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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雪还会往上迎,顾青竹的帕子都打湿了,还是不甘心,好容易两人能同行走那么段路,哪怕多看两眼也是好的,可惜天不遂人愿:“这就要拐弯儿了,过去南门大街背风便不碍事的。”
这么一说,沈昙哪还有不明白的,楞了下,旋即低低沉沉的笑起来,勒了缰绳让马朝车子靠的近些,这才道:“好了,我就在这,放了帘子你也能听清楚,别冻着。”
顾青竹面儿上微窘,没吭声的把帘子合上,过了会儿又掀起个小角,可以看见沈昙抓缰绳的双手,夜里显得更加白净修长。
两人隔着车窗说了会儿话,大约都是府上最近的琐事,眼瞧着不到俩月便要过年,各家各户陆续着手采办起来,顾青竹现下对后院内务是如数家珍,细碎的讲,沈昙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哎。。。”说了半天,顾青竹猛然抚掌,懊恼的从身侧拿起袖炉,里头碳火是离宫时宫女给添的,正暖和着,“你把这个拿上,暖手用。”
像袖炉、观音兜这类御寒的物件,几乎都是姑娘家用的,男人倒也并非不想,主要是顶天立地的伟丈夫,若手中捧着袖炉,头戴兜帽,十分有碍观瞻。
顾青竹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这袖炉甚小,能轻松拢进袖口里头,加之外面风大雪大,那些侍卫根本不会瞧见。
沈昙见她递出来的袖炉,倒不像俗人那般,说什么男子拿着不雅的话,欣然收下来,在接递的同时,指尖探了探顾青竹的手,温热滑腻:“还行,别再随便伸手出来了,先自己暖暖。”
还行两字,指的是顾青竹手尚算暖和。
顾青竹捂着被摸的那块儿,迷糊了下,这才乖觉的抓起脚边的棉毯把手塞了进去,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幸亏双手占着,车帘子好生生的挡住外边的视线,否则还不知怎么脸红的。
下了几个时辰,汴梁城的街巷已经开始有积雪,马车吱吱呀呀的在空荡的路上行着,沈昙策马查看一圈儿,见没有其他事,先让顾明宏回车里休息,自己一人在外面领路即可。
顾明宏有自知之明,国子监和书院的学生自幼读书,整日在屋内泡着,虽说学六艺也有所锻炼,但比起沈昙这种从兵营里摸爬滚打出来的,简直天上地下。
“我这有手炉,你要吗?”顾明宏感激之余,不忘投桃报李。
沈昙似笑非笑的从大氅中拿出袖炉给他看,顾明宏一噎,甚为无语的上了车。
顾青竹以为沈昙过去便不再回来了,左右无事,索性将脑袋抵在窗边小憩,平时到宫里大概小半个时辰的车程,下雪得拖到整半个时辰。
结果没歇多久,窗外又响起沈昙的声音:“过年的时候,我父母会去你家拜访下。”
闻言,顾青竹那点儿困意飞到了九霄云外,险些撞在窗框上头,过年探亲互相送个年礼是人之常情,可如果真是来往礼节,沈昙也不会特意再说一遍。
“沈大人和夫人都来?”顾青竹疑惑的问。
沈昙道:“终身大事,当然得他们亲自登门才显诚意。”
“可是。。。沈大哥尚在为老国公守孝。”孝期内不得行婚喜事儿,再普通不过的道理,顾青竹掀起帘子,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虽然不能议亲,但态度总要有的。”沈昙摇头,笑着提醒道,“方才怎么和你说的,不嫌冷了?”
