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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虽美,但夜深了,凉,容易感染风寒的,您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啊。”张福海劝道。
皇上沉默片刻。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生病呢?
张福海见皇上一言不发的往寝殿走,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还真是怕皇上听不进劝。
两人一前一后,刚刚走到寝殿门口,却听外头有人禀告,说是靖王在宫门外求见。
“这么晚了,靖王殿下求见,可说了什么事情?”张福海见皇上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问传话的小太监。
小太监摇头,道:“殿下不曾说,只说要面见陛下。”
“陛下您看?”张福海询问皇上的意思。
皇上倒也没有为难,“让他进来。”
进了寝殿,张福海服侍着皇上更衣,净手洗脸,抹去满身的寒意。
随后,皇上捧着一盏热茶,坐在书桌后看折子。
庄靖铖进门,当先行礼。
“起来吧。深夜前来,有什么事?”
庄靖铖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轻声道:“儿臣来请父皇收回成命。”
皇上并没有意外,将茶杯放在桌上,抬头看他,“君无戏言这话,还用朕教你吗?”
庄靖铖抬眸看他。
眼前这人,曾是他最敬爱的父亲,而如今,他只是一个处心积虑着,要算计他的帝王。
“是儿臣考虑不周,但儿臣确实对安和无意,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朕金口玉言赐下的婚事,你想接旨就接旨,想拒婚就拒婚,老七啊,你当朕说着好玩的是吗?就不怕朕摘了你的脑袋?”
皇上乍然寒冷下来的声线,让殿内布满了冰冷的气息。
事到临头,庄靖铖表现得很平静,没有半点恐惧和害怕。
这本就是个针对他所设的局,要不然,就是他娶自己不爱的安和,要不,就是他抗旨,等待惩罚。
若说接旨的时候,甚至昨天,他还有抱着一时委屈求全,日后再寻法子求得生路,那么今日和苏瑾寒一袭谈话之后,他便觉得,无需顾虑那些了。
既然她愿意和他一起面对可能的困难,而他也注定无法扮猪吃老虎,那么,他靖王妃的位置,除了苏瑾寒,便再也没有别人有资格去坐。
“儿臣不敢。只是思前想后,儿臣都不想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所以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再者,这个时候,儿臣也不想成亲。父皇应当早有所料才是,所以并没有下旨赐婚,不是吗?”庄靖铖平静的说。
“庄靖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皇上怒气尽敛,沉冷的声音更显压迫。
“儿臣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庄靖铖迎视着皇上的眼睛,忽而道:“过几日就是母妃的忌日了,父皇,母妃含冤而死十五年了,难道您非要在这个时候,这样算计她的儿子吗?”
“庄靖铖……”皇上忽然爆喝,“不要提那个贱人,她红杏出墙,满身污秽,死有余辜,你如今提她做什么?”
庄靖铖并不将他的怒气放在眼中,平静道:“母妃一生,爱过的人不过父皇一个,儿臣绝不相信她会和旁人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她死不瞑目十五年了,父皇午夜梦回,就没有想过要还她清白吗?”
“哈哈,哈哈……”皇上忽然大笑起来。
或许是他的反应太过出乎意料,庄靖铖有些愣。
“庄靖铖,十五年前,你不过一个毛孩子,你知道什么情爱之事?”
“对,那时候我是不懂,不懂母妃为什么每天坐在窗边等着你来,不懂为什么你一出现,她就能开心得像个孩子,为什么当你不相信她的时候,会哭成一个泪人,但是我现在懂了,所以我不想我的女人,和别人分享一个夫君,重复我母妃的悲剧。”
皇上冷笑一声,“你觉得这可能吗?你是朕的儿子,是堂堂的靖王殿下,便是你不娶安和,也会有别的女人,想要如同寻常夫妻那般,你是在做梦吗?你后院的那些女人,就是你抹不去的污点。”
皇上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被情绪影响。
可是脑海中浮现的一幕幕,却都是当初,那人倚在自己的怀里,怅然轻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憧憬。
“那是我的事情,与父皇无关,只要靖王妃这个位置,父皇不要强逼着儿臣交出去,便算全了咱们父子之间最后的情分了。”
“所以庄靖铖,你这是在威胁朕吗?”皇上冷眼看他。
“儿臣不敢。”说着不敢,可那没有丝毫妥协的身姿,真的是不敢吗?
