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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是妈有眼光。”之所以同意与尚家,也是有徐慧的原因。
当初是因为尚家姐妹的事情; 母亲伤到陈锦州; 惹恼了爷爷,如今把人娶回来,也算是让这事有个了解。
当然真要娶没有那么快。
两家商定的是年底结婚; 那个时候过年; 在外的亲戚朋友大部分能够回来,也算是热热闹闹地办个喜事; 驱散一直以来笼罩在两家头顶上的乌云。
徐慧回到她和孟川流的卧室; 孟川流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盯着后背看了一会儿,换上睡衣躺了上去。
还未躺好; 那人像是无意识地翻身,往角落又滚了一圈。
徐慧笑容不变,打开床头灯,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瓶雪花膏,慢条斯理地擦起手来。在她去西北之前; 她也有相似的习惯。
只是这双手再不能恢复光洁。
徐慧对着灯光看了好一会儿,关上灯,望着房门的方向轻轻阖上双眼。
第二天早起的时候,床边的人已经离开了。
徐慧微微挑了挑唇角,出去的时候,孟东海一脸不虞地坐在餐桌上。
自打老爷子去疗养院后,餐桌上的人越来越少了。
徐慧吃过饭后,翻出钱包:“带盈盈去买套衣服,再买点她喜欢的。下一回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不要先去把相片给拍了?”
“妈,我有钱。”
徐慧的手一顿,很快嗔笑道:“你有钱妈知道,不过你结婚的钱,吗可是一直有在准备着的,这可不能用你的。”
像是要说服对方,徐慧在桌边比了比:“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就每个月都有存下定量的钱,咱们家里哪个人没有收入?你放心,多得很呢。”这笔钱,她去了西北也一直未动。当然饿死没有机会动,那个地方从干活的农场到附近的镇上,光走路就得两三个小时。倒是可以托人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但把存折拿给人家去取,徐慧还没有那么大的心。
她手上的这笔钱有些大了,大到娶十个八个儿媳妇都是够得了。
孟海东最后只拿了20块钱,多得怎么也不肯有,就算以前有存下钱,可后面呢?这几年吃用不要钱的吗?
他虽然有补贴寄过去,但往往都被退回去。
十次里面收一次就算是徐慧惦记孟海东,担心一直不收,这孩子跑过来看她,惹出事情来。
徐慧想着20块钱,放尚盈盈那里估计也就十天的零花钱,但想着孟海东手里肯定还有钱的,大不了以后等生了孙子,再补贴一点过去,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孟海东走后,徐慧吃过饭,和保姆阿姨说了一声,拎着包避着人出了大院。
徐慧先去了一处地方见了徐大舅。
这个徐大舅,是徐慧旁亲里头的一个哥哥关系算是比较远。
在饿死人的那几年,徐慧手头有钱有粮,人家为了快病死的儿子求到面前来,当着孟老爷子的面,她给了10元钱,又请了警务员帮着把人送到武警医院去。
如今请人帮个小忙,实在不算什么事情。
徐大舅的儿子长大了,可不得求着徐慧这位姑奶奶,想着让她帮忙调动一下,就算进不了部队,一个正经工作总是有吧,再不行,先临时工也可以。
就算徐慧在外受苦了两年,但在徐大舅眼里,那也是整个生产队里最娇娇养着的人也比不上徐慧这个派头。
为了今天,徐慧一早就开始准备,身上的外套是为了孟海东定亲,找人定做了几套,手里挎着的包,也是个外来的洋货。
在大院不好用,可出门在外,偶尔拎一拎还是可以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徐慧出门的时候,在外面套了个棉布袋,等到了地方,才露出原来的模样,再配着她脚下的牛皮鞋,也够能唬人的。
徐慧带着一帮人,坐了找来的车子,到了一处巷子。
车不能开进去,也不好开进去。
徐慧下来走了几步,转身看了看带来的几个人,道:“收起你们的笑,就想着那里头的人杀了你的妻儿的表情。”
“事成之后,一人5元钱。”
别看5元钱好似不多,但乡下人,一年也攒不下十几块钱。
何况又不是真的杀人,除了一开始被徐慧话里的狠意吓到,等听到有钱拿,五六个人也都笑了,但很快就板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能被徐大舅带出来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是什么忠厚老实的人。
来钱快,而且有靠山,几个人跟着徐慧到了一处宅子,也不需要人吩咐,其中一个几人中块头最小的一个,过去敲门。
不一会儿里头就有人询问。
两个人隔着门一问一答了起来。
徐慧就等在外面,趁着那边人攀扯,在仔细往四周看了看。
忽得,身子一僵,脸上的表情也凝固起来。
徐慧是不会开车的。
车子是另外找的人开起来。
作为国家前三特别又是首都的地方,京城这边有车子的人不在少数,而且不少有门路的人已经能搞到私家车了,偶尔还能借一些野物。
徐慧就是找这样的车子。
她当时是报了宅子的名字,巧了,也根本不用查,翻了翻某个借酒装睡睡得人的外头口袋,正好在笔记本里翻到某个地址。
在找人一查,多简单啊。
徐慧就这么来了,却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地方。
她不会忘记,也不会觉得陌生?
