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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慕:“一整年我们跟着他混玩没怎么读书,到年底结业时,反而是他功课最好。明明大家一起玩,就他背后偷学。此人如此多狡,你说气不气人?”
罗令妤:“……也许人家就是单纯的天赋比较高。”
刘慕:“……”
他说一个,罗令妤夸一个。刘慕渐说不下去,怔看着罗令妤,心里黯然。罗女郎心中,陆三郎自然与众不同,自然什么都好。她也许从头到尾,一直就喜欢陆昀。其他人在她眼中,总是不如陆昀。在建业时她还掩饰,现在她已经能如愿……
心中微戚,刘慕再不愿说旧事了,应付道:“是以可见,你的三表哥从小到大就这样,他在洛阳不会吃亏的。”
刘慕起身,也不再吃鱼了,转身往帐外走。
罗令妤听故事正听得高兴,见他忽然淡了脸,不觉惊疑。罗令妤跟着站起来,追上他:“公子……”
刘慕厉声打断:“别跟着我了!”
罗令妤骇一跳。
刘慕背影僵硬挺拔:“你放心,我既与他约定,自然会接应他,不会故意害他死。你不必这样讨好我,为他说话。我虽与他不睦,但我并不会在这时发难。”
罗令妤看着他背影,良久,才伏身轻声:“那便多谢公子。”
……
罗令妤的交好试探自不必提,洛阳此时,终有人引见,要陈雪娘子入太守府,弹琴给太守听。初闻此消息,跟随陆三郎前来洛阳、此时埋伏在城中各处的军士们聚集,不敢置信地激动着:陆三郎真的能迷倒男人呀!
他们三三两两,分开目标,攀爬在对面墙头,盯着陈雪娘子入府。
见长檐车在太守府邸前停下,衣白胜雪、乌发如坠的身量修长的女郎抱着一把古琴,从车中走下。女郎着旧式深衣,眉目疏离,目光清泠。她抬头看府邸门匾,黑眸中若有雾一般,显得悠远旷达,惆怅含情。
只随意一望,便被她惊鸿之色所惊。
趴在墙头的众人:“……”
陈雪娘子抱琴跟随,要入府时,被府门前不假辞色的守卫拦住。守卫无视她的美貌,不留情面道:“娘子留步。任何入太守府的人,都要搜身,请女郎放下琴,向前一步。”
陈雪目光幽怨带怅,轻轻乜去。她轻轻一叹,吐气如兰。女郎眼波流荡,光华潋滟,那无意间的风流色,惹得说话的军士忽然一愣,脖颈红了。此守卫结巴道:“女、女、女郎莫让我为难……”
趴在墙头时刻观察陆三郎的一众人立即紧张:糟了,要搜身。陆三郎怎能被人摸?不提他胸前二两肉有多假,他下面多出来的东西就能吓死人吧!
第117章
入太守府邸, 搜身乃第一步,无一例外。
但陆昀显然不能被搜。
他抱琴而站, 身形修长,颜色冷艳。外人看去,何等孤傲、不类俗人。在守卫眼中,便见这位叫陈雪的女郎,无视他们腰挎的大刀, 也不看他们凶神恶煞的面容。此女红唇一扬,声音低而酥, 绵绵的擦过人心尖,让人心中一荡, 只听得她轻语:“胁迫我?”
隔着一道巷子、藏在墙头树上的军士们身子一抖, 差点跌下去:三郎这声音……如此魅惑。若不知他是男儿, 连他们都听着血热。
而显然,近处的守卫受到了影响。被女郎清冷的黑眸盯着,陈雪娘子睫毛长翘如蛾飞,瞳孔黑而清,她专注看人时, 眼尾飞扬,乃是桃花眼一样的风华在流转……眉眼间丽色摄魂,神情却冷清,矛盾的气质集于一身, 两个守卫心神都有些失守。
陈雪垂眸, 望着自己怀里的琴, 幽声:“我凭一身琴艺,行走于民坊间卖艺,人都称我一声‘大家’。万没想到本是府君请我弹琴,在府邸外却拦着不许我进,如此折辱我。我纵是琴女,也不该被如此侮辱。”
眼波流转,陆昀想落两滴眼泪,辅以抒情。然他实在没有他的妤儿妹妹那样说哭就哭的好本事。他眼睛眨了下,一滴水掉不下来,退而求其次,陆三郎轻轻叹了一气。他那般黯然模样,看得人心中不忍,而他不等人开口,当即席地而坐。
弹琴以奏,以抗。
刹那间,天地间清音响起,琴声如涌泉般袭来,亦扬亦挫,周旋徘徊。“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守卫无措:“女郎,你这是、这是……不太好吧?”
