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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二人拜别庞夫人,又往大少爷云作衫房里去。云府大得惊人,一房一房之间相隔甚远,东屋和西屋又隔着中轴线。东屋里住着老爷,少爷,家丁,小厮等一干男子,西屋里则住着奶奶,姑娘,女眷和嬷嬷们。
又行了半刻,眼前的景物渐渐变换,雕梁画栋的纹饰变成了麒麟和祥云,月季海棠被云杉和常青替代,祝锦绣方才知道,这是到了东屋了。
云作赋乃云府三少爷,今年尚且弱冠,但在府内声望颇高。大少爷瘫痪在床,无力自理;二少爷花天酒地,不务正业。唯有三少爷勤勉好学,志存高远。但人无十全十美,三少爷美中不足的地方就在于他年少轻狂,盛气凌人,眼高于顶,谁也不放在眼里,还时常以孤芳自赏为由,感叹世上无知音,均是燕雀之资。
云作赋在东屋庭院闲庭信步,走马观花,遥遥瞥见两抹亮丽的身影,恍惚认出其中一人是大太太房里的锁坠儿。
“咳咳……”
“三爷吉祥。”锁坠儿见到云作赋的身影,忙俯身行礼,祝锦绣也跟着行礼,顺带抬头瞧了来人一眼。
娃娃脸,婴儿肥,浓眉大眼,气势凌人,同是锦衣华服的公子,眼前这位和方才所见的云作悦大相径庭。云作赋指着祝锦绣冲锁坠儿询问道:“这是谁房里的,怎么没见过?”
锁坠儿将祝锦绣的身份道明,云作赋方才了然。他一步步逼近祝锦绣,命道:“祝锦绣……抬起头来。”
祝锦绣百般不愿,但碍于对方身份尊贵,只好乖乖抬起头来。
云作赋审视一番,说道:“又不是命你赴死,皱眉作甚?”
祝锦绣小声哼唧道:“我哪有……”
云作赋啧啧道:“如花似玉的姑娘,嫁给大哥,可惜了。”
祝锦绣心头一颤,不知道云作赋是何用意,装傻充愣的陪笑。锁坠儿脸色一黑,酸溜溜道:“三爷你可省省吧,人家都名花有主了,你再英俊潇洒,也是没甚作用的。”
“整个云府就除了七宝就你伶牙俐齿,你们两个真该凑一处去,省得祸害别人。”云作赋反唇相讥,毫不留情。
锁坠儿哭丧着脸,求饶道:“爷可饶了我吧,伶牙俐齿哪儿数得着我啊,不是还有您呢吗。”
“贫嘴。”云作赋轻笑出声,淡淡瞥了祝锦绣一眼,大手一挥道,“行了,走吧,大哥那儿替我问声好,许久没见也怪想的。”
“是,三爷。”
“哎,慢着。”云作赋叫住欲走的锁坠儿和祝锦绣,警觉地瞪了祝锦绣一眼,凑到锁坠儿耳畔低声道,“你跟大太太提了吗?”
“没呢,你着什么急啊。再说了,这事儿你从老爷那儿下手多好,大太太决计是不肯放人的,我不过是个陪房丫鬟,又能说上什么呢?你要是真有心,还怕他说你不成?若是你无心,我也算白认识你了。”锁坠儿用手绢扫了云作赋一下,示意他离得远点。
“这我自然知道,老爷那儿当然要提的,但关键不是还得看大太太的意思,你旁敲侧击些,事情不就成了。”云作赋嬉笑道。
锁坠儿拗不过他,点头应道:“行了,知道了。”
祝锦绣本不想掺和进他们之间的事情,毕竟云府水太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惜她耳朵太好,二人说得话又毫无遮拦,想听不到都难。思来想去,祝锦绣觉得锁坠儿和三爷之间也不明不白的。
离了三少爷,祝锦绣终于跟着锁坠儿来到大少爷房中。论理来说,云作衫才是祝锦绣最应该关注的那个人,毕竟两年之后他就会成为祝锦绣的夫君。
