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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吉走得愤愤不平,回到下榻的院落,心腹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在江瑶那里吃了瘪。女人拒绝男人无非是因为男人给予她的东西没达到她的期望值罢了,尤其是江瑶这种精明的女人。
心腹跟着李吉进屋,将他摔了一只茶盏,亲自拾起,屏退左右,又给李吉奉看一杯茶,这才说道:“殿下可是在为江家瑶娘的事情心烦?”
“这个女人太不识好歹了,她什么身份,竟然想让孤给她一个名分!”这种商户女,若是有了他的孩子,纳入府中养着也无碍,但是只要想到她嫁过两次人,自己这个太子却去捡别人丢弃的破鞋穿,那岂不是成了九州最大的笑柄?
心腹却比他想得更深刻一些,“其实,这瑶娘也不是不能纳入太子府……”
“你说什么?”李吉一双厉眼瞪过来,噎得心腹差点将心中的盘算给梗下去。
“殿下你想,她是江璃的堂姐,江璃又是镇远侯夫人,若是将她纳入府中,那么在别人看来,殿下与镇远侯便也成了姻亲。那朝堂的风向便会转变……”
李吉冲动易怒,可不表示他蠢,心腹一提醒,他立刻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不管顾臻承不承认这段姻亲,至少李元那边会有所顾忌的。
如今朝堂之上,正有三足鼎立之势,只要两足有了联系,那另一足便会孤立。
“但要孤纳她入府……”
心腹暗自抹汗,这位太子就是龟毛,总是纠结一些不该纠结的地方,枉顾大局。
“瑶娘不行,不是还有婉娘么?她身心清白,又未婚配过……”
李吉摇头,“这个女人实在是……”实在是太不懂得侍候人了,他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心腹还想进谏,李吉摆摆手,“此事容孤想想。”
顾臻一大早便带着阿璃去看地,马车经过东街肉铺时,阿璃不由得挑开帘子,去看那三家猪肉铺,直到现在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赵阿四某一天会出现在肉铺,就在此时,她看到一个有几分眼熟的背影,心口骤缩,突然叫停马车。
听得这边动静,那个熟悉背影转头过来,一眼便看到了她,那眼神晦暗不明,有些熟悉却又透着陌生的气息。
这哪里是赵阿四,分明是那个叫罗炤的南诏人。
“怎么了?”顾臻骑马回头,顺着阿璃的视线看去,毫无意外看到罗炤,顾臻眸色暗了暗。
“没、没什么。”
阿璃说话竟然结巴了,这分明是言不由衷,还是看着一个野男人对他言不由衷。
顾臻的眼神又冷了几分。那头罗炤走过来打招呼,“顾侯、夫人,好巧!”
“的确是巧啊。郎君怎么会在这里?”顾臻强做淡定,其实后槽牙都要磨碎了。
“想买几斤猪肉来尝尝,听说江陵城就这里有卖猪肉的。”
南诏是连猪肉都吃不上么?
“郎君喜欢猪肉的话,下次本侯让赵家沟的人送一头野猪给你,保证味道鲜美。”
听到某个词时,阿璃分明感觉到罗炤的平静的眼神有了波动,总不能是被野猪肉给勾引了吧?
“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不过。顾侯这是要去哪里?”
“临江有一块地,我们想去看看。”
顾臻调转马头准备走,罗炤却道:“听说临江风景秀美,不知在下可否一同前往。初来匝道,实在人生地不熟得很!”
你连猪肉铺都能找到,还怕到不了临江看风景?昨日举办茶会的望江楼不就是临江而立么?
罗炤一脸淡定无波,仿佛他提的不过是个寻常要求,实在不值得被人拒绝。顾臻左右看了看,就一匹马,一辆马车,突然多出这么一个人,若是让他骑马在前面走,而他坐进马车与阿璃同乘,反倒弄得他像是侍卫或者像家住主,马车里坐着的是他的女眷一般。怎么都很怪异。
顾臻干脆下马,与罗炤一同步行朝临江而去,到达江畔时,都已近午时了,只好先吃过饭再继续。
要让阿璃与这个野男人同桌而食,顾臻心里有疙瘩,但面上却还是端得相当淡定。
等上菜的间隙,顾臻看到罗炤左手无名指上用细绢缠着了一截,“郎君可是受伤了?”
