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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按楚风的理解,就是叫你汉王不用多操心,咱们儒家子弟帮你做完就行了。
放屁,放他妈的狗臭屁!儒家的基本精神,其实和鼓励工商的政策是尖锐对立的,儒的核心为礼法,礼就是上下尊卑的等级制度,推衍出来就是腐朽愚蠢的官本位。
楚风抬头看了看地图,思维飞向了西面万里之外,远超过地图显示的范围。现在是1277年底,两百年后,在欧洲最西端的伊比利亚半岛上,一次划时代的远征会扬帆出海,舰队只有三只小小的船舶,最大的排水量才一百三十吨,总吨位不到三百。
就是这么一支小小舰队的主人,胆敢要求西班牙国王封他为骑士,并且担任新发现地方的总督和分得该地一切财富的1/10………简直是大坏君臣纲常,目无人君,他将来做了总督必然割据一方,更有尾大不掉之祸!
可惜西班牙没有儒家子弟告诉国王这些道理,所以国王居然就和这位舰队司令签订了协议………国王和臣子签订平等的商业协议,真真是大坏伦常、倒悬乾坤!要知道,大宋朝就算打不过西夏、辽、金。巴巴送上的岁币,对内的诏书上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说是“赏赐”给那些蛮夷的呢!
偏偏这条小舰队。取得了人类航海史上最伟大的发现:美洲。那位向国王索取报酬地人,叫做哥伦布。
哥伦布之前八十年,有比他大上百倍的无敌舰队从江苏太仓刘家港出发,然而,在宣示国威之后,他们没能带回财富。因为皇帝要求他们给进贡者数倍数十倍地回赐,对于高高在上的皇帝来说,用全国人民缴纳的贡赋。换一个万国来朝的面子,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巨大的消耗,甚至导致帝国地财富不堪重负。在数十年的辉煌之后,船队朽烂成木片,或者沉入了南洋的万顷碧波,他们地技术和航海资料,也被“忧国忧民”的正人君子们一把火烧成灰烬……
现在,1277年,美洲、澳洲还是一片荒芜,印第安人和澳洲土人自由自在的猎杀着北美驯鹿和大袋鼠。数千万平方公里。超过中国面积五六倍的肥沃土地,还无人问津。
我不能让中国地哥伦布胎死腹中。我也不需要在国内培植一个东林党!楚风对这份请行礼法地奏折嗤之以鼻。他知道这份奏折决不是什么主义之争。而是在汉国各部居于中下层官吏地儒门士子。想借此上位!
现在各部正副长官、汉军各级主官。均为临安匠户出身。间或有锦田山难民和南少林和尚。这批人地利益在工商政军学各方面紧密结合。算是楚风亲手扶植地利益集团。各部中下级办事官员则多数是泉州漳州各处招揽地儒门子弟。没办法。从汉武帝独尊儒术到宋朝一千年了。这年月几乎认得字地都是儒家门徒。
这伙人刚到琉球时。什么都不熟悉。自然架着尾巴做人。时间一长。发现自己上官只不过是些从前地帐房师爷、匠户把头。就不由得生了取而代之地念头。陆秀夫从白身两年做到宰执大臣。这乱世中求功名也便宜些。难怪士子们起了这番心思。
只要行中原礼法。初时是女子不能做官。然后是工商贱籍不能做官。最后非正途出身不能做官。于是琉球就只有儒学士子能做官了。
做你地白日梦!秀才造反。十年不成。楚风一点不担心。只是在考虑将来如何融合这群儒家信徒地问题。中原之地。儒学门生怕不有上十万人。和有田种有饭吃就满足地小老百姓不同。他们有政治抱负。有学术思想。如果不能恰当引导。说不定真出个元朝版地曾国藩。那就闹大笑话了。
再看看赵筠。虽然克制着情绪。明显心情不太好。骆醒忠地折子。除了请行中原礼法。还讲了一大篇。什么“阴阳之分。圣人定制”、“牝鸡之晨。惟家之索”。即便没有明说。瞎子也能看出矛头对准了赵筠。
