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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1909-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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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之后,奕劻率先回谢,作为皇室中辈分最老的人,他不说话,旁人也没有开口的份儿。

“多谢太后恩典,老臣祝太后万寿无疆,福禄永驻。”宦海沉浮几十年,老庆王自然深谙臣道,话说的不多不少。

随后自然是一旁官员的齐齐道贺声,“臣等,祝太后万寿无疆!福禄永驻!”

看到这一幕的隆裕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自始至终,她脸上的笑容都从未落下,虚荣心也是跟着膨胀到了极点,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要独揽大权四十多年,身份和待遇永远是挂钩着的。

“王公大臣们,今天是哀家的寿辰,也是个高兴的日子,各位不必拘礼,多饮无妨。”

大殿中自然跟着响起了一声道谢的朝拜声,在这种精心营造的气氛中,宴会正式开始。

燕窝鸡丝笋叶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海带猪肚丝、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吊熊掌、鱼翅螃蟹羹、蘑菇煎鸡卤、鱼肚煨火腿、鲨鱼皮鸡汁羹。。。各种各样的精致菜肴不断地被摆上宴席,取材自然极尽奢华,算得上一饭千金,太监宫女们一个接着一个从御膳房端着盘子出来,都快连成了一条不中断的长龙。

饭是流水席,上完一轮就换下一轮,光这一顿皇家饭,怕也有个数万两银子打底吧。

然而花的再多,隆裕都不会眨一下眼,只要能够把这些人笼络到自己这一边,一切是值得的,从这个角度上讲,几万两银子根本无足轻重。

当然,这些话不会直接从她嘴里说出来,但只要换一种说话的方式,同样可以表达相同的意思。

酒过三巡后,她举起了杯子,站起身来,对着所有人说道:“自从大行皇太后崩天以后,哀家是每天以泪洗面,这深宫后院无依无靠,哀家孤儿寡母,只能对着老太后的灵位追思先人,想着太后到了那边,也能保佑她那可怜的媳妇。。。。”

隆裕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晃着酒杯,大打感情牌。

“太后,今天是个喜庆日子,不说这些话。”小德张见风使舵,按照预先商量好的唱着双簧。

“小德子,哀家不说不行,前些日子太医还说,哀家这样整日伤心,怕是其寿难永,应该通知摄政王细心瞧着,可哀家一想,摄政王日理万机,哪会想着他那丧夫失母的嫂嫂?”

说到这,隆裕抹了抹泪,刚才的那番话,等于告诉所有人,他载沣忘恩负义,变着法子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不过,那强行挤出来的眼珠仅仅在手帕上沾了沾,隆裕便抬起头来,笑颜逐开。

“哀家得幸,见了诸位王公大臣,不胜感激盛情,今天不过是哀家的小岁,原本不想如此铺张,国运日艰,这银子也应该花到正道上,可是,各位大人齐齐来贺,哀家又岂可怠慢?只能尽心尽力让各位不虚此行。”

“多谢太后款待!”

在小德张的起头下,大殿中有响起了朝贺声,随后他使了个眼色,隆裕心领神会的接着说道。

“诸臣工肯来为哀家祝贺解忧,哀家心里都记得,常人尚且知恩图报,更何况是哀家,自今以后,诸臣工的难处便是哀家的难处,诸臣工的事便是哀家的事。”

隆裕这变相招揽的话刚一出口,便是群情激奋,一时间所有人都满尝感怀之心,山呼海拜的死报忠心,只有庆亲王奕劻,安心吃着菜,脸上波澜不惊。

“诸位慢饮慢用,哀家有些乏了,先到后殿歇着了。”

“恭送太后!”

宴席还未结束,隆裕便先行告退,对她来说,确实也没必要待在这里,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以及,更重要的人要见。

就在隆裕走后不久,小德张就从一侧侧殿返了出来,在一片欢声畅饮的喧闹声中,悄悄地挪到了奕劻的身旁,然后用仅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庆王爷,太后要单独召见您,请吧。”

第五十九章紫禁城内的政治两极

(第二更)

“老臣参见太后”

一道身影伏倒在地,珠帘后的隆裕赶紧冲两边的太监使唤道,听她的话可没有半点乏累的感觉。

“老庆王,快快请起,小德子,给王爷看座!”

“谢太后恩典!”

