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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曹寅回京,皇上就给他安排了礼部侍郎的职位,日子过的极是清闲。
回忆起父亲晚年的悠哉日子,曹颙觉得自己前些日子犯傻,竟然真的鬼迷心窍地想要进兵部。
西北战事,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直到雍正驾崩,乾隆登基也不太平。自己还真要去兵部呕心沥血不成?
礼部满尚书赖都花甲之龄,在六部尚书中算是年轻的,一时半会儿动不了位置;可汉尚书陈元龙却是过了七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缺。提前与十六阿哥打个招呼,改日在十三阿哥跟前在提上几句,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随了心意。
曹颙摇摇头,道:“以我的履历年岁,官至从一品已经是承皇上恩典,不敢再奢求其他。十六爷是晓得我的脾气,最是惫懒,这些年战战兢兢,不敢在公事上有丝毫懈怠,也不过是勉力支撑,不想辜负圣恩。换个清闲衙门,熬上几年,等天佑再大几岁,我便可以退下来。”
十六阿哥看着曹颙,神色有些古怪:“你是不是早得了消息,才在这里等着爷?”
这回轮到曹颙疑惑:“什么消息?”
十六阿哥仔细打量曹颙,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松了一口气,道:“还好你真不知情,要不然病中还能有这番算计,倒是要吓到爷了。”
曹颙听得越发糊涂,不解地看着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笑笑道:“赖都昨儿递折子乞骸骨了”
曹颙闻言,不由瞪大眼睛:“怎么会?赖尚书向来康健,身上不是还兼着都统么,怎么就乞上骸骨了……”
泪啊,欠五章了。
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 连锁反应(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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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该死得巧合,曹颙抚额,只觉得嘴里发苦。
赖都向来与原兵部尚书法海往来交好,两人又是儿女亲家,赶上皇上发作法海,没等牵连到赖都,赖都自己识趣,老实地递折子致仕。
要是没有之前十三阿哥举荐兵部之事,曹颙这个时候谋个礼部尚书也不惹眼;可刚经了举荐兵部之事,紧赶紧地就谋礼部,倒好像他不安分,或是对皇上的任命不满。
他方才即便提礼部,也是想着等个一年半载,礼部陈元龙老大人致仕,顺理成章地调礼部。
“别说你意外,爷也意外,赖都那家伙是一顿饭能吃二斤福肉的主,健壮得跟头牛似的,就这么告老,谁会想得到。陈元龙老头子却稳稳当当的,田从典病故也没吓到他。”十六阿哥唏嘘道。
曹颙一阵无语,只得道:“方才托十六爷之事,十六爷还是埋在心里吧。看来我还是操劳的命,只能等等看。”
谁会想到会这么巧,十六阿哥看着曹颙,竟生出几分幸灾乐祸:“爷还忙着,你就想躲清闲,哪里有那么的美事儿?过去你老念叨无欲则刚,现在晓得什么是‘求而不得’了吧?。”
曹颙“嘿嘿”两声,却是无话辩解。
他确实贪了,既想要高位,保住曹家地位;又想要清闲,日子过的悠哉。
到头来,还得在户部苦熬。
十六阿哥到底是为曹颙着想,笑了他两句,便吩咐道:“你也别太失望,这几年六部尚书换的勤,即便这回点了旁人为礼部尚书,谁晓得能做多久?有些话,我好说的,你却不好说。兵部尚书之事,闹成这个样子,十三哥心里本就觉得对不住你,你在他跟前倒不好再说什么。等到赖都的缺有人补了,我便在十三哥跟前提你的病症,咱们等下个机会。”
曹颙点点头,谢过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怕他病中枯燥,又说了外头的几件趣事,而且不用曹颙开口留客,直腾到用了晚饭才走。
曹颙病中,只能吃清淡的,御田胭脂米粥就着几道小菜,十六阿哥却是美滋滋地叫吃着曹佳氏使人送回来的野味,尤其是一盘炸鹌鹑,吃了大半盘,满屋子的香腻。
一边吃,十六阿哥还得意地睨着曹颙。
曹颙整日灌着苦苦的药汤子,平素根本就没有什么胃口。
