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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举冷冷道:“娘口口声声说她任性,说她无法无天,可是忘了我们曾经给过她的委屈?守宫砂的事儿才过了几天,娘就都忘干净了不成?”一语未完,江夫人已经气得珠泪滚滚,指着他骂道:“你……你这是怪我么?好,我欺负了你媳妇,拿根绳子上吊给她赔罪行不行?”
“娘。”金凤举只觉得脑袋都要裂开了,又听见江婉莹和霍氏等纷纷上前安慰江夫人,江夫人只是哭,他长叹了一口气,摇头道:“娘,这件事我自有安排,秋宁也已经答应我了,待到端午节后,玉娘出嫁,她就搬进风雅楼。实话告诉娘亲,今儿这伤是助了我,姐夫的事你们不是不知道,个中凶险我不能一一道来。娘,我和烈亲王弘亲王周旋,拼着全力保姐夫,已经很累了,你们若真疼我,让我安安静静歇会儿好不好?姐姐如今还住在家里,这么多的乱事,你们若还要闹,不如拿根绳子把我勒死好了。”
江夫人和江婉莹等人听他这样说,一时间就没了声音,再看金凤举,果然脸上全都是疲累之态,江夫人到底是心疼儿子的,连忙又道:“好好好,知道你累,我们不烦你,你就在这里好好静心养着,荣亲王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个中利害,连我们这些妇人都晓得,你更不可能不知道,这时候你不帮他,还指望谁呢?只好好休息吧。”
许氏霍氏等人也说了几句话,看见金凤举神情恹恹的,便都告辞,眼见着走到门边,却听金凤举又淡淡道:“娘,秋宁那里,不要派人过去,我也不想让她知道我受了伤。”
江夫人心里明白,儿子表面说是不想让傅秋宁知道他受伤,其实却是告诉自己,不许派人去干涉那一家子的生活,更别提强逼她们来后院。心里又气又恨,却也没办法,只好冷哼一声道:“放心吧,我们不是你,没事儿去那种晦气地方做什么?”话音落,人就走了出去。
金凤举这里躺在床上,思索着皇帝用意,想来自己这一次伤,倒让皇上也有了点怜悯之心。只是这样一来,和秋宁计划好的第二招也就用不上了。罢了,若是皇上还没对荣亲王彻底死心,想来今日这一招“群起攻之”的计策也就该奏效,倒也不用非要趁热打铁。
因心里慢慢思量着,脑袋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梦中似乎有人在自己身边哭,他知道是江婉莹,心中涌上一股愧疚,从知道自己爱上傅秋宁后,才知以往对表妹只有夫妻之情,却无男女之爱,偏偏表妹对自己痴心一片,纵有一些行事歹毒狠辣的地方,也终究是为了自己,但注定自己是不能回报她这份痴情了。
因轻轻握了她的手道:“放心吧,我没事儿,你不用在我这里守着,让我睡一觉就好。”说完哭声果然停了,他也就没睁眼,继续睡了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面有人说话,听声音像是荣亲王妃,金凤举便睁开眼,在床上坐起身道:“是姐姐吗?”
话音落,只听脚步声响,接着门帘一挑,荣亲王妃金雁秋便走了进来,两眼微微肿着,面上犹有泪痕,金凤举便笑道:“哟,我这不是看错了吧?姐姐可向来都是杀伐决断的刚强人,怎么这会儿竟然哭成这样?莫非又是看了什么脚本故事,一对有情人被棒打鸳鸯以死殉情吗?”
“都什么时候儿了,你还有心思贫嘴。”金雁秋听见他这样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又坐在了他身边,拿出手绢替他抹去头上的冷汗,一边道:“可是疼得慌?你睡着的时候,皇上派御医过来了,看了看说是没有大碍,又给你重新包扎过,只是你睡得和猪一样,竟然都没醒过来。”
金凤举惊讶道:“是这样吗?我只恍惚听到有人哭,怎么御医进来的事完全不知道呢?”
江婉莹笑道:“也不怪表哥醒不过来,我看他累得很,就放了安神的熏香,所以才睡的那样沉,不然他还有武功,讲究什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里就睡死过去了?”说完又冲着金凤举吟吟笑道:“只是太医说了,这些日子不要活动,怕是晚风轩那里,爷要少去几趟了呢。”
金凤举笑道:“你们听御医蝎蝎螫螫的,若按他这样说,我当日在江南也就不能活着回来了。不过是让石头捅了个口子,有什么?”
