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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些傻。沈柔凝心想。
陈厚绩回来了,陈府这几日因为推迟了婚期所以将那些喜庆的装饰摘下来而显生的一些沉闷,立即就散去了大部分。下人们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喜气洋洋的,整个府邸仿佛都轻松起来,连屋檐下的灯光,都格外明亮温暖了几分。
一顿家宴用完,沈柔凝听着陈厚绩正在与陈厚温几个人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战场上的波澜壮阔和他的勇武无双,突然觉得,这初冬的夜晚,一点儿也不冷了一样。
原来,是下了雪。
次日清晨醒来,沈柔凝推开窗户,看到天地之间一片银白,不禁笑了起来,对朝颜道:“一会儿将帖子送到应王府,一定要亲自交给明嘉郡主手中。恩,就说,我想请她来陈府赏雪。这是我头一回请人来陈府做客,拜托她一定要给点儿面子。”
正端水进来的碧冬一听乐了,放下水盆之后,请了沈柔凝过来洗漱净面,一边笑着道:“姑娘这是替绩表少爷约人呢,郡主怎么会不来?”
☆、244 赏雪
陈家二公子击败了秦国公府的小公子成功获得了明嘉郡主的芳心……虽然没有敢公开谈论,但不知怎么的,这件事情,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心知肚明了。
朝颜和碧冬几个丫鬟都是当初一同在普陀山待过的,当然知晓了更多的内情。所以,碧冬才笑着打趣,笃定明嘉郡主一定会来。
沈柔凝没有责怪她,笑了笑,看着初雪,心情颇好。
昨天,陈厚蕴与陈厚绩谈了谈推迟婚期的始末,又将自己的安排和打算简要地说给了陈厚绩听。沈柔凝也在场。她还得到了一个任务,就是给明嘉郡主下帖子,邀请她来做客。
赏雪。
这个借口不错。
而且,附上的明渠岸边的几株红梅也开了花。踏雪寻梅,煮茶饮酒,就是再风雅不过的事情。
午后,明嘉郡主轻车简从,来到了陈府。
陈大太太和陈二太太露了露面,就识趣地回避了,让年轻人在一起说话。待二位太太一走,大家赏着雪梅又说了些闲话之后,陈厚蕴就对陈厚温道:“厚温,我们有些别的事情要同郡主说,你带着厚琪和榕哥先回去吧。”
陈厚温很听话,立即就领着人回去了。他看陈厚蕴神色慎重,就知道他们真的在说正经事。陈厚温十分尊敬陈厚蕴,当然十分听话。只是心里有些遗憾难过——若是自己的大哥什么时候能让自己也留下,就好了。
陈二太太听闻陈厚温和陈厚琪被赶了回来。就十分的不高兴。但今日陈二老爷没有上衙,她暂时就没有去说落陈厚温不争气,回了屋里。
“怎么了?”陈二老爷穿着家常衣裳,正在看着一半志怪小说,瞥了她一眼,随意问了一句。
“厚蕴让厚温他们都回来了。”陈二太太道。
“恩,那应该是厚蕴有事情要与郡主商量。”陈二老爷目光没有从书中抬出来。陈厚蕴的思路,他也得知了一二。
“有事商量,难道厚温就不能帮忙了?”陈二太太道:“厚温不能听,怎么阿凝那丫头却能听了?”
“郡主是姑娘家。总的有个姑娘招待作陪不是么?”陈二老爷道:“更何况。还是阿凝给郡主下的帖子。”顿了顿,他重新开口道:“厚温现在最主要的,是将精力放在读书上……别的事情,现在还轮不到他来操心。”
说是这样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但却不中听。
“明嘉郡主真的会嫁给厚绩吗?”陈二太太心中嘀咕了几句之后再次开了口。却是露出些羡慕嫉妒,道:“那可是明嘉郡主……”她又立即意识到陈二老爷不会喜欢她嫉妒,情急之间也聪明了一些。补救道:“我在想,咱们厚温也不知道将来能娶个什么样的媳妇。”
无论娶的是说,绝不可能比的上明嘉郡主。甚至说,能有明嘉郡主的一半,她就能欢喜的去烧香了。
陈二太太想到此,情不自禁,有些黯然。
“娶一个地位高贵的媳妇……万一媳妇心底不尊重你,你岂非只能在心底怄气?”陈二老爷淡然地道:“给个郡主给你做媳妇,你敢要吗?我反正觉得是承受不起的。”
是啊,万一娶个地位很高又很聪明厉害的女子做儿媳妇,她怎么能镇得住?要是那儿媳妇连儿子都给管住了,明里暗里给她气受,那该怎么办?陈二太太想了想,面色微白地摇摇头,连忙道:“将来厚温娶妻,一定要选一个温柔和善的才行。”
陈二老爷“嗯”了一声,将眼下的书页看完了,随手又翻过了一页,顿了顿,道:“衙门里有些安排……待过了年,我要外出公办了。”
这句话宛如一个霹雳落在了陈二太太头上,让她的俏脸立即苍白起来。她顾不得再想别的,踉跄着奔向陈二老爷,抓住他的衣袖,仰面哀求道:“老爷又要走?不走行不行?”
