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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传顿时来了劲头,一跃而起叫道:“发匪也太嚣张了,他们算什么东西呀,无耻的投降还敢要这要那,他们还有没有脸呀。依我看就不用管他们,咱们凭真刀真枪打进去,到时砍了那个家伙的狗头,看他们还敢嚣张不。”
刘铭传一激动,口无遮拦的,竟忽视了程学启这个太平军降将的存在,口口声声叫着“无耻的投降”。程学启听着顿时脸黑,闷头哼着粗气。
程学启默不做声,他的结义兄弟潘鼎新沉不气了,冷咳了几声,说道:“省三呀,咱们就事论事,就别乱扣帽子了。
刘铭传这才意识到自己得罪了人,表情马上缓和了下来,嘿嘿笑了笑:“方忠兄,你别介事呀,我其实不是在说你,你跟他们不同,他们那才叫真无耻……”
程学启越听越不爽,心想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行不行,这不是成心的让老子难堪吗!
曾纪泽对这种淮军内部歧视性的争论向来是深恶痛绝,他一挥手打断了刘铭传别扭的道歉,沉声道:“没用的话就少说。招降的总方针就这么定了,具体事宜由方忠继续和他们谈判,不过他们所开的条件,我是肯定不能答应。”
程学启道:“那要是他们坚持该怎么办?”
曾纪泽冷笑一声:“那就让他们没有坚持的资本。我命令各团从明日起,不分昼夜的对苏州城进行炮击,同时切断任何通往苏州的道路,我不容许有一粒米能运进城中去。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他们还真以为咱们淮军离了他们就攻不下苏州了。”
第九十六章 会面
根据曾纪泽的命令,淮军于1862年12月1日起,对苏州城展开了不间断的猛烈炮击,七个团再加上直属炮营,总计约有两百多门先进的进口大炮,这在与太平军作战史上都是十分罕见的。。
无差别攻击的炮火覆盖了大半个苏州城,从城墙工事,到城中民居,遭到攻击的不仅仅是坚守不屈的太平军战士,还有那些躲在房中祈祷战争快些结束的平民百姓。
仅仅是第一天的攻击,就仅苏州城军民死伤达一千多人,近七百多所房屋倒塌,苏州城墙有多处被轰得几欲坍塌。炮击效果以直属炮营所在的北门一带最为猛烈,那里集中了许厚才将近十百多门的大炮,而谭绍光的慕王府也正位于北门的附近,这就使得包括王府在内的附近建筑,几乎被夷为平地。
与炮击配合进行的淮军的断粮行动,游弋在苏州通往外界各河道上的淮扬水师,彻底截断了城外运往城中的每一粒粮食,这使得早在三个月之前就陷入粮荒的苏州更加缺粮。
而太平军则为守城大计,强行征收了城中各户所有粮食,粮食分配一律实行限量分配,军民分配比例高达三比一。尽管如此,在进入十二月份后,连士兵的粮食也开始在锐减,各营的太平军除了亲卫队之外,几乎都是在半饥饿的状态下作战。
军队尚且如此,何况是平民百姓。那些有钱的富户花钱打通了征粮的关节,家中藏留了部分粮食,尚能免强渡日。而在粮食分配过程中,那些掌粮的军官又贪污克扣,使得本来就少得可怜的粮食分发到平民手里,连每天熬一碗淡粥的份量都不足。
很快,饿急了的人们开始疯狂的捕食老鼠,鸟雀充饥,接着又扑向了树根树皮,再然后,一部分忍耐不住饥饿的人们,开始煮食自己的子女老人。
什么人伦道德,什么人兽之分,在饥饿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苏州城俨然已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在炮击围困了近一月之后,淮军因弹药储备不足之因,渐渐减弱了炮击,但曾纪泽这时又玩起了心理战的计策。
