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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算。
傅秋宁不知金凤举打的主意,剩下几天里和雨阶玉娘一起商量着式样,给金藏锋金藏娇兄妹两个准备好了书包,只把小兄妹俩给兴奋的,两人素日读书,知道许多人小时候都是可以上学的,学堂里还有小伙伴,都羡慕不已,只是知道自己的情况,恐说出来徒惹傅秋宁伤感,因此从来不肯说出一句半句,如今忽然可以上族学,焉能不兴奋?
这一天傍晚,金凤举和金明带了两个约莫八九岁大的孩子过来,男孩儿叫金篆,女孩儿叫芦花,都是面貌清秀手脚伶俐的。金明笑着说自己在集市上挑了许久,才挑出这两个孩子,傅秋宁也觉得两个孩子很好,着实夸奖了他几句。
忽这一日金明又过来,通知说大儒到了,让秋宁预备兄妹俩上学的事宜,要都打点妥当。另外又通知她准备参加两日后的中秋家宴,还带了许多点心,傅秋宁笑道:“实话说,你这样为我们辛苦,论理该赏你几两银子的。只是我这里却没有这许多钱,若赏的少了,怕你还未必放在眼中。你莫要急,下一次我和你们爷说,让他好好打赏你,他是公子哥儿的人品,出手最大方不过了。”
金明如今也和她熟了,听见这么说,便连忙笑道:“奶奶说哪里话?这都是奴才该做的,可万万莫要和爷说打赏的话,未必有钱,说不定还要挨两脚,爷不说是奶奶的主意,必定说奴才贪心,在奶奶面前说了不该说的话,奶奶可莫要害奴才,实在如今在爷那里得的赏钱也不少。再说奶奶这儿的情况别人不知,奴才还不知吗?就不用说这个话了。”说完又嘱咐傅秋宁好好准备一番,这才去了。
傅秋宁就将金藏锋和金藏娇还有芦花金篆都叫过来,轻声道:“明儿你们就要去族学了,这族学中也是良莠不齐的,有那些心机深沉或者好勇斗狠的子弟,却也未必就没有好的孩子,你们两个要记着,亲近厚道的同学,离那些莽撞的,有心计的都远一些。却也不要孤僻恐惧,生人勿近。”
说完又拉过金篆和芦花道:“你们是第一次到这大家族里,种种厉害怕是还不知道,无妨,慢慢就知道了。或许总要吃两次亏,不过人生在世,谁都不能一帆风顺,何况你们为奴为仆的。如今你们四个孩子,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四人一心,虽然名为主仆,实则为兄弟姐妹,一根筷子容易折断,一捆筷子谁能折断?无论何时,你们切记,要彼此照应团结一致,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即使吃点小亏,也终究是无妨了。”因谆谆教导了许久,方道:“行了,天晚了,你们便去睡吧,明儿一早要早起上族学呢,到时候金明会来领你们。”
这一夜傅秋宁却是辗转反侧睡不好,想着两个孩子从不到三岁就来到自己身边,从此后情同母子一起生活了五年多,一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里,从没有离过自己眼前半步,如今却是要去族学里,早晨离开傍晚方回,这一大天的时间,是否受气受累甚至挨先生的训斥和打骂都不知道。一时间只觉心中惴惴,索性坐起来,呆呆看着院外月光静静洒进。
“真没想到,二世为人,从未有过怀胎十月的经验,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做母亲的感觉。唉但愿上天保佑,能让两个孩子平平安安,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傅秋宁双手合十自言自语,只不过想到自己向来不信佛,也不知这时候临时抱佛脚有没有用。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金藏锋和金藏娇兄妹两个就爬起来了,金篆与芦花已经收拾妥当,看着两个孩子在玉娘的服侍下梳洗了,屋外便传来傅秋宁喊他们吃饭的声音,几人连忙出去,喝了稀粥,一人吃了两个煮鸡蛋。就见金明进了院子,看见他们收拾停当,便笑道:“爷怕奶奶和哥儿姐儿睡过头了,特意让奴才来喊,没想到都已经妥当了,既如此,咱们便快些过去吧。”
傅秋宁将之前金明教自己预备的书本和笔墨纸砚都装进了给两个孩子做的书包里,这书包是她仿照现代包包的样式,外面只是简单的一个布包,里面却分着好几层,装书装纸装笔墨砚台的,总有三四层之多。这样的话拿出来就非常方便,也不至于让墨和笔污了书本纸张。
第六十八章:种子
“金总管,好歹照应着些。”傅秋宁殷殷嘱咐,却听金明笑道:“奶奶放心,奴才会特意和先生说一声儿,其实哥儿如此聪明,小小年纪,腹中已经有了几卷诗书,这样的学生哪有先生不爱的?只要先生爱他,待他好,也就不必担心了。”说完领着四个孩子走出院门。
“奶奶也不用太担心,少爷和小姐极懂事的好孩子,对于那些纨绔子弟,咱们不招惹也就是了,哪里就会受气呢?”
