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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手?这两人的联手有一丝诚意和可信吗?平时貌合神离自然可以做到,但到了这种时候,面对巨大的利益,你们怕弘亲王的眼睛不发红?至于消息,无妨,我已经托可靠的人递出去了。”金凤举胸有成竹的说道,见姐姐姐夫都看着自己,露出询问之色,他微微一笑:“姐姐姐夫还记得六年前,弘亲王势头正盛,咱们却是不得不韬光养晦的时候,被镇江王府强塞给我做正妻的那个庶女吗?”
这件事不但金镶侯府上下视为耻辱,也一直是横亘在荣亲王和王妃心头上的奇耻大辱。身为亲王,却不能保护自己王妃的娘家人,以至于自己最看重的小舅子不得不娶死敌的一个庶女为妻,这口气真是什么时候想起,都觉得咽也咽不下。
“那个女人……”荣亲王恶狠狠的一顿酒杯,王妃却是由弟弟先前的讲述中猜出了傅秋宁的身份,这时候郑重道:“莫非弟弟说的那个卖绣品为生的傅秋宁就是那个庶女吗?怪道呢,我还在想你怎么会对一个妾氏如此无情?若是对不起你,又为何不杀了她?原来却是她。”
金凤举正色道:“姐夫,姐姐。我和你们一样,这份耻辱始终在心头,以至于五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却不料府中人竟以为我是任她们母子自生自灭,这些年,若非她艰难求存,就连我那两个孩子也活不下来了。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我和她接触,才知道她真是一个才学满腹又贤惠善良的女人。只是我从前,真真亏待了她,如今愧悔不已,也只有尽力补偿了。姐夫,我答应保她一世平安,所以将来一旦姐夫能够得偿所愿,那镇江王府固然是必除之而后快,然而秋宁,弟弟在此求您,还望您看在弟弟面上,只当她这个人不存在。”
荣亲王点头道:“哦,若她真像你说的这样好,倒也算是个好女人,要怎样对她是你的事,我自然不过问。她虽是镇江王府的庶女,不过既然已经嫁给你,就是你侯府的人嘛,怎么处置自然你说了算。”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皱眉道:“只是你让她去透消息,要知道,她毕竟是镇江王世子的女儿啊,这……这是不是有点冒险了?”
“姐夫放心,我已经试探过。姐夫姐姐请想,当日是谁将她当做一颗棋子推进侯府来?明知她进了侯府之后,必定没有活路。却丝毫不管她的死活。这样的父亲和爷爷,她心里能没有恨吗?何况她又不是那只知一味顺从的懦弱女人,我和她接触了这么多回,深知她外柔内刚的性子,此事托付给他,可说是万无一失,姐夫姐姐就等着看好戏吧。”
荣亲王和王妃想了想,觉得这事儿的确是很有准,何况退一万步讲,就算那傅秋宁不肯害父亲爷爷,什么信息也不透露出去,于他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只要他们不急着去扳倒烈亲王,让父皇心生警惕不快就行了。
心结尽解,金凤举和荣亲王都格外高兴,若非荣亲王妃劝着,只怕就都烂醉如泥了。饶如此,也是没办法直线走路,东倒西歪的要两个人扶着。荣亲王妃无奈,只好对金明道:“回去告诉你们奶奶,只说小侯爷今儿在王府喝醉了,还是老规矩,将早朝的官服官帽都拿过来,直接从我这里走。”
金明高高兴兴答应一声,径自回去报信,不提。
且说傅秋宁回了镇江王府,下了轿子就见许多珠围翠绕的女人都等在那里,看见她,一个个上前来亲热道:“哟,姑娘真是出落的越来越漂亮了,这六年未见,竟大变了模样。”
傅秋宁知道这些都是父亲的妾氏,镇江王世子的妻还用不着来迎她,只因她虽是小侯爷的正妻,却没有诰命在身。因和这些姬妾一一厮见过,便对她们道:”听闻我娘亲病了,我心中十分着急,还请各位姨娘带我过去探视,不知她如今是否还住在李姨娘的花溪院?”
