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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道天下-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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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头拱地也要将景王殿下交付的大事办成。”
    钱有禄作势要起来的身子又慢慢坐下了,孟恩远眼神偷瞟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满脸近乎哀求的看着钱有禄。钱有禄瞧向刘全宝,孟恩远哀求的眼神也立即望向刘全宝。
    钱有禄和刘全宝的眼神相碰,刘全宝眼神闪出敬服之色,东家果然识人,钱有禄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一手欲擒故纵请君入瓮的计策使得漂亮,就算换做是我,恐怕十之**也会中计上钩。
    刘全宝故作沉吟的微垂头片刻,又慢慢抬起轻轻点点头。钱有禄沉声道:“都退出去,把门关上。”江林和一干锦衣卫都快步出了钱庄。
    孟恩远也沉声道:“你们也都出去 。”躲在柜台后噤如寒蝉的伙计和几名账房也都急忙出了柜台,快步走出钱庄。
    “你们谈,我去门外看着。”刘全宝突然站起身,也出去了,钱庄两扇厚重的红木大门缓缓关上了,大堂内的光线也瞬间暗了下来。钱有禄瞧着关闭的店门,眼中流露出激动感激之色,心里明白,刘全宝这样做,隐含的意思就是不和自己抢功。
    孟恩远瞧着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照射下钱有禄那张半明半暗透着阴森的脸,心里缓缓升起紧张惊惧,但随即又被强烈的贪欲扼杀于无形,富贵险中求,天下哪有没风险就能赚到银子的买卖。孟恩远双眼又亮了起来,闪动着强烈的贪婪之光瞧着钱有禄。
    钱有禄慢慢收回目光,瞧着孟恩远,沉默了片刻,低沉的说道:“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我口说出,听入你耳,咱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听闻到的每个字你要永远烂在肚子里,但有丝毫泄露,恩远兄,这可要殃及十族,你可要想好。”
    孟恩远脸色一变,目光闪烁了片刻,眼中露出坚忍决然之色,低沉的说道:“恩远明白。钱总管请说吧。”
    钱有禄身子向前探了探,低声道:“恩远兄的手段,有禄有过耳闻,这回王爷悄悄回京,恩远兄想必已知晓。”孟恩远也不隐瞒,无声的点点头。
    钱有禄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昨晚,王爷与圣上的君臣奏对,恩远兄可曾听到些耳闻?”
    孟恩远躬身低声道:“恩远不敢瞒钱总管,恩远虽知晓王爷进宫,但与圣上谈了些什么,恩远没这个本事探听到。”
    钱有禄笑了一下:“那我告诉你,王爷和圣上父子君臣昨晚谈完,王爷回来,交给有禄一件大事。”
    孟恩远使劲咽了一口唾沫,心知要说正题了,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钱庄账簿
    “大明去年一年连商课、盐课总加起来,四千三百六十万两白银。今年想必不会多出这个数。”
    孟恩远没有说话,心里清楚,今年南北都有大灾,税银能收上满四千万两恐怕都难。可这些事与王爷说的大事又有何干联?
    钱有禄低声道:“王爷对有禄说,国家的银子总不够花,得想办法挣银子,因此就想把税银先存到你的钱庄,这样既能让银子生银子,又安安稳稳,何乐而不为。”
    孟恩远身子剧烈一震,惊呆了,将大明一年的税银存到我的钱庄,我没听错吧?
    钱有禄盯着孟恩远的脸色,伸手在孟恩远眼前晃了晃:“恩远兄,你没事吧。”
    孟恩远呆滞的眼球下意识的随着钱有禄的手左右闪动着,一股强烈的念头从心底升起,恨不得马上去祠堂祭拜祖先,大明朝的国库搬到自己的钱庄,孟恩远不认为自己能有这么大的福分,一定是上古不知名的那些祖宗连同家谱有名的列祖列宗一起发力才让自己得到这想想就能兴奋昏死过去的福运。
    孟恩远呆滞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慢慢抬头望向钱有禄,猛然醒过神来,这么一笔天大的生意,自己不仅仅是在和亲王合作,而是在和未来的大明皇帝合作。当今圣上竟然将举国的财政交给了景王,就算是白痴也应该明白如今的景王已是铁板钉钉会是未来大明的主宰。这笔生意等于是在和两位大明天子在合作!
    孟恩远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什么陶朱公、石崇甚至国朝初年那个沈百万统统都要跪伏在老夫脚下,对老夫顶礼膜拜!
    钱有禄脸上也浮动着怪异的笑意:“怎么恩远兄还没回过神来吗?!”
