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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同情弱者。
向晚不想给江清然获取同情的机会,突然就想用江清然平时恶心她的法子,去恶心江清然。
贺寒川也没多问,只是见她不愿跟他多说,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一下。
向晚想借用这个机会回向家,但又怕她爸妈不知道她‘病发’的消息,便想给她哥跟嫂子说一声,好透过他们的嘴,把消息传给她爸妈。
结果要发信息的时候,才发现她没带手机出来。
“你出来的时候带手机了吗?”向晚问道。
“没有。”病房里的温度很高,贺寒川索性脱了西装外套,挂到了一旁的衣架上,“想看清然有没有借助这次晕倒的事情洗白?还是想给你哥哥嫂子发消息,说你在医院?”
向晚瞳孔微张,一时没有接话。
这不是贺寒川第一次猜透她的想法,但每次被他猜到,她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
他多智近妖,却还是不得不跟江清然贺老爷子他们周旋,那那些人……
想到她以后也要跟贺寒川一样,在这些人中周旋,她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清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洗白的。”贺寒川说道:“你跟她都‘晕倒’了,她这个时候扮可怜,讨不到多少好处。”
“现在形势对她不利,昨天林老爷子他们已经尝试洗白了,要是她再想要洗白,只会引起大众的反感,得不偿失,对江氏集团没有任何好处。”
他倒了杯水,递到她身前,“你觉得她现在会怎么做?”
向晚想了一会儿,根据以往推测,“江清然想憋个大的,如果不能保证成功洗白,她不会出手。”
江清然爱慕贺寒川,却从未告诉她,等江清然坦白的时候,她给她布置的陷阱已经开始了。一环套一环,根本没给她逃脱的机会。
江清然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嗯。”贺寒川没再说这个,“不用跟你哥和嫂子发信息,你爸妈会来的。你先别同意走,等他们来几次,给你许诺的条件差不多后,你再答应。”
向晚心绪复杂地应了一声,她才只想了个开头,贺寒川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想法,并且把后面怎么做都想好了。
而江清然,也有同样的头脑。
她跟他们的差距太大了。
“别想太多。”贺寒川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你没你想的那么笨,就是你爸从小有意把你培养成这样的思维方式而已。”
两人连更亲密的接触都有过了,按理说只是亲一下也没什么。
可向晚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亲密方式,好像……好像两个人很恩爱一样,可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她下意识想要拍开他的手,可他似早有所料,在她动手之前,便已经松开她的下巴,退到了合适的距离。
唇上的触感似乎还在,向晚伸手擦了擦,想要擦去这种让她不自在的感觉。可擦了几下,唇上的触感反倒更明显了。
她心浮气躁地放下手,声音有几分萎靡,“……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可能太喜欢你了,心有灵犀?”贺寒川将她的小动作和神情变化都收在眼底,唇角若有似无地勾了下。
向晚抿了抿唇,没接话。
“答应你爸妈的时候,别忘了跟他们说,我也过去住。”贺寒川说道。
向晚猛地抬头,“你……也过去?”
“要不你每天晚上偷偷摸摸回来陪我睡?”贺寒川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了几圈,最后停在她小腹上,眉宇间染着极浅的戏谑。
向晚低下头,喝了几口水,“等我爸妈来了,我会跟他们说的。”
贺寒川猜得没错,他们到医院三个小时左右后,于静韵便和向建国匆匆赶来了。
“晚晚,你怎么又发病了?受凉了还是有人惹你生气了?”于静韵将手里拎着的一堆东西放到桌上,神色担忧地小跑到床边,抓着向晚的手上下打量。
“还是肺水肿?之前你两次进手术室,医生不是给做手术说好了吗?他们后来没给你开药?还是那些药不管用?你现在好点没有,医生那边怎么说?”
她一口气问了七个问题,连口气都没喘,说到一半的时候,泪水便流了出来。
没等向晚回答,一旁向建国温和地说道:“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晚晚哪知道回答哪一个?”