虽然眼前这新太后比自己小了三十多岁,可奕劻该说的话还是说了,一套礼数做下来没有半点纰漏,全然没有因为自己是皇族重臣而偷工减料,或者倚老卖老,为官几十年来,他就是靠着这种官场中庸之道,从一个没落的闲散宗室走了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于形如慈禧这样的封建王朝决策者来说,奕劻也许无用,但是放心。

“庆王是大清重臣,又是皇族老臣,不必多礼,今后你见了哀家,不必行跪拜礼。”隆裕满脸微笑的说道。

“臣就是岁数再大,也不敢胡乱僭越,更不敢乱了尊分。”奕劻当即回应道,也不知道脸上的诚惶诚恐是刻意还是心中所想。

“庆王不光是重臣,还是忠臣。”奕劻的话让隆裕忍不住的拍手叫好,话到这里,她脸上却突然浮现出一丝忧虑神色,“庆王是忠臣,对哀家,对皇上,对咱们大清忠心耿耿,可眼下却有人天天做那不臣之事,哼!他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王爷。”

奕劻人老成精,他当然知道隆裕口中的人说的是谁,不过说出来跟心里知道根本是两码事,凝思片刻,奕劻含含糊糊地说道:“有这样的事?这人是谁?”

“还能有谁?当然是他载小五!”

自从载沣当了摄政王,这个儿时的称谓可再也没有人敢提起来,不过,这是在自己寝宫,隆裕没必要躲躲藏藏,当即了断的说道。

“庆王,哀家眼里可就只有你一个忠臣,这里没有旁人,庆王无须提防。”

隆裕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了,奕劻在装糊涂下去就大不合适了,这对皇家叔嫂之间的嫌隙有多么大,整个紫禁城恐怕无人不知,所以来之前他就猜到隆裕的心思。

“载沣虽然是摄政王,但终究是臣子,主上生辰,哪有臣子不来拜见的,庆王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接着这次的生日宴会,隆裕再次数落了一番载沣。

“太后说的是,载沣这事做得有些过头了。”奕劻终于明确的表达了意见。

有了奕劻的支持,隆裕心里稍稍安慰一些,片刻后,她接着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脸上折损一些还是小事,可是咱们江山社稷不能有失,我看啊,他载沣八成早就有了不臣之心,这样的人怎么能把国家大权交付给他?”

如果刚才的指责还只是发牢骚的话,那么隆裕这次的话就更为露骨了,她直截了当的表明对载沣的不满,以及对他手中权力的垂涎。

隆裕和小德张小心翼翼的探察着奕劻的脸色,想要找到一点点反映心中所想的蛛丝马迹,只要有了后者的支持,她的计划就不是无稽之谈,成功率将提高一大截。

“太后所言极是,载沣年轻气盛,不过弱冠出头,当政百余日来,屡屡排挤能臣,听信晦言,结交私党,江山委实社稷所托非人啊。。。”

奕劻这话等于亮明了态度,其实他根本也没有选择,当政不足一个月,心腹重臣袁世凯就被罢免,如断一臂,他本身也是打压的对象,只不过因为皇族的身份,载沣不愿弄得沸沸扬扬,再者,奕劻作为帝国内的一颗特大号钉子,如果暂时没有什么危险的话,没有人会费着劲拔掉他,一旦载沣大权独揽,想要换掉整面墙壁的时候,即使是冒着坍塌的危险,奕劻也会被清除掉。

“庆王真是慧眼如炬!”

隆裕抑制不住激动的神色,身子微微颤抖着,筹码了这么久,奕劻终于倒向了她这一边,一想到当年慈禧和奕欣这一对政治组合,隆裕的心情就兴奋不止,现在也如法炮制的用在了自己身上。

“庆王有什么办法能夺了载沣的权?”隆裕前倾着身子,急不可耐的问道。

“太后莫急,听老臣慢慢讲。”

也知道自己刚才有些不太雅观,隆裕坐正身子,尽量压着激荡的心情,缓缓说道:“哀家不急,庆王慢慢说,来人,给庆王上茶。”

“欲去载沣,必先去其爪牙,老虎没了牙那也威武不了,所以老臣要说的第一步,就是除去载涛,载洵,毓朗,善耆等人,此乃一也。”

奕劻接过茶杯,不慌不忙一步一步的道来,“再有,老臣身位军机处首席大臣,按照规制,摄政王所发上谕须有军机处副署,否则不得私发,老夫在军机处交友甚广,定会极力阻挠,让他载沣左右为难,这样以来摄政二字也是有名无实,此乃二也。”