    孟恩远一激灵,突然翻身跪倒:“钱总管您真是孟恩远的衣食父母。”
    “这怎么话说的,快起来。”钱有禄笑着过去搀扶起孟恩远。
    孟恩远感激涕零的看着钱有禄,突然犹疑道:“钱总管,各省税银和商课以及盐课从水陆运抵京师,时间有长有短,应该是分批存入小号。”
    “这是自然。”
    “不知每笔存入银两多长时间提取?”
    “半年。”
    “可今年,恩远听闻南北直隶都有水旱天灾,还有河南听闻也闹起了蝗灾,京里大小官员的欠俸又有数月了,还有九边的军费,这些可都需要银山去填,钱总管能保证每笔存银都能存够半年吗?”
    “这些似乎不是你恩远兄该操心的吧?”
    恩远慌忙笑道:“钱总管说的是,这些朝政大事,恩远一介商贾,连与闻都不敢与闻的。可是钱总管您清楚,国库税银存入小号,小号可没这个本事让银子生银子,小号要拿这些税银做生意,才能得利。”
    钱有禄笑道:“有禄知晓你六和钱庄的生意做的可是风生水起,陆路上只要马匹商队能走到的地方,甭管是蒙古俺答还是安南都有你的生意,还有虽然朝廷禁海,可你恩远兄的生意做到的地方真可堪比成祖爷时三宝太监的西洋船队到过的地方。”
    “钱总管过奖了。”孟恩远嘿嘿笑道。
    钱有禄微笑道:“虽然朝廷抗倭多年,禁止与倭寇做生意,可你恩远兄的船队却从不被倭寇所劫,恩远兄真是好本事啊。”
    孟恩远脸色一变,强笑道:“这一点只能说恩远仰赖列祖列宗和朝廷的福,这都是朝廷剿倭有方,才使海路通畅。”
    钱有禄微微一笑:“恩远兄不必多心,有禄只是在夸你经营有道会做生意,别无他意。”孟恩远忙附和的笑了笑,瞧着钱有禄的神情并无异样,这才暗暗放下心来。
    钱有禄端起茶碗,轻呷了一口:“对了,刚才恩远兄想说什么来着?”
    孟恩远急忙道:“恩远是想说,存在小号的税银不能干放着,要拿出来做生意,可这做生意需要时间才能回本得利,恩远是怕,我刚将银子周转出去,朝廷就因为朝政大事,急需银子,那恩远可就吃罪不起了。”
    “你放心,我刚说的半年,是王爷吩咐的。既然决定将税银存在你这里,就是要得利,不见着利,收回又有何用,这不成了瞎折腾了吗?”
    “可就怕朝廷救灾或是发俸,急需用银,突然催讨,就,”孟恩远依旧担心的问道。
    钱有禄冷笑道:“救灾?有禄倒想请问恩远兄,你几时见过朝廷痛痛快快拿银子出来救灾的?位居庙堂的那些朝廷大员哪个不是相互推搪扯皮少说数月,等扯皮够了,那少得可怜的救灾银两才不紧不慢下拨下去。放心,晚救几日,天塌不下来。至于那些官员的欠俸,只要真有银子给他们,让他们多等几个月,他们也连屁都不会放一个。”
    孟恩远恍然的点点头,喜笑颜开道:“钱总管的这番话,真如同给恩远吃了个定心丸。”
    “你安心了,接下来该让有禄和王爷安心了吧。”钱有禄皮笑肉不笑道。孟恩远一愣,不明所以的瞧着钱有禄。
    “利息啊!”
