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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账新账加在一起,那触目惊心的数字就仿佛一颗颗随时可以引爆邮传部的重磅炸弹,所以几天后,当这份最终的调查报告交到载沣面前,结果可想而知。
盛怒之下的载沣将这份调查奏章狠狠摔在了桌子,口中咒骂不断,四十多位的大小官员的家底被同时泄了个精光,涉案金额高达七十多万两白银,这已经算得上新政以来最大的一桩政治丑闻,而那位尚书大人也真争气,直接包揽了其中半数。
到了今天载沣才清晰地意识到,官僚集团内部究竟溃烂到了何种地步,邮传部已经被这帮寄生虫连续不断的吸了几年的血,其他各部的情况怕也差不多吧,大清帝国正面临内忧外困的局面,却仍然挡不住这些国家的蛀虫拼了命的往自己兜里捞钱,以一种近乎明目张胆的方式不停地啃食着这个国家的最后一点气血。
叶开和盛宣怀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内,谁也不敢多说话,说多了也不过是妄想扑灭烈火的薪柴,沉默死寂的气氛中,只有载沣一个人承受着这排山倒海的压力,他目无表情,甚至已经谈不上摆出怒火腾腾的面目,气到了极点,自然也就无法再进一步。
唯一可见的是他那不断起伏的胸膛,每一次呼吸都凹陷出一个可怕的弧度,这面帝制的墙壁看似坚不可摧,可只有身处那个位置的时候,才能感觉得四处漏风,慈禧死后留给他一个烂摊子,面对困局他不禁毫无头绪,而且束手无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堵上每一个发现的漏洞,如果一切还来得及的话。
叶开和盛宣怀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苦笑,载沣一举一动他们看在眼里,都能多多少少感受到这种情绪,而站在后世的角度,叶开最能体会到载沣的心情,作为皇族中最早剪掉辫子的亲王,他思想开明,学习西方上的问题也并不排斥,就如同后世之人所说的,或许在太平盛世,载沣能够成为一个中兴之主,而面对这种危局,一个力求妥协的君主,最忌讳的就是没有铁一般的心肠和手腕。
“盛宣怀,交给你的差事办的不错。”
这种结果,载沣已经谈不上兴奋,他疲软的靠在了椅子上,目光黯淡的不成样子。
“臣秉公办事,为国尽忠而已。”
盛宣怀程序式的回答道,载沣摆了摆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这些糟糕消息不断席卷着他的神经,但又不得不面对。
看着载沣已经有些意兴阑珊的模样,一旁的叶开冲盛宣怀隐秘地使了使眼色,后者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然后小声的说道。
“启禀摄政王,臣还是一事禀报。”
载沣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盛宣怀,道:“说罢”
“臣在查办陈璧亏空库银案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份电文,请摄政王过目。”
“哦?什么电文?”载沣眉毛皱了皱,然后看了看一旁的太监,道:“呈上来”
太监把这份电报交到了载沣的手中,后者在粗略的扫了扫上面的文字后,精神猛然振作了起来。
“袁世凯?!”
这三个字有多忌讳,从载沣那瞪得浑圆的眼珠就能看出来,这份电文上的落款,像一颗致密的火星儿般,再次点燃了他内心深处熄灭的火焰以及深深的骇意。
确凿无疑的名讳,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一位朝廷在职官员的来往电文中,语意明确的几段话,更是毫不保留的暴露出他染指朝政的意图,并让他知道,那位被他一手赶下政治舞台的前重臣其实离他不遥远。
权力,即使被笼罩上了别人的影子,也是一种威胁。
在这一刻,载沣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以最严厉的手段处理这次的陈璧事件,并且接着这次事件的余波,再次警告那位千里之外的不轨者,任何企图死灰复燃的作为都是徒劳无功。
“摄政王,陈璧暗通袁世凯,议论朝政,罪不容诛。”盛宣怀在一旁攒和道。
载沣看了看盛宣怀,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简简单单的回答,“本王已有决断”,随后,他接着把这份折子抵向了叶开。
“良弼你也看看吧”
这个时候,终于轮到叶开发挥作用,一直保持沉默的他绝非无所事事,表面上他是最大的旁观者,但其实他的作用贯穿始末,叶开接过了这份电文,内容自然不必多少,片刻后,他抬起头眼神凝重的说道。
“盛大人说得对,这陈璧不可轻饶。”
叶开的话等于盖棺定论,载沣再次明确了一边自己的决心,终于,他起身,言辞坚定地下达命令。
“明天把军机处的人都叫来,到了这个份上,这个案子也该让他们知道知道了。”
明天的会议不光是把这次的结果暴露在空气中,同时,载沣也借机向军机处施压,陈璧不是你庆王的人,好,那就让他在军机处的大臣面前,落得个最凄惨的下场。
载沣随后转过身来,临走前撂下了一句话,“良弼,明天你也过来。”
“是”
眼观鼻,鼻观心,叶开心有城府的点头道。
。。。。。。
夜幕降临,对隆裕和奕劻来说,这注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叶开出宫后不久,韩春儿紧接着出现在了小德张的府上,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德公公,我家老爷让我传话给公公,今晨摄政王看了盛宣怀的折子,结果可不容乐观啊。”韩春儿满脸忧心忡忡的说道。
小德张吃了一惊,事情果然到了这般田地,
“陈璧具体怎么样,良大人有没有说?”
