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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夫人张开眼直直地瞧着他,半晌才淡淡道:“你摆脱皇上去相看靖海侯家的小姐,瞧出什么结果没?”
张东岚面上僵了一瞬:“祖母都知道了啊。”他咳了声,讪然道:“瞧倒是瞧见了,只是那林家小姐。。。”他犹豫了一下,把还是把靖海侯家小姐的言行重复了一遍。
张老夫人头痛道:“这样的性子,确实不是持家良妇,但如今京里合适的人家不多,大都是早都订了亲事,本来你大哥也是早就订了亲事,可惜那家姑娘才去了,我这才不得不重新选,一时也没有好的,真是。。。哎。”
张东岚笑道:“祖母放宽心,以大哥的人才品貌,还担心找不着好人家吗?”他想到那日的场景,想了想道:“其实。。。孙子倒是觉得昌平公主人很好。”
张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想到昌平的品貌,也有些心动,随即又摇头道:“她到底是太皇太后的嫡亲孙女,纵然不会记恨咱们家,也跟咱们家好不到哪里去,为免家宅不宁,还是算了吧。”
外面的抄手游廊里,张二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今年殿前侍卫选拔的时候快到了,本想打通关节送你进去,好能跟皇上多亲近亲近,你怎么就这般沉不住气,竟然闹出这等事儿来!”
张东年满面不忿:“都是祖母太偏心,当初大哥不也和柔福郡主闹出事儿来了,也不见祖母逼着大哥娶郡主。”
张二夫人对着正房冷哼一声儿:“你祖母素来偏心惯了的。。。罢了,先不提这个,你回头去想法子跟那女子断了干系,若是她不愿嫁了,那就与咱们没得关系,想必你祖母也不会逼着你娶她了。”
张东年眼睛一亮,躬身应了声是。
。。。。。。
姜佑坐在修德殿里,皱眉听着跪在地上的神机营参军回报:“。。。皇上,并非是末将想要抱怨,而是户部克扣军饷严重,底下人都快揭不开锅了,末将也是无奈才直接找了您,这军饷已经拖了大半年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军。队都要哗变了。”
姜佑当然知道拖欠军饷的严重性,本来从军就是九死一生,要是连每月的军饷都拿不到,谁肯真心给你们卖命?她蹙眉道:“三大营里面就你们军饷发不齐,这到底是为何?”
参将叹了口气:“皇上有所不知,其他营也就罢了,咱们神机营练的功夫和其他营都不一样,只有成祖皇帝在的时候才重视咱们,其他大部分时候都当的是摆设,文官早就想裁撤了,每次发军饷的时候都是以各种理由拖欠,户部推到五军都督府,五军都督府再推到兵部。。。哎!”
姜佑听得连连皱眉,但也知道想从文官手里抠银子不容易,而且军饷大事拖不得,低头想了想道:“这大半年的军饷,朕先从皇宫内务里出了,过几日便命人给你送过去,先把这边补齐了,朕回头去找户部的人商量。”从她祖父到她父皇再到她,这三任皇帝都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内务的银子十分宽裕,补个军饷绰绰有余。
参将听她肯自掏腰包,喜得连连磕头,慌忙回营里报喜去了。
姜佑还是留了个心眼,先命人查明神机营的情况属实,这才着手准备银子,香印见她劳心,在一边给她沏了杯薄荷茶;“皇上喝这个提提神。”
姜佑一抬眼却瞧见她腕子上有块青紫,忙抓了她的手腕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香印忙缩回了手,眼底有些涩然,笑了笑道:“前些日子做活儿的时候不小心磕了。”
姜佑有时候心思粗,听她这么说也就信了,只是心疼道:“为何不小心点,粗笨活儿让底下人做不就成了。”她见香印笑着应是,顿了顿道:“你去把马成给朕找来,朕有事要问他。”
转眼马成到了御前,她对钱没什么概念,便都给身边的贴身太监管着,只知道自己的银子不少,便低头问道:“朕现在还有多少银子啊?”
马成脸色一僵,尴尬道:“这。。。奴才也不知道。”他见姜佑要发火,忙答道:“您的银子都是由督主亲自管着,旁的人插不得手,所以奴才也不清楚啊!”
