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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引得婆婆这么大的心火,可是分家不妥当?”静惠思量片刻,问道。
听到“分家”二字,曹颂脸上的笑容凝住,带着几分惆怅地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不妥当的,往后咱们好生过日子就是……要是母亲往后有什么气人地地方,或者说了难听的话,你也看我的情分,别同母亲计较。”
静惠坐在曹颂身边,挑了些药来,给曹颂上了。
听曹颂这般说,静惠低声道:“爷且放心,恭顺二字我还是晓得地,自然会恭敬孝顺太太,不会有做忤逆地媳妇。”
曹颂趴在炕上,喃喃道:“恭顺也好,孝敬也罢,也不是要你一味委屈。要是有什么委屈的,尽管同我说……我……”
他又能如何?正如哥哥曾说过的,不管母亲如何,也是他的生身之母,也只有受着的份儿。
想到这些,他只觉得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堵得人喘不上气来。
他有气无力地倒在床上,眼睛酸涩难挡,很想要高喊一声。
“爷……”静惠见他不对劲,带着几分关切,俯首问道。
曹颂心灰意懒,只觉得一口浊气无法发泄。见妻子粉面近前,他一把拉了静惠,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爷……”静惠被曹颂的举动唬的怔住。
曹颂已经双手并动,拉开静惠的前襟,俯身下去,在她脖颈上下使劲地亲吻着。
灯还没熄,被褥还没铺,静惠满脸通红,想要劝丈夫先起身。
曹颂的声音却似带着些许悲鸣,静惠只觉得自己地脖颈间湿呼呼地,滚烫滚烫的。
她心里叹息一声,将规劝地话咽了下去,伸手轻轻地揽了丈夫的腰,轻轻地回应他……了早饭,同父亲一道出门,过了西单牌楼才分开,各自往衙门去。
从年前“封印”开始放年假,今天方“开印”,是新年里头一次开衙。
到了衙门中,见到的上下属官,虽说初一聚会时见过,但是见了曹,仍是少不得请安问好。
虽说过了一年,但是衙门里众人看着并不与去年有什么不同。
王景曾仍是迈着方步,说话慢声斯理的,还是喜欢悄悄地打量人;伊都立不管什么时候相见,都是一副笑面,好像天天有喜事似的;唐执玉手上常捧着公文,老黄牛的模样。
曹自己个儿。则是尽心将自己的职责做好。
越是主官,担待的责任越重。差事办好了,不出纰漏。他心里也稳当。
说到底,他始终怀了畏惧之心,很是没有安全感。
一个大男人,要说没有安全感。听起来好像有点扯,但却是实情。
京官轻省,每个缺恨不得好几个官补了,活少人多,含糊过去最是省力气。不过,费心力的地方却是丝毫不少。
尤其是曹这样的堂官,同下边各司其职地司官还不同。
司官遇到什么事儿。上面有堂官扛着,下边有属员背黑锅,处事圆滑些。极易脱身。堂官却是最容易让御史给盯上。
芝麻绿豆大小的事儿。也能弄得沸沸扬扬的。
尤其是曹这种少年权贵,更是御史口中地“肥肉”了。
要是能寻个机会弹劾,那些人才不会顾忌所谓的皇家亲信,他们追求的,就是“不畏权势”这“美名”。
曹虽不是爱虚名之人,但是也不愿意被人抓了小辫子,留下什么隐患。加上他本来也是有责任心之人,将当官当成是正经工作做的,所以也算是尽职尽责。
将到午时。曹处理完手上地文案。摸了摸发酸的手腕,起身溜达了两步。走到门口,向外望去。
虽说不过半日功夫,但是因天气晴好,地面上的积雪已经渐渐消融,地面上现出些水渍来。
康熙五十四年啊,八阿哥会如何,准格尔那边有没有动静?大将军王十四阿哥的发迹,是什么时候?
曹皱眉微皱,心里寻思着,却是也不尽知晓。
未来,他知道的历史,就是十四阿哥出征与四阿哥上台了,细微末节却是完全不知。
曹寅没死,他没有死,蝴蝶的翅膀已经使得历史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些变化,会影响历史进程么?
