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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凤岭蹬直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浑身的力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身上消褪,大口喘着气。
终于,他屈服了,军谘官将全面接管,用不了多久北洋军第四镇就会彻底换天,不过,他本人的噩梦还远没有结束。
廖四光拍了拍手掌,用一个不算多么深奥的暗号,通知不在场的某些人。
大厅里忽然涌入几十个身着制式军服的士兵,将吴凤岭及北洋军高层围了起来。
“廖四光你要什么,良总督你这是何意?”
吴凤岭拼命挣扎,但很快就被控制起来。
“吴大人,今天你将本军谘软禁了几个时辰,现在还回来,不过分吧?”
廖四光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吴凤岭望向了叶开,还想说些什么,但到嘴的呼救猛然僵住了,因为两人的笑容一模一样。
“想不到啊想不到,良弼,廖四光,你们是一伙的。”
吴凤岭带着满腹的悔意和恨意,很快就被带走,有了叶开的命令,这三个月他们都得乖乖的待在禁闭室里,警卫局会有二十四的“看护”,保证他们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要打破固有利益,唯有拳头,不管这拳头是包着铁皮还是糖衣,叶开两者兼用。
到此为止,叶开离开天津前的最后一件事圆满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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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离开
一辆戴姆勒VL型汽车停在军营门口,引擎的声音轰轰作响,车子却没有发动。
“四光,委屈你了。”
叶开和廖四光站开车门外,两人相互交谈着。
“为良大人做事,四光心甘情愿。”廖四光底气满满地表达忠心。
“好小子,本督果然没有看错你。”
叶开微笑着拍了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能跟总督大人这么近距离接触,足见两人的关系不一般,事实上,他们不仅认识,甚至还是直属上下级的关系,后者是叶开一手选派而来,作为军谘处的实际负责人,军谘制度的落实是重中之重,叶开在一帮军事人员中挑来挑去,最后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廖四光。
廖四光低头笑了笑,能得到顶头上司的称赞,是莫大的荣誉,更何况前者一直对他赏识有加,要不然也不会将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计划提前告诉人。
北洋集团树大根深,牵涉极广,而作为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壤,北洋军,更是号称他们的后花园,不容外人染指,作为权力分享者的军谘官,想要中途插进来,困难重重,所以,今天发生在第四镇军营里的这一切,都是叶开导演的一场苦肉计。
想要破除现有利益格局,不啃下北洋军这块硬骨头是不行的,但是若要硬来,必然会致使整个北洋集团抱团抵抗,到那个时候,在想要打破僵局,就更加不可能了。
“四光,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再重复了吧?”叶开接着说道,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在正事上他从来不含糊,始终保持清醒。
“四光明白”
廖四光点点头,既然总督大人已经费劲心机得到了军队的权力,那他就要把这份权力实实在在拿在手里,该怎么做,他心里很清楚,名单上一百多个要抹去的名字,他都已经了熟于胸。
“记住,切勿存妇人之仁,要当断则断。”
叶开最后一次提醒道,吴凤岭虽然被暂时剥夺了职务,但是他们的权力基础还在,这也就意味着意外也还存在,为了不是这一切前功尽弃,他们的动作一定不仅要快,更要狠。
听到这句话后,廖四光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原本斯斯文文的外表浮现出一抹狰狞,这脸色,哪里还能找出半点被挟持时的软弱之气。
能够伪装自己,这也是叶开看中他的一点。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了吧。”
叶开摆了摆手,示意可以行动了,时间对他们很宝贵,对廖四光来说更是这样,一场涉及全军的大清洗,从今天夜里就紧锣密鼓的开始了,而第一个被清洗的目标,就是统制吴凤岭。
是的,不能存半点妇人之仁,斩草要除根,很快,一起伪装良好自杀事件就会在军中人尽皆知,而有叶开在朝中策应,那里不会引起任何反响,至于吴凤岭的党羽,就没那么麻烦了,用子弹堵上他们的嘴。
如果事情进展顺利,叶开瓦解北洋的战略就初步实现了,二三镇被派往了蒙古盯着俄国人,第六镇被调入了东北,防范盘踞在大连等地的日本,而第五镇被派往了山东驻地,提防德国人,再加上离北京最近的第四镇也改头换面,现如今,这块寄生在国家主动脉上的毒瘤,终于一点点被消除干净。
京畿附近的防备力量不会空缺太久,逐渐壮大起来的禁军会取而代之,当然仅仅靠叶开手底下的一镇兵马是不够的,禁卫军的扩军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
廖四光走后,叶开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抬头仰望天空,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口气不是叹给即将凋零的吴凤岭,而是叹给自己,这些尔虞我诈的杀人伎俩都用在自己同胞身上,这是不是这个时代最悲哀的事?