坐于太守府门前弹琴,像是府君欺辱她一般。此气节,此心性,乃此年代的推崇。然事实上,府君压根不在府上。
而陈雪的琴又弹得格外的好,路过的军士、行人,或多或少地停下来,看那女郎席地弹琴。女郎侧脸神情隽永,肤色白皙,青丝抚着面颊,再落在深衣上,她俯眼垂睫,是那样的宁静雅致。
几乎难以将她与一介琴女联想到一起。
人人相传——
“此女弹琴竟这样好?以前没见识过。”
“可惜入了太守的门……可惜。”
而太守从城外军营回来,在自己府门前被堵住了路。他满心暴躁,仆从打听,才知道发生何事。竟有女子敢在自己府邸外做戏,太守意外,又生了兴致。他下了车,负手入人群,装作普通人的模样去看是何女子如此大胆——
琴声停住,女郎抱琴而起,不卑不亢地转身,与他俯身一拜,声音依然微微的带着魅惑人心的沙哑:“妾见过府君。”
太守一震,盯着她。
此女高挑,立于人群,如鹤般高贵冷彻,冰清玉洁。她眉目漫傲,脖颈修长,风微微吹拂她的衣袂。衣裙皱纱一样轻扬,拖着她挺拔的身段。内核冷厉。
然,非常美丽。
如罂粟一般,矛盾,致命,却勾人探索。
太守望她第一眼,便被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征服,不觉开了口:“陈娘子请入府,不必搜身。”
他身后的人不赞同:“夫君,若此女是细作……”
太守低声:“不会。南国疯了,让这么高傲的人来做探子?此女神秘,非一般人请得起……若我当真死在她手中,也是她手段高超。”
一条巷外,紧张了一个时辰的南国军士,看那太守回来后,大开府门,还伸手要扶陆三郎进门。然而陆三郎清高,眼睛都不瞥一眼,自顾自抱着琴而走。太守脸僵了一下,却没有在意。
军士们:“……”
非南国要派这么高傲的人来做探子。实则陆三郎会玩……他知道男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并加以利用。且陈雪的神秘孤独……和陆三郎本身的清高,何等相像。演来自是信手拈来。
……
陈雪恐是洛阳太守见过的人生经历最为坎坷的神秘琴女。她自称从北域而来,吃尽了苦头,看尽了人心虚伪,是以总是一副忧郁沉默的样子。陈雪如此美,哪怕凭窗而坐,望湖出神,她眉间轻蹙,神色间的抑郁,都让人心疼。
恨不得把世间所有好物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
而且此女自尊心强盛。
太守好色,此女却说:“……轻易得了的,就没趣儿了。府君为何不将最好的留到最后?”太守被她口才折服,深以为然。
自陈雪第一天入府在府门外弹奏琴声、不肯被人搜身,太守知她秉性后,在她未点头前,都只敢小心翼翼捧着,讨好她。他流尽口水,却怕亵渎了她……太守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陈雪身上有一种该被人捧着的气质。
此女琴艺甚佳。
她在洛阳名声渐大,洛阳太守携伎出游,便会由她陪伴。一来二往,洛阳上流士族皆见识到了此女的貌美与琴艺。在士族间,伎者可互换,便有人向洛阳太守讨要这般美人。但洛阳太守自己都没有吃到美人,哪里肯把美人转送他人?
