轻轻揉着手指:“本王最近不舒服,不想再听到你不吃饭的消息,懂吗?”
江兰一边扒粥一边点头,眼泪簌簌滚落,落入了粥碗。
“这就对。”付寒君再也没看她,使劲咳嗽了一通,扶着单云飞的胳膊,慢慢地站起身走出门。
耶律夫人等人正焦急地等在楼下,见他下来,忙问:“殿下,您劝得怎么样?”
他微微一笑:“江姑娘已经吃东西了,夫人放心。”
耶律夫人松了一口气:“多谢殿下,还是殿下有办法。”
“不用谢,小冲和我关系匪浅,这是我该做的。”话未说完,又咳做了一团。
单云飞忙道:“夫人,王爷身体不适,这就要回去了。”
耶律夫人点点头:“恭送殿下。”
屋内,听付寒君的马车走远,江兰扔开粥碗,扑到江新面前。
江新仍然躺在地上,捂着喉咙,缩成一团咳个不停。
“小新,你怎办样?”江兰扶他。
江新咳嗽着,努力挤出一丝笑:“姐姐吃东西了?真好。”
闻言,江兰再也忍不住,拉着袖子,伤伤心心呜咽起来。多日的痛,多日的苦,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江新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哭出来就好了。”
火盆里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烧,衣服燃起的黑色布片在屋内漫天飞舞,像一只只黑蝴蝶。
马车上,付寒君软软地依着马车壁,闭眼小憩。
单云飞端过茶碗,凑到他面前:“王爷,喝茶。”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忽然睁开眼睛,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单云飞急忙拿毛巾替他擦嘴,手有些颤抖。
“不必担心。”付寒君淡淡地笑了笑,“若真有万一,有人殉葬本王也不孤单。不像某人,有红颜为他死又如何?我想要,红颜也是我的。”
突然,车外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不许你再威胁她。”
闻声,单云飞撩开了车帘。
江新坐在车夫身边,用指尖的小刀抵着车夫的后背,扭头冷冷地望着车厢里的人。脖子上,五个青紫色的指印清晰可辨。
付寒君眸光一沉,声音却依旧波澜不惊:“哦,你在与本王说话?”
江新冷笑:“你想杀我?哼,杀了我,你拿什么威胁姐姐?今天的事是最后一次,不然我就自尽,让你再也威胁不了她。”
付寒君斜躺在靠枕上,用手支着头,眼里尽是嘲讽:“小子,你可知太监是什么人?人棍是何物?自尽,哪有那么容易?就算玩死了你,还有耶律夫人。对了,红依和你姐姐也很要好。”
江新气得全身发抖,眼里凶光毕露。
付寒君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小子,你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现在,世上只有父皇和太子可我和谈条件,你不过是蝼蚁一只。想保护她,你还没资格。”
江新咬咬嘴唇,腾空离去。
单云飞问:“殿下,江新以下犯上,要不要除了他?”
付寒君一扬手:“暂且由他去。”
☆、第32章
时间一天天过去,生活慢慢恢复了平静。
江兰不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可人心终究抵不过时间的雕琢。既然死不了,她只能活着。既然活着,她只能自我保护。红娘和拉无回到了蒙落,所有的遗物都已被付寒君烧掉,只剩一套没穿过的嫁衣。沈冲的影子渐渐淡去,那些美好的回忆,深深的伤口都被她压在记忆最深处。不去触碰,也不敢触碰。
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活了下去。
不知怎么的,有些消息灵通的人士打听到茶饭铺老板娘和寒王有深交,纷纷跑来捧场。茶饭铺的生意爆火,破破烂烂的铺子里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
拉杰也走了,暂管茶饭铺的耶律夫人不得不请了几个小二和厨子帮忙。请回来一看,小二们器宇轩昂,做事麻利。那厨子的手艺比城里的品风楼还好,根本是个神厨。供菜商也异常和蔼,每天将最好的材料送上门。
种种顺利,将个没做过生意的耶律夫人乐得合不拢嘴。到后来,耶律夫人实在忙不过来了,又请了个账房先生。账房先生是个经商老手,提出了许多切实可行的经营建议。在账房先生的帮助下,茶饭铺变成了一个酒楼。
到江兰心情变好,重管茶饭铺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日进斗金的铺子早已不是她的铺子,店里的伙计,厨子,账务早就变成别人的。这个别人,她自然明白是谁。
可她也明白,她和付寒君没戏。她不是节妇,不会为沈冲守节到死。但同时,她也无法接受沈冲的哥哥。
更何况,不知从何时开始,付寒君给了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莫名其妙地害怕。
耶律夫人也反对她和付寒君在一起的。
付寒君是寒王,一入侯门深似海,耶律夫人不想江兰吃苦。再说了,她早年也听过海贵妃的传闻,隐约清楚沈冲和付寒君的关系。哥哥娶弟弟的女人,这算什么事?
面对付寒君的所作所为,耶律夫人一面装傻,一面四处托人,终于在秦中城给江兰谈了门亲事。
对方是江家军旧部,前年刚死了夫人,家里有两个儿子。听说江兰是老将军的女儿,高高兴兴,一口答应。第二天便托人送来了求亲礼。
江兰对这桩婚事没有异议。
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是嫁不出去的女人。日子总要往下过下去,她不想坐等付寒君病好后慢慢折腾她。嫁给这位将军,和付寒君一刀两断,安安静静过日子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耶律夫人怕中途再生事端,赶紧和男方定了婚期。又怕付寒君破坏,带上江兰和红依回蛮州待嫁。
由于蛮州与风业相隔甚远,谈下婚事后,一行人便悄悄启程,搭上商队的马车赶往蛮州。
很快,便到了若水城。此处是六王爷管辖的地方,她们松了一口气,在客栈里住下,等待蛮州的亲友来接。
江兰一路迷迷糊糊的,半年前,她还在傻傻地准备婚事,准备嫁给此生挚爱。半年后,她稀里糊涂的,准备回到蛮州,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人生真是一场变幻莫测的梦,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不到一天,客栈门前就来了一队人马。耶律夫人笑盈盈地迎了过去。走到近前,她的笑容僵住了。走在最前面的骑手一袭紫色劲装,虽大病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容貌俊美绝伦。
长吸一口气,她努力笑道:“寒王殿下。”
付寒君微微一笑,越过她走进了客栈。
江兰正坐在大厅里喝茶,见有人进来,她笑眯眯地抬起头。可看见来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付寒君对她点了点头,然后将一样东西扔到桌子上。那是江兰和那位将军的互通婚书,竟然被他弄到手了。
耶律夫人跟在他身后,笑得比哭还难看。那份婚书,她特地托人千里迢迢交到了秦中城,就是为了避开付寒君,没想到还是被他拦下来了。
付寒君满脸微笑,恭恭敬敬对耶律夫人行了个礼:“夫人何必到处求亲,本王对兰兰一心一意,定要娶她为妻。若水城不方便,还请夫人陪兰兰一起回风业,主持我们的婚礼。”
耶律夫人笑得很勉强:“殿下和丫头真的不配,殿下就不要再强求了。”
付寒君直起身,扬了扬眉毛:“配不配不是夫人说了算的。还请夫人出去,本王有些话想对兰兰说。”
耶律夫人为难地皱了皱眉。
付寒君敛眸:“本王信任耶律鹰将军,委以重任,耶律夫人却不信任本王,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