姜佑瞠大了眼:“你是做什么吃的?让你管着管着你给朕管没了!”她一半是恼怒,一半是想到薛元心虚。
马成连连苦笑:“这,这督主硬要了去,奴才也不敢不给啊。”他小心道:“督主吩咐了,您若是缺钱使,只管找他要,他肯定不会不给您的。”
姜佑想到薛元心里发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起身来回在屋里踱了十好几圈,还是决定国事为重,站起身去了东厂。
她在门口用托盘端了些小点心和茶水,打起帘子进了东暖阁,果然,薛元坐在宽大的案几后核对账目,抬眼瞧见她来,站起身半行了个礼道:“皇上怎么来了?”
姜佑瞧他姿态还算正常,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把手里的托盘放到一边,套近乎道:“朕来瞧瞧掌印,掌印在做什么呢?”
薛元浅浅而笑,似乎一夜之间客气了许多:“臣在核对这些日子宫里的账目。”他目光在她脸上兜转了一圈,觉得她笑得有些谄媚;“皇上有事儿?”
姜佑继续套近乎:“掌印料事如神。”
薛元自嘲地叹了声,不无哀怨地道:“东辑事厂不过离乾清宫几步路的距离臣都没见皇上来过,若不是有事儿,皇上只怕不会踏进这里半步。”
姜佑表情讪讪的:“神机营参将说了拖欠军饷的事儿,朕已经答应他把这半年的军饷补给他了,马成说内务的银子是掌印你管着,所以朕过来。。。”虽然是自己个的银子,但问别人要还是有点别扭,她讪然地住了嘴。
薛元一哂,本来想着先缓几日,等她消了气再徐徐图之,没想到兔子直接自己撞到了嘴边,若是不吃可就对不起自己了。他哦了声:“皇上是问臣要钱吗?”他声口缓慢,声调拉长:“皇上的钱虽多,但都各有用处,神机营要钱只管去户部要,让皇上自个掏钱算是怎么回事儿?”
姜佑跟他认识这么久,一听这话就是什么意思,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掌印这是不同意了?”
薛元微微笑了笑;“皇上心系社稷,臣怎么会不同意呢?”他说完就不再言语,抬手解了领子上的三颗襟口,露出流畅的锁骨线条,神情慵懒暧昧地瞧着姜佑。
姜佑的脸有点绿:“那是朕的银子!”
薛元侧眼看着她:“臣自然知道那是皇上的银子,皇上何出此言?”他轻轻递来一个眼波:“不过那些银子都都有了用途,轻易挪动不得,若是要等到有余钱,只怕得等上个一年半载了。”
一年半载黄花菜都凉了,她想到方才满口答应参将的事儿现在却做不成,心里堵得慌,天子一言九鼎,总不能食言而肥吧?她禁不住怒声道:“这是家国大事儿,掌印岂能儿戏?!”
薛元漫不经心地拢了拢前襟,却让领口敞的更开:“内务的银子若是短了,宫里必然乱套,皇上岂能厚此薄彼?”他多情的眼直直看了过来,漫声儿道:“不过皇上若是肯为国捐躯,臣倒也不是不能挤出些银子来。”
☆、第61章
姜佑被他直喇喇的眼神看得忍不住倒退了几步,但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面子可就跌大发了,况且她这么回去怎么跟神机营那边交代?
薛元叹了声,显然很了解她好面子的性子,对着她招了招手,仰唇笑道:“皇上能亲臣一下吗?”
