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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裳笑了笑，柔声道：“淑妃姐姐到底还是不比当年了，之所以华芝公主和九皇子能够得到这次机会，说到底，是皇后出了力的。看来，我们的皇后娘娘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心结，开始与自己当年最恨的敌人联手了。”
皇后和淑妃的恩怨简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在华裳入宫之前，甚至入宫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淑妃称霸后宫，至于皇后，几乎被淑妃压得喘不过气来。
说恩宠、说临幸、甚至说孩子都是虚的，不用看别的，只看淑妃的宫殿就知道了，椒房，这两个字那就不是妃嫔能用的名字！椒房那从来都是正宫的名号，是只有皇后才能够居住的宫殿。
椒房宫以前叫永福宫，是淑妃入主之后，皇帝改的。皇帝是一个多么重视规矩的人，这二十年来，华裳是非常了解的，但是就是这么看重规矩、看重名分的帝王，居然会给自己的宠妃的宫殿改名“椒房”。
从中就可以看出当时皇帝到底宠爱淑妃到什么地步，而皇后被淑妃压制到什么地步。
从皇后的内心感情来说，她最恨的人一直以来都是淑妃，从未变过。
可是现在她们两个都不得不做出改变，即使内心的恨没有丝毫减缓，但是现实中总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去守护，所以不得不联手，才能保护自己以及阻挡敌人。
华裳对她们两个的联手，并不感到奇怪。
对淑妃来说，她毕竟年老色衰，失去了皇帝宠爱的她几乎一无所有，毕竟她没有儿子。九皇子再怎么养在她的膝下，那也不是她生的儿子，而皇帝也是不可能像对二皇子那样改宗谱的。
无子是硬伤，淑妃在这个年纪终于尝到了苦处，所以倒向皇后，是不得不做出的选择。
而对于皇后来说，一切的仇恨和痛苦都比不上太子对她的重要性，为了太子，她也必须强大起来，而数数后宫的这些女人们，有地位有资格能够成为她的盟友的，至少也得是一宫之主吧？
而其中，淑妃虽然是她内心最讨厌最痛恨的人，但是却同时也是对她对太子没有威胁的人，很简单，因为淑妃无子。
没有儿子，就意味着，不会和太子产生竞争。
对皇后来说，现在只要是能对太子有好处的事，哪怕再怎么不喜欢，她也会去做的。其他的一宫之主们，都是有儿子的，只要有儿子，对皇后来说，一是不好掌控，二是可能会对太子产生妨害。
华裳拿着铃铛逗弄着十皇子，然后轻笑道：“行了，好好去收拾行李吧，估计我们会在沉都住一段时间，咳咳……”
兰芝见华裳又咳嗽了起来，连忙起身拍了拍华裳的背，忧心道：“娘娘自从生了十皇子后，身子似乎更弱了些，本就一年不如一年了，娘娘以后不可在这样操劳了。”
华裳点了点头，然后笑道：“本宫知道了，对了，你去椒房宫问问，华芝公主和九皇子可有什么行李和交代，到了沉都，女性长辈就本宫一个了，让他们有事就来寻本宫，不用矜持。”
兰芝福身应是。
半个月后，圣驾终于驾临了沉都。
作为陪都，沉都本是很繁华的，可是因为今上几乎不来沉都，所以这些年来，沉都也没落了许多，这次圣驾匆忙驾临，沉都的中丞、开封尹以及都指挥使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安排好了这一大帮人的衣食住行的。
皇帝到了之后自然是接见各种官员和当地的族老，而华裳就带着几个孩子住进了沉都的行宫。
沉都的气候的确是不错，即使现在是炎热的夏季，沉都也有一些凉风，也许是因为靠着大河，周边又有森林的缘故，这里的气候带着几分水汽，而不显得干燥，怪不得先帝总是喜欢到这里避暑。
因为华裳和华芝公主都是身子弱的病号，所以此次随性的太医也颇多，华裳拖着病体，也要将这些随性的宫人、太医给妥善的安排好。
还好，因为有先帝时期的旧制，华裳只要萧规曹随就好，不需要自己制定章程，不过仍是一个累人的繁杂活儿。
这次因为赶时间出来避暑，所以皇帝出行得算是很简陋了，随行的各种人员加一起才一万多人，比之西巡的那次，规模才十分之一。当然，这是由出行性质所决定的，也有沉都距离比较近，而且地处内陆，比较安全的缘故。
