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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提出想与魏紫吾单独说几句话,魏紫吾自然是答应了。
来到花园的无人处,卢氏抹了抹眼泪,道:“这里也没有别人,臣妇便说句冒昧的。娘娘如今身居高位,真真是嫁得极好了。我们家宁绩却依旧形单影只……只求娘娘能帮忙劝劝宁绩,让他不要再死脑筋。他的祖父一直没看到他娶妻生子,走得十分遗憾……”
卢氏如今难得见到魏紫吾一次,这是要对方帮忙劝宁绩早日成亲。按规矩,父辈尚在,孙辈只需守孝百日。且武将不同于文臣,就算是父亲去世,丁忧也只得百日,不去官职。因此老国公的离世,对宁绩的亲事实则没有什么影响。
魏紫吾微微色变,卢氏这话乍听无异,稍一咀嚼,分明在说宁绩是因为她才死脑筋不肯成亲。
考虑到这是宁绩的母亲,魏紫吾压下心里的不快,道:“卢夫人,宁绩的情况我也算了解,我可以帮你劝他,但你此话略有歧义。我希望你以后慎言才好,类似今日的话,我不想再听见,也不想再叫任何旁的人听见。”
宁绩已到适婚之龄,任何一个母亲都会着急。魏紫吾可以理解卢氏的心切,但对方实是不该说出这种可能引起误解的话。
“太子妃娘娘请息怒——”卢氏突然朝着魏紫吾跪倒在地,姿态卑微,啜泣的声音里带着畏惧:“我也是为了宁绩,才一时失言,还望娘娘宽恕臣妇的无心之失。臣妇绝非有意冒犯。”
魏紫吾微怔于卢氏突如其来的改变,她随即转过头,便看到了回廊拐角处突然出现的宁绩。
原来,卢氏和太子妃单独去了花园谈话,宁绩的亲兵很快将此事报告了他。他立即就赶了过来。
对上宁绩的眼睛,魏紫吾突然觉得有口难辩,她现在就是一副以势欺压他母亲的场景。魏紫吾轻抿了抿唇,好歹宁绩总是帮她,还救过他,她这样对他的母亲,他见了难免多心。
宁绩沉默朝两人走来。卢氏与魏紫吾都有一丝紧张。
魏紫吾去搀扶卢氏,道:“夫人起来说话,我并非责难,只是提醒。”
卢氏站是站起来了,却始终是诚惶诚恐,受了斥责的样子。
宁绩看卢氏一眼,又看向魏紫吾,道:“太子妃娘娘回宫吧,别留在这儿受委屈。”
卢氏一震,不敢相信地捏紧了手看着宁绩。魏紫吾也微微一怔,颔首道:“那我先走了。”
宁绩并未送魏紫吾,只看向了卢氏。
卢氏咽了咽口水,她一直有些怕自己这儿子,道:“阿绩,你也看到了,人家如今已是太子妃,你可千万莫再抱什么心思。”
卢氏就见自己儿子笑了笑,笑容却略显讽刺:“魏侯爷先时不得圣心,我理解你们不愿与魏家联姻的心情。母亲也知道她已是太子妃,还耍这些小把戏……”
宁绩的声音冰冷而低沉:“母亲就不怕她回去向太子告状?觊觎太子妃的罪名,不知儿子和宁家担不担得起?”
卢氏骇得陡然色变,她压根没想过魏紫吾会把这些告诉太子,哪个女人会跟丈夫提起自己的青梅竹马,道:“太子妃不会告诉太子,陷你于不利的。她好歹是在意你的。”
卢氏说完后又后悔失言,宁绩这次连看也没有再看对方,沉默转头走掉。
宁绩走到前面,却竟看到太子不知何时也到了肃国公府,和魏紫吾站在一起在说话,而他的父亲宁岳,站在一旁陪着太子。
顾见邃看看身旁的魏紫吾,又看看从同一个方向走出来的宁绩。连宁岳的表情也变了变,在心里一个劲儿地骂着没有分寸的儿子。
宁岳很快道:“宁绩,太子殿下代表皇上,亲自前来吊唁。还不快过来。”
宁绩自是上前行礼。
顾见邃不会当众说什么,道:“婼婼先和岳母回侯府罢。”说完就与宁岳先往灵堂的方向去祭拜。
魏紫吾回侯府后一直有些不安,好不容易等到太子过来侯府,她带着对方走向不云居,道:“殿下,今晚我娘要亲自下厨,你留在侯府用膳可好?”