“哦,她如今不住花溪院了,住在松涛阁,是罗姨娘的居处。”有个姬妾笑着回答,傅秋宁知道,那李姨娘十分得父亲宠爱,花溪院也是这府中十分豪奢的院落之一。想来当日是为了将她嫁到金镶侯府,才让她们娘儿两个住在那里做做样子。等她出嫁之后,娘儿俩也便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于氏自然不能继续住在花溪院,那罗姨娘虽然也是别院居住,却是一个极不受宠的,若以宫廷来比喻,那松涛阁基本上可以比拟冷宫了。
“既如此,我便去松涛阁看看吧,也是许久不见罗姨娘了,当日在府里时,她还时常和我说话。”傅秋宁轻声笑道,一众姬妾就都纷纷道:“既如此,我们便和姑娘一起过去吧,你母亲倒还好,今儿早上还去看了看,面色比前几日好多了,怕是听说你要回来,心情舒畅的缘故。”
傅秋宁就和她们一边说话一边往松涛阁而去,或许是受前世记忆的影响,她对于这个母亲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虽然记忆中在庄子上,这个懦弱的娘亲长久陷在以泪洗面的悲伤中,然而对于这个女儿,她还是尽可能的给了她全部的保护和母爱。
来到松涛阁,只见罗姨娘从屋里迎了出来,看见傅秋宁,眼眶浮上泪水,她早年就觉着自己与于氏是同病相怜,因此格外投契,又因为自己没有一儿半女,当年也格外怜惜同情傅秋宁。原本想着这孩子嫁进侯府后,是再也回不来的了,那侯府如何能让一个羞辱好好儿活在世上?却怎么也没想到,今生不但能够再见到这个女孩儿,竟然还是府里主动派人去接的。
“罗姨娘。”傅秋宁盈盈下拜,身子不等完全福下去,就被罗姨娘一把搂住,听她哽咽道:“不必拜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母亲因病不能下床,她……她这些年望眼欲穿啊……”只一句话,便已是泪如雨下。
这一句话中的滋味,当真是千回百转难以言说。傅秋宁知道,罗姨娘顾忌着这么多眼睛,所有的怨恨悲苦,都只能化在这一句看似普通的话中。当下眼眶发热,亲自挽了罗姨娘的胳膊,轻声道:“姨娘,我都知道,都知道……”
第九十七章:回娘家(二)
话音未落,已经进了屋。只见屋中一个妇人倚在床上,怔怔看着自己,若不是那满脸泪痕,傅秋宁还当她根本不认识自己了。再细细一看,只见妇人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容颜也苍老的如同六十岁一般,但傅秋宁知道,她还不到五十岁。
“娘,女儿不孝,女儿回来看您了。”傅秋宁虽然是穿越过来的全新灵魂,可此时见到这妇人为女儿所受的煎熬,想到那一颗滚烫的慈母之心每日每夜为嫁入火坑的女儿担惊受怕,再加上过去残留的情感和记忆,不由得也是感到了一股肝肠寸断的酸楚,放声哭着就扑了过去。
“阿罗,我……我可是不是在做梦?”于氏抱住了傅秋宁,却仍然不敢相信似的喃喃哭道:“我每天每天都做这个梦,只是怎么可能实现呢?不,定然是梦,是一个长梦,是不是阿罗?你快叫醒我。
“姐姐,不是梦,您忘了,昨儿太太的人来说,要接姑娘回府,侯府那边都答应了。今儿可不就是姑娘回来了呢?你想想早上我为你换衣服,丫鬟们给你梳头的情景,哪里是虚幻梦境可以生出来的?是不是?”
“这么说,不是梦?是我的秋宁……是我的秋宁回来了?”于氏颤着起身,伸手摸着傅秋宁的脸,一寸一寸的细细抚摸着,若非她的眼神专注而激动,傅秋宁简直怀疑她的眼睛是不是已经哭瞎了。
“没错,是我的宁儿,这长相清丽了些,比原先胖了一点儿,倒显出几分富贵模样来。”于氏泪下如雨,罗氏也在一旁点头。挤在屋中的姬妾们有的是感怀身世,有的是故作悲伤,总之也都是在擦眼抹泪。
“姑娘,老爷和太太还在等着姑娘呢,如今看到你母亲亲身子还好,就请先去见见他们吧。”一个姬妾上前,拉着傅秋宁的袖子,就要拉她离开。
“让……让我们再说会儿话,再说会儿话……”于氏吓的紧紧拽住了傅秋宁的衣袖,像是生怕她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似的。傅秋宁忙抱住她,轻声但坚定的道:“娘亲别慌,爹爹许是要问我些话,我去去就来,放心,小侯爷说了,若是娘亲身子不好,让我在家好好住几日。”
“哦,好,你……你记得早些回来。”看来于氏也是深惧丈夫,闻言只得点点头。傅秋宁对罗氏道:“罗姨,好歹陪我母亲打发这会子时间,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又对玉娘和雨阶道:“你们两个留在这儿,陪我娘说说话,也和她说说小侯爷。”
玉娘和雨阶会意,这是傅秋宁要求她们尽量把金凤举往死里的美化,务必要让于氏深信女儿已得到幸福,从此后少些牵挂,不要再在日日熬煎中度日。
傅秋宁和那一众姬妾往后院正房而去,一边看着满院的碧瓦飞檐,寒梅老树,心中不无感慨。一时间来到上房,只见正厅里的首位上,坐着一个威严的老人和一个英俊的中年人,下首坐着一位端庄高贵的妇人,除此之外,竟再无别人。
那些姬妾们将她带到这里,不等吩咐便纷纷告退。傅秋宁沉静的走进来,跪在地上拜见镇江王爷和自己的父亲以及大母。心中却把这三个王八蛋的祖宗八代都给骂上了,也不管那些祖宗是不是无辜受了牵连。
“起来吧。”镇江王故作慈爱的道:“在你大娘身边坐下,让爷爷好好儿看看你,一晃眼,这都是五六年的时间了吧?唉,当日还以为给你找了门好亲事,谁知你进了侯府,便再没了音讯,每次派人去接你,总说你身子不好,不宜出门。好容易这次总算接了你回来。如何?前几年到底是怎么回事?身子的病如今可都好利索了吗?”