“是公务。”陈二老爷轻叹一声,拍了拍陈二太太的手,声音之中有了些温柔之意,道:“又不是不回来了。”
但还是要走。
看,他在家久了,自己的这个妻子似乎习惯了不知珍惜了,又开始想些乱七八糟的想要动起脑子了。还得过年呢,他哪里能有心思每天来听她这些话,还要开解她?不如提前说要走,她也就顾不上别的了。
至于外出的公务,现在还没有安排……开春肯定能安排妥当的。
陈二太太一想她又要有好久都看不到自己的丈夫,心中悲戚难过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陈二老爷低头看她,似乎也有些不舍不忍,但最后还是坚定下来。公务当然并不一定要他去做。他当然也可以谋个不需要出远门公办的职位。但……
大不了,早点儿回来就是。
伴月轩。
水榭之上,只剩下了陈厚蕴、陈厚绩、沈柔凝,和来做客赏雪的明嘉郡主。
“我让阿凝请郡主来,是有些事情,想要得到郡主帮助。”陈厚蕴并不拐弯抹角,将自己推迟婚期的内情简要地说给了明嘉郡主听。
在说到黄幼香重病的时候,沈柔凝不禁插嘴道:“郡主是不知道,黄姐姐现在真的是一根头发也没有了……好好地一个姑娘家,突然突然都没了,难道真的要去做姑子吗?”
明嘉郡主也很震惊。
陈厚蕴推迟婚期这么大的事情,她当然是知道的。她也知道是黄幼香突然生了病无法成礼的原因。但没想到,其中却是这样的内情!居然将一个姑娘家的头发全落了!
“她也是大家闺秀,怎生如此歹毒!”明嘉郡主横眉冷声,十分愤怒:“毁人姻缘,她也不怕遭天雷!”
在她看来,廖蔓茹喜欢陈厚蕴是没有错的。京城其实还有许多闺秀也暗中仰慕陈厚蕴。因为陈厚蕴的才学名声就在那里,陈家的地位和条件也在那里,整个京城,不知道有多少闺秀暗自希望过能嫁给陈厚蕴。
陈厚蕴没有定亲之前,你廖蔓茹当然可以争取。甚至用些小手段,明嘉郡主其实也可以理解的。但陈厚蕴既然已经定亲,婚期都到了,那廖蔓茹怎么还能来这么歹毒的一手!
☆、245 太蠢
关键是,她也太蠢了一些。
难道警告了黄家去退亲,陈家知道了缘由,还能回头去娶她?她倒不如一狠心干脆悄没声息谁都不知道地将黄幼香弄死了,婚事作废,陈家总还是要给陈厚蕴说亲的!那样以她的身份地位,未必没有机会!
这得有多蠢,才弄出所谓的警告?
明嘉郡主心中鄙夷,顾及着陈厚蕴和沈柔凝都在,并未将这句话说出口,而是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么?”就冲着廖蔓茹如此之蠢,她也想帮忙。更何况,于情于理,她都是站在陈府这边的。
“是这样……”陈厚蕴依旧笑容和煦,也露出一些感谢,同明嘉郡主交代了起来。
皇宫。
廖蔓茹没敢来,皇后娘娘怒意更甚,将没来的廖蔓茹骂了个狗血喷头不说,也波及到了文昌伯夫人:“……这些年,你是怎么教她的!怎生将她教的这么蠢!”
“她若是直接将那黄氏女弄死,本宫反而要赞她够聪明!”皇后娘娘冷声道:“给个警告算做什么意思!难道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黄家不是服软了么?”伯夫人本这般训斥,心中也不是滋味,不自在地道:“娘娘保重凤体要紧,为这点儿小事生气,有些不值得。”
“小事?”皇后娘娘高高挑起眉,道:“你说这是小事?”
“这件事情若是被传了出去,你女儿就等着剃了头发做姑子吧。脸都丢尽了!”
