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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纪泽的常胜军在经过了一个多月的休整和补充之后,弹药充足,粮草丰备,将士们都跃跃欲试,想要参加安庆之战,以建功勋,他们在得知了调令之后,无不欢欣鼓舞。于是曾纪泽率领着他的三营一千七百余人,连同枪炮弹药粮草,在黄州码头登船,搭乘水师提督彭玉麟的水师顺流而下,前往安庆。
彭玉麟作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与曾国藩胡林翼等人齐名,可谓是鼎鼎大名,曾纪泽有幸与之短暂的相处,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此番东进,很幸运的又能够与彭玉麟顺路,不过,这位四大名臣之一的人物却与胡林翼大有不同。
船未起锚,常胜军的将士陆陆续续的搬运枪炮上船,曾纪泽在岸边督促着属下们不要磨蹭,人都上得差不多了,却一直不见水师提督彭玉麟的影子。
曾纪泽颇有不悦,按官衔而论,他的职位只是道员,比不得提督之职,但湘军上下不会忽视,他是两江总督、湘军领袖曾大帅的大公子这一身份,故而他人到各处,即使是那些比他官品高很多,如胡林翼这等与其父同辈官,依然要对他礼敬三分。而这彭玉麟此时不过曾国藩直属一员水师将领,大公子在此却不来见一面,实在是有点不懂礼数。
曾纪泽问水勇彭提督人在何处,那水勇答道:“提督大人前去抓人了。”
“抓人?”曾纪泽一头雾水,当此安庆之战的关键时刻,他这个水师提督不好好的管治水师,却跑去抓什么人,这多少有些不分轻重之嫌。
曾纪泽正满心困惑时,码头一队人马急急奔来,水勇指着当前一骑叫道:“曾大人快看,是咱们提督大人回来了。”
曾纪泽翘首望去,却见那彭玉麟面色黝黑,略显宽松的战袍下包裹的是瘦削的身躯,眉目间透露的则是几分慑人寒气,光从这面向来看,便让人畏惧三分。只见他后面还跟着数骑,其中有一人被全身紧绑,想来就是那被抓之人。
曾纪泽不认识彭玉麟,但这彭玉麟却与他有过数面之缘,他大老过便瞧见了曾纪泽,遂是催马而来,滚鞍下马,拱手道:“见过大公子,下官去办了点事,让大公子久等了。”
“哪里,我的人也只是刚刚上船,彭大人来的正好。”曾纪泽看了一眼那个灰头土脸的被绑着的家伙,问道:“这人是谁?”
彭玉麟吩咐水勇将那人拉下马,拖到码头边上船上的将士们听到动静,都挤到船头来看热闹。彭玉麟向他道:“大公子且稍等片刻,等下官法办了这个狗东西就开船。”
那人一听,哇哇就叫了起来:“彭玉麟,你这个疯子,你凭什么就要杀老子!”
彭玉麟雷霆大怒,指着他的鼻子斥道:“谭祖纶,你诱骗朋友之妻,丑事败露之后,还胆敢杀人灭口,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你也干的出来,我今天就要当着众将士的面砍下你的狗头,以警效尤。”
那谭祖纶吓了一跳,但仍是色厉内荏,吼道:“你只不过是个水师提督而已,又不是咱们湖北衙门的人,就算老子干了那些事,也得由胡大人和官文大人审理,你又算哪颗葱,凭什么要砍老子。”
曾纪泽听了两句就明白是什么事,他虽然憎恶那谭祖纶的所作所为,但也不太赞成彭玉麟的作法,便说道:“彭大人,容我说一句公道话,论权限,这人确实应该交给湖北衙门发落。何况现在正是该精诚团结,共同剿贼的时候,这么关键的时候擅杀大将,似乎有点不太妥当。”
彭玉麟一点不卖他面子,手一挥,无可质疑的说道:“这件事大公子就不必过问了,下官自会向曾公交待。这个狗贼做了这些禽兽不如的事,枉为大清之官,我才不管他归谁管,今天要我彭玉麟碰上了,他就别想有活路。”
曾纪泽早听闻说彭玉麟铁面无私,嫉恶如仇,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时下吏制,大清上下到处是贪污,鱼肉百姓的官吏,像彭玉麟这样铁血正直的官实在是少见,曾纪泽虽然对他的做事态度不太赞同,但对他这份刚直无私的性情却是十分欣赏,当下也就不好再吱声。
那姓谭的这回是彻底被震住了,吓得连连磕头叫饶。彭玉麟毫不留情,号令一下,刀斧手手起刀头,立时切瓜似的砍下了那颗斗大的脑袋。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这干净利落的血腥场面,船上的将士们瞧得是清清楚楚,众人不禁为之一抖。
彭玉麟提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扬起来让所有人瞧清楚,高声道:“你们都给我看清楚了,哪一个敢做违法乱纪之事,这就是他的下场。”
