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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第2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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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城里,曹先回府换了官服。随后便催马往户部送了。山东布政司衙门明年的预算已经送到堂官处三日,反正也是无事,摆出些出“公差”地样子,也显得本分些。
    快到**城楼时,曹就听耳边传来喧嚣声,抬头望去,原来是不远处的兵部衙门前围着一圈人,哄闹着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一片,以**城楼为中心,左右两侧都是一溜衙门,平日是严禁喧嚣地,怎么如今成了菜市场?
    曹生出几分好奇,勒住马缰,望那边仔细看了两眼,却看不真切。催马近前两步,便听见喧嚣声中,有人在数数:“四十八、四十九、五十、五十一……”随便数数声,是鞭子抽击的声音。
    打发小满上前去打探后,透着围着的人群缝隙,曹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光着上半身,在兵部衙门前枷号示众。他对面是两个兵部差役,拿着鞭子,往他身上招呼着。每打一下,便是一条血淋淋的印迹,看来手下是用了力气。
    那汉子个子挺高,想来原本也是勇武之辈,但是现下却没半分生气。两个胳膊略显怪异地耷拉着,胸前虽然已被鞭子抽得血肉横飞,但是面上地神情却僵住了一般,双眼木木的,不知看向哪里。
    能够在兵部外枷号示众的,都在军籍,却不知这人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被折磨成这个样子。难道是被牵连到“二废太子”案?曹想起昨日听姐夫提过的,原刑部尚书齐世武因牵连到“托合齐会饮案”,前几日被“以铁钉钉其五体于壁而死”。
    小满机灵,片刻功夫,便已经打听明白。这汉子叫哈克苏,是吉林乌拉佐领。九月间圣驾在吉林乌拉行围时,哈克苏奉命随着围猎。结果在他身边有兔子出来,他却当成没看到,仍是擎着大旗,一副不知不睬状,正好被康熙看了个正着。
    吉林乌拉,是原海西女真乌拉部所在,与努尔哈赤所在的建州女真算是世敌。打了好好几十年仗,最后才臣服于建州女真。
    也是这哈克苏倒霉,或许是撞上康熙心气不好吧。向来待下宽厚的康熙,竟有些小题大做起来,将哈克苏一人的怠慢,归罪成是整个吉林乌拉人的怠慢,认为是乌拉之人恶习。除了下令召集乌拉人,当面杖打哈克苏之外,还下令将哈克苏及其妻子族人都押解至京,入包衣旗服役。哈克苏本人除了追回历年当差领的全部钱粮外,还枷号三月,鞭一百。
    真是“一只兔子引发地惨案”,曹听了,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也感叹这汉子倒霉,但是这是满人内部矛盾,想来康熙也不是任意为之。估计是借着这个小事,敲打关外的那些满洲官员,别忘记自己是谁的奴才。
    心情好时待其亲近些,不好时则是半点不是也忍不下地,在康熙眼中。这天下是他一人的天下。满臣也好,汉官也罢,不过都是他主宰命运的奴才。
    想要劝曹寅进京地热乎劲,转瞬熄灭了一半。曹心里再次告诫自己,千万别一时得意,小尾巴翘翘。忘记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像这个哈克苏,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小武官。有几个胆子敢蔑视皇权?说不定是因第一次御前当差,紧张了些,没留意到身边有兔子出没也备不住。但是赶上皇帝心情不好地时候,别说是顶戴没了,整个家族也跟着受到牵连。
    曹心里有些闷闷地。调转马头,过了**城楼,往户部去了。
    虽然他穿着四品补服,但是户部的堂官都认得他,哪里会向他摆京官架子?尚书穆和伦与侍郎塔进泰听说郡主额驸曹是等户部公文地,具是很热情地寒暄了几句。
    偏生不巧地事,前几日山东司往堂官这边递山东布政司明年的钱粮预算时,两人都不在,是个汉侍郎接地,今日正好休沐。
    曹正想在京城逗留几日。看看能不能寻到宁春父子惨死的蛛丝马迹,面上虽然略带一丝急色,但是心里却是巴不得那能够拖延两日。