“她自己丢脸不算,本宫和两个殿下更丢脸!”
“你居然还将这当成是小事?”皇后娘娘看向依旧没有意识到严重神色间有些恼了的伯夫人,冷笑道:“当初大哥娶你回来,我就说你是个蠢的,大哥还不信!而这几十年过去了,你居然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你自己蠢不要紧,生的几个儿子女儿,哪一个能顶上用!”
“早知如此,本宫就坚决不同意父亲提前将爵位传给你们!”
上次庆隆帝免了廖太傅的太傅之职,“恩赐”他回去好好养病。老伯爷养病时候。干脆连着爵位一并也提前传给了长子,真的在家教教孙子功课了。既然要摆姿态,就要摆的足。皇后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这会儿她提起这茬来。显然是气的狠了。
文昌伯夫人顿时满面通红。差点儿将手里的帕子捏烂了。年轻之时。大家都还是京城闺秀的时候,她就与当时的廖大姑娘不怎么合拍。两家议亲之时,廖大姑娘也明确地表示了反对。好在。她的意见没有被采纳,她还是嫁入了廖家。成亲之后,她作为新妇,更是对小姑子处处忍让,终于熬过了几年,熬过了小姑嫁人……
文昌伯保养的很好的长指甲掐在了肉里,几乎将自己掐出了血,才忍住心中强烈的羞恼之意,垂头道:“娘娘息怒……”
皇后娘娘又训斥了几句,文昌伯夫人的脑袋始终没能抬起来。她说的累了,端起来抿了一口,长长出了一口浊气,才道:“大嫂,你回去跟大哥说,别再挑三拣四了,赶紧给蔓茹找个人家定下来吧。她也不小了。”
“至于陈家那个陈厚蕴,叫他不要再惦记了。”
皇后娘娘从前有多疼廖蔓茹,现在就对她有多失望。她并不介意廖蔓茹心狠手辣,哪怕是她将黄氏女弄死了,她也只会赞赏她为达目的足够果决……但她现在弄成这样,算是怎么回事?简直是蠢死了!
蠢到皇后娘娘甚至不想再替她的婚事操心——
行事如此之蠢,将来不要给自己以及廖家拖后退就谢天谢地了,别的什么就不指望她了!
“娘娘就真的不能下个懿旨?陈家还能抗旨不尊不成?”文昌伯夫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真想本宫颁下懿旨?”皇后娘娘冷眼问道。
文昌伯夫人心头一凛,小心翼翼地道:“请娘娘教教臣妾。”
或许是因为皇后娘娘对她这样的态度还算是满意,冷哼一声之后,才淡淡地道:“怕就怕,本宫前脚才去陈家下懿旨,后脚这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本宫娘家侄女抢婚害人之事……你确定还要本宫颁下懿旨?”
内情若是被捅出来,她的懿旨只会变成她和廖氏仗势欺人的明证!他们就等着迎接朝廷内外的口水去吧!到时候,再严重一点,只怕她这个皇后娘娘不会因此被废掉,也会失去管理六宫的权利!
现在,文昌伯夫人居然告诉自己去下懿旨?
这是得有多蠢,才能生出这种想法!
皇后娘娘已经不想为文昌伯夫人和廖蔓茹生气了。她冷冷地看向文昌伯,道:“本宫现在该庆幸,陈家不知为何没有跟本宫硬来……不然,纵然真的能将陈黄两家打压下去,又能挽回这失去的名声吗?”
文昌伯夫人到现在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楞了片刻,讪讪低声,道:“他们总归是臣,不敢真的跟娘娘您闹翻了。”但想一想陈公的刚正的名声,想一想之前在京城悄悄流传的关于顺妃和其生母的流言……文昌伯夫人闭上了嘴。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道:“你回去吧,将这事儿告诉大哥和父亲。你现在也是当家夫人了,以后能不能别这么蠢。若不然,伯府的家,就让给别人去当。”
若是她这位伯夫人都不能当家的话,那谁来当家?当家权被老夫人收回去,她尚能余一点儿脸面……万一,是给了老二家的呢?
文昌伯夫人凛然地看了皇后娘娘一眼,低头行礼,退出了大殿。出了大殿,她心思重重,差点儿撞上了出来散步的顺妃。所幸顺妃人品温柔,简单问礼,叙了两句闲话之后,就放了她走了。
一路平安回到伯府,文昌伯夫人顾不上去管廖蔓茹,而自己丈夫又暂时不在家,她等不及,急忙忙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