傅秋宁叹气道:“你们不知道,我自然清楚他们不会主动惹事,只怕是有人要主动招惹他们。唉怎么不叫我担心。”说完却听玉娘道:“奶奶既如此说,刚刚就不该让少爷小姐戴着那金璎珞去上学,让那些孩子见了,岂不眼红?又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上次的龙凤玉佩不就是个例子吗?”
傅秋宁摇头道:“也不是这么说,我也虑到了这一层。只是想到他们怎么说也是小侯爷的孩子,为了不张扬,衣着打扮我已经是安排的朴素之极,若是连这个金璎珞也不戴,可让其他孩子怎么看他们呢?那些亲戚的孩子们又不知道这内宅的事,不说是我的本意不张扬,还以为他们真是不受小侯爷待见,再联合起来沆瀣一气欺负他们……唉”
雨阶愤愤道:“叫奶奶这么说,竟是怎么也没有个了局了,可恨,这高宅大院怎么就这样的人心难测?侯爷才来咱们这里几次?就让她们如此嫉恨,处处为难我们,如今连两个孩子都跟着受累,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侯门深似海,暗流汹涌啊”傅秋宁长叹一声:“要不然为什么我不肯进后院去呢?罢了罢了,不管如何,只看两个孩子的命如何吧,但愿他们能讨得先生的欢心,少受些欺负。”
傅秋宁在这里忧心不已,数里之遥的清婉阁此时却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虽然金凤举不在屋中,但是三个姨娘一个小妾却都齐齐聚在这里说着话。
“这真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我听说那两个贱种竟然也跟着入了族学,这倒是怎么说?爷真的是连自己身份都不顾了吗?万一让人家说这是洗衣女佣和爷的孩子,他那脸往哪儿搁?丢了的名声要怎么办?”许氏坐在地下的椅子上,声音高亢,显然对于金藏锋兄妹俩入学的事情十分不满。
“罢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更何况,那两个孩子虽是洗衣女奴的孩子,却也真是爷的骨肉,前儿去晚风轩,你们不都是又仔细打量了一回吗?都说那个锋哥儿和他妹妹出落得与爷有七八分相似,倒活脱脱像是他小时候的样子。这也怨不得爷不舍得他们自生自灭,咱们爷也不像人家想的那样心狠手辣。”
江婉莹慢慢的说着,这个时候倒显出当家奶奶的风范。许氏原本以为她能和自己一起抱不平,却没想到只得了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扭头哼了一声道:“爷善良,奶奶也是贤德大度啊,瞧说的这话多配身份。”
“那你想我怎么说?”江婉莹冷笑一声:“有些话且收着儿些,爷是好脾气,也不可能容你们没白天黑夜的闹。实话和你说了吧,连那两个白玉狮子都给了兄妹俩,我们这些孩子要了多少回都没给?你们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说我懦弱也好可欺也罢,我是不敢招惹那两个祖宗了。你们谁不怕死谁就去招惹,到时候吃了亏,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
崔氏发愁道:“这可怎么办?依照爷素日里的意思,咱们这些儿女竟都比不过人家了。”
霍氏冷笑道:“也不能这样说,我就不信,真个怎么着?自己亲了六年养了六年的孩子比不上那两个贱种?奶奶也别妄自菲薄,不过也难怪,轩哥儿还小,学的就不多,难怪爷往常不留心他。只不过翼哥儿就不一样了,他是爷第一个儿子,平日里学的又好,尤其诗词方面,连爷都亲口夸赞过的。能比不过那两个不见天的?唉只可惜我们绣如性子软,又是个女孩儿,不然我倒要去和那两个贱种斗一斗,也让他们看看,爷心里到底疼谁?别以为给了两个白玉狮子和龙凤玉佩,就真当自己个儿是爷的宝贝儿女了。”