“罢免是必然的,至于脑袋能不能保住,这还不好说。”韩春儿话自然原封不动顺承叶开的意思。
“啊?”小德张嘴巴微张,不可思议的晃着脑袋。
“良大人真这么说?”
“公公,春儿能骗你,我家老爷能骗你?”
终于,小德张呆住了,满脸的僵硬神情,脸上再没有往日挂在嘴角的廉价笑容。
“对了公公,明天的军机会议,摄政王会讨论新尚书的人选,太后和庆王应该早做对策。”韩春儿接着说道。
隔了半天才缓过来,小德张后知后觉的点点头,神色已经提不起来了。
“公公,关于新尚书的人选,我家老爷有几点见解,这封密信,劳烦公公转交给老庆王,太后过目。”
韩春儿从身上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小德张,后者拿在手里仔细地瞧了瞧,说道:“好,请你家老爷放心。”
“如此,春儿就告辞了。”
韩春儿拍拍屁股,消失在了小德张的府院门口,留给后这一个挥着不去的背影。
瞧着前者走后,小德张赶紧打开了那封密信,只见新人选的那一行,清楚地写明了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人小德张不光耳闻,还极为熟识。
大清的官场中,此人有个极为响亮的名号。
水晶狐狸
第七十一章五大臣
(第一更,叶开就叶开吧,不太好改了,==。)
乾清宫的大殿,被一股浓重的氛围笼罩,奕劻,世续,那桐,张之洞,鹿传霖,军机五大臣悉数到场,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办公,他们五个人也很少同时聚在一起,而当他们罕见的同时出现时,也往往意味重大事件的发生。
毫无疑问,他们今天所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邮传部大臣陈璧的贪腐案,而他们的态度,也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案件结果的最终走向。
奕劻,敕封铁帽子王,首席军机大臣,陆军部总理王大臣,外务部总理王大臣。
世续,军机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内务府总管大臣,宪政编查馆参预政务大臣。
张之洞,第一汉军机,体仁阁大学士,管理学部大臣,历任各地总督,洋务派元老。
鹿传霖,汉军机,东阁大学士,督办政务大臣,德宗实录总纂官,奉诏托孤大臣。
那桐,军机处学习上行走,外务部充会办大臣,新晋外务部尚书。
光是看着座下那五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就让人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脸上处处可见的岁月痕迹,满满的都是资历的写照,能爬到这个位置上,哪一个不是宦海沉浮几十年的官场老油条,而在它们的身后,又哪一个不是门生遍地,党羽林立。
载沣今天一身朝服,居高临下的坐在座位上,目光始终透着股坚决,代行皇权的监国摄政和总揽朝纲的军机处碰撞到一起,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掌舵人,载沣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这是一场关乎话语权归属的会议。
传统意义上,军机处被认为是皇帝手下的橡皮图章,并无实权,实则不然,有关官员的调度,引见,记名,赏罚军机处都会插手,就连被喷的最多的跪受笔录也只是形式上的,完全根据场合和皇帝的好恶加以调整。
皇帝的权力是无可比拟,但它实行的先决条件依赖于底下的信息如实反馈,那军机处完全有能力将之屏蔽,因为这根链条的中枢就是军机处,这也就是为什么每一个皇帝都会将自己心腹安插入军机处。
尽管在规格上极力降低军机处地位,连办公的地方都是上简陋的班房,但正如后世之人评价的那样,军国大事,罔不总揽,军机处俨然执政之府也,如果不是因为满清皇帝大多勤政,以及密折制度的出现,少了明朝执笔太监的制衡,军机处的真实权力丝毫不亚于被捧上天的明朝内阁。
君权与相权,永远是用妥协与合作的等号连接,纵观两千年帝制,这样的公式始终成立。
这套规则,载沣当然不陌生,因为他本人就曾是军机大臣,当然,他也仅仅在那个位置停留了不到半年,还没等到彻底熟悉军机处里的那套规矩时,他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硬生生的推上了最高权力的宝座。
如果再给他几年历练的话,清朝覆灭前夜,或许他就不会以帝国最高负责人的身份,被袁世凯玩于股掌之中,并且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载沣的性格也是叶开乐意看到的,如果载沣真要是和袁世凯一样老谋深算的话,那还有他什么事?
