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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鱼胸口插着一箭,倒在地上,鲜血流出,一动不动。
有人走了过去,停在桃鱼面前,蹲下了身子。
赵安玥鼻头一酸,眼里仿佛沾染上了血迹般的鲜花,她挣扎着从顾淮景怀里出来。
顾淮景不太放心她,但到底还是松开了手。
赵安玥跌跌撞撞的跑到桃鱼面前,一下子跪了下来,手足无措的看着桃鱼,像是迷失了方向的蜜蜂,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去碰桃鱼。
赵安玥看着那名手探在桃鱼鼻前的人,手撑在地面,很小声地问:“怎……怎么样了?”声音沙哑,带着惶恐。
樱鱼也跑了过来,眼泪流个不停,扶着赵安玥的手,用充满希冀的眼光看着那人。
面对着数道目光,那人收回了手,眼中燃起星火,激动道:“这人还有鼻息!”
不知为何,很久没有真正怕过什么的顾淮景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走了过来,停在赵安玥旁边,沉声道:“赶紧把人送回府中,让刘大夫医治!”
那人匆匆道了声是,绕过桃鱼的伤口,把人抱在肩头,匆匆朝顾国侯府飞奔而去。
赵安玥跟着站了起来,看着桃鱼离去的方向,抓住身旁顾淮景的手:“我也要回去,你带我回去。”
顾淮景伸手擦了擦赵安玥脸上的眼泪,把人抱在了怀里,离开的时候,看着一地尸体,眼中透出一片彻骨的冰冷。
冲着他来,他还可以再陪皇帝好好玩玩,让皇帝多活点时日。
但居然冲着赵安玥来。
顾淮景低下眼帘,遮住眼中的杀意,带着赵安玥回去了顾国侯府。
顾淮景离开后,远处一栋高楼走出了一个男人。
他负手,居高临下远远的看着这块地方,半晌微微笑了,轻声道:“听闻顾淮景和大宴公主感情不睦,但看来并非如此啊。”
男人身后的下人恭敬问道:“大人,我们是否需要插手?”
“不。”赵峰摇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顾淮景向来警觉,我们切不可打草惊蛇。”
**
里间,刘大夫和几个药童正围着桃鱼。
此箭凶险,差一点就刺中了心脏,虽然未伤到要害,但是依旧十分危险。
刘大夫皱着眉头,深吸一口气,手抓上了箭矢。
外间,赵安玥站着,不停的走来走去,想进去看看,但又怕自己打扰到刘大夫。
可是不进去看,她实在是很担心。
她右手的血迹都已经干了,一块块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很疼。
可赵安玥却说什么都不让大夫医治。
顾淮景忍无可忍,一下子把人抓住,扣在怀里,严肃道:“玥儿,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赵安玥拼命的摇头,在顾淮景怀里挣扎,叫嚷道:“我不要,我要等桃鱼。”
“桃鱼有刘大夫,不会有事。”顾淮景把人强行拖到了椅子旁。
赵安玥对他怒目而视:“我说了我要等桃鱼,我不要你处理伤口,我要刘大夫治好桃鱼后再给我处理伤口。”
“刘大夫治好了桃鱼,必然心力交瘁。”顾淮景十分坚持,将人强硬地压在椅子上,然后吩咐旁边的青兰和绿衣,将赵安玥压住。
青兰和绿衣一左一右,压住了赵安玥,把她压得不能动弹。
顾淮景受伤无数,早就久病成医,对赵安玥这种小伤势,处理起来自然也是游刃有余。
他用剪子剪开赵安玥右手的碎衣,衣服和伤口混在了一起,颜色被血迹染得暗红。
顾淮景拿了镊子,牢牢抓着赵安玥的右手,轻声道:“有点疼,你忍一忍。”
赵安玥很怕疼,她本来想着能拖就拖,可是顾淮景态度强硬。她别开了视线不敢看,咬着自己的唇,想哭又要拼命忍住不哭。
桃鱼肯定比她还疼呢。
顾淮景看了赵安玥一眼,抿着唇,用镊子揪住衣服一角,快准狠地将和伤口黏连在一起的碎衣取出。
取出的时候,能感到赵安玥身子一颤,口中溢出痛呼。
除了衣服,伤口上还有竹刺,顾淮景一一剔去,然后清洁伤口,给伤口上药,用白色布带包扎上。
青兰和绿衣松开了赵安玥,赵安玥看着自己的右手,里面还传来一阵一阵的痛意。
她吸了吸鼻子,想伸手擦去自己的眼泪。
顾淮景快她一步,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水。
赵安玥仰着头,看着顾淮景,泪水就控制不住的想从眼眶里钻出来,她启唇,想起那晚谈话,委屈道:“你说你会护着我的。”
顾淮景的手一顿,他单膝蹲于赵安玥面前,仰着头,摸了摸她的头:“抱歉,是我疏忽了。”
赵安玥垂下眼帘,看着顾淮景,实在没有想通:“为什么他们要抓我呢?”那些人不是要杀她的样子,是要把她抓走。
顾淮景温柔的朝她笑了笑:“他们想要用你威胁我,因为你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
赵安玥愣了一下,立马摇头道:“那我不要当你很重要的人了。”
顾淮景眉头一扬,无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
黑衣人逃了一个出去,立马把消息带给了皇帝。
皇帝大怒:“区区一个女子,你们都抓不到,你们还能干什么?”
