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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个捕快韩周正也在一旁道:“是啊,曹爷,要说咱们这扬州地界,本来也是消停的。自打十来年前,不知哪里来了伙凶徒,盘踞在这‘七河八岛’一带,虽没有太过张狂,但是隔三差五却总要犯上点案子。上任府尊大人为了还这一方百姓平安,请了上命,调了扬州的
想要剿匪了这帮凶徒。因行事不机密,让他们晓得了驾船离去。等官兵撤退了没日子,这帮人自然是卷土重来,官府也实在没法子。那些绿营兵各个都是大爷,哪里肯白白劳烦的,把这沿岸的大户搜刮了一番辛劳费才肯罢休。那府尊大人极是爱民,这番这般善举,却又扰民,本已愧疚难安。偏有人落井下石,不知怎么使了关系。给大人定了个‘办差不利’的罪名贬官……”
曹颙心下暗叹,自古以来“官匪一家”,这个定是不会错地。若是没有官府的势力,这些人怎么就敢在这繁华地界落地生根?看来是有人嫌那知府多事,暗中使了绊子。曹颙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噶礼,不过想想又否了。那前任是去年三月被罢官的,但是噶礼还在京城为官,前任江南总督尚在。
既然绿营兵不好使唤。调动起来也麻烦。那衙门这边呢?扬州是大府。衙役捕快也应不少。想到这些,曹颙问张鹰与韩周正二人道:“不知贵府能够出动多少人手出来?”
张鹰和韩周正皆是面上露难色。张鹰低头算过,摇了摇头:“不瞒曹爷,不过三四十人,不少人都领了差事下去。但若是曹爷能够等到明儿,咱们还能再凑些人来。”
兵贵神速,等他们拼凑人手怕是要误事了。曹颙向张鹰与韩周正拱手道:“劳烦两位回趟衙门。将这里的事向赵大人禀告,并且请他下个‘剿匪’的手令下来,咱们也好师出有名。”
张鹰与韩周正也是识趣的,眼前这位可以是府尊都要亲自拜见的曹家大公子,自然也带着几分殷勤:“曹爷放心,咱们这就快马回去,顺着着将衙门地人手带来!”
曹颙笑着道:“那就劳烦两位,如今天也热。自然也不能让大家累着。不管这剿匪结果如何,只要来这面地捕快衙役,曹某定当酬谢!”
两人虽口称不敢。却是笑着合不拢嘴地上马去了。
曹颙又从怀里掏出了父亲地信,交给曹方,让他去向程家借上一百人手。随后,又让魏信去找那两个认识杜老八的朋友,让他们像漕帮借十条船与几十水面上的人手。
“公子,这一会儿还不知情形如何,若是这般匪徒凶恶,难免一场恶战。公子身份贵重,万不可亲临险境!”魏黑在一旁劝道。
小满也急得不行:“是啊,大爷,这般也太仓促了些,若是这庄子里真是岛上的水匪,那可怎么得了?”他被上次因多嘴,被曹颙下令跟着他大伯曹元“学管家”去了,上个月又去了趟京城,昨儿才回来。知道曹颙要出来,一步也不肯落下地跟了出来。
“就是,公子还是到镇上喝茶等着消息就成。倒不是不信公子的身手,实在是我老白手痒痒地狠,想趁这个由子好好地开开杀戒。公子自幼信佛的,菩萨心肠,自然见不得这些!”魏白嘴里叼着根草棍,望着不远处那庄子,满脸地兴奋之色。
曹颙苦笑,自己信佛?这是哪儿跟哪儿,不过是被父亲送到清凉寺吃了两年斋罢了。人也是杀过的,还信守什么杀戒不成?他也不多说,只是摇摇头。
魏家兄弟是知道他地脾气的,知道再劝也无用,只好悄声吩咐了从府里带来的十多个护卫。等到一会儿战起,不许妄动,护着公子要紧。当然,就算不用他说,众人心里也晓得,大家的身家性命可都在公子身上。
约摸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却是曹方先回来的,随同而来的还有程家的百名护院。皆是身强力壮之辈,看着就很有气势。为首之人,是个二十七八的汉子,下马来给曹颙问好,自道是程家子弟,名字唤程梦昆,是奉来当家人之命来曹家大爷跟前听候差遣地。
说话间,远远地有十多条从水路过来,小满眼睛尖,看到了前面船上站着地那人,对曹颙道:“大爷,是魏爷他们来了!”
