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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姑娘恃宠而娇-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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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最后激战。

    承玄六年二月廿五寅时,柳江城破,张宗巡与一名护卫亲兵被敌方强弩直穿胸腔,双双钉在柳江南城门上,示众三日。

    承玄六年二月廿八日,成羌王师屠城柳江。

    承玄六年四月,河西郡十六州哀鸿遍野,成羌铁蹄踏过之处,开满狱火红莲。

    承玄六年六月初五,监国太子……与成羌议和。

    割地河西四州,结,永世不战之盟。

    那史官静静躺在地上,许久之后,才以虚弱的气音,沙哑道:“我知道……”

    他还知道,今夜起大事的这位殿下,与监国太子是截然不同的。他相信眼前这位年轻的梅花暗影卫所说,今夜这位,将是一代圣主。

    若今日此举当真是为了收复失地,捍卫疆土……那,至少,也是雄主吧。

    “我不会找谁索命,谁也不找,”满面血污的年轻史官躺在地上,笑得弱弱的,“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索成虎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只静静瘫坐在地上,满目仍是怆然遽痛。

    “我今日写了一首诗,放心,只是祭奠我亡妻的悼亡诗……在我腰带里。你帮我拿出来,随便丢在……兰台的哪个角落,都好。”

    沉默的索成虎将依言伸出颤抖的手,将那张折叠好的字条取出。

    他从前在家乡时,已进过私塾,加入梅花暗影这一年,为方便做事,识文断字也是从未落下的。

    那字条上确是一首诗,并无任何不该被记下的只言片语。

    “我叫索成虎,河西郡柳江人。你呢?”

    “多谢你了,索成虎,幸会,”史官声音越来越低,“我叫……韦之栋……”

    他模糊地想,最多再十年,便没有谁会记得这个名字了。

    他知道,今夜没人能递出去消息。无论是南史堂的人,还是……太史门的人。谁也不能。

    那首悼亡诗……不知何时才能被同门的人发现。

    他没要做什么,只是事情发生了,就该记下来。

    虽不知何时消息才能传回去……他只是尽力而为,尽志无悔。

    秉笔无隐,不问前程,不问生死。

    他只是想有人知,这世间,他来过。

    承玄七年冬月廿二子夜,时任兰台石室低阶史官韦之栋,卒,终年三十四岁。

    他是太史门弟子,这件事,无人知晓。

    他自己也不会知道,五十年后,光禄少卿的侍卫长,叫韦孝严。

    他的后辈,亦是他的后世同门,将在五十年后,循着他的踪迹而来。

    这世间,终究有人知,他来过。

 52。第五十四章 番外二 血书青史

    番外二血书青史

    望岁九年冬月初八夜; 兰台高阶史官周镜如老先生于自家榻上无疾而终; 享年七十九;

    望岁九年冬月初十夜; 光禄府绣衣卫总院武卒霍正阳; 不慎失足跌落护城河,失踪;

    望岁十年除夕夜; 吏部曹官王世如家中起火……阖家幸存者共七人; 王世如葬身火海;

    望岁十年正月十三,龙图阁大学士冯御风老先生与圣主密谈; 言辞无状触怒龙颜,下狱,终身监禁;

    望岁十年三月初五; 有人向圣主当面密告邹敬叛国;

    望岁十年三月初五夜; 梅花内卫在邹敬妻弟家中搜出邹敬为南史堂弟子的铁证;

    望岁十年三月初六; 圣旨通令全国,南史堂叛国; 悬赏通缉一应南史堂弟子;

    望岁十年三月初八,梅花内卫持圣主密旨,就地格杀京中各部经查实与南史堂叛国案有关大小官吏共计十七人;

    望岁十年三月十五; 秉笔楼《四方记事》中暗指宝云庄才是南史堂真正的师门据点;

    望岁十年三月十六,梅花内卫接圣主密旨,全力追杀宝云庄叛贼,宝云庄庄主齐广云被列为头号通缉人犯; 画像发至各地州府一级; 赏格为开国以来最高。

    望岁十年七月初一夜; 光禄少卿侍卫长韦孝严于城防高台上失足跌落,折颈而亡。

    望岁十年七月初八子夜,光禄府绣衣卫五官中郎将尉迟岚,因受贿被告发,引咎自裁,于家宅中服毒而亡。

    望岁十年七月十五,民间暗传南史堂叛国案有冤,真相是南史堂于五十年前记下圣主登基的秘密。

    望岁十年八月,圣主弑兄、逼宫登基的秘闻传遍各地。圣主异母兄弟康王、安王组讨逆军起势。

    望岁十年九月,三皇子李元贺领兵镇压康、安王叛军。

    望岁十年十一月,在内斗如火如荼时,宿敌成羌趁火打劫,由成羌摄政王领七十万兵马踏过国境直冲河西军防线;