黑衣人咬牙为自己辩解:“皇上,顾淮景派了六人暗中保护大宴公主,连马夫也是武功高强之辈。”
皇帝胸口剧烈起伏着,一盏茶杯直直扔向黑衣人脑袋:“加上马夫不过七人,而你们足足二十名,还占了先机!此次失败,顾淮景必然有所准备,朕问你,你们日后还有可能成功吗?!”
黑衣人跪在地上,不敢言。
就在这时,门外通报了一声,说是齐皇贵妃来了。
皇帝连忙压下怒意,瞪了黑衣人一眼:“还不快退下!”
黑衣人执了一礼,连忙站起,离开的时候和扶着肚子走进的齐皇贵妃迎面碰上。
齐皇贵妃看了黑衣人一眼,再看看倒于地上的茶盏,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她对皇帝行了一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匆匆下来,扶住了齐皇贵妃,视线看向她隆起的小腹:“爱妃无须多礼,你怎得来了?不是让你在殿中好生休息吗?”
齐皇贵妃笑道:“臣妾觉得有些闷,就出来走走。皇上这是怎么了?怒气冲冲的样子,可是发生了什么?”
皇帝掩饰般的笑了笑:“无事。”
齐皇贵妃叹了口气:“皇上,如果有事您不妨可对臣妾说说,免得您闷在心中。臣妾虽然不能给您主意,但也能宽慰皇上。还是说皇上不信臣妾?”
皇帝听闻此言,心中暖了不少。
这些日子,他和齐皇贵妃感情比以往更是深厚,见此稍微沉吟了一下,便把顾淮景的事情说了。
不过隐去了要杀顾淮景的原因,只说顾淮景近日来频繁和朝中官员来往,在军营中还立了不少威望,让他心下担忧。
顾淮景和朝中官员来往频繁的事情,齐皇贵妃还真不知道。
她惊了一下:“真当如此?”
六皇子的事情,是她和顾淮景联手的。而九皇子和十一皇子的死,齐皇贵妃至今认为和顾淮景有关。
她本来就对顾淮景的意图有些怀疑,现下听闻皇帝所说之事,她突然间想起,她的皇儿,三皇子当初虽然是死在宗人府,死于六、七皇子之手,但之所以进宗人府,是因为和顾淮景右手受伤的事有关联!
种种迹象连在一起,让齐皇贵妃白了脸。
皇帝疑惑道:“爱妃,你这是怎么了?”
齐皇贵妃摇了摇头,笑容有些勉强:“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当初皇儿之所以被关入宗人府,和这顾淮景有关。”
闻言,皇帝神色沉重了很多,眼中透着阴毒:“就是如此,朕才铁了心要杀他!”
齐皇贵妃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为何有些心寒。她本想继续和顾淮景联手,但她突然间就怕了。
她想了一下:“皇上,顾淮景果真派人暗中护着赵安玥?”
皇帝点头。
齐皇贵妃有些犹疑道:“臣妾可是听说这两人素来感情不睦。”
“很有可能是装的。”皇帝冷笑道,“否则你想想,顾淮景为何不纳妾,府中只有那大宴公主一人?”