    同穆和伦与塔进泰又说两句闲话。而后曹离开了户部衙门,并没有去福建司探望昔日同僚。毕竟是上午,部里正忙之时,他过去打岔也不好。闹到最后,不过是喝酒接风之类。他在孝期又不大妥当。
    皇帝虽然不能太近。但是该献忠心时还不能落下。听说最近远些省份的督抚,已经开始有人上折子。请求年后入京恭贺万寿。明年是康熙甲子寿辰,礼部那边已经做手开始安排明年的一系列大典,淳郡王那边也开始忙起来。
    请安折子是三日前递的,不知回批了没有?这样想着,曹便先进了宫,往侍卫处打探消息。刚好领侍卫内大臣傅尔丹当值,正好打发人去给他送信,请安折子已经批了发回。
    傅尔丹早就认识曹地,又晓得他是侄女婿完颜永庆的至交好友,待他比之前更亲近些。
    曹心中也正有疑问,想要寻个好说话的内大臣仔细问问,遇到傅尔丹,也是甚合心意。
    那就是他身上这三等乾清宫侍卫的职,至今还挂着,没有收回,腰牌什么的也在,这是不是不太妥当?早先在户部当差时还好说,是在京城,不过多领份钱粮罢了,也是万岁恩典;如今放了外任将近一年了,怎么侍卫处这边还没其他安排。
    之所以现下才想起这遭来,可不是曹贪图三等侍卫那份钱粮,而是去年年底离京时没想到这块,毕竟三等侍卫已经是虚职,并不像户部差事那样需要交接。
    傅尔丹听了曹的话,亦是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方笑道:“孚若,这个无需担忧,想必是万岁爷看在令尊的情分上,给予的恩典。虽说没有先例,但是对于老臣恩萌,一个三等侍卫的缺却并不算什么。虽是品级不高,但是行事之间,还是方便许多。就像递请安折子这次,若是没有这侍卫的身份,外地守道哪有这个资格?不过,因孚若有郡主额驸地身份,这个也算用不上。”
    曹听着这话,看来他挂着虚职还不是侍卫处这边安排的。嗯,当初是他刚武职转文职时,品级低了一级,所以康熙恩典,让他领两份钱粮,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将这点芝麻小事忘到脑后了,使得曹成了吃三分钱粮的臣子。
    请安折子上御笔朱批,十来个字“朕体安,用心办差,务勤”,按照规矩这些曹看一眼后,还要送回去归档,并不能带走。
    看来是不召见了,说不清原由,曹隐隐地竟有些失望。
    出了东华门,曹有些无所事事,平王府那边二十六去地,淳王府那边二十七去的,其他人家,不是至亲,因在孝期,不好登门入室。十三府与雍亲王府那边,曹都打发管家去替自己给两处请安。
    不过他不上门,十三阿哥却惦着他,打发管事去曹府请他。听说曹去户部了,又往户部去寻,结果又岔开了。在东华门路口,却遇到个正着。
    到了十三阿哥府,十三阿哥已经在前厅等得有些不耐烦,正走来走去。见到曹进门,他眼睛一亮,快步迎上前去。
    曹见他面上隐隐地露出几分狂喜,心中有些受宠若惊,难道自己在十三阿哥心中分量忒重,怎么见到自己,使他激动成这样?
    十三阿哥看着曹没有说话,而是往他后边打量打量,问道:“就你自己个儿来的?”
    曹被问得莫名其妙,就算带了人来,也不好跟到客厅,自然都被管事的领到偏厅候着。
    十三阿哥瞧曹不明白,跺跺脚,道:“茶呢?没带茶来?”
    实不怨他心急,他本是爱茶之人,喝着沂州这边的茶又正合口。不想不知是哪个王府地沂州茶流了出去,使得京城爱茶这些个权贵,都晓得了有这个好东西。
    十三阿哥一个倒霉皇子,处于隐退状态,虽然外人不好登门来讨,但是像兆佳氏那边荣休养老地玛尔汉却是没少摆出岳父的架子,使人来讨了好几遭。
    曹听明白缘故,笑着对十三阿哥道:“十三爷,别说这次是因差事仓促进京,就算是仔细准备了,也没有茶啊!那边茶园冬茶要十一月方采,十三爷再忍忍,庄子那边再过十天半月就该使人送新茶来!”
    十三阿哥略带失望地叹了口气,指了指厅上地椅子,叫曹坐了,唤人送了茶来。
    端起茶碗,十三阿哥掀开碗盖,看了眼里面浮着的几片茶叶,没了饮茶的兴致。他看了曹一眼,这才注意到其穿着四品白雁补服,笑着打趣道:“好年轻的道台啊!别人家怕触霉头,爷这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守孝不登门,怎地?当官了,也守起规矩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恩旨
    十三阿哥虽然笑着,但是身上却笼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凉。曹微微地皱了下眉,就算身体上的疾病可以治愈,心理的阴郁呢?若是这么消沉下去,那他能避开壮年病故的命运吗?
