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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三后来讲起这些的时候,都是泪眼汪汪的。
江聘祸害的不止是人,还有后来院里养的那四条狼犬。
小狗崽刚被送过来的时候,江小爷又跃跃欲试地要给人家起名字。这次还好些,至少是个文词儿。
…他管那四条狗叫豺狼虎豹。
这可好,狗长得半大不小的时候,他牵着它们上街溜达。黑色的那条最欢实,上蹿下跳的一刻不得闲。
江聘就教育他,“大黑狼,你老实一点,不要咬到人。”
话音刚落,正拿着煎饼逗狗玩儿的贩子就吓得往后一倒,砰的一声摔了个屁股墩儿。
他连滚带爬地爬起来,嗷嗷叫着挑着担一个猛子就蹿出了老远。
娘哎,这里有人溜狼。
怪不得这四条狗后来跑了三条。真是的…谁叫这样的名儿不生气?
江老夫人拿了拐杖打他,轰他走。鹤葶苈心疼丈夫,一边护着一边笑。两个人辞了别,嬉闹着往外走。
快到自己院里的时候,鹤葶苈忽的想起了什么,歪着脑袋看江聘,“哎,你是不是叫江赛风来着?”
江小爷:“我…”
54、章五十四 。。。
和江聘在一起的日子快乐而无忧无虑; 可有的时候,鹤葶苈还是会想起她的父母。温柔儒雅的云天候,还有很疼爱她很疼爱她的傅姨娘。
因为自己快要为人母,所以就更加想念那两个生养了自己的人。
也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里?日子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
在日落时分; 看着园里的花草; 是不是偶尔也会忽的就想起了她?
江聘离开了之后; 鹤葶苈就再也没见过他们。就连云天候举家搬离上京的那一天; 她都没机会去看看那辆载着父母离去的马车。
傅姨娘留给她的,就只有无尽的思念,那封被看了千百遍的信,还有一小兜栗子。
那些栗子早就干瘪了,表面也不再油光发亮,可鹤葶苈还是留着。想起的时候,就拿出来摸一摸。
有的时候; 她心里太难受,也会跟江聘提起这些过往。她的夫君总是会很贴心地安慰她; 给她讲好玩的小故事; 用尽了心思把她哄得高高兴兴的。
然后在姑娘又笑起来的时候; 会很认真地跟她做出承诺。说等战事平息了,就一定会带着她去找岳父。
其实也不只是去看望云天候。他还要带着他的姑娘和孩子,天南海北的,到处都去看看。
江聘搂着她坐在床上,手里拿了本前朝某位大家手写的游记,一边跟她翻着; 一边念叨。
咱们可以去泰山,去看日出。也要去桂林,看山水。还有美丽的大理,和最南边的那个小岛儿。嗯…那个岛叫什么来着?
“叫琉球。”鹤葶苈靠在江聘的肩上,伸了手去捏他脸上的肉儿。
她笑起来,露出好看的牙齿,搂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别瞎说。等战事平息了,阿聘还要做将军呢。”
“做将军没有做你的丈夫来得惬意。”江聘把书放下,再吹熄了灯。鹤葶苈被他扶着,乖顺地躺好,又侧过身去揽他的腰。
肚子太大了,姑娘的手碰不到江聘。她就有些不高兴地撅了嘴,用脚去踹他。
江聘扭了扭身子把她的脚夹在双腿中间,在黑暗里低低地笑。然后便很配合地伸手过去,和她十指交扣。
“又瞎说。”姑娘轻轻啐了他一口,责他,“你的志向不就是这个嘛。铁马金戈,少年豪杰。”
“嗯…对啊,少年豪杰嘛。”江聘笑着应,“老了就不做豪杰了。”
“我用生命前面的十八年等你,用生命中间的十八年拼搏。剩下的时间,都交给你。”
暧昧的夜色里,最适合说情话。用那种低低的声音,尾音要把握好,要撩人。
江聘最擅长做这些,每一次都能毫不费力地把姑娘燥得面红耳赤。然后他就享受着她的羞涩,还有空气中磨人的甜蜜。
鹤葶苈用指甲掐了下他胸前的小红点,背过头去,不再说话。