齐皇贵妃握手成拳,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她垂下眼眸:“皇上,要抓那大宴公主这还不简单?臣妾将那赵安玥召入宫中,让赵安玥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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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时辰后,桃鱼的伤口止住了血,刘大夫包扎妥当,退了出来。
赵安玥见此连忙迎了上去:“刘大夫,桃鱼怎么样了?”
刘大夫额头上还有汗滴,走路有些虚浮的样子,闻言道:“夫人放心,桃鱼姑娘已经无碍,只要好生养着,过些日子就能康复。”
赵安玥松了口气,眼中含着热泪,连忙提着裙子冲进了内室。
刘大夫朝身后的顾淮景行了一礼。
顾淮景微微颔首:“你回去休息罢。”
他朝内室看了一眼,放下了心,走出了房外,叫来了顾青。
樱鱼也受了点伤,顾青关心了许久,见顾淮景召唤,匆匆过来。
顾淮景站在院子里,看着今日天空,缓缓道:“可以准备开始了。”
顾青神色一凛:“是!”
赵安玥不知道外头发生的事情,她冲进室内,坐在床边,看着依旧昏迷的桃鱼。
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桃鱼脸色苍白,嘴唇干涸,看起来非常脆弱,但能看到微微起伏的胸口。
桃鱼还活着,而且刘大夫说没事了。
赵安玥擦了一把眼泪,轻轻摸了摸桃鱼的脸,自言自语道:“桃鱼,你要给我快快好起来,我还等着你伺候我呢。”
桃鱼没有回答,依旧沉沉的睡着。
赵安玥不敢离开,就一直在房中守着桃鱼,守着守着,趴在床边睡着了。
顾淮景踏进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想必是右手还疼着,她不太敢动,就僵硬的放在一边,然后头躺在左手之上,以一种不太舒服的姿势睡着。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哭了许久,想必是也累了。
顾淮景轻轻的走过去,弯下腰,绕过她的右手,将人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抱回了卧房中。
赵安玥睡得很不安稳,在顾淮景把她放在床上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顾淮景拿着被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温声道:“醒了?还要再睡会儿吗?”
赵安玥摇头,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看向顾淮景,问道:“马夫他们还好吗?”
顾淮景坐在床边,道:“马夫无碍,其他两人也保住了性命,只是剩下的四人……”
他虽没有说出口,赵安玥也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
赵安玥抿着唇:“那些人是你派来保护我的吗?”
顾淮景点了点头。
赵安玥吐出一口气。难怪之前她见过齐皇贵妃的事情,顾淮景没问就知道了。
原来是因为暗中有人一面保护她,一面监视她呢。
可惜这些人因为保护她,离开了。赵安玥心里有些难过,但相信顾淮景会照顾好这些人的家里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嘟着个嘴,咬着牙,有些愤懑道:“那些黑衣人是不是皇帝的人?”
顾淮景伸手想戳一戳她因为嘟嘴鼓起的腮帮子:“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赵安玥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用很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真的?你上回也和我说没事,你会护着我。可是这次差点就出事了。”
被质疑了能力,顾淮景的脸色变了一下,道:“没有下次了。”
赵安玥觑了他一眼,哼了哼:“那如果还有下次怎么办?”
顾淮景沉默了一下,瞅了她一眼,板着脸重复了一遍:“没有下次了。”
赵安玥咕哝了一下,道:“如果还有下次,我就不和你好了。”
顾淮景觉得自己不能和赵安玥多待,这种本应该温馨相处的时刻,却被她破坏了个干干净净,他岔开了话:“晚膳已经备好,你要去吃吗?”
赵安玥立马点头:“要。”
顾淮景站了起来:“那便走罢。”
赵安玥挪着身子,坐在床边,本想自己穿鞋,但她看了看床边站着的顾淮景,又看了看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右手,把脚一晃,偏着头道:“我手疼,不会穿鞋。”
赵安玥穿鞋从来不用手,都是脚往里一探就好,速度很快。
顾淮景低头看了她一眼。
赵安玥迎着他的视线,因为自己是伤患,所以十分理直气壮,一点都不心虚。
顾淮景败下阵来,蹲了下来,一手拿着她的鞋,给她穿上。
穿好一只,穿另外一只的时候,赵安玥眨了眨眼睛,用力踢了一下脚,穿好的那只鞋子被踢飞了出去。
顾淮景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她,眼神严厉。
赵安玥眼神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