临弦苑。
华裳入住了行宫中最漂亮的一座宫殿，不过沉都不比洛都的水榭花楹，沉都的建筑还是较为大气的，带着北方的一贯色彩，厚重沉郁，比较符合男人的审美，对女人们来说，还是精致的亭台楼阁更讨人喜欢。
不过华裳倒是不挑剔，虽然宫殿已经有些老旧，因为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的缘故，总是显得有几分冷清，但是华裳还是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皇帝晚间一空出时间，便来了临弦苑。
“裳儿，身子可好了些？这一路上又是一顿奔波劳累，十皇子还不停地哭，还好么？”皇帝轻轻地抚摸着华裳长长的发丝，一手搂着华裳，柔下声线，轻声问道。
华裳靠在皇帝的肩膀上，摇了摇头，柔声道：“臣妾无事，到了这里，觉得很好。”
华裳和皇帝两个人的出行，总是会让华裳感到心情愉悦，似乎远离了那座皇宫，就远离了争斗、暗战、心机和背叛，似乎他们两个人就真的毫无杂念地相爱着一般。
皇帝也长舒了口气，自在了许多，轻声道：“行宫多年没来了，太冷清了，人也不多，等修养几日，朕带你去避暑山庄，那庄子建在碧波河畔，风景也好，这个时节去看最是得宜。”
华裳笑着闭上眼，轻声回道：“好。”
第185章 变数
可惜，皇帝和华裳想要一同去避暑山庄赏景的愿望还是落空了。
皇帝的圣驾才到行宫的第四天，就收到了来自上京的八百里加急，这意味着 ，皇帝刚离开上京，就有边关加急送到了上京，这时辰赶得，也是醉了。
这样八百里加急的军国大事，监国的老王爷和亲贵重臣都是不敢擅专的，只能急忙火四的着人追赶皇帝的御驾。可惜，这次皇帝出行也是匆匆，行进地比较快，加上又有十几天的差距，所以愣是直到现在才收到了。
八百里加急还不算，一同来的还有皇后的家信，皇后的家信就传递地很慢了，但是架不住它发出来的早，所以和奏章一同到了。
华裳端着一小碗银耳莲子粥，看着眉头深皱的皇帝，轻声道：“皇上，您又没用晚膳吧？不管国事、家事多着急，皇上多少也要用膳啊，龙体为要啊，皇上。”
皇帝见华裳来了，勉强缓和了面色，叹了口气道：“朕吃不下。”
华裳将青花小碗放在案上，然后轻声道：“发生了什么事么？惹得皇上如此烦心。”
皇帝面色沉沉，开口道：“皇后来信了，信中说，朕给华芝定下的夫婿，何氏子弟何琛，因在郊外跑马，不慎惊了马，摔断了脖子，死了。”
华裳闻言也是一惊，说起来，她的二叔，也是就华蔷的弟弟，就是从马上跌落，进而死亡的，所以华裳一直认为，骑马是一个有风险的事儿，业务不熟练还是不要纵马为好。
“华芝公主现在知道么？这……”华裳想到那歌娴静温柔的女孩，倒是十分替她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就算外面的人不敢编排身份尊贵的公主，但是心里也多少会觉得这位公主有些克夫吧？
不然，为什么赐婚的旨意下了不到三个月，人好好的少年说没就没了呢？
而且不仅是别人会这样想，就算是皇帝以及华芝公主自己可能都会这样想，这才是恼人的地方。
“朕当初就对淑妃说，何氏不是个好选择，这些年何氏越发没落了，家族中的年轻子弟都是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好不容易有一个勉强能过眼的，也没事就去郊外跑马玩乐，现在果然出事了！”皇帝愤怒的一拍桌子，出了这样的事，很难让皇帝不生气，而皇帝发泄怒气的方式就是转移怒火。
都怪淑妃，要不是她当初一意孤行，那现在就没这么些破事儿了，皇帝怒气蓬勃。
华裳拍了拍皇帝的背，温声道：“大怒伤身，皇上还是要保重身子啊。华芝这么好的女孩，是那个何家子没有福分，福厚不深自然承受不住这样的恩宠，皇上再为华芝寻个好夫婿就是了。”
皇帝握着华裳的手道：“你说得有理。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朕恐怕也没有空间为华芝觅夫婿了，与皇后的家信一同来的还有边关的八百里加急，战事有变 ，北蒙边界再次屯兵，似乎有决战之像，但看战事的发展却还不到这个地步，马赟上奏，言北蒙行军诡秘，似有奇招，朕这心里也有些担忧，必须要回京主持大局了。”