等到其他的船一字长蛇地封住水面,曹颙就请程梦昆下令,让程家的人将庄子围住,主要人手堵住他们地几个门。
看看天色,已经将尽日暮,那庄子里的人也似乎察觉出不对,开始有人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外面情况不对,就开始大门紧闭。
曹颙心里越发笃定,换作良善人家,早要派出人来打探,眼前这般不是心里有鬼还是什么?
又等了两刻钟,扬州府的差役方到。人来得到全,除了三十多衙役外,同来的还有赵弘与一个眉目与之相似的年轻人。
那赵弘是文官,一路骑马过来看来也是颠得够呛。但,望着这岸上,河里百十号人已经将庄子团团围住,他脸上满是焦急,忙下马奔到曹颙身边,指了指庄子那边:“公子,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是误会啊误会!”
曹颙见他这般,皱眉道:“赵大人,此话何意?”
赵弘擦了把汗,苦笑道:“公子,这里是李家的别院,苏州李大人家的,眼下公子的二表兄正这在此避暑!”
第一百三十章 剿“匪”(下)
苏州李家?自己的二表兄?曹颙望着不远处的那庄子,微微地皱着眉。
赵弘声音压得很低,除了曹颙,只有站在他身后的魏家兄弟听见。魏黑看了一眼,丈外与小满站在一起的郭四儿,又看了看另一侧的曹方与程梦昆,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当。这事情实在有些棘手,却不知公子会如何应付。事关曹李两家,说不定就要出大乱子,到时候是“蚌相争、渔翁得利”。李家有是公子的母族,若是处理不当,怕是母子之间也要生嫌隙。
赵弘见曹颙面色微沉,脸上的汗滴渐下。他也不是傻子,方才两位捕快回去衙门请他的手令时,已经将调查的情形说了个大概。那伙在扬州地界光天化日绑架了王鲁生主仆二十余人的,十有**就在那庄子里。可是庄子又是李家的,这是怎么话说的?让人看了实在糊涂。
曹家言道,这王鲁生是他家远亲,虽不知真假,但是既然能够劳烦他家大公子亲自出来料理的,想来自然是关系亲近的。曹家势大,李家如今也不含糊。自曹寅病后,李煦接替了两淮巡盐使的差事,又与总督府联姻,已经渐渐有取代曹家之势。若不是曹家长女成了平王福晋,大公子又眼看着成了皇孙女婿,怕是已经被李家取而代之。
赵弘实在为难,这江南地界,谁不知曹家、李家与孙家是“联络有亲”、“一荣皆荣、一损皆损”的。怎么会出眼前这般状况?竟不似亲人,如同仇人了一般。
“公子,这是不是请程家与漕帮地兄弟先回去!”魏信低声对曹颙道。事态发展至今,再这样人多势众,非但没有原本的意义,反而更容易引起流言蜚语。
曹颙嘴角牵了牵,心里对李煦与李鼎腹诽不已,真是当官迷了眼。傍上谁不好。非要往臭名昭著的礼身上靠。眼下这般阵仗。是什么意思?是真窥视曹家的产业,还是叫人拿了当枪使唤,要借此探探曹家的底线?莫非他们就认定了,曹家会百般忍着?!
“大公子,让小犬进庄,与李家二公子说明干系,解了这场误会吧!”赵弘擦着汗建议着。眼下这般情况,双方都需要一个台阶,只好他这个地主来充当润滑油。
曹颙闻言,笑着看了眼赵弘:“我若说里面是‘匪’呢?赵大人能否出个手令,请扬州的绿营前来帮忙剿‘匪’?”
赵弘听得心里一颤,难道曹家与李家要决裂了?这自己未来的主子肯定要护的,可那总督府地侄女婿也不能不管啊?
他还要开口再劝,曹颙笑着摆了摆手:“赵大人。请绿营兵协助剿匪。也是为了免下后患而已。”说道这里,他指了指那座庄子:“咱们外面,虽将近两百人。但是却不知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万一双方实力相当,难道赵大人愿意看个两败俱伤地情景?”
曹颙虽笑着,但是神情却难掩冰冷。赵弘大惊失色,这要是调请驻防绿营地话,就要闹大发了,少不得上达天听。不管这两家如何闹腾,自己这里怕是要被上面看成是“不识抬举”。想道这些,他为难地问道:“大公子,那李二公子?”
曹颙摇了摇,叹息道:“二表哥实在是倒霉,怎么那帮劫匪哪里不好躲,就这般赶巧占了他家的庄子!我们是表亲,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是责无旁贷!”说道这里,声音却变得有些深沉:“那些绑匪既绑了我家远亲,又来打扰我表兄,实在是可恨至极!若是我那远亲有了闪失,若是这些歹人敢有所反抗,我这里也只好要战上一战!”