江聘被她掐到敏感的地方,存了逗弄的心思,沙哑地叫了声。那低沉的音色,惹得旁边的姑娘颤了一下,缩了脖子埋到他的臂弯。
她的手还搭在人家的胸前。麦色的土地上,开了朵好看的梅花。梅花被一只白皙的素手采撷着,捏住了粉嫩的蕊。
这是幅漂亮的景色,只有月亮看得见。
“真的。”江聘却好像尝了甜头似的,凑过去不依不饶,把灼烫的呼吸都喷在姑娘的颈间,“唔…那是我最期待的日子。”
在那些美好的日子里啊,车马慢,月色美。
他要牵着她的手。与她一起走过漫长的林荫路,穿过看不到尽头的戈壁滩,还有花果飘香的山间小径。
对。姑娘喜欢海,他还要带她去看海。
他们哪里都要去瞧一瞧,看一看。
北方的面,南方的米,西边的羊奶,东边的鱼虾。他要带着他的姑娘,什么都要吃一吃,尝一尝。
等到了最后,等他们的鬓边染上了霜雪,脸上被岁月刻下了抹不掉的痕迹。腿脚没那么灵便了,再也走不动了,走不远了。他就寻一处田园,与姑娘一起养花种树。
嗯…再添上几只鸡,几只鹅。
那时候,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她笑,陪着她闹。和她一同起了早,迎着清晨金灿灿的日光去篱笆的那头,拾起还温热着的蛋。
再笑着对视一眼,把它们放进泥坛子里,撒了盐腌好。姑娘会笑着跟他说,“今天又会是很好的一天。”
在阳光灿烂的夏天里,要搬两个凳子放在屋外。她躺在椅上晒太阳,他在一旁扇扇子。
在寒风凛冽的严冬中,他就早早烧热了炕,把被窝为她暖得温温的。
然后便就安静地躺着,等她眉眼含笑地扑到他的怀里,夸奖他说,“阿聘真好。”
姑娘是个好美的姑娘,总是喜欢好看的衣裳的。那时,他还要去铺子里给她买绣着花儿的布料。要那种素净的,淡淡的,她穿起来美丽又不显年纪的。
她会躲,会嗔他,说她不要。
他就要哄着她,像年轻的时候一样。说葶宝乖,快穿上。穿上了,给我看。
只给我看就够了。我爱看。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啊,你都是我最喜欢的姑娘。
无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呐,我都是那个心甘情愿为你遮风挡雨的阿聘。
时光兜兜转转,不变的是那颗爱你的少年心。还有牵着我们的红丝线。
姑娘的月份越来越大,江聘跟着紧张,就越来越爱絮叨。
鹤葶苈有时被他搅得烦,来了脾气,就骂他。说他十八岁就像个八十岁的老头儿一样,每天都在叭叭叭的说。
她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嘴快的丫鬟那里学来了这个词,“叭叭叭”。
说出来这话的时候,红唇会嫌弃的撇下个很小的弧度。眼睛要斜过去,带着点挑事儿的意思。
一点不像那个平日里总是轻言慢语的温顺姑娘。倒是像只小奶猫儿,亮着可爱的小爪子,呲着并不锋利的牙。
可这样的姑娘,江小爷还是爱。
“我的好葶宝哟。”这时候,江聘就会大笑着扑过去抱起她,用濡湿的唇去吻她的额。用手去挠她的痒痒,逗得她咯咯的笑。
姑娘很好哄,得了两个吻就又会眉开眼笑。用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踮着脚让江聘唱歌儿。
江小爷是会唱的,有时候是些坊间民谣,有的时候则是些自己即兴创作的曲儿。
调子难听得让人想要捂着耳朵跑走,词儿却是美得紧。
“时光时光慢点走,花桥流水荡悠悠…
时光时光快点走,我要和妻到白头…”
夜深人静,窗外的月光清冷。江聘碎碎念了一大堆,最后也有些困了。
便就平躺着,一边睁眼看头顶,一边拍着身旁小妻子的手,哄她睡。嘴里慢悠悠地哼着曲儿。
就是唱的这首,声音虽然轻轻的,却是拐的七扭八弯。
寂静的室内,就回荡着他入耳魔音。
过了会儿,江聘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子,侧了脸去问旁边的姑娘,“葶宝,是不是有些难听啊?”