罗炤看了一眼阿璃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红宝戒指,回道:“不小心划了一道,不碍事。”
阿璃分明感觉到自己手中的戒指在隐隐颤动,仿佛受到什么的感应一般,她也本能地将罗炤的左手多看了一眼。
饭后,选地看风水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买地的手续自然也不需要阿璃来办,至于价格,还算好,刚好一百贯钱。加上修建的费用,大概刚好是那枚金铤的价值。
回到江宅,阿璃摩挲着戒指发呆,顾臻进来她也没发觉。
顾臻看了她半晌,她才抬头,眼中是一片茫然。顾臻心里莫名地一颤,有股很不好的预感,而阿璃手指上躁动的戒指就在此时彻底归于平静,阿璃也回了神。
“你说,那罗炤到底是什么人?”
顾臻火了,在这里发呆竟然是在想野男人,太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了。
“喂、喂!你干嘛?别扯我衣服啊……”
顾臻闷头闷脑地将阿璃抱到床上,一顿折腾。如今天也慢慢热了,阿璃感觉他的汗水滴落在自己身上时都是滚烫的。可这个混蛋就是乐此不疲,完全不打算停歇下来。眼见得他低头要舔她肩窝,阿璃不禁伸手去推他,“没洗澡,脏!”
顾臻却像是没听到,干脆在她锁骨上啃了一口。
一场床、事下来,阿璃感觉身上皮都被这家伙啃掉一层,但偏偏那种痛又伴随着麻痒,叫人欲罢不能。
看着阿璃一身都被刻印上自己的烙印,顾臻终于心满意足,叫人打了热水过来,亲自帮阿璃洗刷了一遍。
阿璃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瞪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着这个衣冠禽兽。
禽兽却摸摸她的脸颊,“别用这种眼神勾引我,我会把持不住的!”
阿璃差点怄出一口血。
有太子在,江家的晚饭自然是大方二房在一起吃,阿璃因为消耗过大没有出席,李吉也没怪罪,当着江家其他人的面宣布,想纳江瑶江婉入东宫。
一石激起千层浪,江英食案前的碗直接翻倒,汤汁洒了一地。柳氏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拿不定主意。
江婉低头垂眸,默默红了耳根,没想到,自己只是在太子面前多晃了两遍,太子竟然真的打算纳了她。
江瑶心头骇然,若是以前,她或许真会考虑进东宫做侍妾。太子身边美人多,对她不过图个新鲜罢了。她看得清楚,更懂得男人的劣根性,只要善加利用,要保命甚至一生荣华不算很难的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怀孕了。那婆子说得清楚,若这孩子做掉,也许她一辈子都将无法再有孩子,可若不做掉,太子岂肯养别人的样子,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可若没孩子,她便永远只可能是个侍妾,没有孩子便没有保障,待得他日年老色衰,一脚便被人踢出府去这都是好的,若被人看不顺眼,除之而后快,连个为她说话收骸骨的人都没有。
任何家族,子嗣为重,有了孩子,才能有将来,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怎么,你们不愿意?”
李吉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顾臻不愿意在他意料之中,可是江家二房这几位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一个太子的恩典他们还敢嫌弃?
江英后知后觉地领着妻子儿女跪地谢恩。
宴席散去,柳氏抹着泪问江英,“就没别的办法么?”
一想到两个女儿都要离开她,还是去太子东宫,或许以后都再也见不上一面,她心理便跟针扎似的。
江英叹气,“如今还有什么办法?这都是她们自己招惹的。”
江雄对父母的反应很是不解,“爹娘为何这般烦扰?以前阿瑶不也是给林文渊做侍妾么,难道太子殿下还抵不过一个林文渊?”
江英看向这个儿子,扶额,“你懂什么?你这两个妹妹怕是凶多吉少了。”
阿璃听得消息,半晌没回过神,“这太子胃口也忒大了。”
顾臻倒是并不意外,太子这般行事的目的他也能猜到几分。只不过,在太子看来他自己纳的只是两个侍妾,而事实却未必如此。
顾臻都有为他默哀的冲动。很多人都不明白一个道理:永远都不要小瞧了女人!