但是,在历史的巨浪面前,叶开没有办法,他明白等到日后这些人日后摇身一变成为割据军阀时,这片本就****不堪的土地,不知道又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他必须提前终结这种可能性。
终于他不再多想,上车离去。
。。。。。。
叶开的情绪很快就调整好,因为端方来了。
欢迎晚宴在修缮好的总督衙门里举行,天津地区的大小官员纷纷上门祝贺,鉴于那桐事件的后续影响,他们这次没敢带多少“礼物”过来。
餐桌上,叶开终于见到了的这位名噪一时的清末名吏,作为奉命考察西洋三十余国的出洋五大臣,端方却一脸的络腮胡子,这股粗野狂放的边幅,倒和脑袋里散发出来的新派风潮格格不入。
“本官还在路上时,就听说良大人只身前往咨议局质询,如此敢为人先,端某佩服佩服。”
作为狂热立宪派的领军者,端方三句离不开宪政。
“天津百姓民风如此,良弼不过是摘前人的桃子罢了,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叶开客气的笑了笑。
“良大人过谦了,本官在日本考察时,你猜那伊藤博文说什么?”端方指的自然是他出洋考察时的事情。
“哦?愿闻其详。”
“那伊藤老朽说,中国与日本同文同种,日本不到三十年就富强如此,而中国地大物博,人口四万万之多,若是立宪,三十年后必是寰宇第一强国,哈哈,伊藤老朽虽是敌国大臣,但这句倒是实话,可见立宪是救我国家的一剂良方,良大人在津门开了一个好头啊。”
端方说着说着,不禁喜形于色,连着几次和叶开碰杯,大喊良大人乃我知己,大清强盛于世的愿望,这一点不知在他梦里做了多少次,这位鼓吹立宪的激进派大臣,倒是可爱的很。
不同于朝中那些老古董老学究,叶开和端方倒聊得来,话题从英国的照相机扯到了三藩的摩天大楼,交谈进行到最后,端方还拍着叶开的肩膀满嘴酒气的说道:“本官要在天津府建一个禽兽园,学着洋人把天下奇珍异兽都放到里面,良大人觉得怎么样?”
对此,叶开也只有笑笑,然后派人把这位醉的不省人事的新总督抬到房间里休息。
宴席结束后,叶开回到了住处,返京的火车安排在了明天,他需要简单收拾收拾行囊。
刚刚躺下不到一刻,韩春儿就推门来报,然后把收到的电报交给他,并告知了来源,摄政王载沣。
叶开不敢迟疑,打开一看,密电中只写了简短的一句话。
“良卿速返,商酌军机大臣,此事不得与外人宣,心中拟好即可。”
第一百一十五章有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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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开在天津频频发力的同时,京城这摊深不见底的湖水,同样是波澜迭起,一刻也不曾停歇。
可以说,自从那桐捅出了那么大的篓子,震惊全国,再加上后来盛宣怀赴津查案,叶开临危受命充当救火队长起,无数只眼睛就时刻盯着天津这片天,事态进行到这般田地,棋盘上仅剩的叶开,自然受到万众瞩目,他在天津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时刻牵动着最高权力层的神经。
****被及时制止,秩序也陆续恢复,叶开抵津仅仅几天,风动一时的天津报乱就圆满结束,外带着“仁督”的名声在津门广为传颂,他在政坛上的第一次亮相,出人意料的为他攒足了出场分。
除了叶开,最高兴的就应该是摄政王载沣了,作为前者背后最大支持者,他一边为叶开的出彩政绩暗暗点头,一边庆幸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是最好的结果,当然,有人欢喜有人忧,自从津浦铁路窝案爆发以来,奕劻的脸色就没有一天好过,尤其当那桐“畏罪自杀”消息传来,七十多岁的老庆王更是差点瘫倒在座位上。
那桐以这种惨烈的方式出局,谁也没有想到,为了对抗载沣苦心经营的军机处,就此缺失了重要的一环。
一条断掉了的链子,怎么能捆住一头野心日益膨胀的幼狮?