今日被十六阿哥刺激的,倒是多喝了一碗粥,自己也觉得神经好了许多。
等到十六阿哥离开,曹颙情绪已经恢复如常。
待到初瑜与天佑在进来时,曹颙便给他们道了歉:“这几日我心里烦躁,说话重了些,是我的不是,以后不会了。”
初瑜听了,觉得贴心,可在儿子面前,怕丈夫不好意思,忙道:“老爷哪有什么不是?是我剐噪了,饶了老爷休息,老爷恼也是应当的。”
曹颙道:“哪里有什么应当不应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些日子又要操心我,委实辛苦你。”
初瑜见丈夫眉眼之间的阴郁散去,柔声道:“不辛苦,都是我当做的。”
曹颙看着妻子,神情越发温柔;初瑜也弯了弯眼睛,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走到炕边坐下,掖了掖曹颙腿上盖着的被子。
曹颙见她因侍疾清减许多,一阵心疼,忍不住伸出胳膊,摸了摸妻子的脸。
虽说是老夫老妻,可丈夫满脸的怜惜,初瑜只觉得心里滚烫,脸刷的一下红了。
见父亲母亲两个之间情义涌动,屋子里气氛甜腻,将自己这个儿子抛在一边,天佑有些尴尬,悄悄地退了下去……
曹颙的心境不再郁闷,曹府上空的乌云也散去,随着小年临近,年节气氛也渐浓。
赖都的乞老折子批得快,新的礼部尚书人选出来的也快,正是前些日子刚刚被罢免了的前兵部尚书石文焯。
从免官到起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而且,六部排名,礼部向来在兵部之前。石文焯这是失宠了呢,还是失宠了,不少人被皇上的调动弄得有些糊涂。
只有八旗王公大臣,想想石文焯背后的八旗大姓瓜尔佳氏,猜测出皇上的几分用意。
皇上即便再不满意石文焯,也要给瓜尔佳氏家族几分面子。
瓜尔佳氏是大姓,子嗣繁茂,虽然六部中瓜尔佳氏的大臣少,可军中与地方却是很有影响力。
曹颙虽对礼部尚书有过想法,可早就晓得这次自己没戏,倒是没什么可失望的。
直到六部封笔,曹颙一直在病休,各种补药药膳换着法的吃,咳的渐渐少了,气色也越来越好。
这期间,本在笔帖式考试后分派到刑部当差的左成,调到了户部,而且就分在户部堂官衙署当差,成为蒋坚的同僚。
虽说没有人对曹颙说什么,可曹颙心里哪里不明白的?
这就是十三阿哥的体恤。
曹颙暂时不能从户部挪出来,又不好太劳累,就安排亲近的晚辈过去为助力。
曹颙也想开,户部就户部吧,毕竟上面有十三阿哥与张廷玉,自己只需多听吩咐就行。
等到每年十月忙的时候,就多分让蒋坚与左成两个费费心。
曹颙患病的消息,本就瞒不住人,自然是早就惊动盛京的曹佳氏。
曹佳氏隔日就来信问询,信中尽是急切,那意思弟弟若真病重,就要立时回京。
这寒冬腊月赶路岂是闹着玩的,李氏与初瑜自是写信安抚住。
可曹佳氏又哪里能放得下心?
虽说李氏生下三个子女,可长生实在太年幼,曹佳氏并没有与幼弟接触过几日,感情自然不深,与曹颙的感情却是不同。
早年姊弟两个一起养在老太太跟前,后来相伴长大,比起忙于公务经常不着家的父亲与性子怯懦的母亲,姊弟两个感情更加深厚。
原本曹佳氏打算不顾李氏、初瑜信中劝阻,定要回京去探视生病的弟弟,却是被宝雅拦下。
这个时候赶路,吹着冻着都受不了。
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长辈考虑。
曹佳氏想想也是,母亲这辈子全部心思都在他们姊弟几个身上,现下定是为弟弟急得火烧火燎,要是自己因腊月赶路生病,自己不过是熬一熬,母亲可受不了这个。
这边还犹豫着没拿定主意,京城的信又至,说是曹颙的病情渐好。
曹佳氏这才松了口气,可到底是不放心京城那边。
平素还不觉得,可是真要有什么事情,盛京毕竟离京城很远。
她没有对丈夫说什么,可夫妻结发二十余载,讷尔苏如何看不出妻子有心事。
他没有对妻子说什么,而是去书房,独自坐了一上午。
等到他从书房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折子。
书房外侍候的小厮躬身侍立,就看到自家王爷转过身,面向西南的方向伫立,多久不动。
引得那小厮都跟着好奇,偷偷地抬起头,飞快地往西南望了望。
许是要下雪的缘故,天色雾蒙蒙的,实看不出什么来。
那小厮正纳罕得紧,就听讷尔苏长吁了口气,抬脚往上房去了。
小厮看着自家王爷的背影,只觉得那背影都比平日轻快几分似的。
曹佳氏在上房端坐,正听几个管家媳妇禀事。
听丫鬟报王爷过来,几个媳妇子都退了下去,曹佳氏起身相迎。
讷尔苏见妻子面带疲色,皱眉道:“怎么这个时候禀事?平素你不是这个时候小憩么,她们的规矩呢,怎么敢扰你休息?”