顾青竹赶忙收回手,看不到人,心里头扑通通的跳的厉害。
见她听话,沈昙才继续解释:“我自己说的再多,也是一面之词,顶不了沈家的态度,老祖宗他们关心你,这事儿如果拖到明年秋天,二老指不定要悬心多久。我父亲他们过去,既是同意咱们俩的婚事,待出了孝,两边也好三书六礼准备起来。”
如此,既不违背规矩,又能提前有个共识,皆大欢喜。
顾青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点头受教:“原是这样啊。”
沈昙笑的意味深长:“怎么,我这一说把你吓成这样?将来成了沈家媳妇,难道整日羞的不见人。”
“风太大,我没听着,沈大哥说什么?”顾青竹装聋作哑,万分庆幸两人不是面对面说话的。
沈昙若有所思:“那我大点声再说说。”
顾青竹才不信他会当着那么多侍卫面儿喊出来,眼观鼻鼻观心的呆在车上不应声。
沈昙又叫了她两次,依然没人答应,于是好笑道:“这都到家门口了,还不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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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这场雪大的极大,足有数十日不曾停歇,圣人担忧这晚来的雪会引出大灾,所以委派了官员至各县巡查,若有危房隐患,提前排除。
经过大前年那次雪患,开封府各地民房重建翻修,即使家中贫困的百姓,也得了部分救济,把房子加固起来,是以这场雪除却令官员头疼忙碌了些,倒没引起太大灾害。
腊月二十三送了灶神,接着扫屋尘、贴窗花、挂年画。。。李氏说她是该练练手管家了,三房这边,顾青竹全权接过张姨娘手上活,帐房采办均跟她禀报,张罗过年的琐事还得心应手,但涉及到人情送礼,顾青竹便有些拿不准主意。
还好有沈昙可问,每次她和黄姑姑商量过,再写信让沈昙给把把关,给各家的礼单便定的八/九不离十了。
除夕围炉守岁,紧接着各府拜年恭贺,团团转的忙到初五,沈家如约上门拜访。
拎的礼品乍一看寻常,细细琢磨又觉出不同,长松苑的大丫鬟归置好东西,并未太过留意,老太君却定睛看了两眼盒子里的玉梳,通体翠绿,是块好玉料。
百姓家定亲,男方头次传礼时,多用木梳、花簪和布匹,其中梳子正是定终身,白头偕老的意思,沈仲和妻子话语间并没说旁的,但这玉梳足以说明来意。
过年喜庆,姑娘家不用太过拘谨,像是长辈在场,顾青竹出面待客也合规矩的。
长辈们乐融融的说了会儿子话,顾青竹紧张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摆好,虽然老国公病逝去国公府吊唁,已见过沈夫人,可这时候依旧终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窘迫,直到顾老太爷出言留沈大人夫妻在府上用膳,她才缓过神。
相形之下,沈昙简直是挥洒自如,言行举止不能再周到。
因为人多,吃饭便去了另外一间暖阁,两张大桌,丫鬟们上好酒菜,顾老爷子才引着众人出门绕过连廊,去暖阁入席。
仅仅那几步路,沈昙还不忘和她并排而行,见顾青竹脸色有些发白,微微低头,肃着一张脸问道:“不舒服?”
也怪不得他,乃是顾青竹有过前科,仗着身体好,小病小痛不放在心上,尽管受伤后懂事了,沈昙还不大放心,平时见不到便不说,这会儿再不能由她乱来。
似乎因为提着口气等着沈大人,倒把小腹隐隐的痛楚忽略了,顾青竹刚想摇头否认,又一想,这几日不恰巧该来小日子了么?于是连忙换成点了两下头。
不知是不是真碰着月事,但去净房跑趟总没错。
沈昙陪她等来颂平,也没多问,目送两人转弯去了后院,进屋前,又遣商陆在门外等着,如果顾青竹半个时辰没回来,便去看看。
顾青竹急匆匆的赶去,还好虚惊一场,颂平帮着她整理好衣裙,又找来胭脂在脸颊边儿扫上一些,瞧着是不那么苍白了。
“姑娘近两日也得忌口,小日子前头腹痛可不好,准是过年这阵子忙的了。”颂平道。
顾青竹答应着,心急火燎的又想往暖阁折返,颂平拉着她劝道:“您别急,先歇口气,我再给您上点儿桂花头油,外头风大都吹乱了。”
“沈大人他们还在,我晚了却是失礼。”
颂平一笑:“我倒觉得晚点儿好,兴许老祖宗他们有话要说呢,您和沈公子的婚事有了谱子,接下来可有的忙呢。”
顾青竹对于祖母那儿,还有些顾虑:“还不知祖母回头能不能顺当应允下来。”
“都留沈大人用饭了,不就是同意了吗?”颂平奇怪道,“不然老祖宗提这个做甚。”
苍天可见,她光顾着紧张,连这点儿总角小孩子懂得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有种约定俗成的规矩,男方提亲,若女方也有意思的话,才会留下来吃饭。
不过文中顾家其他人还并不知晓青竹和沈昙的关系,所以在外人眼里,这顿饭倒没太多深意。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回
当今圣人勤勉节俭有目共睹; 京城的清贵人家竞相效仿,像春节这种日子,饭□□工细作; 大鱼大肉却是少了些。顾家置备待客的席面更为素淡,除了一道东坡肉,便再见不到豚肉的影子。
顾青竹没耽搁太久; 因为迎着风进门; 刚打理好的额发又被吹了上去,她略微腼腆的抬手压了压。
以老太君为首的女眷和顾大学士他们分席而坐,这会儿上了六道前菜; 老爷子先举杯说些吉祥话; 众人这才纷纷动起筷子。
沈家从前虽有魏国公府的荣光; 但老国公出身草莽; 即使加官进爵后家大业大的,也不如百年世家那样的底蕴和讲究; 故而沈夫人在尝过厨娘费了许多功夫做出的雕花蜜饯后; 不禁笑着叹道:“这菜没几年可是练不出来,吃着脆甜。”
李氏见她喜欢; 拿起公筷又夹了一小片过去:“雕的是喜鹊闹海; 说起来也不难,我们家厨娘正是靖州人,当初凭着这雕花手艺,全家才到了汴梁。”
“我说呢。”沈夫人恍然,这道菜便是靖州那边儿的特色。
老太君喝了口鱼羹; 抿抿嘴才和蔼问道:“沈夫人祖籍在开封府罢?”