锁坠儿带着她一路来到里间,昏暗的房间连个蜡烛也不点,云作衫正躺在雕花木床上吆喝口渴,陪房丫一个不见,好生可怜。锁坠儿急急忙忙为云作衫倒了杯茶水递过去,祝锦绣这才得以见到他的真颜,除了脸颊凹陷,眼圈昏黑,其余的形貌还算得上俊秀。
“一个个的,都作死呢,大少爷病成这样也没个人看着,真是越发大胆了。领着俸禄不干实事,赶明儿等我回了大太太,一并将你们赶出去图个痛快。”锁坠儿愤愤道。
云作衫虚弱道:“算了,本不怪她们,是我看着心烦,赶她们出去的。”
“大少爷您就是脾气太和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总这样下去可不成事儿。好在大太太给您寻了个姑娘,说不准冲冲喜就能转运了。来,祝锦绣,见过大少爷。”锁坠儿叹息一声,招呼祝锦绣上。
“大少爷好……”祝锦绣见云作衫比前两个少爷都要和善多了,遂放下心来,好在不是个多事的主儿,不让她的日子可真的不好过了。
云作衫瞧了她一眼,面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感叹道:“如花美眷,似水流年,都付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长得这么标志,许给我当真亏了。”
祝锦绣觉得好笑,哪儿有富家少爷说自己配不上一个出身微寒的丫鬟的,这个少爷也太没架子了。
锁坠儿劝道:“大少爷您别这么想,大太太说了,祝锦绣年岁太小,不谙世事,先安排在您房里,调教两年再商量婚事。对了,刚路上碰见三爷,托我给你问声好。”
“知道了。”云作衫点了点头,靠在床柱上稍作歇息,招手让祝锦绣过去。云作衫不似云作悦那么纨绔,也没云作赋那么气焰,平和近人。祝锦绣并不怕他,径直走到他身前支会道:“爷有什么吩咐?”
“今后你就住在我房里,把姓去了,单作‘锦绣’二字就好,这房里……咳咳……除了你还两个陪房,一个叫‘卷帘’,一个叫‘雨梨’,她们两个性子烈,咳咳……你多担待些。”云作衫好心提醒道,期间还不止一次虚弱地咳嗽起来,这令祝锦绣很是感动。
锦绣坐在床畔替他锤了阵后背。锁坠儿见他二人气氛正好,笑着起身离去。
在来到云府之前,锦绣只听说云作衫是个半只脚踏入棺材板的活死人,半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事实并非如此,云作衫虽然半死不活,可是他并不令人生厌。反观云府的二少爷和三少爷,真是云泥之别。
当晚锦绣要在云作衫房中住下,事情本没有那么麻烦,但卷帘和雨梨回来之后,事情就向着复杂的方向发展了。里间有两张床,一张雕花大床是云作衫来睡,另有一张勉强可以算作床铺的暖炕和雕花床相对而设。外间也有两张小床,是卷帘和雨梨平时居住的地方。
俗话说得好,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卷帘和雨梨可以相安无事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这并不代表锦绣也可以。锦绣是以童养媳的身份进入云府的,论资历和地位,完全无法和卷帘雨梨相比。但云作衫有意让她住在里间,卷帘和雨梨就不干了。
卷帘率先回到房中,脸色就不甚好看,下午赌钱输了不少,本想到云作衫这儿讨个钱花,没想到一进房就看见锦绣正在喂云作衫喝粥。
卷帘瞬间就拉了脸色,阴阳怪气道:“呦,这是谁啊,怎么没见过?爷您什么时候请的姑娘,我们怎么不知道?”