徐慧恍惚记得十几年前,跟着小姑子来过一趟。
“夫人,门开了。”去敲门的人跑了回来,这屋里的人谨慎,问了许久,也是这人想着法子赚那5块钱,哄骗的人开了门缝,后头的几个大汉趁机撞开了门进去。
这门可不就是开了嘛。
屋里面的老妇人被门撞地倒在地上,看着外头几个大汉,在远一些有个不善的妇人冷眼看过来,心里咯噔一声,已经觉得有些不好了。
她一咕噜爬起来,冲到后面的房子里面。
“你干什么?”里面的女子怒喝一声,来不及说什么,徐慧已经带着人赶过来。
她看到屋子里的一男一女,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个贞/洁烈/女,原来是个淫/娃荡、妇。”
“你是谁”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皮肤白嫩,看着娇娇俏俏可人极了,要是以前,徐慧还挺喜欢这样的小姑娘,虽不一定就看上当自己的儿媳妇,可见到了也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然后在心里勾描一下,把未来的儿媳妇人选更加完善。
“我是谁?”徐慧冷笑:“得亏圣祖英明,否则在以前,可不得让你一杯茶奉我,进了孟家。不过嘛……”徐慧眼珠子转了转,在看到那个男子后,心里大笑。
“我不认识他。”女子心里一慌,却是张口就来。
男子冷笑一声:“杨依依,你也是够蠢得。不过有一件事情是对的,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我只是让你把东西给我。”
“你事情没……”杨依依刚要说,忽得意识到徐慧的存在,立刻闭口不言。
男子冷笑不语,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木仓,在虚空中晃了晃,无视其他人,走到一早就看好的大箱子面前,砰的一声响,快速打开,往里面掏了掏东西,放入随身带来的包袱,旁若无人的跑走。
徐慧和他带来的人,从这个男子掏出手木仓后,就不敢动了。
别说他们人多,可谁都不想死。
谁知道下一发子弹先对着谁过来。
男子走后,杨依依白着脸,注意到徐慧的目光,暗道不妙,只是还没来得及跑到门口,后脑勺就是一痛。
徐慧拿着找来的剪子划了划,丢下钱和人给那几个大汉,神清气爽地离开。
陈锦州看着人离开后,退回门内,不发一言。
舒曼看到他出去又回来,不由奇怪:“不是让你去副食品店买点东西回来吗?总不能天天往外面出去吃吧,要是想吃夜宵呢?”