姜佑脸色忽红忽绿,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心里给自己鼓劲:亲一下就亲一下,就当是为国捐躯了,反正掌印这模样朕也不吃亏!她紧皱着眉头靠了过去,菱唇轻轻印在他脸上。
薛元神色微动,但面上还是做了不屑:“皇上未免也太敷衍了,只凭着这个就想哄的臣给你卖命,空手套白狼,可就叫臣看轻了你。”
姜佑气急败坏地看了他一眼,觉得那两瓣丰润的唇瞧着十分碍眼,顿了下之后直接移过去噙住。原来的几次亲吻都是薛元主动,她头回自己尝试亲他的滋味,没想到浅尝之后竟觉得味道颇好,一股子淡香在两人的唇齿间磋磨,让她倾下身贴的更近了些。
姜佑一边亲他一边胡思乱想,没想到掌印人这么专横,嘴唇却这般香软,又想到难怪好些话本里都爱写这个,味道着实不错,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这般美味,她正神游天外,菱唇就被他用舌尖慢条斯理地勾画了一圈,然后轻轻啮了一下,似乎在惩罚她的不专心。
姜佑微微仰头,皱着眉地瞪了他一眼,似乎不满他的自作主张,但想到刚刚才咂弄出的妙味,又低头亲了上去,她不知道是亲上了瘾,还是爱上了主导的滋味,犹豫了一下,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小巧的舌尖,试探着渡了过去。
薛元没想到她这般热情,既然盛情难却,那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倾下身躺倒在榻上,任由她有些笨拙地咂弄勾缠。他难得温驯的姿态意外地取悦了姜佑,十分得意地轻轻咬着他的下唇,然后张开眼冲他挑了挑眉。
薛元躺倒在榻上,一副任君施为的样子,姜佑似乎很喜欢他这样无害的姿态,又兴致勃勃地亲了会儿,只可惜气息不够绵长,等到喘息急促的时候才恋恋不舍地挪开了去,又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地摸着自己的双唇。
等过了半晌,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干了什么,脸慢慢地红了起来,顿了顿才道:“掌印啊。。。军饷的事儿。。。”
薛元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臣只问皇上能亲一下臣吗,可没说皇上亲了臣一定就给皇上办成事儿。”他双手从背后把她揽住,下巴搁在她颈窝里,淡香的气息拂在她耳畔:“皇上今儿个就别走了,留在这儿陪臣一天。”
姜佑气得一拍贵妃榻:“你不要得寸进尺!”
薛元用脸颊轻轻摩挲着她的,故作诧异地道:“难道皇上方才没有快活到吗?”他低微的叹了声,声音里含了缕哀绪:“今儿个是臣的诞辰,这么些年臣都是一个人过的,若是再没人陪臣过一次,臣只怕到死都是孤凄凄的一个人。”
他说的这样可怜,让姜佑又心软了起来,前些日子的怨愤也淡了许多,对他的亲近又重新占了上风,她隐约记得他的诞辰似乎就在今日,反正有个大把柄捏在他手里,想走也走不了,便迟疑着点了点头,又警告道:“朕留下来可以,只是掌印须得注意言行,不得放诞无礼,不得。。。动手动脚。”
薛元漫声道:“臣什么时候敢对皇上放诞无礼了,方才分明是皇上对臣恣意轻薄,皇上这话可未免太过偏颇。”
姜佑默默地偏开了头,反正这才早上,一天的日子还长,薛元倒也没再闹她,低头继续核对着账目,等再抬起头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见她百无聊赖地半靠在榻上假寐,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皇上要不要跟臣出去逛逛?”
姜佑一下子睁了眼,人还有点迷瞪,侧头问道:“去哪里?”
薛元怕她摔着,一手揽着她道:“去宫外面走走,总是这么闷着也不好。”
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的姜佑一下子起了身,连连点头道:“好好好,走走走。”
薛元无声地笑了笑,命人去准备出宫的常服,等衣服拿来她才发现是两套男女装,她默默地拎起水白纱裙的裙角给他看,薛元故意曲解了她的意思,转头问道:“皇上是不会穿吗?臣来伺候您吧。”说着就要上来解她的玉带。
姜佑忙退了几步,皱眉道:“不能换身男装吗?这个穿出去忒不方便了。”
薛元垂眸漫声道:“皇上年纪也大了,也该学会装扮装扮,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穿戴了,免得穿出去让人笑话。”他勾了勾唇,凑近了些,语气缠绵:“况且臣喜欢皇上这样穿。”
姜佑神情又开始别扭起来,拎着女装匆匆跑到了后面稍间,等换好之后转出来才发现麻烦,她头上本来是带的通天冠,既然衣裳换了,头发总不能还留着男子的样式。
薛元瞧出她为难,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犀角梳,半强迫地摁着她坐在铜镜前,打散了她的头发慢慢梳篦。
姜佑不自在地拧了拧身,没话找话地道:“掌印竟然还在屋里放这么大面镜子啊?朕以为男人都不照镜子的。”
这话是讽刺他爱臭美?薛元拿捏着犀角梳子从头篦到尾,缓缓地笑道:“有句话叫‘女为悦己者容’谁说只有女人才会打扮?旁的人没有惦念的人,自然由着自己邋里邋遢,臣每天可是要见皇上的,自然要好好打理一番,立面镜子在这儿也能正衣冠。”他抬手抚着她丰厚的长发:“皇上头发生的好,乌黑顺滑的,不盘发可惜了。”
姜佑给他调戏的都已经麻木了,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镜里,就见薛元突然取下了自己的发冠搁在一边,把两人的长发攥在一起,一下又一下密密地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