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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经不起颠荡了。”
没半分好处的事儿,况且又是才认识的人,连交情也谈不上,他这般热心惹人生疑,姜佑抬头狐疑地看着他,迟疑着推拒道;“这到底是我们张家家事,不必劳烦王爷了,况且已经出了山路,我们至多再走三个时辰就能到。”
临川王唇形秀气,扬出一个温和的弧度,似乎不介意她的防备,人略挨近了些:“你有所不知,我和张家二老爷素来交好,况且我又是初到京城,镇国公府是京城名门,不过是举手之劳,若是能结交上张家,也不至于在京里两眼一抹黑了。”
他这般把心思坦荡说出来,倒比藏着掖着要顺耳,张家二老爷也确实在江南为官多年,和他相识也在情理之中。姜佑闻言缓了神色,还是帮着张家自谦道:“王爷哪里话,临川王韩家世代镇守南边,保江南太平,不受倭寇侵扰,才是真正的世家勋贵,让人敬仰。”
临川王似笑非笑地瞧着她秀气的菱唇,眼波漾开,眉目温柔:“你们张家教女有方,教出来的你见识广博,真是让人钦佩。”
姜佑十分熟稔地瞎扯道:“那都是王爷威名赫赫。”
临川王洒然一笑,忽然动了动身子,语意亲近:“我今年二十五,和你相差并不大,也算不得老吧?王爷王爷的叫没得把人疏远了,我姓韩名昼瑾,你便叫我一声昼瑾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姜佑随口应了,还是照旧:“多谢王爷护送了。”
韩昼瑾瞧出她的不耐,探身下了马车,姜佑正要松口气往外,就见有个侍婢捧着一身衣裙还有妆奁来,跪下轻声道:“奴婢服侍小姐洗漱。”
姜佑嫌女装麻烦,一低头看见自己衣服都扯破了好几处,也只能任由侍婢帮着她换了,韩昼瑾选衣服的眼光倒是不错,上身是白底水红竹叶褙子,下身是条白纱裙,还有同色的绣鞋和绢花,幸好马车里面够大,关上门什么也瞧不着,她强忍着不耐烦让婢女帮忙换了,推开窗看了看,问道:“这是已经出了山道吗?”
婢女点点头应答道:“王爷命车队临时改道,现在往京营方向去了。”她见姜佑满意点头,微微笑道:“王爷方才特地吩咐了,请您换好衣服去前面的大车一道儿用膳。”
既然事情有望,那陪他吃顿饭倒也不算什么了,姜佑点头正要往下走,那侍女跟了过来扶住她,一边轻声叮嘱道:“路上滑,您小心摔着了。”
她带着姜佑一路往前,不会儿就到了一辆华盖金顶的马车前,当中的小几上摆满了膳食,韩昼瑾手里把玩着山间随意采来的小花,瞧她立在车前,眼神忽然凝了凝,目光在她眉目间辗转流连,似乎急切地追寻,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把手里的花别在她的鬓发间,温柔笑道:“鲜花配美人。”
虽算不得名贵的花,但别在如云雾一般的发间也别有番况味,他神色更恍惚了些,直直地盯着她看。
姜佑给他盯得浑身起毛,手一撑就要爬上车,却被韩昼瑾握住手腕扶了上来,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这样把她的手握在掌心,她心里更毛了,皱眉道:“王爷?”
韩昼瑾目光又在她脸上逡巡着,不知想到什么似的,神情阴霾了一瞬,很快又微微笑着松开了手,抬手给她布菜:“你尝尝这些个,都是南方的口味。。。”他抬眼看着她,有意无意地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拍:“你若是吃不习惯,我命人撤了再整治一桌。”
姜佑在他身边浑身不自在,不安地动了动,没滋没味地吃了两口:“不必劳烦王爷了,我吃着味道极好,都是北方吃不到的。”
韩昼瑾神色淡了几分:“那就好。”他探头看了看天色:“咱们约莫天黑之前就能到军。营,到时候治好了镇国公,我带你去山里转转好不好?”
姜佑被他的自来熟搅的心烦意乱,面无表情地道:“家父有病在身,我为人子女的,定然要伺候病床前的,这时候哪有心思出去转呢?”