顾见邃看看她,道:“好。”
太子看起来与往常无异,但魏紫吾就是觉得太子似乎是生气了,虽然她的确没有与宁绩有任何逾矩言行。
待进到寝间里,魏紫吾摒退了遇潋等人,主动道:“殿下,我今日只是单纯地去吊唁。在花园角落里,也只是和卢夫人说话,宁绩是后面才来的。”
她想一想,又加一句:“我和宁绩没有私下独处过,就像上回一样,若是我找他事要见他,我会事先告诉殿下。”
魏紫吾从前是真的丝毫不懂男女之情,压根就没有长这根筋,堪称迟钝至极。但现在却是渐渐有些懂了。
顾见邃终于问:“婼婼只是单纯去吊唁?”
“嗯。”魏紫吾点点头。
顾见邃道:“不是因为关心宁绩,想要看看他失去祖父后心情如何?希望能够安慰他?”
魏紫吾微怔,这才知道太子介意的重点不在于她是否私下与宁绩独处。她想了想,承认道:“是有……但我和宁绩是朋友,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顾见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魏紫吾心跳失衡,这才知道太子是真的很介意今天的事。
太子的面容平静,并没有什么愠怒不满的神色,却一直沉默着,令魏紫吾觉得时间极其难熬。以前对着顾见毓和顾见绪,她都没有见太子这样介意过,因此她是真的很紧张。
“殿下……”她忍不住拉住他的手,与他对视。“我不喜欢你这样。”成亲以来,就连没有落红也没有见他如此,魏紫吾不习惯面对这样的太子。
顾见邃哪会看不出魏紫吾的不安,终于将她搂进怀里,几不可闻地叹口气,道:“我也不喜欢婼婼这样关心我、岳父、木丁以外的男人。”
对方太用力,魏紫吾被抱得些痛,但她心里反而踏实下来,想了想,灵光乍现般地道:“殿下,我虽是去关心宁绩,但我希望快些有个好姑娘能陪在他身边,能够关心照顾好他。但是对你……”
她顿了顿道:“我不希望你身边有任何女孩,只希望有我一个人。哪怕是宫人服侍你,我也不希望她们看到你的身体,更不喜欢她们摸到你……”
魏紫吾说着说着,思绪也有些不受控制了,她已暂时忘记了太子的问题,开始说自己,道:“我甚至还有想过,若是你以后纳侧妃什么的,我可能没法和她们和平共处。”
魏紫吾问:“殿下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觉得我可能是有些善妒的。”
第103章
她说完以后看向太子; 等他说话。
顾见邃慢慢放开魏紫吾; 有好一阵沉默。
善妒犯了七出之一。魏紫吾在说出来之前; 也是经过思索的。她知道可能引起太子的不喜,但仍旧觉得早些告诉太子为好。如果他重视她这个正妻,至少可以少纳几个妾。
顾见邃眼底光芒不明; 微微笑着下结论道:“能说出这样的话; 太子妃的确善妒。”
魏紫吾闻言; 心蓦地往下沉。
顾见邃再次强调:“醋劲儿真的很大……”
醋劲儿?魏紫吾一怔,顿时想到妒妇、悍妇什么的,她从未想过这些词会安到自己身上。
顾见邃的话始终意味深长:“求娶的时候; 我真没想到婼婼竟是这样一个醋包。”
魏紫吾被说得面上有些挂不住; 没忍住道:“殿下不也是一样?莫非殿下以为你自己就不善妒?”
看到小猫终于伸出爪子挠人; 顾见邃倒是一笑; 道:“对于太子妃,我可从未说过我心胸宽阔,但那是因为我暗里心仪太子妃已久,可是婼婼呢?……你为何也这样小心眼?”
太子的眼神太有压迫感; 叫魏紫吾透不过气; 她挪开目光,只迟疑了片刻; 决定说出来:“……当然是因为我也喜欢殿下。”她说完,又用余光去看太子的表情。
顾见邃垂着眼眸; 薄唇轻抿了一抿; 似在压抑着什么喷薄而出的情绪; 沉默一会儿,才道:“不可能罢?太子妃喜欢我?一直都是我在追着婼婼而已,你以前都很是讨厌我……”
“那不是在我们好上之前的事?为何现下还要说。”魏紫吾出声打断。
“好上”两个字,令顾见邃实在没绷住,嘴角极轻地翘了翘。他撩起眼皮看看对方:“是么?婼婼你说说,我们都是怎么个‘好’法的?”
魏紫吾的脸一下就红了,这种问题 ……
她随即被他圈进怀抱里,太子炽热的气息在她颈项肌肤轻拂,令她身体不自禁地轻颤。他已换了个问题:“婼婼是喜欢我的哪里?你不说清楚些,我总觉得不似真的。”
魏紫吾感受着太子的唇一下一下啄她的脸颊,闭上双眼,豁出去了般道:“哪里都喜欢。”
男人的笑声在房间里回响。又听他问:“那婼婼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岳父多一点?”