江婉莹面上微微变色,对金雁秋道:“王妃且听听,为了去晚风轩,连身上的伤都不顾了,太医的话都不肯听。你就听我一句话,安分些吧,若是在想得紧,我让人请姐姐和锋哥儿娇姐儿过来还不成么?你却是要老老实实给我躺在屋里。”
“罢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受伤,免得担心。”却听金凤举又叹了口气,江婉莹心里更不是滋味儿,冷笑道:“是,你心里全都是为姐姐着想,只不过姐姐可未必顾着你,不然早就搬进风雅楼了,如今看来,真是枉费了爷往风雅楼里置办那么多好东西。”
“表妹这张嘴越发厉害了,你就不能看在我受伤的面子上,收敛些锋芒?”却听金凤举无奈的笑了一声,想了想又道:“我有些口渴,想喝你亲手做的莲子汤。”
江婉莹心知这是他们姐弟两个有话要说,答应一声便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知情
这里金雁秋就看了弟弟两眼,忽然长叹一声道:“我今晚便要回王府了,在家里住了这么些天,也不是个好滋味儿,更连累了你,唉秋宁说得对,谁让我们生做女儿身,自己的命,竟是半点做不得主。”
金凤举目光闪了闪,忽然笑道:“怎么这样说?你在这府里,难道还有谁敢给你气受不成?”
金雁秋苦笑道:“是,固然没人敢给我气受,便连爹娘,和我说话也陪着小心,只不过当我看不出来吗?一个个心里急得就如同热锅上的那蚂蚁,这要是有法力,大概一阵风就把我给掀回王府去了。”
金凤举听她这样说,就知道虽然她表面上是抱怨,心中的结却解开的差不多了,因此便笑道:“哪里像你说的这样夸张?还有我的伤,这是我自家惹出的事,更和姐姐半点关系都没有,别只想着往自己身上揽。”
金雁秋哼了一声道:“你的伤自然不关我的事,只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儿在朝堂上,皇上放了你的假,说是体恤,怎么什么时候上朝却又要等宣旨?这便是罚你了。若不是我和你姐夫闹得这一出,怕是你也不会跟着我们吃这个累。”
她此话一出,金凤举就是一惊,忙坐起身问道:“姐姐,这话是谁说给你听的?”
金雁秋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也郑重道:“这有什么?我虽回了府来,但是王府里难道就没有我的人么?你今日在朝堂上受了罚,王爷回去和人说了,我的丫鬟听见了,就跑来告诉我,说后来皇上还单独把烈亲王弘亲王和我们那个冤家留下来,问他们对褚大秀参我们家的事情的看法呢。”
金凤举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该说的他都和荣亲王说过了,想必姐夫定会照自己说的办。他所担心的只有一样,因急急问道:“既如此,燕芳妹妹她们知不知道?”
金雁秋皱眉道:“这个我去哪里知道?不过今日让那该死的褚大秀参了一本,烈亲王弘亲王哪能放过这机会,怕是没几天,府里这消息就要传遍了吧?俗语说,没有不透风的墙,燕芳她们知道还不是早晚的事?”
金凤举也皱起眉头,好半晌才道:“嗯,我知道了,这事儿我来处理。是了,姐姐今晚要回府,可派人回去告诉姐夫了吗?”
金雁秋冷笑道:“告诉他做什么?我还指望他来接我不成?这时候怕心里不知道怎么恼我呢。呸,也不看看自己做下的什么事。”
金凤举笑道:“姐夫再不是这样人,恕弟弟直言,他就是个直性子,虽说有时候冲动下做点糊涂事,但性格是极好的。这样一个厚道人,出奇的竟还不愚笨,也就是难得了,何况他又敬爱姐姐。姐姐,你听弟弟一句话,有些事,难得糊涂。你如今是摊上姐夫这样的男人,若是摊上那弘亲王烈亲王,他们就算不让ji女怀孩子,可外头养了七八个外室,家里的姬妾无数,这难道就好了?我看也未必吧。”
金雁秋又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再说话。
却听金凤举又笑道:“这会子怕是要到晌午了,吃完饭我让金明去王府走一趟,怎么说这一次错也多在姐夫身上,让他过来接你回去,不然你自己回王府,可还有什么身份面子可言呢?姐姐说是不是?”