这边王府的内务,本有福秀之妻纳喇氏协理,不巧前些日子查出身孕,现下正在养胎。
曹佳氏犹豫着没有动身,儿媳妇有身孕也是原因之一。
福彭、福秀兄弟两个都成亲数年,妻妾俱全,可眼下平王府还没有孙辈落地。
曹佳氏见丈夫不快,笑眯眯地拉着丈夫胳膊,让他在上位坐了,又亲手倒了一杯茶送到他手上,才回道:“头午我心里燥,懒得理事,才传话让她们午后来的,不**们的事。”
讷尔苏依旧不快:“既是如此,就好生歇一歇,让她们迟一天回事又能如何,何苦非要熬着?这边府里就这几个正经主子,又哪里有什么急事非要今天不可?”
曹佳氏笑着回道:“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又哪里会累到我?爷就别恼了,妹妹送来两只活鹿,晚上给爷做血饼吃可好?”
血饼是关外的吃法,就是用动物血加上荞麦,再加上调料搅拌,然后摊出来一张张的,是讷尔苏爱吃的小食。
多用猪血,不过像獐子、狍子、鹿血也能这么吃。
鹿血可是大补壮阳之物,讷尔苏看向妻子的目光变得幽邃起来,道:“是专程给爷做的?”
曹佳氏笑道:“自然。”
讷尔苏挑眉道:“既是如此,爷就受了。福晋放心,今晚爷不会让福晋失望……”说到最后,声音带了暗哑。
曹佳氏这才反应过来,凤眼翻了丈夫一眼,嗔道:“爷,不用血饼,也没失望过……”
夫妻这一打趣,曹佳氏的担心,还是讷尔苏心中的焦虑,都淡了不少……
数日后,就在腊月二十一,京城六部九卿衙门封笔前一日,讷尔苏的“告病让爵”折子递到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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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让爵
讷尔苏的“告病让爵”折子到京,雍正惊到没惊到欠好,宗室王公却是唬了跳。@本章节孤独手打@
宗室王公“告病让爵”,讷尔苏其实不是第个,可那些人多是身上有差事,因年老病弱怕担搁差事,才告病让出差事,至于爵位还真没有几个让成的。
爵位子孙传递,多是死后才更替,生前更替者鲜少。偶尔二,多是父辈有过失,才提前让爵子孙,算是体面下台。
讷尔苏虽不为皇上所喜,可到了“让爵”这个境界了么?
在宗室中,平亲王府也算另类。
虽是礼烈亲王后裔,可与同出脉的其它两个王府还不如同皇室亲近。
讷尔福与其父讷尔苏都成养育宫中,蚂蚁论坛到了世子福彭这辈,这里也不例外。
即便现下皇上除几个手足兄弟,对其他宗室多有忌惮提防,可依旧对平亲王世子福彭甚是优容。
矛盾的是,对讷尔苏不上是好是坏。
要对他欠好,却提了他的爵位;若对他好,又卸下他的差事,任由他避居盛京。
可讷尔苏这让爵折子,委实算是大手笔。
究竟结果平王府同其它王府不样,福彭早已正式封爵亲王世子,领着份年俸。
福彭若真现下就继承亲王爵位,那世子俸禄自然也就没了。
那可是每年六千两俸银,外加千石禄米,加上内务府其它分例,就是每年万把两银子。
不但仅是俸禄减了份,讷尔苏再也无缘朝堂。
平素里他依旧能用亲王服饰,除皇上见其它人至多是平礼蚂蚁论坛,可世管佐领、议政王大臣会议、大朝上的位置将由福彭秉承。
讷尔苏正值壮年,就这般决断,怎能不惹眼?
少不得有人测度,是不是讷尔苏有什么难言之隐,许是龙椅上那位有什么动作,强逼所至。
究竟结果,皇上若是刻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