要是在保命的情况下,促使历史往良性方面发展呢?并不是寻思屠日霸美,而是以一中国人地良心,为子孙后代造些福祉。
作为一个男人,不求闻达于天下,只求无愧于天地间。农耕社会,封建政局,这个社会生产力发展到现下的产物,并不是他想要改变便能触动的。
担心,在已经保住性命地情况下,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混日子么?
曹的视线,落到甬道边的麻雀身上。
就算是只麻雀,也活得欢实,为了果腹,每日里不晓得飞多少个地方。
自己虽说衣食无虑了,难道说就要做个混吃等死的,那样的人生委实无趣了些。
都说“饱暖思淫欲”,看来说得确实有些道理。
只是在曹身上,思的不是“淫欲”,而是一个男人,当做些什么。
今年是康熙五十四年,平安度过未来七年,平安混到雍正朝后,难道自己还要混到乾隆朝么?
不是说自己高尚,也没有佛爱世人的慈悲心肠,只是不想白活这一辈子。
除了活命,也得有点其他追求吧,要不然生命委实太乏味。
鸦片,鸦片……曹眯了眯眼,茫茫中好像是看到了方向。
这时,就听见有人道:“大人,寻思什么呢,这么入神?”
却是伊都立的声音,曹抬起头来,笑笑道:“没想什么,坐得身子酸了,活动活动筋骨。”
伊都立道:“瞧着大人伏案一头晌了,身子不酸才怪。这雪化时节,天儿阴冷阴冷的,大人,中午咱们吃白肉锅子去?”
曹刚要点头道好,就见唐执玉疾步打外头进来,手里拿着公文。
见了曹,唐执玉快走两步,进前道:“大人,御前发下地公文,请大人过目。”说着,俯身将手中地文书递上。
曹伸手借过,打开看了。
原来,是理藩院上了折子,提到今年蒙古地方雪大。因为朝廷的牧场所在张家口、古北口、喜登峰这三处,都在蒙古地界。要是雪大成灾地话,对于牧场来说,也堪称是沉重打击。
所以康熙了下手谕,命各处派遣善于驰驿的司堂官往口外清点倒毙损伤,勿得隐瞒。
虽说今年立春早,但是如今还在正月里,京城就已经够冷了,更不要说是塞外蒙古。这趟差事,又是要求速度的,想要乘坐马车溜达一圈,想是不能。
曹看了身子骨孱弱的唐执玉,又看了穿着官服里套了厚厚棉衣的伊都立。
伊都立最是机灵,见曹脸上稍显沉重,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这个时节……”
曹将公文递给伊都立,伊都立看过,“呵呵”笑了两声,道:“大人,这次下官就不自动请缨了。您也晓得,下官是最不劲冻的。年前那次,手脚都起了冻疮,直到现下,也没彻底好了。”
说着,他将公文递给脸上带着懵懂神色的唐执玉,道:“这叫什么事儿?一年到头没消停,咱们太仆寺倒还成了忙衙门了。”
唐执玉看了公文,稍作思量,抬头道:“大人,要不下官去吧?口外下官去过,也算是熟门熟路!”
别说圣命所说的疾驰,就是正常行军,每日几十里,这个季节往蒙古去,也不是唐执玉这个南边人能受得的。
曹摇摇头,道:“还是本官去吧,去年半官家事耽搁,衙门里也多是有劳几位大人,已是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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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游龙舞 第五百零五章 将行
既是定下要出差,曹就将手头的事情梳理清楚,将衙门的事物托付给王景曾、唐执玉等人。
最初听说曹要出差口外,王景曾还有些纳罕带着几分好奇,毕竟这是苦差,未必要曹亲往的。他却是不想想,曹不去,剩下的这几位主官谁是能吃得这份苦的。
他神情带了几分迟疑,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扫了眼边上的唐执玉与伊都立,合上了嘴巴,又没有言语。
熬到下午,将要落衙的功夫。
王景曾犹豫再三,凑到曹面前,开口道:“曹大人,这……大人去口外的话,二月圣驾巡幸畿甸……衙门里,哪位大人随扈……”
曹见他神情中透出几分扭捏,心里有些无语。
读了半辈子圣贤书,眼前这位怎么还不省得伴君如伴虎?