陈雪那孤独的内心,在太守持之以恒的骚扰下,终是破了冰,会对他微笑。虽然这破冰破得未免太快,仅仅三日。但太守身在局中,只会自大地认为自己本事了得。
陈雪因受人欺负多,不爱与人说话。太守为逗引她说话,什么都肯讲一讲。他初时用北国的军机试探她,见她眉间恹恹不感兴趣,才放下心,相信她应当不是探子。但他话头打开,说的军中事务多了,自然不知道他讨好的陈雪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记在了心中。
太守府慢慢都有些燥。
府上的仆从、进出的军士,时与此女说话。此女深谙与人相交之忌讳,总是话留三分,目中神情颤抖,欲言又止,幽幽若若,自怜自艾……背地里,太守府有些乱,仆从和军士偷偷为此女到底心慕谁而打架。但一到了太守面前,他们又维护着陈雪。
勾勾搭搭,三言两语,陈雪自己都不记得和谁说过话。她身后的追慕者,却是一排又一排。
悄悄观察着他们的南国军士无语地看着太守府被陈雪一人搅得乱七八糟:……男女通杀,不愧是建业玉郎。
中有一次,两位军士为陈雪娘子大打出手。
夜里吃酒时,太守震怒,一把掀翻桌案,拔刀问罪陈雪。周边人紧张无法,却见女郎缓缓站起,除了钗子,跪到震怒的太守面前。陈雪凄艾,称她极为爱慕太守,心中绝无他人。陆三郎文采斐然,他扮作的陈雪虽只是一个琴女,在他的影响下,此女闻风落泪、心中愁苦,说起对太守的暗自倾慕,听得太守都呆住,以为寻到了心中真爱。
陈雪跪在地上,仰面轻声:“……妾愿余生长伴府君身畔。”
“妾少时曾有大愿,携琴走遍天下,得取些微名声。但自见了府君,妾便知那些无趣。身外之物,金银财物,皆不如郎君你。”
太守颤声:“你、你……”
他俯身,握住她的手:“你当真、当真……”
陈雪低头,害羞地笑了一下。
太守满心松快,后退两步,大笑三声之时,自不知道那慢悠悠站起来的陈雪,嫌恶地将手用袖中帕子擦了擦。帕子则被人无意间丢了,又惹得旁人哄抢。
……
短短不到半月,陈雪将洛阳太守府搅得天崩地裂,太守宣布要纳她为妾,还第一次领着她见府中被囚禁的名士。太守对这些舞文弄墨、整日写文抨击朝政、影响天下舆论的名士们颇为看不上,他要折辱这些名士,在陈雪欲言又止几次后,他便安排这些名士为他心爱的新妾作仕女图。
太守笑道:“吾之雪雪,当入仕女图,传遍天下。”
陆昀:“……”
脸微青了一下。
他并不想美名传遍天下。
然为了与这些名士见面,陈雪女郎只好作出欣喜感激状,感谢太守的恩典。
名士们自然不肯为一个小妾作画,他们自有操守,仕女图为天下女郎表率,陈雪算什么?上不得台面。太守被名士的伶牙俐齿羞辱,陈雪又左右相劝,自称愿去与那些名士们谈一谈。
被关的名士们受尽洛阳太守的折辱,宁死不屈,即便被关着,也不肯听太守的话,去写画自己不喜的书画。太守气得大骂:“猪彘,蠢货!竟瞧不起吾,吾随时杀他们!”
黑漆漆的屋中,名士各自挺背,傲然不屈。门吱呀被推开,气质如幽兰的美丽女郎陈雪步入其中。
这是陆雪臣与这些名士第一次见面。
打开第一局,想要问出火。药大师的关押之处,研究怎么替换了府中人、把这些人救出来……就有了方向。
不知陈雪在舍中与那些名士如何谈话,两个时辰后,陈雪出来后,那些名士就改变了主意,答应在太守纳妾当夜,为女郎作画,使女郎美名传遍天下。
而陆昀打听到火。药大师关押之处后,不必再去找机会见人以惹人怀疑,他琢磨着,在洛阳太守要纳陈雪为妾当晚,就是动手的好机会。太守一根手指都没来得及碰,他的新美妾就变成一个魁梧郎君……太守一定很惊喜。
第118章
南阳城中, 战局已不太好。北国的新型火。药威力强盛,非人力可比。南国北方诸郡已经联合,魏将军为统帅,但在兵马和粮草日益减少的情况下, 想将北国打退越来越困难。
最近几场仗, 南国兵力损失惨重, 哪怕把民兵纠集, 能上战场的也越来越少。
粮草的问题原本可通过抢敌军的粮来解决, 但若是无法大胜敌军, 这个问题越来越难解决。
一场雪过后, 清理战场,罗令妤在主帅帐篷外找到魏将军时,魏将军满脸污血,铠甲战袍破破烂烂, 雪雾扬撒,落在他肩上、身上。他发着呆看战场上抬着担架的人来来去去, 听到身后脚步声,魏琮回过头, 眼神略有些迟钝。
他慢慢说:“……罗女郎啊。”
罗令妤望向他, 柔声:“将军受伤了,听说将军发了脾气,不让人靠近。我来看看。”
魏琮低低笑了下, 看罗令妤裙裾也沾了血, 她纤瘦柔美, 立在粗陋的战后场地上,如开在战火上的艳丽玫瑰般夺目。魏琮搓了下脸,道:“……这边不行了,南阳开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