    望岁十年十一月,成羌代战公主领三十五万大军挥师侵入剑南道,与剑南铁骑短兵相接。

    望岁十年十一月,私家记史门派太史门接连放出史料,称南史堂所记有误,圣主登基名正言顺,各地讨逆声浪逐渐消退。

    望岁十年十二月,三皇子李元贺大获全胜,康王、安王被压回京由圣主亲裁,内乱平息。

    望岁十一年春,已辞官归隐的名将梁锦棠疑重现河西战场,与河西军主帅萧擎苍并肩退敌;

    望岁十三年夏,成羌倾举国兵力疯狂反扑,妄言要在新年之前越过河西郡与剑南道防线一路攻入帝京。

    望岁十三年秋,河西军与剑南铁骑于成羌境内会师,一路攻入成羌王城。

    成羌灭国,战事平息。

    望岁十三年冬月初九,圣主祭天罪己,突发心绞,于祭天台上骤然薨逝。

    望岁十三年冬月廿九,三皇子李元贺登基,改年号天禧。

    自天禧元年起,又是新的人间。

    二百多年后,经过皇室刻意打压,加之史家各门派自身的各种问题,私家记史已渐趋式微。

    经过漫长岁月,南史堂、与太史门早已土崩瓦解。

    不过,太史门好歹还留下一支微末传承,当年那颗叫“秉笔楼”的种子,在二百年后,成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无隐门”。

    不过,此时的无隐门早已不算史家门徒。

    在史家各派的共识中,自两百多年前太史门传出假史料与南史堂的史料混战,助了当时的三皇子平叛内乱之后,太史门传承下来的无论秉笔楼还是如今的无隐门,都只能称为江湖魔教。

    无隐门弟子如今也不大记史了,但青衣山上的藏书楼仍完好无损,学史还是必要的功课。

    “这些,都是谁记得啊?乱七八糟,学着头疼,”约莫**岁的小姑娘胡乱揉着自己的头发,抓狂的双腿在桌案下踢来踢去,“这许多事也不写清楚些,我理不明白啊!”

    “这是当时的太史门执笔君子傅维真的记述啊,”她前桌的同伴是个看上去较她年长两三岁同伴,被她踢得没奈何,便转了个身,与她对桌而坐,“他记史就是那样,有时东一句西一句的。你是哪里不明白?”

    “呐,这些,这些……全不明白,一团乱麻!”小姑娘皱着脸,微微仰头看向少年,“望岁年间,怎的忽然就死了那么多人?为何开先明明说是邹敬叛国,一下就变成南史堂叛国了?还有,宝云庄不是太史门的吗?怎么宝云庄是以太史门师门据点的名义被通缉的?”

    少年拍拍她那自个儿刨成鸡窝的头顶,温和笑道:“首先,南史堂弟子邹敬,那时是兰台低阶史官,所以他无意间在兰台发现了五十年前有人留下的圣主登基的秘密。这一点可还清楚?”

    “五十年前留下秘密的那人,也是南史堂的人吗?”小姑娘又有了新的疑问。

    少年耐着性子深吸一口气,缓声道:“不是,那人应当是太史门的人,只是没人发现他太史门弟子的身份,将他当做南史堂的人一并杀了。”

    “你怎知他是太史门的人?”那万一,他就是南史堂的呢?

    “因为邹敬发现的那个线索,是藏在一首悼亡诗的题记里的,”少年磨牙,“以诗题记做线索,是太史门的传统。懂了?”

    小姑娘见他像要发火,忙不迭地猛点头:“懂懂懂,你接着说。”

    邹敬大约早就犯了南史堂的什么规矩,这个现今已不可考了,但那时南史堂欲对邹敬清理门户是有史可查的。

    总之,邹敬自知不被师门见容,又正巧在兰台石室中发现了圣主弑兄逼宫才得以登基的秘密,便欲携带这个秘密去邻国成羌讨一份荣华富贵苟且偷生。

    但他叛逃并未成功,不知被谁抓了回来,南史堂秘密将他处决了。

    “那,也就是说,邹敬叛国并未坐实,南史堂也将他除掉了,那位圣主又为何要这么多人的命呢?”