韩昼瑾定定地看着她,眼底闪过诧异和讥诮,随即微微笑道:“说的也是。”他又垂眸道:“你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来告诉我,不必太过拘谨了。”
这时候有道娇声传了进来,有位盛妆丽人手里挽着食盒款款走到了车边,对着韩昼瑾柔声道:“王爷,妾身才做的点心,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一边的韩昼瑾还没答话,姜佑捏着筷子的手却先顿了顿,满脸错愕地看着那女子。本来一个张东岚跟她如此相似已经够让人无言的了,没想到她如今在临川王的车架里又见着一个,只不过年龄比她大些。
她又仔细看了看,心里忽然摇了摇头。不不不,这女子与其说是像她,不如说是像她母后,都是姿容婉约,行止典雅,不似她太过好动。
韩昼瑾抬手接过食盒,目光又在姜佑脸上兜转了一圈,若无其事地道:“你在瞧什么?”
姜佑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这位是王爷的侍妾?”
韩昼瑾点了点头,眼神又定在她脸上,然后在她周身辗转,正要开口,就听门外一声报:“王爷,到地方了!”
姜佑长长地松了口气,随口告了个罪,推开车门就跑了出去,她招来早上来镇国公府报信的兵丁,手里握了牙牌和印玺就要找人通禀。
韩昼瑾垂下长睫,推开自己侍妾热切伸过来的手,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就在这时,营门口忽然一阵明亮,十好几个番子簇拥着一个锦衣玉带的人影急步走了出来,她瞧见那人影,提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扬声道:“掌印!”
☆、第55章
姜佑见到那人影,心里一喜,提了裙子就要冲上去,却被韩昼瑾不动声色地迈出半步拦在身前:“天色晚了,也小心些,万一认错人了呢?”
薛元本来已经急步迎了上来,听见这话用眼挫看了看他,闪身把姜佑一把揽在怀里,垂着嘴角沉声道:“皇上可有事?”他退开半步把人上下打量几眼,见她精神尚好,身上也没什么伤,只是身上的衣服换了身,微微蹙了蹙眉。
姜佑倒没想这么多,反手揽着他哭丧着脸道:“朕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韩昼瑾立在一旁看着,又一次瞧见那鲜焕明媚的脸埋入别人怀里,夜风吹的他素衣上的暗纹鼓荡起来,他面色沉郁,忽然又做出微微错愕的神色:“皇上?”
姜佑这才想起身边还有别人,想到人家救了自己又一路护送过来,面上不由得讪然,半晌才道:“事急从权,朕一时不得已隐瞒了身份,还望王爷见谅。”
韩昼瑾躬身行礼:“皇上说的哪里话,您做事自有您的考量,您是君,臣是臣,您自然不必事事都向臣解释清楚。”
姜佑瞧他行事大方,说话也中听,再瞧他就顺眼很多,抬手让他起身。
韩昼瑾直起腰,一侧身颔首行礼:“许久不见,薛厂公风神依旧啊。”
薛元略略回了个揖礼,抬眼不着痕迹地打量他几眼,韩家任大都相貌出众,这位韩昼锦更是出类拔萃,通身的毓秀钟灵,让人想瞧不见都难,这些年两人略有些往来,相互也试探过几回,小辫子两人各拽了几条,但大把柄还真没拿捏到什么。他微笑了笑:“王爷更见雍容了。”
他一手揽着姜佑,两人不着痕迹地说了几句场面话,还是姜佑不耐烦地扯了扯他的袖子:“掌印,你不是在皇庄等朕呢吗?怎么跑到营里来了?”
薛元垂眸看她:“臣本来是抄近道走,想赶在皇上到军营之前把事儿处理妥当,皇上来只用宣结果便是了,没想到才到了这里不到两个时辰,就有人报来皇上遇刺的消息,臣慌忙往出赶,没想到才出军营就遇到皇上了。”
姜佑恍然道:“朕说呢,难怪你那般轻易就松口让朕过来了。”她垂头满脸惭然:“朕又给你添麻烦了。”
薛元见她垂头搭脑的样子,耳朵因着羞惭染上了一层米分,眼波微动,侧眼看着立在一边的韩昼瑾,还是忍住了亲上去的欲。望,平和道:“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
他抬手对着韩昼瑾比了个请的手势,吩咐二档头把他带下去安营扎寨,让那位国手去给镇国公瞧病,自己带了姜佑往营里走,姜佑拉着他的手问道:“现在情势如何?虎符找到了吗?舅舅好些了吗?”