等了半晌,没人回应。
他撑了胳膊起来,仔细地瞧她的脸,眼皮儿是阖上的。噢…原来姑娘已经睡着了。
小嘴儿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粉粉的小舌尖儿。
江聘叹了口气,无奈地弯唇笑。伸手把被角再给她掖得严实点,再低头轻点了下她的唇瓣。
“好葶宝,梦里有我。”
55、章五十五 。。。
在城主府的日子; 每一天都是平静且顺心的。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善良的,喜欢平和安静的分外,不会吵闹; 不会找茬非要和你拌嘴。
这种世外桃源一样的时光; 让人享受。
瞿景今年才十四岁。虽然已经到了可以娶妻生子的年纪了; 也已经征战沙场; 凭借自己的能力闯下了赫赫的功名,可对着家人,还是个少年的样子。
他个子不很高,有点瘦弱。天生的娃娃脸。
离了军队,见着了亲近的人时,面上总带着几分讨人喜欢的笑。有的时候,也会对着母亲不经意地撒个娇; 大眼睛乐得眯起来的时候,极为可爱。
瞿景在指挥的时候; 大将之风尽显; 临危不惧; 有勇有谋。但在人后,还是个会不好意思的少年。
他和鹤葶苈的关系极好,像是亲近的姐弟。有的时候,鹤葶苈会逗他,说他是未来的皇帝。
瞿景则就害羞地笑,指着她的肚子说; “那就给小侄子封王。”
他是个被娇惯着长大的孩子。但被教的很好,贵气不傲气,纯而不蠢。
先皇有四个活下来的皇子。瞿景排行最小,母亲位分又那么高。从小到大,都是受尽宠爱的。
先皇和贵妃都并不想他以后过什么执掌大权,战杀四方的日子。只想他以后封个王爵,领一个不会出乱子的闲职,富贵平安地过完一生。
所以,瞿景接受着最好最精心的教育,可却并没有几个哥哥那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他被端齐贵妃保护得很好。但现在看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如果他的二哥哥不突然搅乱了这一池的水,瞿景现在不过也是个会在夜晚溜出去摸鱼的少年。而到了今日,却不得不变得成熟,变得坚韧。
鹤葶苈看着那张好像永远也长不大的娃娃脸儿,总是会心软。用江聘的话说,她内心中的母爱已经开始呼啸了。
瞿景喜欢这个温柔的嫂子,对着她时,嘴巴总是很甜,会说讨巧的话。又聪明,总是学着江聘的样子,到处给她搜刮好吃的回来,特别讨人疼。
对于这个很可能会君临天下的弟弟,鹤葶苈是极为疼爱的。
基本上有江聘一份的东西,都不会落下他的。从厨房里做的桂花小饼儿,到在屋子里穿着很舒服的布鞋子,有什么好的,她都会想到瞿景。
江聘有的时候也会吃醋,在瞿景巴巴地过来说好话儿的时候,挑拨离间。跟他酸溜溜地念叨,“你小子别得意,嫂嫂对你好,是因为你是我弟弟。要不然,她才不会理你。”
瞿景叉着腰冷漠地看他,绕过去后又是满脸的笑。从身后拿出来街上新买的葡萄干儿放到桌上,“酸甜的果脯儿,娘和老夫人分了一半,剩下的都给小嫂子。”
因为要避嫌,瞿景只会在江聘在的时候来,所以总是得一面看着鹤葶苈的笑脸,一面对着江小爷的臭脸。
江聘不乐意,仗着个子高,拎着人家的耳朵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训,“你以后不要总是往我这跑,烦不烦啊你。”
话是这样说着,江聘的心里也是欢喜的。
端齐贵妃的性子,多少有点不近人情的冷漠劲儿。现在好了很多,可以前在宫中的时候,总像是带着面具一样。被规矩套的死死的,总让人觉得缺了些真诚。
她对瞿景是真心实意的好,可还是有些公事公办的意味,少了些水一样的温柔。而这些瞿景在童年时所缺少的,则是鹤葶苈身上特有的。
这份来自姐姐一样的爱,让瞿景很快慰,很舒心。
更好的是,两个人都是愿意付出,能接受到温暖的爱的人。你对我好一分,我就还你两分。久而久之,我们就越来越好。
瞿景被江聘按着,心里不服,就拧着他的胳膊想给他一个过肩摔。江聘哪里会打不过他,当下就一边打笑着一边拉着小个子往练武场那儿走。
“不爽?来打一架,打一架!”
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鹤葶苈从窗户那探过头去,正好看到兄弟俩玩闹的场景。收回视线,不由得捂着唇笑了起来。
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