已经顾不得其他人,一心想当驯兽师的奕劻,这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保全自己,但当坏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时,奕劻的回旋的余地越来越狭小,以至于他在载沣召集的军机会议上完全成为摆设,处处被动。
乾清宫,崇德殿。
载沣提前通知,军机处的四位要员匆匆而来,一场人事会议就此展开,载沣是主导者,他开口说的第一件事,就是铁路大臣吕海寰的去留。
津浦铁路窝案把这位督办大臣推上了风口浪尖,天津咨议局弹劾他的奏折已经发到了中央,议员们在折子中明确写道,一定要罢免吕海寰,严惩这位最高责任人,态度十分坚决,当然,在这些弹劾信中间,还夹杂着叶开的一份书信,他在信中也写明,鉴于直隶咨议局的强烈反对,这件事载沣应该优先考虑。
所以,载沣把这件事摆在了前头,一上来就说道,“津府议局弹劾铁路大臣吕海寰,朝廷不得无动于衷,你们先议议吧。”
载沣的话说是说出了口,但军机处的四个却没有一人发表意见,往常都是领班军机第一个回答,这次奕劻却保持了缄默。
他学乖了,或者说是另一套迂回为主的太极拳法。
气氛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身处其中的人都能觉察出,会议主导权正悄无声息的发生着转移,载沣居高临下的指了指奕劻,以主人翁的语气说道:“庆王,你是领班军机,你说说吧。”
奕劻不紧不慢的咳了咳嗓子,脑袋里却正寻思着一个不会出错的回答,“”
载沣鄙夷的邹了皱眉头,奕劻的话等于没说,但这种暧昧的说话方式也正是后者的高明之处,他不需要表达观点,因为自会有人替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摄政王,老臣对此倒有些想法。”世续开口了。
“说”载沣抬了一下眼皮,摆摆手。
“前有津浦窝案弄得世人皆知,后有直隶咨议局的弹劾,朝廷的脸面已经一落千丈,摄政王总要给外人一个交代,吕海寰身为铁路督办大臣,出了这么大的过失,他是罪责难逃,所以老臣以为罢劾吕海寰正当其时,最好最加上一句永不叙用,以示严惩。”
世续的话说的不无道理,津浦铁路窝案已经弄得沸沸扬扬,就连外国的报纸也大肆宣扬,而身为国家最高负责人的载沣,当然不能坐视朝廷的颜面蹭蹭蹭的往下掉,不管前者的发言出于什么目的,这次他倒是赞成世续的建议,罢免吕海寰,用他的官位换取丢失的面子。
“不可!”
就当载沣暗暗点头基本拿定主意时,张之洞发声了。
“不可,摄政王!臣以为此时罢免有失分寸,恐酿成大祸!”张之洞挺直了佝偻的脊背,中气运的足足的,明确反对。
“酿成大患?张之洞有这么夸张吗?”
反应过来后的载沣,这才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这句危言耸听的话让他心里极不舒服,前者办事历来言过其实,当封疆大吏那几年,话说的漂亮无比,实事却没干几件,载沣早就对张之洞心存不满,于是皱着眉头反问道:“怎么,吕海寰有这么大本事?出了这么大的事,谁也动不得?”
张之洞回答道:“摄政王,这次津浦铁路窝案虽然弄得全国通传,但罪不在其,据老臣所知此铁路分为南北两端,同时施工,四年即刻完工,这次的窝案就发生在北段直隶境内,而南段却进展顺利,仅仅不到一年,便进度过半,沿线百姓无不欢庆鼓舞,吕海寰身为全线督办大臣,事发之时并不在直隶境内,故与此案并无干系,局部出了差错不应立即撤换总揽大臣,临阵换将,历来是大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