华裳楞了一下，然后便道：“既然是军国大事，那我们就回京吧，别耽误了，皇上也不必担忧臣妾，沉都虽好，却到底不是家。”
皇帝看着面色依旧苍白的华裳，心疼道：“朕不忍让你拖着病体来回奔波，本是说好了要来这边避暑养病，结果却是这样的结局。”
华裳摇了摇头，柔声道：“没关系，只要在皇上身边，都没关系。”
皇帝将华裳揽入怀中，手轻轻地摸着华裳柔顺的长发，轻声道：“你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奔波了，朕还是不放心，不能由着你乱来，而且十皇子也十分幼小。朕先带着华芝回京，你和小九小十先待在这边，等身子好点了，再启程，或者等朕上京的事务忙完了，朕再赶过来。”
华裳微微蹙眉，抬头道：“华芝的身子也弱，她又如何奔波？”
皇帝叹口气道：“到底死了未婚夫婿的人是她，便是朕怜惜她，也不可能让她就待在这里，好歹也要回宫吃几天素的。”
皇帝又摸了摸华裳的脸颊，轻声道：“你这次就不要跟着走了，沉都现在的风景也不错，朕给你留下人手，你可自去赏景，记得好好注意休息，养好身子，朕就是不放心你。”
华裳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身体的确有些不好，强行来回奔波的确负担太大了，而且十皇子尚在襁褓，她也不得不考虑到十皇子的身体情况，所以也就应了皇帝的关心。
“臣妾听皇上的就是了。”华裳将头靠在皇帝的肩膀上，烛光中，她苍白的面容似乎多了几分人气，带出了几分柔和。
皇帝露出华裳的腰，下巴蹭了蹭华裳的发顶，开口道：“我们还有很长时间，下次，下次朕一定陪着你来避暑。等北蒙的战事结束了，朕就带着你下江南，洛都的风景才是最好的，而且那边气候也好，无论春夏秋冬，温度都很适宜。”
华裳闭着眼睛轻笑道：“臣妾还从未去过洛都呢，早就听闻那里十分繁华，水乡、鱼米、小调、石板、青苔……”
皇帝的嘴角露出笑意，眸色柔和：“洛都遥远，路途更是漫长，所以裳儿更要好好地养好身体，不然朕可就不带你去了。”
华裳点点头，靠在皇帝的怀里，没再说话。
若是时光能够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的话，那就好了。
第二天，皇帝的御驾便启程了，这次回程显得更加匆匆，皇帝也没带多少人，一万兵马，留下了五千留守行宫，其余的跟随着皇帝星夜奔波。
华芝公主也跟着御驾回去了，临走之前来向华裳辞行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的，华芝公主年纪不小了，十九岁，即使是公主们出嫁都较晚，这个年纪也该嫁了。
华裳也没法安慰，只能拍了拍她的手，祝她一路顺风了。
皇帝走后，整个行宫那就是华裳的天下了，其实皇帝不在，这里也没有皇后和各种妃嫔，华裳的日子反而自由了许多。
不过华裳并没有出行或者看风景，她毕竟是一个女流之辈，就算皇帝希望她能够在这里过得好，不会太寂寞，但是华裳还是要顾着点别人的看法的。
她现在是夫君和大妇都不在身边的妃妾，到处游玩，终究会被人说闲话的。虽然这种微不足道的闲话不足以对她产生什么伤害，但是名声这个东西就是这样，要一点一点的积累。
华裳的日子并不寂寞，相反，行宫中可以游玩的地方不少，而且沉都的贵妇们也都争相前来拜见她。
不过大部分华裳都用养病这个理由推了，只接见了几位重要的诰命夫人。
“咳咳咳……”华裳在行宫中修养，虽然身子感觉轻快了些，但是咳疾并没有减缓，华裳也隐隐地感觉到，当初的肺痨她也许是真的感染上了，只是潜伏了这么多年没发作而已。
十皇子已经被华裳命令奶娘好好照看，她轻易不再亲吻和喂养孩子了，不论如何，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至于九皇子，虽然被养在淑妃膝下，但是还是一个很乖巧的孩子，淑妃虽然跋扈，但是也毕竟出身望族，教养方面还是过硬的，她养出来的孩子，都是不错的。
华芝公主不必说，典型的外柔内刚，连华裳都喜欢、心疼，三公主虽然倔强，但是也个性鲜明，如今的九皇子虽然尚且年幼，但是也有了一种自成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