好容易走到一处没人的营帐,薛元拉着她走了进去,还没等姜佑觉出不对,他就倾身吻了上来,声音有些哑,带了些哀怨:“皇上当真是不体谅臣下,臣在这儿忙碌一天了,你一路上只顾着拿糟心事儿来问臣。”他低低喘了几声:“现在,就请皇上帮臣纾解纾解相思之苦。”
姜佑慌得直想喊人,嘴却被他一下子吻住,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他的手已经撩开衣襟的下摆在一把细腰上打转,眼看着就要往上,姜佑忍不住用力挣了几下,含含糊糊地道:“还有正事儿呢!”
薛元心不在焉地抚弄着她的腰背,吻着她的脖颈道:“对臣来说,这便是最大的正事儿。”
姜佑用拐肘给了他一下,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薛元拢了拢前襟跟了上去,不慌不忙地道:“皇上知道该往哪儿走?”
姜佑一下子顿住了,转头脸色发绿地看着他,薛元若无其事地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本来以为这事儿好处置,来瞧了瞧才知道有些棘手。”
姜佑仍旧瞪着他,薛元带着她走到最大的营帐前停了下来,漫声道:“里面正审问呢,皇上仔细听。”
姜佑凝神听着,就听一道粗糙的好似砂纸磨过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你现在只跟大伙儿说说,那丢失的虎符为何在你身上搜了出来?!”
然后是张东正平静端正的声音传了出来:“末将确实不知,当时我也中毒,跟着家父一道儿昏了过去,醒来后就突然被人搜身,然后在我这里找到了这虎符,除了这些,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那粗糙的声音用力啐了一口:“按照你的说法,这虎符是有人趁你昏迷的时候放到你那边了?谁花费这么大功夫陷害你?”他用力一拍案几:“你也少拿中毒来说事儿,这次一道儿中毒的军中将领近十个,只有你醒的最早,没准这就是你故意做下的!”
张东正不知是不是经过这些日子的磨砺,似乎沉稳了不少,声音平和依旧:“常副将说的哪里话?我为甚要偷这虎符,退一步说倘若这虎符当真是我偷的,难道我不会提前藏好,为何要放到身上等你们搜出来?”
常副将被问的哑了声,这时候有道低沉微哑,似乎有些气虚的声音传了出来:“东正说的是,他是大哥的嫡长子,将来注定要继承爵位,又日日跟大哥在一处学习排兵布阵,受大哥提携,前程似锦,无缘无故去偷那虎符作甚?”
姜佑听得微微蹙了蹙眉,这才知道这时候开口说话的人是张家的二老爷张廷进,他是镇国公的二弟,也是张东正的二叔。
常副将这边本来已经接不下话头,听了张廷进的话却又振奋起来:“谁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没准是瞧你老子威风,想着取而代之,谁都知道我们各有各的营帐,寻常不轻易走动的,只有你常呆在镇国公的营帐受他提携,这虎符只有你接触的最多,不是你偷的还是谁偷的?”他自以为捏住了证据,昂首道:“还不把张东正拉下去用刑,逼他说出事情的原委!”
张东正淡淡道:“我如今只能说,虎符没有丢失,也不是我偷的,不等皇上过来,你便是上刑我也不能开口。”
常副将冷笑一声:“我知道你们张家皇上外祖家,可且不说皇上什么时候过来,就是过来了也得按照军里的规矩办。”他不想再拖,立时就要唤人把张东正拖下去受刑。
姜佑听到这里,一把打起帘子,指着常副将喝道:“你这蠢货,还不闭嘴!旁的人连辩都没辩一句你就喊打喊杀,不问青红皂白就动用私刑,急着把罪责丢出去,莫非是心里有鬼不成?!”
这时候营帐里还坐着好几个面沉如水的军中将领,大都是面色苍白,想来都中了毒,他们虽然不认识姜佑,但却认识薛元,见他跟在这姑娘身后,一下都猜出了她的身份,慌忙翻身跪下道:“参见皇上!”
姜佑心里也恼着虎符丢失之事,转头对张东正沉声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朕说吗?如今朕来了,你这就说吧。”
张东正抬眼瞧见她,面色不由得一松,正要开口,常副将就抢先开了口:“皇上,人证物证俱在,他要说的无非就是求情的话,可是军法如天,您若是开了赦免的先河,那岂不是让三军将士寒心吗?!”
他面上一副耿直忠心的模样,其实把话都堵死了,姜佑反倒不好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她正要开口,就听见门外有道低沉的声音传了进来:“既然东正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