“此事朕既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回去吧。”皇上随意摆了摆手,不知是不是庄靖铖的错觉,竟觉得他有些疲惫。
“父皇要如何才能收回成命?”庄靖铖固执的问。
已经走到这一步,他不想放弃。
他的小寒寒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也不想失去她,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争取一下。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那你就出去外头跪着,跪够了三天三夜,朕就考虑收回成命。”皇上冷声道。
“多谢父皇。”庄靖铖行了一礼,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星辰闪烁,庄靖铖抬头看着天空,嘴角忽然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
母妃,便是您还在,也会同意儿臣这样做对不对?只要儿臣能够幸福!
庄靖铖在门口跪好,正对着乾清宫的大门。
庄靖铖不知道的是,他出门之后,皇上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一旁的张福海看着他这样,心里担心。
轻声劝道:“陛下,靖王殿下年纪尚轻,少不更事,待以后,他会长大,懂事的。”
“不,他已经长大了。”皇上淡淡的开口。
忽而道:“他今年已经二十三了吧。”
“是的陛下。”张福海不懂他因何发问,但还是轻声回应。
二十三了啊,真好,当初,他也是在这个年纪,和她相遇的。
只是,一晃眼,她走了已经十五年了,而他们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若是当初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皇上重重的闭上眼,遮掩住眼中的沉痛。
“陛下,当真让殿下在外头跪着吗?这夜色寒凉,恐是对身体有所损伤。”张福海小心翼翼的问。
旁人只看到皇上对靖王严苛不好,却不知道皇上比疼爱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关心他,只是有些时候,帝王的爱注定是无法言说的,也就注定了,是以一种悲惨的方式展现的。
此刻皇上惩罚靖王殿下,疼的,还不是他自己。
“无妨,就让他跪着,有舍才有得,他既然想要做那件事情,这点磨难,连探脚石都不算。”皇上淡漠的说着。
“是,陛下。”张福海不敢违背皇上的意愿,轻声说道。
等伺候皇上睡下之后,张福海悄悄抱了一床被子出现在宫殿门口。
看着跪在地上的庄靖铖,轻声叹息着上前。
“殿下。”张福海轻声开口唤他。
原本闭着眼睛的庄靖铖睁开眼睛看他,“公公有事?”
“来给殿下送床被子。更深露重,殿下这般跪着,怕是要受凉,伤了身子可不好。”张福海蹲下,想要摊开被子替庄靖铖裹上。
庄靖铖摆手示意不用,嘴里轻声道:“多谢公公,不必了。”
“殿下无需担忧,陛下已经睡下了,待明日陛下早起之前,老奴会来把被子给收走的。”张福海以为他怕皇上责难,轻声道。
“公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父皇既然让我跪着,又没有开口说可以让公公送东西来,公公就不要蹚这趟浑水了,区区凉意,还奈何不了我。”庄靖铖对张福海的善意表示领情,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他的被子。
张福海看着庄靖铖倔强的模样,眼前略微恍惚,果然是她的儿子,连这倔强的性子,都如出一辙。
张福海轻叹一声,也不执着于将东西塞给庄靖铖,而是轻声道:“殿下又何必这样和皇上犟着,说说软话,陛下自然也就心软了,或许就能网开一面呢?”
庄靖铖面色平静,“奉承父皇的人多了去了,公公何曾见他心慈手软过?”
“可殿下是陛下的儿子。”张福海辩解。
“父皇的儿子很多,他也不稀罕我这个。”
若是当真稀罕,这么多年,父皇又怎么会这样对他?
他吃苦的时候,受罪的时候,被人羞辱的时候,他在哪里?