许氏一拍巴掌道:“妹妹这话说的极是,上一次轩哥儿和我们振翼摔了那两个贱种的玉佩,过后也没看爷怎么着他们,虽说给了白玉狮子,不过是想着他们平日里很少来后院,得的疼爱少,给了那么点子补偿罢了,除此之外,可还见他们有什么?叫我说,奶奶大可不必担心,要是两个贱种敢翻天,学里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江婉莹冷笑一声道:“我不管你怎么说?你家翼哥儿若真能降服那个锋哥儿,我就对你说一个服字,我胆子小,刚刚霍妹妹也说了,我们家轩哥儿也不如翼哥儿那般能吟诗作赋,格外得爷的青眼,若说助助阵嘛,倒还可以,只是可不敢带这个头,去降服那锋哥儿。你家翼哥儿要是能成功,我这里的东西,便随便你选哪样。只不过丑话咱们可说在前头,翼哥儿将来要是吃了亏,我可是不管的,明明都警告过你了。
许姨娘眼睛一亮,她倒也不是为了江婉莹的东西,只觉得若是自己可以压这个当家奶奶一头,以后府中还有谁看见自己敢不尊重,背后嚼着舌头根子说自己不好呢?说不定爷一高兴,也让她管管家里的事儿,那时候手里有了实权,说不定还可以和江婉莹斗上一斗,因越想越美,脸上便绽出开心的笑容。江婉莹觑着她的神情,心中暗暗骂着蠢货,这回可是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一边慢慢喝着茶水,唇角也绽出微微的笑。
几个女人接着又说了会儿闲话,秋霞便进来,对江婉莹道:“奶奶,管事的媳妇们都等着回话呢,太太屋里的芳容也来了,说是奶奶事儿办完了之后就去一趟太太房里,好像是问问晚风轩里那两个去族学的事。
江婉莹站起身笑道:“真是的,这有什么可问的?爷早就是定了主意,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提了一提而已。”说完便对几个姨娘道:“好了,我也要去处理些事务了,你们也都各自回去吧。今儿老祖宗斋戒念佛,不用去请安,本以为能得一天闲儿,谁知照样得不到,唉我这个劳碌的命啊。”
崔氏忙陪笑道:“看奶奶说的,俗语说能者多劳,皆因奶奶能干,太太才一股脑儿把事情都推到了您身上。这么些年来,您管理着家里大事小事,连一点纰漏也没有,谁不说个服字?爷也时常和我说,最疼惜的就是您呢,不但是青梅竹马,更得您嫁过来之后操持家务,难得您身子单薄,还都照料的周全……”
崔氏虽然性子软,却是极会说话的,这一通马屁拍的江婉莹舒服之极。许氏和霍氏则在一旁冷哼撇嘴,显得不屑之极。好容易等崔氏说完了,霍氏才一笑道:“崔妹妹会说话,妾身却是不会。若是姐姐累了,妾身倒愿意替姐姐分忧解劳,就怕姐姐不肯。”
江婉莹冷笑一声,扬起下巴目光灼灼的看着霍氏,悠悠道:“怎么着?你想替我管家?我倒没什么不同意的,你去问问爷,问问太太,问问老祖宗,她们若是同意,我自然也没意见的。”
霍氏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张口,冷哼一声,气咻咻一扭身走出房间。
不说傅秋宁和江婉莹还有许姨娘霍姨娘等人各怀心思,只说学堂中,今日是大儒第一日上课,族中所有得以进入族学的年轻子弟全部收拾的齐齐整整进入学堂,直到这时,金藏锋和金藏娇才发现原来族中子弟竟然如此众多,不仅仅只有那几个毫无半点情义的同父异母兄妹,这时始信秋宁之言,原本他们只当做是母亲的安慰之言呢。
“哥哥自己当心,我要去女学生学堂那边了。”金藏娇拉着哥哥的小手,眼泪都险些流了出来。从出生之日起,她便和哥哥相依为命,他们一起受苦受罪,又一起养在了傅秋宁的膝下,终于脱离了过去的苦难,这五年来,兄妹两个朝夕相处,虽然从六岁后就分床而睡,然而每天一睁眼,只要奔出屋子,便可以看到对方的身影,便可以高喊一声“哥哥”,扑进他怀中,然后一起玩一起笑一起读书学习一起弹琴作画。如今骤然分别,怎不让小女孩伤心流泪。
金藏锋安慰的拉着妹妹的手,沉声道:“你也注意些,受了两句冷言冷语也不要回嘴,能忍一时就忍一时,娘亲说得对,她愿意冷嘲热讽也好,指桑骂槐也罢,都忍着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
金藏焦点点头,有心再和哥哥说几句,但是见到其他子弟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兄妹身上,又怕先生早来,见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