    兰台高阶史官周镜如老先生、光禄府绣衣卫总院武卒霍正阳、吏部曹官王世如、龙图阁大学士冯御风,还有那些被梅花内卫持圣主密旨,就地格杀的京中各部大小官吏……这太吓人了。

    少年笑意沉定中带了些许感慨与惋惜,末了也只能叹道:“大约正因为邹敬死了,那位圣主不知南史堂的人是否当真记下了他登基的秘密,便只能都杀了,求个身后名吧。”

    不过,龙图阁大学士冯御风只是终生监禁,相较其他人,竟都算善终的。

    “后来,有人向那位圣主密告邹敬叛国,梅花内卫又在邹敬妻弟家中搜出邹敬是南史堂弟子的铁证,圣主自然顺水推舟,命梅花内卫正式接手此案摆上台面,南史堂就被打成叛国了。”

    小姑娘像有些懂了,却仍有许多未解之谜:“那秉笔楼的《四方记事》为何要暗指,宝云庄才是南史堂真正的师门据点呢?”

    “南史堂安插在朝中的人藏得实在不够好,接连被梅花内卫掀了,齐广云许是不忍见同是史家的南史堂灭顶,便故意留下个人去楼空的宝云庄做饵。”

    少年指指那书册上的记录:“圣主显然信了《四方记事》所言,便令梅花内卫全力追杀宝云庄的人,如此一来,祸水引到江湖,京中剩余的南史堂弟子总算就被保住一些。”

    原来如此啊。

    小姑娘如醍醐灌顶,频频点头:“那韦孝严与尉迟岚又是怎么回事呢?他们死时已是七月,南史堂叛国案已有定论,梅花内卫全力在追杀宝云庄,怎的转头又扯回京中了呢?”

    少年对此也有些困惑,不过他显然比小姑娘懂的多些,便尽力绞尽脑汁。

    “韦孝严是太史门的人,我在正堂那些牌位里瞧见过他的名字。我猜,是梅花内卫在追查南史堂时,发现太史门也曾暗中插手过邹敬之事,圣主大约是怕太史门也得知了自己的秘密,便顺手将韦孝严除去了?”

    毕竟,太史门与当时的东都老世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圣主定然也不便像对南史堂那样大张旗鼓对太史门下手,只能造出韦孝严自城楼失足跌落的样子,即便有人怀疑,也不会公然撕破脸。

    “尉迟岚这个就很厉害了,”少年忽地有些兴奋,却又有无比的惋惜,“据南史堂自家的记载,尉迟岚本有可能接掌南史堂的!可到了七月,他的身份不知为何被发现了,于是有人伪造了他因贪腐被告发而自尽的假案!”

    少年阅过南史堂及这藏书楼内的相关史料,尉迟岚本是南史堂在京中藏得最深的,又天资过人,任绣衣卫武官中郎将期间,与各方势力相交友好,还创了绣衣卫鸟语暗号,甚至,连后来的剑南铁骑名将沈蔚,都曾在尉迟岚麾下任过三年武卒呢!

    “啊,我想起来了,咱们无隐楼的开宗祖师之一的傅攸宁,也曾是他手下的总旗!”小姑娘蓦地惊呼。

    此刻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去贪腐,即便贪腐,也绝不会畏罪自尽。

    只怕是……被毒杀的吧。

    小姑娘长长叹气后,又问:“那后来民间开始流传南史堂叛国案有冤,导致康王、安王起兵讨逆,这个消息是谁传的呢?”

    “应当是南史堂自己传的吧,”少年握紧了拳头,重重往桌上一锤,“南史堂确是含冤不假,意欲叛国的也只是邹敬,本与南史堂无关。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分轻重了!”

    南史堂那时大约也是被杀怒了,死了那么多弟子,最后还得了个叛国之名,必不甘心,于是才刻意将圣主登基的秘密流传了出去。

    “他们那时想必也是一时激愤,”小姑娘有些百感交集,“毕竟他们不会知,后来会引发那样的大乱。”

    后来,圣主登基的秘密昭然在全天下面前,康王与安王趁势起兵讨逆,三皇子李元贺领兵镇压,内乱一起,敌国成羌就趁虚而入了。

    “这些事,当真很难说出个对错。”少年也是百味杂陈的。

    之后,太史门在齐广云与傅攸宁的安排下,果断放出假史料,攻击南史堂所记有误,毕竟太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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