☆、第二百八十四章 哪个当父母的舍得怪自己孩子?
“晚晚,你……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于静韵擦了擦眼角,心疼又担忧地问道。
向晚看她哭,心中百感交集,但开口时依旧神色淡淡,“已经好多了,劳向夫人挂心。”
于静韵听到女儿还喊自己向夫人,酸涩不已,但也没再纠结这件事,而是忧心道:“那脸色怎么还这么难看?要不要再找医生过来看看?”
“病哪儿有说好就好的?晚晚刚做完手术,脸色难看也是情理之中。”向建国说道。
听此,向晚脸上尽是嘲讽,一会儿喊向晚,一会儿喊晚晚,他自己就不觉得尴尬吗?
于静韵倒是觉得向建国说的有道理,便有问道:“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饿,谢谢向夫人关心。”向晚淡淡说道:“不过我现在需要静养,向夫人还是和向总先离开吧。”
向建国给于静韵递了一张手帕,叹气道:“晚晚,我之前做了错事,你怪我没关系。但是你妈为你的事情可没少操心,自你出狱后的这几个月,基本上每天眼睛都是肿的,你这么对她不合适吧?”
于静韵眼巴巴地看着向晚,拿手帕擦拭着的眼角的泪,眼睛上的红肿还未消散。
“你们想怎么对我,是你们的自由,我要不要原谅你们,是我的自由。”向晚冷声说道。
于静韵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向建国皱眉,“抛弃你保全向家是我的主意,跟你妈无关,你何必这样说她,让她伤心?”
“别……别说晚晚了,这件……这件事不怪晚晚。”于静韵就怕哭得惹向晚心烦,来之前就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可此时看到女儿羸弱的身体,还被女儿这般冷待,她这心里还是难过得受不了。
向建国看着她,压下心中的烦躁,尽量温和地给她擦眼泪,“我也不是想怪晚晚,哪个当父母的舍得怪自己孩子?”
他这话是跟于静韵说的,却有意放大了音量,好让向晚听到。
向晚不接话,只是端着杯子又喝了几口水,压了压在体内燃烧的怒火。
“晚晚,你妈除了被清然蒙骗,信了她的鬼话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怪我,我接受,但你这样对她,我这个当丈夫得实在看不下去。”向建国大义凛然道。
向晚冷笑,讽刺道:“向总现在心疼向夫人了?我怎么记得您光是当着我的面,就责怪过向夫人很多次,还说她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等你结婚以后就知道了,哪儿有一辈子都不吵架的?”向建国面不改色,沉声道:“要是一辈子都相敬如宾,那只能证明他们彼此之间没有感情,都把对方当外人。”
于静韵听了向晚的话,本来脸色不大好看,此时听他这么解释,又有几分释然,“晚晚,老夫老妻偶尔吵架也是正常,你想多了。”
向晚没接话,只是心里压不住的失望。
妈跟爸夫妻几十年,习惯了依赖他,就算前两次跟他大闹了一场,还是难以改掉依赖他信任他的习惯。
妈想家和万事兴没错,可对她来说,她早就无法将这样虚伪势力的男人当做她爸了……
“你口口声声说,我跟你妈做了错事,没办法原谅我们。”向建国愤愤道:“那我说句不好听的。”
“寒川当初要挟向家、打断你的腿、送你进监狱有苦衷,那他将你留在梦会所羞辱你,让你接客,还把你赤身*扔出来怎么说?”
不堪回首的过往被人这样一点点揭出来,向晚紧珉着唇,用力攥着身下的床单。
贺寒川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垂在身体右侧的手下意识扣动了几下。
向建国瞥了眼他,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犹豫,但很快便下定了决心。他声音拔高了些,斥责道:“寒川做了这些事情,你尚且能原谅他,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原谅生你养你的爸妈?!”
“晚晚——”于静韵喊了她一声,泣不成声。
见向晚面色苍白,一句话不吭,向建国继续说道:“说到底,你不过是无视了我们当父母的生养之恩,只看到了我们对不起你的地方,揪着这么一个小小的黑点不放!”