第二十五章 江上纵论
那一刀仿佛是砍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样,曾纪泽下意识的感觉到脖间一凉。岸上船上的湘军水勇们都是刀头添血的汉子,血淋淋的人头哪个不曾砍下十个八个,但彭玉麟手上的那颗人头却令全军为之悚然。做过亏心事的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多看,老实厚道的也浑身的不自在,数十船人马,鸦雀无声。
彭玉麟下令将人头悬挂在旗舰桅杆之上,三天不葬,以警三军。曾纪泽就郁闷了,他身为曾大公子,理所当然的享受搭乘彭玉麟水师旗舰的殊荣,彭玉麟这人吃饭有个习惯,总喜欢在甲板上搬上桌椅,边吃边观察沿江水势地形,指点江山,纵论兵法。而曾纪泽自然也得在甲板上吃饭,每每手里端着一碗红烧肉,一不小心抬头却瞧见一颗日渐腐臭的尸头,怎么能叫人不大倒胃口。
数十艘战船顺流而下,不一日功夫便逼近安庆,沿途湘军水师的战船渐渐多了起来,往来巡视于江上,而太平军的战船却不见一艘。湘军能将攻守之势逆转,顺江而下,围攻安庆,这与湘军水师强大,几乎控制了整个长江河道有着重要的关系。
是日天气晴朗,曾纪泽立于船头,听彭玉麟对安庆战局的分析,转过一道弯处,忽见江上黑烟滚滚,原来是有三艘火轮船在江上航行,其中一艘是邮船,另两艘则是小炮船,船桅上打着英国的米字旗。
列强的船只不经大清的允许,便可自由的通行于中国的内河之中,这对任何一个有些许骨气的中国人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彭玉麟看到那三艘英国船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恨得是咬牙切齿,曾纪泽甚至能听到他紧捏拳头时关节发出的咔咔声,他实在是有点担忧,真怕彭玉麟头脑一发热,下令将那三艘英国船击沉。
“早晚叫这些洋鬼子知道大清的厉害!”彭玉麟狠捶了下船壁,仿佛那一腔的愤怒只能发泄在那没有生命的木板上。
“那是一定的,只要咱们大清师夷自强,兴办军工,造出跟洋人一样厉害的枪炮舰船,必要将今日所受之耻辱统统还给他们。”曾纪泽不失时机的推行他的“师夷长技以自强”之说,毕竟彭玉麟乃“晚清四大名臣”之一,在不久的将来,势必成为握有军政大权的一方要员,如果他也能像胡林翼那样支持兴办洋务,不论对清廷,还是中国而言,都将有利的。
事实上,包括曾国藩在内的湘军大人物们,或多或少都抱有进步的思想。或许是亲历了这场内战,目睹了山河破碎,丧权辱国,民不聊生,使他们更加迫切的想要振兴国家。彭玉麟早就听闻了曾纪泽洋枪营黄州之战以少胜多的传奇,还听闻了他在胡林翼的支持下,与洋人合办大冶矿务局,而这一切的“创举”,都出自于那个一直在乡读圣贤书的曾大帅的大公子的手笔,湘军上下,私底下都对此议论纷纷,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但无论是哪一派,他们对这位一出道就举止不凡的大公子抱有很强的好奇心。
彭玉麟性格耿子,心有好奇也不会拐弯抹角,听到曾纪泽正好谈及此事,便直接问:“大公子,如果咱们大清如你所说,不惜低头向洋鬼子学技,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超过他们,打败他们。”
曾纪泽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白,这种富国强兵之事,即使是上下一心,施行过程中依然会充满种种不确定的变数,更何况是如今清廷保守,国人愚昧落后,这所谓的富强之日,又如何能精确推断。
曾纪泽沉思了片刻,答道:“若朝廷能下定决心,举国动员,依我之见,不出三十年,我大清必称雄于世界。”曾纪泽知道日本的“明治维新”运动,用了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就使日本从亚洲弱国,一跃成为了世界强国,以中国之地大物博,或能顺利施行,三十年富国强兵足够了吧。
彭玉麟心头为之一动,眼前这个年轻人自信而充满智慧的回答,仿佛一盏明灯,照亮了他心中大清灰暗的前途。
曾纪泽见他表情激动,便是趁热打铁,道:“目下大清内忧外患,自强的第一要务就是强兵,而强兵的重要措施之一就是学习西洋的造枪造炮之法。安庆的复克指日可待,之后必将成为进取南金陵的支撑点,我以为若能在安庆建立一座模仿西洋的兵工厂,就近为我湘军源源不断的提供军火,那对攻取金陵,剿灭粤匪将是莫大的支持。不知提督意下如何?”