“殿下慎言,皇上不是那样的人,殿下误会他了。”张福海皱着眉说。
他想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
庄靖铖道:“夜深了,公公回去吧。”
说完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张福海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叹息一声,起身离开。
跪在地上久了,庄靖铖的腿开始发麻,但是他没有动,发麻的神经刺激着大脑,竟浮现出一幕场景来。
御书房里,他跪在地上求父皇赐药,父皇不肯,罚他跪在门外,而受伤的人,是她……
心像是被什么拽紧了似的,竟挣脱不开,庄靖铖只觉得有些憋闷。
小寒寒,过去的你我,到底有多情深?庄靖铖在心里轻声问自己。
第二日皇上晨起去上早朝,看见庄靖铖跪在门口,什么都没有说就走了。
宫里从来都不是能藏得住秘密的地方,而且庄靖铖又是跪在皇上的寝宫门口,消息顿时传到了各宫主子的耳中。
早两日还得了封赏的靖王殿下不知为何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罚跪在乾清宫外。
当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寝宫里不由得笑了。
太子因为庄靖铖的缘故被皇上禁足半年,不许参与朝政,还被罚了俸禄,皇后对他可谓恨之入骨,正在担心太子被罚,靖王得利,如今听到消息,倒是安心了。
“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殿下去。”皇上对着心腹道。
心腹应声而去。
艳阳高照,庄靖铖跪在地上的双脚已经麻木了,唇瓣已经被晒得干裂,脸色也苍白不已,但是他却依旧一动不动的跪着。
头顶上忽然多了一片阴影,庄靖铖不由得抬头看去。
一张温柔端庄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德妃娘娘……”庄靖铖呢喃着叫了一声。
“犯什么错了,被陛下罚在这里跪着?”德妃娘娘在庄靖铖的面前蹲下,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庄靖铖轻声道。
德妃从宫女的手里接过碗,递到庄靖铖的唇边,“喝口水,瞧你这唇都裂开了。”
庄靖铖可以拒绝任何人,却拒绝不了德妃。
因为她是在母妃死了之后,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也给了他长辈的慈爱和温暖,他没有办法去拒绝。
顺从了喝了水,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吃点东西吧。”德妃从宫女的手里结果食盒,取出里面的吃食来。
这次庄靖铖没有动,轻声道:“娘娘,不必了,父皇让我跪着,可没有说能让我吃东西,若是连累的娘娘,可就不好了。”
“铖儿,你非要跟我这么见外吗?”德妃的手微微一僵,抬头看他。
庄靖铖赶忙道:“不是见外,只是不想连累娘娘。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德妃看着他好一会儿,将食盒收起,递给一旁的宫女,“既然你不喜欢,那便罢了,我去看看你父皇。”
“娘娘不必为我求情……”
“嗯。不必担心。”德妃说着离开了。
庄靖铖知道她去见皇上,肯定会说起自己的事情,劝阻不了,只能无奈叹息。
御书房。
“陛下,德妃娘娘来了。”张福海禀告道。
皇上的手微微一顿,“让她进来。”
德妃进门之后,先是朝着皇上行礼,随后才开口道:“陛下在忙?看来臣妾来得不是时候。”
“德妃说的什么话,快过来,朕这里坐。”将手中的折子推开,皇上朝着德妃说。
德妃笑着上前,“臣妾今日做了些银耳羹,便想着送些过来给皇上用。”
“那朕可要好好尝一尝才是。”
两人说笑中,皇上端着碗吃东西,一边赞叹德妃的手艺好。
“皇上,不知靖王犯了什么过错,竟叫您罚在乾清宫外跪着。”德妃见皇上心情不错,便试探的开口问道。
“这就忍不住了?朕还以为你会等朕吃完再说。”皇上含笑说着,将手中的碗放下,里面还有一半的莲子羹,却是吃不下去了。
“臣妾惶恐,惹皇上不快了。”德妃赶忙要跪下。
皇上抓着她的手,淡淡道:“无需这般。铖儿的事情,你不必插手,他想要求朕一件事情,这就是他要付出的代价。”
“可是臣妾方才看靖王不曾进食,也没有饮水,这样恐怕撑不住的。”德妃无比担忧。
“好了,无需担心,他既要跪就跪着,跪满三日,朕自会答应他的请求。此事你不必再插手。”皇上最后,俨然带上了几分的凉意。
德妃赶忙应了是,不敢再触怒他。
等德妃走后,皇上对着张福海吩咐,“命宫人每日给他送水,不吃东西,总不能渴死了。”
“是,陛下。”张福海应了一声。
他就知道,陛下就是嘴硬心软。
庄靖铖跪在乾清宫外的第二天,天上下起雨来,暴雨倾盆,本就跪了一日一夜,暴晒夜露之下,庄靖铖就有些吃不消,暴雨之下,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头上被伞撑起了一片干燥的天空。
庄靖铖抬头,“公公有事?”这时的他,嗓音已经沙哑难听得犹如锯子拉锯了。
“陛下说了,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