他命各团将成千上万的“告苏州军民书”绑在箭上射入城内,书中宣称,苏州城遭此打击的罪魁祸首就是慕王谭绍光,是他的负隅顽抗逼得官军不得不使用激烈手段,如果谁得取得谭绍光的人头,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发匪将士,官府将一律给予厚赏。
苏州城的浩劫并没有影响曾纪泽的决心,事实上,他并非没有半点同情心,但那也仅仅是同情而已。他知道在这个时代,软弱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强权才能开辟出一条重生之路,任何阻挡他前进的东西,都会被他视为蝼蚁,无情的辗碎。
他的目的达到了,在那些“告苏州军民”书射入城中不久,城里就发了数起针对慕王谭绍光的刺杀行为,虽然都遗憾的以失败而告终,但这也预示着谭绍光已是众叛亲离,他离死期不远了。
果然,1月初,被拒绝所开条件的汪安钧等伪王,终于忍受不住,再一次与程学启取得了联系,这一次他们没敢再狮子大开口,声称只要曾纪泽饶恕他们的罪状,他们将无条件的杀死谭绍光,并献城归降。不过,他们唯一的请求就是能面见曾纪泽,得到他本人亲自的承诺。
曾纪泽很懂得适当的妥协与让步,汪安钧等人的要求看起来并不过分,曾纪泽很从容的答应了他们会面的请求。
会面的地点设在程学启大营之中,曾纪泽在亲卫队的护士下亲临前线大营,而苏州方面前来的则有康王汪安钧,比王鲁亦达等四人。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会面的时间安排在了深夜。
是夜,曾纪泽在程学启、白震山的陪同下,等候在程学启的大帐之中,不久之后,趁夜偷出城的汪安钧等人则被蒙着面押解到了大帐之外。
“交出你们的武器。”白震山向他们低喝,他必须确保曾纪泽的安全。
亲卫兵们上前就去夺,汪安钧很自觉的将兵器卸下,并双手奉上,笑嘻嘻的说道:“这兵器都是为了出城防身才带,咱们真心归降,哪敢有半点异心,你就放心吧。”
“搜他们的身。”白震山没理会汪安钧的巴结,一点都不敢马虎大意。
四个人颇为别扭的被从上到下摸了个遍,鲁亦达左手绑着绷带挂在脖子,想来是受了骨伤,亲兵们在搜他身时,难免会触到他伤处,鲁亦达不由报怨道:“轻点行不行,爷的胳膊都要被你们扯断了。”
白震山见他出言不逊,顿时眼一瞪,几步上前揪住了鲁亦达的衣服,吼道:“你说什么,敢再说一遍吗!”
鲁亦达一脸的怒容却不敢再吱声,汪安钧忙不迭的上前打圆场:“这位爷别生气,老鲁他这条胳膊被你们的大炮炸折了,伤势挺严重的,脾气有点暴躁,军爷你不要介意呀。”
白震山的脸色这下缓和了几分,怒哼一声,撒手松开了鲁亦达。
手下人将四人细细的搜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带兵器,白震山这才一挥手:“进去吧,我警告你们都老实一点,别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否则小心老子大刀不长眼。”
白震山说着握紧了背上刀柄,以示警告。汪钧安等人只有哼哼唧唧应诺,颇为局促的走进了大帐。
帐中曾纪泽帅案后端坐,左右是两排大刀亲兵。他向来是比较注重自己的人身安全,无论是何时何地,大刀亲兵队都随时护卫左右。这些亲兵均是他湖南老家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身家清白,为人老实,无一不是忠心誓死之士。
汪安钧等人瞧见曾纪泽,心中不由都是暗自的惊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真的很难相信,眼前这位年轻的儒生就是传说中的淮军领袖,就是这个人连连挫败他们,甚至是太平军上下敬若神武的忠王、英王都连败于他之手。
白震山一旁喝道:“见了我们曾大人,还是跪拜行礼!”