彭玉麟深深佩服于曾纪泽的目光长远,安庆之战尚未决出胜负,他便已想到了取金陵之策,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他点头称是,道:“大少爷所言极是,待安庆之战结束后,我即刻联系其他几位同僚向曾公进言,请他上书和朝廷建一座能跟洋鬼子媲美的兵工厂。”
曾纪泽固然是曾国藩的大儿子,但毕竟出道日短,人微言轻,论影响力,远不如彭玉麟等辈,他的提议若能得到彭玉麟这样的湘军要员的支持,付诸实施的可能性才能更大些。
江面上的三艘英国船虽然依靠蒸汽动力,但似乎是为了节省燃煤,顺流而下时并未曾开足马力,速度反而不如借风而行的湘军战船,他二人谈话间,水师的船队已经赶上了英国船。
曾纪泽扫了英国船一眼,蓦地眼睛一亮,极目细看,却见邮轮中的船头站着一位英国女人,瞧那打扮和隐约的模样,似乎竟是路易丝。
“喂,船上的女士是路易丝小姐吗?”曾纪泽放声大喊。
船上的英国女人果然是路易丝,她听到曾纪泽的喊声,顿时一脸的惊喜,同样向湘军的船队这边眺望,很快在那艘最大的战船上寻找到了曾纪泽的身影,她高兴的向他挥手:“曾,是你吗?”
曾泽纪高喊:“是我,路易丝,你这是要去哪里?”
两船相隔数百米之远,江山浪花叠起,涛声滚滚,彼此的对话,两人并不是听的很清楚,路易丝当即让船长转舵驶向湘军水师旗舰。
邮轮的船长当即表示反对,但这艘轮船下属于路易丝父亲的公司,大小姐的命令船长不可能不听,于是船长只能向两艘护卫的小炮轮发出信号,示意他们保护邮轮向湘军水师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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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肩部之伤
曾纪泽与路易丝的对话完全是英语,对彭玉麟而言纯粹是鸟语,他正纳闷大公子何时结交上了一个黄毛女子,忽见三艘英国船偏离了航线,竟向己方船队靠来。。
彭玉麟神色顿为一凛,要知道那三艘船可是刚刚与大清结束战争状态的洋人之船,而且其中两艘还全副武装,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水师提督,彭玉麟拥有着敏锐的警觉心,在不知对方用意的情况下,他当即下令水师立即准备战斗。
曾纪泽吃了一惊,急忙解释:“提督误会了,那位路易丝小姐是我的一位好朋友,她偏转船头可能只是想登船和我叙旧,我保证没有敌意,还请提督千万不要妄动。”
“大公子,就算她是你的朋友,但我水师军纪严明,当此非常时期,更应该时刻保持警惕,还请大公子劝你的洋人朋友赶快远离我水师。”彭玉麟早听说曾纪泽在武汉时与洋人交往甚密,至于什么路易丝小姐他虽不认识,但既然曾纪泽说是他的朋友,彭玉麟自然也就放心。只时,对方的毕竟有两艘武装的炮船,出于一名军人的职业警惕性,彭玉麟当然不会冒险让对方靠近。
曾纪泽深知彭玉麟铁面无私,估计这会就是曾国藩亲自来了,大概他也不会卖给面子。于是他只好向渐渐靠近的英国船喊道:“路易丝,不要让你的船在靠近了。我们的船要在九江停靠补充给养,我们在九江再见面吧。”
英国船长早瞧见湘军的船上水勇们操炮持枪活动了起来,他很清楚大清的水师已经进入战备状态,虽说他们是战胜国一方的船只,但此时的长江两岸正值战乱,万一和大清的战船擦枪走火也是极有可能。他听到了曾纪泽的喊话,立刻向路易丝解释了危险性,再次劝她不要再靠近大清水师,以免刺激到对方。
路易丝并非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她只是惊喜于能在这茫茫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