向晚没想到他会这么无耻,颠倒黑白,完全把他说成了无辜的一方,而她则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愤怒跟恨意在四肢百骸中流窜,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向总看到我脸上的巴掌印了吗?”贺寒川突然开口,指了指脸上还未消散的浮肿。
向建国一进门就看到他脸上的伤了,只是没好细看。
“我给向晚道歉的心很诚,她不原谅我,看到我心里有气,我愿意把脸伸过去给她打。”贺寒川说道:“如果您有这样的诚心,想必向晚也会原谅您。”
听此,向建国大吃一惊,下意识又看了贺寒川的脸几眼。
这可不像是一两巴掌的事情。
于静韵用手帕按着眼角,也看了贺寒川几眼,神色略显复杂。
“我说的对吧,”贺寒川看向向晚,“向晚?”
向晚下眼睑跳了几下,淡淡道:“越亲近的人,伤得越深。你一个外人,我打几巴掌还能消气,可向总对我造成的心理伤害太大了,只是打几巴掌,我消不了气。”
“这个我也可以理解,之前向总向夫人不只冤枉你,利用你,还动手打你,你只是打他们几巴掌,确实消不了气。”贺寒川说道。
他想了一会儿,跟一旁脸色不大好看的向建国说道:“不如向总把脸伸过来,让她打几巴掌先意思一下,然后再让她打几次出气?”
“脸皮太厚,打得手会疼。”向晚说道。
向建国神色变幻,如七彩色盘,缤纷灿烂。
“打之前先戴上手套。”贺寒川说道。
向建国听得面色铁青,下意识想要反驳,斥责的话都到了嗓子口,又被他咬着牙咽了下去。
“……晚晚,你打吧。”于静韵一直很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对话,犹豫再三后,肿着一双眼到了向晚身前,闭上了眼睛。
向晚看着她红肿的眼,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沉闷得几乎呼吸不过来。
她妈……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妈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他们只会对你狠
“向夫人跟向总还是离开吧。”贺寒川扫了她一眼,才转头看向于静韵跟向建国,“向晚再恨你们,也做不出来打亲生父母这样的事。”
向晚把水杯递给贺寒川,然后躺了下去,“我有些累了,两位请回吧。”
听她又要赶人,向建国脸色一变,正要说话,被贺寒川给打断了,“既然向总向夫人这么关心向晚,想要获得她的原谅,想必也是以她的身体为重吧?”
向建国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面色如便秘一般。
“……那我们先回去,等下午再来。”于静韵看了眼向晚,失落地叮嘱道:“晚晚,我跟你爸拿了点补品,你多吃点,对身体好。”
向晚背对着她,没出声。
于静韵强行挪开目光,又叮嘱了一句,让她好好休息,注意身体,然后红着眼睛出去了。
本来向建国还想在这里再劝一下,也被她硬给扯走了。
病房门关上,将夫妻两个的争吵声隔绝在门外。病房内倒是还模模糊糊能听到他们在争吵,但具体在吵些什么就听不清楚了。
不过向晚差不多也能猜出来,无非在争吵和她有关的事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喉咙有些发痒,“我是不是……太狠了?”
“你对他们不狠,他们只会对你狠。”贺寒川看着她蜷缩在一起的身子,目光柔和了些。“你爸让你回去别有用意,你妈倒是单纯让你回去,可是耳根子软。”
“你又是个犟脾气,遇到事从来不会服软或者委婉点换个办法去做,到时候你跟你爸发生分歧,你妈一定会站在你爸那边。”
向晚用力攥了攥被子,然后松开,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床面。
贺寒川垂眸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极浅的心疼,“要不要吃点东西?”
*
同一时间,另一病房。
江清然已经‘醒了’,此时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她双手抱着膝盖,脸色苍白,眼睛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红肿,看着便让人生怜。
“你这么优秀,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江父劝道:“除了寒川,润泽、钟家大少还有赵家如今正在军中历练的几个小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