我擦,这演技,完全就是奥斯卡影帝的料啊。傅秋宁在心中大叫,暗道这得亏了是我,若是从前那个傅秋宁,要是得这老狐狸说出这样一番话,怕早就感激涕零伏地痛哭了吧?啧啧,太厉害太厉害了。要不是我心里早就有数,怕还真被他给骗了过去。金凤举那个渣男和这老东西一比,还真成绝世好男人了。最起码他还知道愧对我和孩子们,还坦诚那六年是他不对,哪像这老家伙,生生的要颠倒了黑白啊这是。
心里用咆哮帝的方式滔滔不绝表达着自己对这镇江王的“感佩之情”,傅秋宁面上却还是平静如常,再次起身裣衽施礼,面上好容易挤出两滴眼泪,让它们顺着面颊慢慢流着,一边哭道:“孙女儿谢爷爷关心,实在是因为六年间在那侯府的晚风轩里,被人漠视无依,因此委屈烦闷,每日都觉身子不适,孙女儿不知道爷爷多次派人来接我,不然,孙女儿别说身上不适,就是行将就木,爬也要再爬回来,再看一眼这王府和我那苦命的娘亲。”
“咳咳……”饶是镇江王脸皮厚如城墙,听到孙女儿这“发自肺腑”的一番“赤诚之言”,也不由得老脸微红。这六年他都把这孙女儿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若不是忽然流传起金镶侯府因为小侯爷金凤举的平妻与发妻争风,而小侯爷为了发妻,竟训斥了平妻,连母亲的面子都没给的流言。他怕是一辈子都记不起这个孙女,即便如此,还是坐在屋里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孙女的名字,以及当日她嫁去金镶侯府的原由始末。
一时只把这老东西激动的,当日这孙女儿就是一个被白白牺牲的工具,不然王府里的女孩儿也多,用得着巴巴儿从庄子上将这极不受宠的母女接回来吗?原没想到她还能活着,更没想到她不但活下来了,竟然还得了金凤举的青睐。这可不是意外之喜呢。
于是和儿子一商议,两人都觉得这是个意外之喜,镇江王世子傅清河便道:“当日秋宁嫁过去不到两年,那金凤举便在御前得了宠,如今更是圣上钦定的钦差巡按,这两年他东西南北的走着,也不知道为荣亲王巩固了多少势力,办了多少我们的官员下来。我只是惴惴不安,想着他这样的身份,若没有把秋宁害了,势必还是要休回来,将当日咱们打在他脸上的那一耳光原封不动的退回,没想到这迟迟也没个动静,也是咱们没个算计,竟不派人多去侯府走动,谁知他什么时候竟然喜欢了秋宁,这可不是天助咱们成事儿呢?”
镇江王傅善霖也呵呵笑道:“正是,想那烈亲王都在候府中安排了人,咱们却一直都没有成功安插进去人手,如今秋宁六年后一朝得宠,可不就现成了咱们的眼线?你立即去派人请她回来,就说她母亲病了,让她回来探一探。不是这个理由,只怕侯府也未必会放她回来。”
于是就如金凤举傅秋宁猜测的那般,镇江王府又等了两天,确定消息真实后,便立刻遣人上门了,果然顺利接了傅秋宁回来。傅善霖和儿子只心急自己的大计,哪里容傅秋宁在她母亲身边多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