“这……”听对方提到爹,魏紫吾睁开眼,开始吞吞吐吐了。
顾见邃听懂了。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只低下头,含住魏紫吾的唇瓣肆意吮咬,以宣示自己的不满。
门外突然传来孩童清稚的嗓音:“姐!姐!遇潋,我要找我姐姐。”
魏紫吾面色绯红地推开黑脸的太子,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站起身道:“遇潋,让公子进来。”
“姐姐!”木丁浑然不知自己打搅了姐夫的好事,像颗小炮仗似的欢欢喜喜冲进屋里,看到太子还愣了愣:“姐夫也来了?”
“木丁。”顾见邃朝孩子微笑,还摸摸他的头。
“木丁过来做什么?”魏紫吾问。
木丁答:“我来给姐姐看我的画。”木丁的婢女将他的画作和装笔砚的盒子放在桌上,就被魏紫吾叫退下了。
木丁虽说画功稚嫩,用的倒是一套极好的玳瑁白毫笔,墨和纸也都是上品。魏紫吾开着馥墨斋,她给自己最疼爱的弟弟用的,自然都是好东西。
木丁指着自己的画,得意道:“画的是龙和凤。龙是姐夫,凤是姐姐!”自从姐夫和他玩弹弓以后,他就特别喜欢姐夫。
龙像条蛇长着一根根倒刺,两个灯笼样的眼睛尤为惹眼。凤则像只麻雀加扫帚,头上还有三根毛。
魏紫吾噗地笑了起来。顾见邃却道:“木丁画得不错。有一些样子了。”
木丁听了太子的夸赞很是开心,道:“姐夫,今日上午我听姐姐说,姐夫的枪术可厉害了!你几时有空了也教木丁练枪好不好?”
顾见邃闻言,慢慢侧首看魏紫吾一眼。魏紫吾不料木丁会说出来,倒是不好意思地怔了怔。
顾见邃道:“好。那姐夫先考考你,会不会画长枪?画个木丁使枪如何?”
木丁道:“好啊好啊,我会!我还会画带红缨的长枪。”
“那便画罢。姐夫和姐姐帮你研墨。”
魏紫吾不料太子还会纡尊为木丁做这些事。太子已在安排她:“我研红,婼婼研墨。”
魏紫吾和顾见邃动作都快,三两下就研好了,木丁已趴在桌上,开始认真作画。
魏紫吾另扯了一张纸,朝太子道:“殿下也帮我画一副可好?”
“画什么?”顾见邃将落在木丁画纸上的目光移向魏紫吾。
“画株牡丹罢。”魏紫吾想了想道。
顾见邃默了片刻,似笑非笑:“好啊,木丁占了桌案,我们去书房。”他站起身时拿起朱砚。
魏紫吾不疑有他,书房就在隔间,她跟着一走进去,却被太子横抱而起,放在空荡的宽大书案上。
魏紫吾生生吞回欲出口的惊呼,极低声道:“我是叫殿下画画!不是做别的。木丁在外边呢。”
“婼婼不要慌,我是来为你画牡丹的。”
顾见邃取了一支细毫,笔尖沾了鲜艳夺目的红。
魏紫吾的领子高,被稍微拨开一点。太子手中的笔在少女锁骨的一端略往下的位置,轻勾细描,顷刻的功夫,一朵牡丹便开得婀娜妙致,如雪的香肌与红牡丹相映,叫人难以错眼。
再往上是纤细的美人颈,微愕却无一分瑕疵的脸蛋。
顾见邃欣赏了片刻,将魏紫吾的衣裳掩得严实,让她靠在自己的臂弯坐起来。笑道:“走吧,看木丁画得如何了。”
魏紫吾脸红如粉桃,终于回过神的她,转过头去轻瞪太子。到了外面,在木丁面前,太子却再也没有看过魏紫吾,的确认认真真为木丁指导起画技来。
待木丁画完了,三个人一起去前院陪凌夫人用过膳,太子和魏紫吾又回到了不云居。今晚他们已商量好不回东宫,住在不云居。
魏紫吾这才得以拿起镜子,看了看太子留在她锁骨下方的牡丹,的确是好看,但实在是太羞人了。他怎么可以在她身上画画。魏紫吾决定立即去净室洗掉。
她先进了净室,太子喝了两口茶,正要跟进去。
却听身旁女子细柔的声音道:“殿下……”
顾见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