    十三阿哥见他面露难色,有些稀奇,问道:“怎么?户部那边的人给你使绊子、不发回执?不能啊,若是其他人外放,说不得有人走茶凉这天,你这边还有淳平王府呢?”
    这是哪儿跟哪儿,不过是十三阿哥既然晓得这些个,看来也不是死脑筋的人,为何自己就想不明白。不过也怨不得他灰心,皇家之事与外边还是有所不同,父子未必是父子,兄弟也未必是兄弟,不好去指望别人。
    再说,身为皇子,他亦有自己的骄傲,若是让他随便依附于哪位哥哥,那对他来说也是种折辱吧?至于冷面王四阿哥,这兄弟两个的情分……曹只是旁观之人,实是猜测不出到底是真情,还是有其他的什么。
    真相如何无所谓,只要最后大家都平安就好。曹想到这些,有点觉得自己可笑,历史上有名的兄弟档,自己操心这个,着实有些无聊。
    不过,京城的事,他现下不愿意多说,否则谁知道哪句话不妥当,被有心人听去,他就是“心怀怨尤”什么的。
    因此,听了十三阿哥的问话,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与差事不相干。是想着十三爷方才说当官的规矩,有些感触罢了!家叔病故,家父老迈,兄弟们还小。有些不放心!都说忠孝难两全,哎,如今方算明白其中滋味儿!”
    十三阿哥初还颔首听着,到最后一句,却是变了脸色。这几年地怠慢冷落,他还以为是因得罪了皇太子,惹得皇父恼怒的缘故,心里未尝没有埋怨。同样是皇子。就算皇太子再尊贵,也不至于如此。
    听了曹的一句唠叨,十三阿哥如梦方醒,终于晓得自己错在哪里。行私密之事,对皇父选定的皇太子存非臣之心。是为“不忠”;十八阿哥早夭,皇父伤心致疾,他却……是为“不孝”。
    自己只想着皇父地宠溺与冷待,却从未想过自己应如何。
    向来最为宠爱的皇子,成为“不忠不孝”之辈,皇父心中的失望可想而之。
    曹犹自说着:“万岁爷最是宽厚,只要守着一颗忠心,别说是在山东,就是外放到两广或云贵去,我也不怕小人谗言。其实想想。如今到也是省心,山东虽偏僻些,但是落得个清净!”说到这里。最止了声,还有话无需说得太明,能不能想通透,就要看十三阿哥自己的。
    十三阿哥怔怔的,半响说不出话来。等醒过神来。略带诧异地望向曹。见他像是发了牢骚,正端着茶碗喝茶。笑了笑道:“小曹,这些话是说给爷听的?”
    曹面上显出不解之色,开口问道:“这些话?十三爷指哪些话?”
    十三阿哥仔细看了他两眼,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有心。无论如何,终究是带了几分感激。
    “蹬蹬蹬蹬”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管事张福远带了几分焦急,前来禀告,宫里来了传旨公公,请主子爷准备接旨。
    十三阿哥听了,“噌”的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上已经因激动有些发抖,嘴里三番两次自言自语道:“宫里来人来!宫里来人了!”
    曹看着他发辫里地银丝,与眼角闪现的水光,只觉得鼻子也跟着发酸。
    “快去取爷的蟒袍!快去摆香案!”十三阿哥扬声道,脸上还是有几分不敢置信的狂喜。
    待下边的人应声下去,手足无措地十三阿哥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也跟着起身的曹,脸上显出一丝略带尴尬的笑来,道:“这……这委实是太过意外……一时间有些怠慢小曹……”
    马上这边厅上就要摆香案,宫廷的传旨太监也将要往这边领。曹晓得自己应回避,笑着说:“十三爷客气了,既然天使来了,那您先忙,曹先告辞了!”
    十三阿哥听说他要走,忙摆了摆手,说道:“不过是应付一下,一会儿就好,小曹急着走什么?爷这边还有话与你好好唠唠,若是不嫌简慢,你先去偏厅吃杯茶,等爷应付完这边,咱们再说话!”
    曹见十三阿哥说得恳切,不愿意扫他的兴致,便笑着应了,随着管事去偏厅奉茶去。心里也思量着,猜不透康熙会有什么恩旨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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