    孟恩远醒过神来,尴尬的笑道:“钱总管莫见怪,恩远实在是太兴奋,一时这脑子,”
    “谈完正经事,等有禄走了,恩远兄再兴奋也不迟。”
    “对对对,钱总管教训的是。”孟恩远尴尬的笑笑,随即低头目光闪烁盘算着沉吟起来。钱有禄端起茶盏,边斜睨着眼瞧着孟恩远,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钱总管给了恩远天大的恩惠,恩远也不藏着掖着,年息八厘,其中一厘是孝敬钱总管的。”孟恩远咬牙道。
    “八厘?!”钱有禄将茶盏重重的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冷笑看着孟恩远:“孟掌柜你当我钱某人是刚出道的愣头青吗?!实话告诉你,再来你六和钱庄前,钱某也曾拿那四百万两探过京城其他钱庄,他们可都是给到十厘。”
    “十厘?!不可能!钱总管,恩远不敢欺瞒,八厘已是京城钱庄最高了,他们那是为了抢生意,胡乱出价。钱总管您也是为景王殿下经营着商铺产业,应当知晓现在生意艰难,这东南闹了多年的倭寇,辽东、宣大还抵御着不断滋扰的蒙古鞑子,商路都让他们堵上了。先不说蒙古鞑子,就说这倭寇,虽然东南的倭寇给赶跑了,可您也知晓,倭寇贼心不死,不定什么时候又给你闹起来,咱大明又禁海,与西洋的生意如今也几乎就断绝了。年息八厘已是最上限了,超过八厘,就没了赚头了,钱总管您老总不是想让恩远赔钱吧?再说恩远就是想赔,也赔不起啊!”孟恩远苦着脸作揖说道。
    钱有禄冷笑道:“孟掌柜言过其实了吧,不说我大明的茶叶、丝绸、瓷器你倒腾到西洋海外大赚特赚,也先不说你又将西洋诸国的香料、象牙、玛瑙、宝石等珍贵稀罕物再运回大明,转手暴利。就说这两京一十三省达官贵人、巨商富贾家里的夫人小姐们身上穿的波斯西洋布、倭国的鸟布、高丽国的马尾布这些进口布料最少有一半是你孟恩远弄回来的,仅这一项你可就是富可敌国。”
    “冤枉啊!钱总管,恩远不敢隐瞒,您说的这些进口布,绝没有倭国鸟布,其他恩远确实贩回了一些,可连十成中的一成都不到。”
    孟恩远的脸如土色,连连作揖,心里清楚,本朝海禁可是大明历朝最严厉的。胆敢与倭寇通商,一经查出,不仅货物要全缴焚毁,主使者还要处以大辟之刑,全家老少都要流放口外。
    钱有禄冷笑道:“孟掌柜如此善财难舍,看来这笔生意是谈不成了,既如此,钱某只能另寻别家了。”
    “慢!钱总管请留步!”孟恩远慌张地喊道。
    钱有禄慢慢转过身,冷冷的看着孟恩远:“怎么,孟掌柜同意加到十厘了?”
    孟恩远脸色青白,嘴角轻微抽搐着,半晌,咬牙道:“原本账簿是钱庄最高机密,除掌柜,是不给任何人看得。但为了表示恩远的诚意,墨卿!”
    孟史从偏门快步走了出来,躬身道:“东家有何吩咐?”
    “你暂代老夫好生相陪钱总管。”孟恩远冲钱有禄施了一礼,转身快步从偏门出去了。
    钱有禄背负着手,站在大堂中央,俊秀的脸上浮动着诡异的微笑,淡淡的瞧着孟史。孟史默然了片刻,抱拳深施了一礼,转身也从偏门急匆匆离去了。
    盏茶功夫,孟史急匆匆从偏门快步走出,正了正衣冠,又默然站着。
    钱有禄微微一笑,走回座位坐下,刚端起茶盏,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从偏门传出,孟恩远抱着一口中型包铜红木箱子从偏门走出。
    钱有禄吃惊地站起身来:“恩远兄你这是?”
    孟恩远阻止孟史帮忙,喘着粗气道:“出去吧。”孟史躬身施了一礼,又从偏门出去了。
    孟恩远将木箱放下,将身上穿的波斯西洋布直裰解开,从内衣肚腹间的一条锦带丝绦解下一大串钥匙,翻检了片刻,握着一把铜钥匙,捅开了木箱上的铜锁,将木箱打开。
    钱有禄探头瞧去,里面满满登登整齐摆放着全是锦缎黑面账簿。孟恩远拿起一本最上面的账簿,气喘吁吁的递给钱有禄:“这箱子里都是宫里二十四衙门内宦在六和钱庄的存银,钱总管看了就应明白恩远没有半句谎言。”
    钱有禄急忙接过账簿,打开,眼中闪过吃惊之色,账簿头一页正楷写着司礼监秉笔太监滕祥存银明细。钱有禄瞧着第一笔四百两的存银的日期是大统二十九年三月,钱有禄知晓滕祥是大统二十九年二月从酒醋面局管事太监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
    从二十九年三月起,滕祥每月都有数百两不等的银子存进六和钱庄,并且一直都没有提出过一两银子,而且年息都是八厘。
    钱有禄抬眼瞧了一眼孟恩远,大统二十九年你就敢将年息暗暗提到八厘,无怪从宫里二十四衙门到朝廷大小十八衙门的内宦、官员全都趋之若鹜都将银子存到了你的钱庄内。
    钱有禄翻到账簿的最后一页,大统三十四年六月,存银已涨至六千两,心里一动,三十四年好像是李准和他干爹滕祥用贪贿辜恩的罪名扳倒了圣济殿太监总管陆海,李准接替了圣济殿兼北直隶御药库太监总管去了官洲,鹿野孙记药行的孙立又将孝敬陆海的银子转而孝敬给李准。
    钱有禄将账簿合上,慢慢递给孟恩远。孟恩远接过账簿,急忙又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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