“正是呢。”沈夫人道,“不过老家却是东边的丰县。”
“我估摸着就是。”老太君果然如此的点点头,而后解释道,“我记得丰县那边儿说官话习惯加个尾字,好听的很。”
开封府十来个县,说话习惯也各有不同,其中丰县人说话喜好在后头加个‘呢’、‘着’之类的音,倒是有种吴侬软语般的调调。
长辈们聊着,顾青竹则有话答话,问不到她时,便低头吃着东西,沈夫人身为北方闺秀,相貌却像极了江南女子,性子温温柔柔,偶尔和她说两句话,看着这未来儿媳越加称心如意了。
而另一桌,顾家几位爷聚齐,少不了和沈仲喝上一喝。
沈仲常年在京城任职,论起酒量,固然比不了西北大将沈四爷,真喝起来仍不容小觑,但最令顾家人惊叹的还是沈昙。
桌儿上的酒乃顾家自酿的,比街边酒肆卖的那些烈的多,饶是这样,沈昙敬过三轮酒,脸儿上原什么样依旧什么样,引的顾二爷啧啧称奇:“师徒这么久,未曾发现你如此海量。”
沈昙刚将酒盏放下,舒眉展目的道:“西北冬季干冷,喝酒能活血祛寒,大约是熟能生巧了。”
另一边,顾青竹的父亲顾同山了然的点点头:“不过平时还是适量为好。”
“伯父教训的是。”沈昙笑了笑,态度尤为尊敬。
一顿饭宾主尽欢,沈大人他们前脚走,后面李氏迫不及待回屋和老太君探探口风。
“以媳妇儿看,沈夫人是个好相处的人儿。”李氏喜气洋洋的和老太君说道起来,“青竹懂事知理,只要不摊上个刁钻挑事儿的婆婆,日子顺遂了,便没甚好担心的。”
午膳刚过,老太君精神有点儿不济,于妈妈让厨房煮了参茶端来,边喝边道:“沈氏家风我倒不忧心,不过青竹之前和赵家的婚事。。。”
话未说明,李氏却也明白过来,顾青竹当初打着和赵怀新假意定亲的主意,实则是相中了沈昙,这事儿三家人提前俱不知晓,眼下沈昙虽和沈家长辈说明其中缘由,可难保人家有旁的看法。
未出阁的姑娘家,胆大泼天的什么都敢做,日后嫁过去,少不得让人心里犯嘀咕。
李氏沉思了会儿,觉得沈家一门武将,不像是有话憋在肚子里不问的,如果介意,肯定事前便说了:“母亲不必烦忧,沈昙那孩子妥帖,现在虽没凭没据,我也打敢包票,青竹嫁过去决计不会受委屈。”
担心归担心,老太君对沈昙为人缺有信心的,否则也不会点那个头,脸上终于露出些笑意:“希望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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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一过,消寒图不知不觉填满了色,春夏交替,夏末秋来,又是番丰收的新年景。
沈家没再登门,明面儿上亦没其他举动,城里偶尔还会谈及赵怀信和顾七姑娘退亲的往事,不少人腹诽着顾家装作沉得住的样子,其实早就心急火燎。顾青竹过了十七,眼瞧着到桃李年华,差不多大的闺秀均是当母亲的人了,只她还没个着落。
任你往昔说媒的人踏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