金雁秋站起身冷笑道:“不许去告诉他,告诉他来接我我就不回去了。罢了,你在这里好好歇歇,少操些心养养病,比什么都强。我先回去了。”一边说着,便快步走出了房门。
金凤举微笑起来,知道姐姐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却是默许了自己的做法。
吃完饭,便命金明来办这件事。半下午的时候金明回来,说一切办妥了。金凤举想了想又道:“你去秋宁那儿,就说这些日子我十分忙,不去晚风轩了,她怕是也要为玉娘的事情忙碌,我更不该打扰。这样说一句,省得她疑心,若是知道我受伤了,怕心里要不好受的。”
金明答应一声,心想爷啊,您确定自己不是自作多情?二奶奶那个人冷冷淡淡的,就怕知道你这些日子不去晚风轩,正合了她的心思,让她落个清静呢。只是如何敢将这话说出来?
来到晚风轩,果然就见傅秋宁她们正在选缎子给玉娘做铺盖,见他来了,就问了问金凤举在做什么。金明也按照主子的话一一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就觉着二奶奶的目光闪了闪,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金明不敢多呆,唯恐再让这精明的二奶奶问出破绽来,忙就找了个借口告辞出来。
等到金明出去后,玉娘和雨阶见傅秋宁放下缎子发呆,忙都奇道:“奶奶怎么了?可是因为小侯爷这些日子不能过来伤神?其实也没有几天,就如奶奶说的,从前六年都过来了呢。”
傅秋宁看了她一眼,摇头道:“我是那样的人吗?只是这事儿有些不对。罢了,剪枫,你去把今天上午才炸的春卷和点心捡一盒子,送到康寿院去,顺便打听打听,小侯爷必定是有什么事儿。”
剪枫答应了,捡了糕点出门,这里傅秋宁也没心思做活了,只在榻上坐着,暗暗忖度着这个时候金凤举就算再忙,也不可能不过来。今日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他总该和自己说一声吧?昨儿那么晚,都自己过来了……
想到此处,猛然想到今晨他走的那会儿正是雷雨交加,园子里又多是树木,不由得一下坐直了身子,暗道该不会就是让雷电给劈了吧?不会不会,若是这样,早有人飞奔来报信了,更何况他那会子抛妻弃子老天爷都没用雷劈他,如今眼看都洗白成功了,老天爷倒抖擞精神来算旧账了?这断乎不可能。
若不是被雷电劈了,那就是不小心受了伤,怕我担心所以不肯让我知道?傅秋宁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路,心中越发烦躁,好不容易等到剪枫回来,一问,果然是金凤举受了伤,剪枫去的那会儿,恰好老太君去了清婉阁,可见这伤也不是很轻的。
傅秋宁虽然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真正听到这消息却还是吃了一惊,待听到剪枫说是在花园里躲避树木时让尖石头给扎了腿,为这个皇上还让在家休息些日子,等到宣召再上朝时,她心里就更沉甸甸压了一块大石头。自己扶着额头呻吟道:“这个魔星,都说了端午后就搬过去,他怎么还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因就想起身去探金凤举,然而想起清婉阁江婉莹等的嘴脸,却又犹疑了一下,就在这时,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原来是老太君派了个丫鬟来请秋宁,说王妃今日回府,让她去送一送。
傅秋宁知道王妃终于想通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道不管怎么说,这件风波总算过去了,只不知道皇帝心中对荣亲王到底怎么看,是不是从此也无缘储君之位了?因忙答应下来,换了衣服之后带着剪枫往康寿院而来。
到了康寿院,只见金雁秋江夫人江婉莹等都在。傅秋宁先拜见了老祖宗和王妃,趁着众人说话,才来到老太君身边悄声问道:“老祖宗,爷到底怎么样?他派金明去告诉我这几天不能去晚风轩,我就知道定然有事,什么样的伤要好几天?老祖宗好歹透个口风,让我心里有点数。”
老太君笑道:“我回来时听说剪枫来了,就知道定然是你派来做耳报神的。想我那孙子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金明这样一说,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难怪你立刻就察觉了。”
傅秋宁尚不等说话,就见金雁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吟吟道:“哪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凤举那也是没办法,若不派人过去报信,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