“她叫锦绣,新来的姑娘。”云作衫抬了抬眼皮,有气无力道,“锦绣,这就是晌午我跟你提过的卷帘。”
“卷帘姐。”
“套什么近乎呢,谁说认识你了,横竖就叫上姐了。不就是前儿大太太收回来那个童养媳嘛,爷我们会伺候,用不着你插手。”卷帘盯着云作衫搭在锦绣肩头的手,心头火起,骂道,“这还没成呢就勾肩搭背了,你们也不嫌害臊。”
云作衫知道卷帘向来如此,也不责怪,可是锦绣不知,被她的大胆吓得不轻。
白日云作衫提起的时候,锦绣只当是小打小闹,没曾想过居然如此心直口快,这么看来,七宝和锁坠儿根本称不上伶牙俐齿,面前这位才是真真的口无遮拦。
“你别理会她,她就是这德行。”云作衫凑在锦绣耳边低声道,呼吸喷在她耳边弄得她心头一痒。
“爷说什么呢,当我听不见吗?有什么意见当面说,我也不怕您责怪,哪怕就是明儿你请示大太太将我赶出云府我也不敢有异议。就是事儿没这么个说法,您自己不知收敛,还怪我们说道,横竖都是我的不对,给爷赔礼还不成吗?”卷帘将云作衫的低语听了个一清二楚,回嘴头头是道,愣是把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
“呵,这么说,还成我的不对了。”云作衫轻笑道,“锁坠儿说得没错,都是我心善惯的,你们这些丫鬟,一个个没皮没脸的。”
正当时,屋门“咯吱”一声响,雨梨也回来了,她携着一筐清凌凌的莲子翩然而至,嗤嗤笑道:“这会子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
☆、处处刁难为哪般
“雨梨你看看,爷为了个新来的姑娘正教训我呢。”卷帘恶人先告状,直接置锦绣于不义之地,锦绣苦笑,无言以对。
雨梨把莲子放在檀木桌上,凑到锦绣面前牵起她的手仔细打量一番,赞叹道:“还真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雨梨大方的夸奖把锦绣闹了红脸,她忙谦逊道:“姐姐这话怎么说的,姐姐才是花容月貌,妹妹万万比不上的。”
二人寒暄客套一番方才作罢,锦绣透着烛光偷瞄雨梨,她比卷帘显得端庄稳重多了,一点也不似云作衫口中所言的性子烈。
云作衫看了看檀木桌上的莲子,向雨梨询问来处。雨梨取出一个放在手中,剥开青皮,露出其中的白子,放在云作衫口中,解释道:“今儿下午绕到荷花苑的时候,见彩蝶和月衣都在采莲,我乘她们的小舟也采了一些,味道如何?”
“苦了,不合我的口味。”云作衫皱眉道,“赏你们了。”
“是吗?”雨梨面露吃惊之色,又剥了一个放在嘴里,清甜可口,略有苦涩,但尚且能够忍耐。她转头一看,云作衫正笑得如沐春风,知道自己上当了,轻嗔道:“爷也真是的,拿我们寻什么开心呢。”
“赏你们不好吗?”
“爷赏的怎么敢说不好。”卷帘插嘴道,“我巴不得爷天天像今儿个似的兴致高涨,动不动就赏我们几个钱花才好呢。”
“就你财迷,张口闭口都是赏钱,那么想要赏钱,怎么不上你二爷那儿要去?”雨梨本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卷帘一听二爷的名字脸色立刻就变了。
“二爷长二爷短的,二爷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整个云府上下都看他不顺眼,我倒要给他讨个公道。”卷帘自说自话,激动得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锦绣不由惊异,自打她踏入云府以来,每个人提起二爷都是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唯独卷帘反其道而行,居然还为他打抱不平。看着卷帘恼羞成怒的模样,锦绣心中猜了个大概,不觉为这姑娘的敢爱敢恨捏了把冷汗。
“行了行了,她就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平时伶牙俐齿睚眦必报,事情来了就脸皮薄得跟纸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用二弟去捉弄她?”云作衫好言相劝,本想给她二人一个台阶下,偏偏卷帘无甚眼色,越发闹腾个没完没了。
“好哇,连爷也跟着她一起欺负我,我看你们是见不得我在这屋里了。左右你们之间那点事儿也不干不净的,怎么就没人说三道四,偏轮到我这儿就碍眼了?好在现在来了个标志姑娘,雨梨你趾高气扬的日子也不多了,爷宠你一时又怎样,爷还能宠你一辈子吗?事儿都摆得清楚明白,抖搂出去也不只我一个人丢脸,横竖要死一块儿死,阴曹地府也好有个作伴。”卷帘越说越委屈,转身推门就跑了出去。
雨梨见事情闹大了,忙起身道:“爷您歇着,我追出去看看。”
从她二人进屋到她二人离去,锦绣一句话也没插上,倒是把他们之间似有若无的关系捋了个一清二楚。都说官宦世家向来不干不净,关系复杂,今日得见,果然不假。
“让你见笑了。”云作衫抱歉道,“她们平时也不都是这个样子,今儿也不知怎的,吵得这么厉害。”
锦绣摇头道:“爷总这么见外,倒教我难堪了。”
“呵,锁坠儿说你不谙世事,不甚懂礼,我看你倒机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