奕劻说到这里,喝了一口茶水,并不着急接着讲,而反观隆裕则深深的进入到一种权力漩涡,庆亲王在军机处有多大的影响力,整个大清官场怕没有人不知道的,如果说朝廷是他载沣的,那军机处就可以说是奕劻一家独有。

“哀家记住了,庆王接着说。”

“最后一步,就要靠太后了。”

“哀家?”隆裕有些诧异的看着奕劻,“庆王直讲”

“太后还记得大行皇太后的遗诏么,上面曾书,若遇大事者,摄政王须请皇太后定夺?”奕劻说道。

“不错,是有这句话,但。。。”

隆裕怎么会忘记,正是这句不清不楚的话害苦了她,载沣就是仗着这句话,公然对前者插手政事的行为予以驳斥,谓言称朝堂之事算不得大事,只有祭祖祭天这样的冠冕堂皇的才算得上大事,大事一词本来就十分含糊。

“大事,什么是大事?”奕劻缓缓把头扭向了隆裕,问了一个颇具玩味的问题,“免去摄政王监国之权算不算大事?”

隆裕一下子愣住了,这句话在她的脑中反复回味。

“等到载沣无权无势,没人替他说话的时候,太后说什么是大事什么就是大事!”

奕劻的一句话让隆裕茅塞顿开,对啊,既然这个词本身就模糊,有为何硬要弄清呢,只要找到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就行了。

奕劻不愧是官场老手,他的几步棋堪称老辣,同时也让隆裕一下子找到了曙光。

“老庆王真是安国首臣,哀家听了茅塞顿开!”

“太后谬赞了,犬子载振前年因“杨翠喜”案罢了官,若是太后大权在握,看在老臣精心谋划的份上,还望准其为国效力。”

光绪三十一年,时任农工商部尚书的载振卷入了卖官案,那件案子闹得沸沸扬扬,满城皆闻,迫于压力,清廷宣布革去载振的官职,永不叙用,这也就意味着这位权势赫赫的庆王独子,政治生涯从此终结。

“自是当然!”隆裕当即答应,等她掌了大权,谁上谁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老臣年事已高,特请太后,准许老臣先行告退。”奕劻俯身叩首。

“好,庆王退下吧,小德子,送庆王回府。”

。。。。。

一场生日宴会就此落幕,奕劻走后不久,众人就纷纷散去,在权力这瓶辣味剂的催化下,宴会本身早就变了味,一个新的政治集团的轮廓隐隐浮现。

不过,这其中,有一个问题始终悬而未决,究竟是谁倒向了谁这一边,奕劻和隆裕想的截然不同,不过至少在现阶段,两人的轨迹还是一致的。

第六十章特务头子

(握草,昨天的59章发了两遍,已改。)

京郊南苑,禁卫军训练场。

在离军营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几个人策马伫立,透过高倍率的军用望远镜注视着军队训练状况,期间还不时的相互攀谈,各个脸上倒是洋溢着轻松的神情。

这几个人中除了随行的武官,站在最前面的赫然是禁卫军三巨头,载涛,毓朗,和叶开。

今天,他们之所以齐齐聚在这里,就是受了叶开的邀请,观摩禁卫军的训练情况以及战术演练。

透过望远镜,他们可以清晰的注视新兵们的一举一动,良好的视野,舒爽的天气,也让他们观察起来一点也不费劲。

远处的训练场,一道道布置有序的战壕俨然出现在地表之上,并且根据地形深浅程度各有不同。尽管在现代战争中,战壕推进已经彻底的落伍,退出历史的舞台,但在当下这个年代,却是极为先进的,在中日战争中,就是这一个小小的战术竟然中国军队吃尽了苦头,为之付出了极大的人员伤亡,十七世纪的军事思想和二十世纪的一比较,结果不得不让人唏嘘。

当然,这些战壕并不是由作战士兵亲自挖掘的,而是由禁卫军中的工程兵完成,叶开之所以这样安排,就是让部队合理的分配体力,最大程度地将作战士兵的全部精力用在战场上,所谓战有专战,就是这个道理。

在每条战壕内,还配有医疗兵勤务兵这类的辅助兵种,也只有站在后世的角度,才能深刻准确地认识到辅助兵种的重要性,在二战太平洋战场上,美军能战胜狂热的武士道切腹军,很大程度上就是凭借这近乎完美的后勤体系,即使在最艰苦的越战泥潭中,军用罐头还能做到人手两份。

禁卫军,这支二十世纪初的军队,却完全用二十一世纪的思想武装,两者结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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