陈锦州转过头看了舒曼一眼,忽得笑道:“等一下再去吧,这个点不想和安歇大妈大娘挤,我先帮你擦桌椅吧。”
舒曼白他。
懒得说他。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从跟着他来京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一惊一乍什么的,这种底线肯定往上调高不少。
他爱打扫就打扫吧,大不了等一下出去吃。
说来坐火车过来,又是打扫房间,估计等一下自己也没力气做什么吃的。
第100章
有了陈锦州的加入; 舒曼的动作就快了很多。
两个人收拾了厨房出来,又收拾了两间客房。
陈锦州没有住后面,而是和舒曼一起选择在第一进随便找了个向阳的房间,家具都是现成的,擦擦洗洗,也不敢真的过水,只是湿帕子拧得半干擦了擦,然后开了门窗通风透气。
舒曼换了件清爽的麻布衬衫; 下身是浅灰色的长裙; 一直长到脚踝处。
孕妇怕热; 舒母找了麻布做了好几套给白玉英,对方也不嫌弃反而觉得不错,又买了一些,做好后寄了一套给舒曼。
到了京城这地,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心里存了事有些躁,换上衣服后; 舒曼拿着个小包跟着陈锦州出去。
“怎么不住上回的地方?”舒曼虽然也挺喜欢四合院的; 又大又气派; 而且似乎因为陈父的身份恐怕也有一直暗中照看,里面的家具不多; 但都保存完好。就是维护起来麻烦,舒曼住得有些小心翼翼了,生怕刮花了古董。
“不喜欢这里?”陈锦州牵着舒曼,她挣了挣没挣开; 想着到胡同口还有点路,也没有说什么。
“哪里不喜欢,就是太喜欢了。”舒曼刚叹了口气,视线就被前面突然跑进来的一群人给转移走。
“出什么事情了吗?”看到那群人跑进一处门户大开的宅子,舒曼拉着陈锦州靠边站好,两个人的手慢慢到了背后。
陈锦州勾了勾唇角:“你不是问为什么住这里吗?”
“嗯?”所以为什么?舒曼看着那处宅子,里面有惊呼的声音,然后就看到有人跑来跑去,没多时一群人抬着个拆下来的门板跑了出来。
舒曼就被一股大力带了过去。
那一瞬间,两边的人几乎是并行而过。
那些人的确是着急了,就看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床单上都有了血迹,舒曼对那几个人有些粗鲁的推搡的动作视而不见,当然也是有陈锦州在一侧护着,根本没人能碰到她,甚至还有间隙看了一眼那门板上躺着的人。
杨依依瞳孔猛地一缩,怎么是她?
她甚至来不及扭过痛得不行的脸去仔细看一看,确认一下,就被闹哄哄地人抬着去了路口。
看着人群散去,舒曼捏了捏陈锦州的手心。
“你早就知道了?”
陈锦州嗯了一声。
舒曼深呼吸一口气,须臾后,扬起笑脸说道:“先去买东西吧。”其他事情自然是回去再说,杨依依这边的动静早就惹了不少人过来相看了。
只是不比前两年,虽然也有人看到两个年轻男女双手相握的样子,却也没有上前。
许是这点事情不够刚才那年轻女子受伤来得刺激。
许是……有心无力,也不敢管了。
到底是风向有些不同。
有些人胆大妄为,想着趁黎明前最后的喧闹来干一场大的,说不定会有翻盘的机会,这种人都是极具野心的。
但大部分人是普通人,势比人强的时候,低头也比谁都要来得快。
小姑娘看起来心情很好,哼着不知名但听着也算悦耳的小调在副食品店里面穿梭,陈锦州双臂环胸靠在门口,一边看一边想着之前的那一幕。
就像小姑娘说的,他早就知道了,甚至花了点时间和金钱,让人把消息捅到徐慧那里。可能徐慧还不知道,只会以为是自己起了疑心偷偷从丈夫口袋里找到的证据。
可没有人引导,一个女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去怀疑一个男人,至少徐慧这样不会。她就算怀疑也要让她看到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更别说那么凑巧翻到的笔记本里就有那样的地址。
别看听起来很简单,但真的操作起来,很难。
陈锦州还向徐老借了人。
徐老当时只叹气,说他痴儿,没说不借,没说借,但往后几次行动的时候突然顺畅了很多,陈锦州就知道这位带出陈家两代人的老人还是让步了。
要说意外还是有的,谁能想到当初逃离红旗村的杨依依竟然有本事改头换面成了一个小领导所谓流落在外的女儿呢。
别说还有本事住在这么一个地方,虽说只是大宅子后面一小个院子,前面其他地方都隔开了,这地方是那小领导以前家里的,但现在想要拿回来不容易,索性被那位家里的女人丢出来给了杨依依一个安身的地方。
其实陈锦州怀疑这一家人也不是什么好鸟,否则怎么那么容易就诱引到孟川流呢,简直是开了方便之门。
但想想杨依依以前搅地知青点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