汪安钧等人一半畏惧,一半无奈,只得乖乖跪拜行礼。那汪安钧心思拐巧,还不忘讨好道:“小人能得见曾大人,实乃三生有幸,请受小人三拜。”
“太平军号皆是忠贞铁血之辈,但其实懦弱胆小的鼠辈也不少嘛,史书之载,又有多少能够相信呢。”曾纪泽心下感慨,却也坦然受了那四人的拜礼,为的就是树立威严。
他不想他们费太多口舌,待受完大礼,直截了当道:“本官你们也见了,我答应,只要你们肯取了谭绍光人头,并献城投降,本官就免去你们一切罪状。现下你们可以安心回城,准备依期举事了。”
四人均是欣喜不已,但那鲁亦达却向汪安钧使了个眼色,似乎几人私下还有什么约定。汪安钧便道:“大人自然是一言九鼎,但我等就怕大人手下将士们不知此事,到时攻入城中,错伤了自家人。所以嘛……所以我等想请大人请笔赠一个免罪书,保我等无恙。”
曾纪泽点了点头,便命手下去取纸笔,汪安钧立刻脱下了袍子,双手奉到曾纪泽案前:“就请大人写在这战袍里吧,我等也好方便带回去,免得不小心失却了落了别人口实。”
“你们还想得挺周全呀。”曾纪泽提笔在那袍上书了免罪二字,汪安钧欢喜万分的收起穿上身,接着那几人也脱下长袍,一一奉上前来。
待到最后一个鲁亦达时,他将那战袍刚刚放下,曾纪泽正要提笔之时,他突然大喝一声:“姓曾的清妖,拿命来吧!”一跃而起,扑向曾纪泽,手中不知何时,赫然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匕首。
第九十七章 立威
曾纪泽大吃一惊,本能的便闪身退后,不料事出突然,鲁亦达匕首扫来时已是避之不及,免强躲过了致命之击,执笔的手臂却被生生的划开一道口子,鲜血和着墨汁顿时溅了一案。
只这生死一线短短一瞬,曾纪泽逃过了一劫,而鲁亦达也丧失了刺杀得逞的机会。帐中众将从惊骇之中反应过来,纷纷扑上前来护卫曾纪泽。
那鲁亦达见一击不成,奋然一吼,跳上案桌企图再搏命一击,这时白震山大刀已出鞘,反手横扫,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鲁亦达从桌上跌落下去,两条腿自膝盖以下,竟是被生生的削了断。
与此同时,其余卫兵一呼而上,将汪安钧等人强行控制,正要下杀手时,曾纪泽高喊一声:“住手!”
亲兵遂不敢再动手,十几把大刀架在汪安钧等人脖上,只将他们唬得毛骨悚然,那汪安钧哭丧道:“大人饶命啊,我们跟这姓鲁的狗贼绝无串通,我们也不知道他竟敢冒犯大人啊,请大人明鉴。”
鲁亦达的刺杀行为让曾纪泽既惊又怒,这是自他掌大权以来,头一回面临这般险境,他第一念想当然恨不得将这几人立刻碎尸万段,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这些人在历史上原本就是贪生怕死之徒,投降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出路,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会抱着必死的决心来刺杀自己呢,更何况如果他们真有此心,就该一起出手,却为何见鲁迹达行事之时,比自己还要吃惊?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所以曾纪泽断定,刺杀之举只是鲁亦达一人之谋,汪安钧等人并不知情,只是这个鲁亦达又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太平天国的伟大事业?还是对忠王的一片赤诚?
“大人,他的匕首是藏在绷带之中,是末将没有仔细盘查,末将有罪。”白震山一脸惭愧惶然。
曾纪泽用人向来是赏罚有度,这一次的刺杀行为,白震山确实负有难以推辞的责任,不罚不足以威服众人。曾纪泽便斥道:“你盘查不利,险些让本官有性命之忧,本是罪应当诛,但念在这狗贼太过奸诈之因,就罚你三个月的俸禄,杖二十,以为警戒。”
曾纪泽前半段那几句话着实将白震山吓出了一头冷汗,所幸后边的话总算让他松了口气,忙是跪谢免死之恩。接着他便被亲兵们抬出去,执行军杖之刑。
到底白震山是曾纪泽最贴身信任的人,这处罚他还是留了很大的情面。像白震山这种经常受曾纪泽赏赐的人,三个月的俸禄自然不算什么。执行杖刑的本来就是白震山统领的亲兵,下手自然也不敢太重,对他这种练家子来说,二十杖差不多也就是个皮肉之痛而已。
那鲁亦达被削断了两条腿,鲜血淌了一地,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只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曾纪泽问道:“本官念在你们诚心归降才肯见你们,你却敢刺杀本官,哼,你死不要紧,你就不怕破城之后,你的家人会因你今日的愚蠢举动而遭殃吗。”
鲁亦达死盯着曾纪泽,恨恨道:“老子全家三十几口人,全被你们这群清妖的炮击给炸死了。老子还有什么可怕,只可惜,你个清妖走运,老子大仇不能得报!”
原来如此。
曾纪泽冷笑一声:“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枪炮无眼,你的家人被我们的炮火炸死,只怨他们气运不佳。你不思保全自身,却想为他们报仇,实在是可悲可笑。”
“大人,这些家伙都不可信,末将这就命人将他们全部砍了。”一旁的程学启忍不住进言。这场会面本就是他从中牵线,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自然难脱干系,所以他急切的想要表明自己的清白。
谁忠谁奸曾纪泽自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