赵弘能够做到知府之位,也是宦海沉浮十多年的,听曹颙的意思,竟似又要保全那王鲁生的性命,又要李鼎有所交代,否则的话怕就要大动干戈。
这般**裸地威胁,实在是让人不解。赵弘不知道其中的弯弯道道,以为不过是曹李两家起了点误会摩擦,自然无什么干系。大家彼此“哈哈”笑过,一个“误会”二字就什么都揭过了。至于那王鲁生,随便一个说辞糊弄过去就是。因此,他对曹颙不由生出几分畏惧来,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如此犀利,这一番话说出来,是一点让步的余地都不给。
暮色渐黑,河面上魏信那里已经派人乘坐小船上岸,催问何时动手。
那随着赵弘而来的年轻人,见前面庄子被团团围起,连水路也堵得死死的,心下很是着急。虽不知眼前这位到底是谁?但是既然连父亲都要恭敬对待的,他当然也不敢放肆,只是远远地眺望庄子那边,想着温文尔雅的李家二公子这般被扫了颜面,会是怎样的恼怒。
赵弘脸上变幻莫测,不知在想着什么主意。曹颙却没有耐心让他选择,笑着指了指那边地年
“那位就是令郎吗?前儿与我表兄出城狩猎地那位?是巧!”
赵弘顿时脸色苍白,忙抱拳对曹颙道:“大公子明鉴,小犬虽年少荒唐,但却万万没有那胆子勾结歹人!”
“这个我自然晓得,我自己觉得令郎气宇轩昂、眉目之间正气尽显。”曹颙从容说道:“若是因令郎明察秋毫,破获了扬州境内这桩大案,辅佐大人剿灭了这些凶徒,保地方百姓平安,怕就是万岁爷,也要赞大人教子有方,令郎自然也少不了谋个好出身。”
赵弘听着心动,但噶礼与李家却不是那般可以得罪的,心里还在犹疑。曹颙冷笑两声,不再看他,回头对魏黑道:“派个人去程家,曹颙请他们再派两百人手来这边。怕是我人小势微,劳烦不起府尊大人出手令来请绿营了!”
“是,公子!”魏黑应声答道,转身便要往程梦昆那边去。
赵弘忙出身止住,又哭着脸向曹颙说道:“大公子,这可不是折煞人了!且不说公子是大格格的未婚夫婿,是赵某将来地主子!您看这样成吗,就让小犬先带几人去探探那庄子的底细。若是李二公子为人英明。制住了那帮绑匪。却不是更便宜吗?省得这般里外不通,等到动起手来,误伤了却也不妥当。”
曹颙笑着点了点头:“赵大人说得是,尊者有命,我也只好听从,那我就让诸人再等等!”
赵弘陪了笑,唤过儿子。低声交代一番,让他带着两个心腹家人奔庄子侧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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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凤庄,正堂上。
李鼎面色阴沉,望着对面的锦衣汉子,冷笑道:“干都大哥,怨不得您这忙人,不在江宁帮着总督大人管理府务,到有闲情约我来消暑。这番布置确实不小。莫非,真当我李家人是傻子,如此好欺吗?”
那锦衣汉子正是噶礼的庶子干都。看出李鼎着实恼怒,忙笑着说:“哎呀,这里哪里话?咱们兄弟一向投契,我哪里会弄那些幺蛾子!前些日子,祖母大寿,咱们喝酒时,不是还提到这曹家的生意委实叫人眼热吗!我这也是一时糊涂,对那珍珠方子动了心,却也没打算吃独食,这不是巴巴地叫了兄弟来吗!”
李鼎冷笑两声:“是要拉兄弟发财,还是要使我做盾牌,干都大哥心里有数。只是眼下外边已经被围了,还是请大哥来拿主意,兄弟我可担不起‘勾结’匪徒这个罪名!”
干都挑了挑眉毛,刚想再说,就见这边庄子的管家过来通报,说是赵四公子来了,已经到了门外,要见二公子。
李鼎还未说话,干都就道:“这不是给公子送台阶来了,我就说吗,这江南地界上,谁还能不给你我两家颜面!”
李鼎面色也松快些,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太惶恐,说话有些重,想要对干都说两句软话,但见他满脸算计,心里顿时腻味得不行,扬了扬手道:“请赵四公子进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