“诸位军机大臣,想必邮传部的案子你们都听说了吧。”
载沣根本不是询问的口吻,而座下的五个人也都不约而同的点点头,陈璧的案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已经弄得满城风雨,作为权力枢纽处的五大臣,他们几个又怎会不知道?
“邮传部尚书陈璧,私吞公款,瘦公肥私,数额之巨,着实令人骇闻,前盛宣怀查实,府库亏空逾七十万两,此獠如此行径,纲常法纪尽被其坏,诸大臣以为该如何处置?”
载沣几乎是以一种宣读最后决定书的语气朗朗说道,他一上来,就用一连串的狠词狠给会议定了基调,同时,也有给某人下马威的意味。
载沣这番强硬表态,饶是饱经风雨的重臣,在听到后,也引发了一次小小的骚动,彼此之间目光交汇着,不知道是一种交流还仅仅是分享着惊讶。
叶开站在载沣的旁边,这种规格的交谈他自然没有机会插嘴,当然了,载沣让他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参与定夺,所以他也只能用目光打量着众人的神态,看起来已经做好了全程围观的准备。
“庆亲王,你是领班军机大臣,陈璧的案子,你说该怎么处置?”
载沣看向了最前面的奕劻,目光紧紧地盯着他,有些微微出乎他的意料是,再说到陈璧的时候,后者却没有意想中的慌乱,哪怕是一丝一毫下意识的反应。
奕劻不慌不忙的应答,那模样就仿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而陈璧也不是他北洋军不可缺少的钱袋子。
“摄政王,陈璧一案,事实俱在,老臣虽然与其私交甚密,但国事私事,向来不可笏同,一切按大清的律令审问,老臣绝不包庇。”
奕劻的态度,让已经做好看其难堪的载沣大跌眼镜,前者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话里的决绝意味连一点为陈璧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大为出乎意料的载沣只得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不过此案涉案人员颇多,数额巨大,仓促结案恐有失人心,老臣的意思是,处置陈璧不必急在一时,待案情核实完全后,在伙同旁人一并处理,或者,也可另派谨密大臣再度查验,一来不以一人之言擅杀府部大臣,表明了朝廷仁柔之心,二来,彰显了大清司法清明,有案必究,不让不轨之人借机造谣生事。”
奕劻接着把话说完,总算对陈璧有了一点点偏向,但在这种语境下似乎也不痛不痒,一番长篇大论说下来,好像他才是秉公卫国大正无私的第一清官。
而那一边,载沣在听了奕劻的话后,脸色终于缓缓阴沉了下来,本来蓄势待发的一记重拳,却最终击在了棉花上,那种奋力扑了个空的感觉,着实狠狠折磨了一把载沣。
为官四十年,奕劻这幅太极身段早就是练得又软有柔,丢卒保车,这一手谁还看不出来?
“其他大臣的意思呢?”半天后,载沣只好无奈的吐了一口气,郁郁说道。
如果说刚才众人还有些考虑奕劻与陈璧关系的话,那这下就无所顾忌了,第二个发言的世续本来就是奕劻的人,他自然是原封不动的双手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