第63章
太子李吉要纳江家二房两位小娘子为侍妾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江陵城的角角落落。第二日,四明山将太子送来的八位美人许配给赵家沟和柳树村山民为妻的事情也传开来,并且顾侯还特地请顾侯为他们主婚。
这两则消息听起来非常微妙,乍看像是镇远侯与太子联姻了,但仔细一看那意味就有点深了,也不是小老百姓该去体会的。
只是李吉觉得,顾侯将自己送的美人转身就赏给了山野村夫,脸上实在没光,偏偏顾臻竟然还有脸来请他为他们主婚,这面子还不得不给,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而让他更郁闷的是,不顾臻不知道从哪里将那八位美人的亲人都接了过来,这就如同在告诉他,既然人已经送给我了,这些把柄你也没必要继续捏在手里。
顾臻和阿璃亲自带着这些父母亲人上四明山,船刚要出发,就见罗炤吴巧不巧地“路过”。
“顾侯这是要去游春么?在下可有幸同游?”
这个混蛋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顾臻十分怀疑有人一直盯着他的一切行踪,只要出门,哪儿都能碰上他。偏偏他南诏国的身份摆在那里,他又不好发作,只得表面上客气应付着。
“我们并非游春,而是进山,山中苦寒,并没什么好玩的。”
罗炤只看看那满船的人道:“我能吃苦。”
顾臻:……
那头也不用人请,自个就上了船。燕十六等人左看看,右看看,似乎第一次遇上这么不要脸的人,连顾侯都拿他没辙,很是稀罕呢!
阿璃也觉得碰到这位的几率实在高得过分了,而且每次他似乎都喜欢逮着顾臻说话,只偶尔幽幽淡淡地看自己一眼,而且还是别有深意的眼神。比如,就此刻看她这一眼,看那种不咸不淡,却藏着欲言还休,偏偏他就是不跟她说一句,由不得阿璃不多想,自己一直跟顾臻在一起是不是碍了这个人的眼。
“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顾臻转头,以一种被苍蝇侵犯了的眼神看阿璃。
阿璃觉得顾臻长得委实好看,身材又好,穿上衣服那就是一棵临风玉树,脱掉衣服,身上那一层不厚不薄却足够有型的肌肉,大概对男人对女人而言,都有足够的诱惑力。
“夫人,最近,你的眼神似乎不太好。”这是多瞎才会认为那个野男人是冲着他来的啊?
船靠近山溪山码头时,八位美人已经候在此处。无故被叫到码头,这些美人是有些忐忑的。
这些天她们都在四明山,跟村民们一起干活一起吃饭,相处得已经十分融洽,也因为融洽,才会忐忑,这是太子殿下最不想看到的结局,也是她们最大的威胁。
威胁来自哪里她们都很清楚,可当看清楚船上站的人时,所有人都怔愣住了。
为首的美人罗玉霜,远远便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两人似乎还刻意穿了一身的新衣,在一众身份并不高的人之中生生要站出一众鹤立鸡群的优越感。
这些个家人,只知道她们在太子府“吃香的喝辣的”,手头还有些闲钱接济家里头,因为罗玉霜多少是个领头的,以前的月份钱也比其他几个要多一倍,而这些,几乎都给送给了家里人。
太子的别院中,像她们这样的女子有好几个院落,而她们不过是其中一个小院子的人罢了,名义上是歌舞伎,其实,就是供给达官贵人享乐的,若温顺听话,在人老珠黄前,便能安享那样的日子,年纪大了,得了恩典说不定还能嫁个夫婿,但不听话的,比如在酒宴上得罪了贵人,又或许拒绝了太子的求欢,那便是如她们一般用家人钳制着出来当奸细。
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听闻头一年太子送给晋王那一拨,死得死疯的疯,不出一年没一个能逃过厄运。
这些达官贵人要弄死她们太容易。如今顾侯将她们赏给这些山民,对大多数姐妹来说,这是梦寐以求的归宿,除了山里的确不如太子别院的锦衣玉食,但这样的饭吃着安心,这样的日子过着也舒心,唯一的顾虑便是家人,而此刻家人就这样送到她们眼前……
好几个姐妹突然红了眼眶,竟是哽咽不能言。
而罗玉霜面色始终如一,没有明显的喜悦高兴,只能从她紧拽的手绢看出她的激动,看着母亲地弟弟从船上下来,上前拜了拜母亲。
罗母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拉着罗玉霜去旁边说话。
“听说顾侯想将你们嫁给这些山民?”
罗玉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