不过,心里想想,他也能理解。
王景曾出身学士府,又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心里估计也惦记着封阁拜相,做帝佐之臣。
这太仆寺是清冷衙门,一年到头,除了随扈的功夫,也鲜少有能在圣驾前露脸说话的机会。
想到这里,曹道:“既是本官出京,王大人坐镇衙门,王大人到时安排就是。”
王景曾听了,却不甚满意,微微皱眉道:“曹大人,这若是伊大人与唐大人两个都想去,该如何决断?要不,还是大人决断吧?”说到最后,脸上难掩希翼之色。
曹见他没完没了,心里叹息一声。
这王景曾也人到中年,怎么还不明白“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的道理?
他心里惦记着随扈,便以为别人也同他一般想法。既是心里想去,又怕人说他以权谋私,还想要从曹这里得个名正言顺。
这不是就是所谓的。既想做婊子,又想要立牌坊么?
曹的神情有些僵住,看着王景曾道:“那依照王大人的意思。该如何安排?”
王景曾没想到他会将问题又推给自己。目光闪烁,**些许尴尬来,道:“曹大人自当有妥当的安排。”
到底是同衙为官,见他如此。曹也不欲多说,随意道:“还是王大人看着安排吧,本官并无二话。”
王景曾听了,神色立时舒缓下来,点了点头应下。
待他出去。伊都立笑着进来。看着王景曾的背影,低声问曹道:“是为二月随扈的事儿来的吧?”
曹点点头,就见伊都立撇了撇嘴巴,道:“就知道他会如此,这早上听说大人要出京后,他便是火烧**似的,有些坐不住了。”
曹听了,只是笑笑。就算心里腹诽,他也甚少将人地是非挂在嘴边。
伊都立说完。神情中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道:“这样的差事,说起来。大人本不必亲往,派到下属身上才妥当。只是下官实是畏了塞外苦寒,加上家中妾室临盆在即,实是不好出去……”
曹见他如此,笑着摆手道:“大人不必说这个,我在京里拘得紧,出去一趟只当散心。不说别的,就是疾驰驿站这条,依照大人目前这富态,也颇为不易。”
伊都立讪笑两声,道:“呵呵,上了岁数,心宽体胖!”
已经使人在吏部办了出京手续,除了曹亲往,还有两个太仆寺地年轻司官。挑得都是精骑射地满员。
说好了明日在西单牌楼汇合一起出城后,曹便打衙门出来。
回到府里,刚进院子,就见郑虎迎了上来。曹止了脚步,问道:“怎么?程宅那边又有动静了?”
郑虎点点头,道:“回大爷话,这几日已经有好几次犬吠了,白日里也有人探头探脑,想来是没按什么好心。只是正赶上这两日雪大,估摸着是怕现了行迹,要等雪化。”
魏黑跟在曹身后,听了这些,也不由地皱眉。
对方三番两次地使阴手,这边却是还不晓得敌人底细,实是太被动。
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曹同郑虎、魏黑进了偏厅,仔细追问了几句。
虽说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这般鬼祟,又是在稻香村铺子出事后,出现在程宅的,所以曹也有些不放心。
韩江氏虽说平素好强,也不过是个小女子罢了。
万一真有个闪失,不管是看在死去的文绣面上,还是程梦星面上,曹心里都会不安。
郑虎虽说也有几分武力,早年在太湖珠场也有护院经验,但是毕竟在京里呆地年头短。京城衙门或市井的道道,并不怎么熟悉。
想要这里,曹便使人去唤了张义过来,交代他明日不必跟着出京,让他挑几个身手好的,留在府里呼应郑虎。
要是有需要往经衙门的地方,请示过老爷与庄先生后出面料理。
张义是京城府里的家生子,在曹身边当差地年头也久,平素里有几分小机灵。
张义应了,随后问道:“大爷,既是小地不跟大爷出京,又要留人手盯着程宅,那大爷身边的人手岂不是不足?”
这几年因庄先生多次提点,曹每次出行,身边的长随侍卫人数也不敢少带。张义,是京城随曹出门的人手之一。
曹道:“人手不担心,实不行从老爷身边的人手中选两个出来暂用也好。只是原本打算正月里,给你与赵同两个办喜事,这因分家的缘故,拖到现下还没定日子。要不这样,赵同也留下,你们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