谁叫你把他们几个收拾得狠了呢?赵筠一上任,民政部护照局局长于孟华好几个士子出身的官员,请假的请假,告病的告病,一个个缩回家不来上班,把大堆的文牍扔在部里,堆成了小山。
幸得留下几个伙计、帐房杂类出身的吏员,还能处理些公务。赵筠和红莺饱读诗书,这些案牍工作还难不倒她们,两人领着那伙吏员,三天两夜不眠不休,困了喝茶、累极了打个盹,汉国国小人少,留下的案卷居然被他们全部处理完了。
赵筠累得人瘦了一大圈,眼窝深陷,黑眼圈和熊猫似的,看得楚风直心疼。但这也没办法,汉国的官儿,可不是享福的,权力与义务是要划等号的。
眼见撒手撂挑子难不倒这位女诸葛,于孟华等人就开始心虚了。赵筠露了这一手之后,立刻下命令:请病假的,到国立医院找陈雪瑶开病假条子;否则,不来上班的人,一律扣工资,七天不到的免官,十五天不到开除。
好不容易做个官,怎么舍得扔在水里?儒门子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除了做官,就是教私塾糊口,琉球汉国办有小学校,没人上私塾,若不做这个官,哪儿来的银钱吃饭,难道去喝西北风?于孟华无法,只得带着几个同学回来上班。
他们又使出一招:消极怠工。这一招,之前的北宋英宗朝,英宗不是仁宗的亲生儿子,是抱养濮王的儿子,他登基后就要尊亲爸爸为皇考,为这事和朝臣争起来,爆发了“濮议之争”,当时很多朝臣就玩起了消极怠工的把戏。于孟华等人,也算效法先贤了。
这次是楚风教了赵筠一招:绩效考核。民政部所有官员按工作量考核,做出成绩加分,出了漏子扣分,分高者奖励,分低的扣工资,若是连续两个月分数不及格,就要降职乃至开除。
于孟华惊得目瞪口呆,只得老老实实的投入工作。骆醒忠等人却恼火了:不仅匠户把头、帐房师爷做了汉国大官,就连女人也做得部长,他们这些儒门子弟,岂不是更没有出头之日了么?干脆使个绝户计,既然你立国号为汉,咱就上个折子请行汉地礼法,只要礼法一行,什么女人、贱籍的都得靠边站,汉国就是咱们儒家士子的天下啦!
骆醒忠的折子理所当然得到儒家士子的支持,于孟华、王峻、庞泰都署了名,宋文昭觉得固然骆醒忠有点意气行事,折子上的话倒是圣人正论,所以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折子上有些话,是针对大长公主的,难道汉王……宋文昭进王府时,有点忐忑不安,待到了花厅,更是大吃一惊:自己的新婚妻子,怜云也在这里,正由大长公主陪着说话呢!
莫非、莫非汉王有君夺臣妻的意思?他可不是荒淫之主啊!
宋文昭纳闷,心头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楚风把手上钱一丢,“宋副局长,今日请你夫妻二人,是有事相商。赵部长,你来说吧。”
赵筠牵着怜云的手道:“方才我已考过了,怜云妹子文笔实在了得,不愧为女秀才,民政部只我一个女官,行事多有不变,便请怜云也来做个女官,陪我处理点公务。”
宋文昭像被雷劈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什么都想过,就没想到自己妻子会堂而皇之的做起官来。
怜云被抢进蒲府,见她姿容秀美、天资聪慧,蒲府便请人教她读书认字,将来好送给需要结交的朝堂大臣做个内计室,也就是宋朝的贴身女秘书。因此上才保住贞洁,未曾受辱,楚风查抄蒲府将她发回民间,宋文昭才得相见。
“夫君,汉王于我夫妇有再生之德,你难道还要推阻么?”怜云嗔怪的看了看丈夫,被抢进蒲府,只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能和文昭哥再续前缘,全凭汉王所赐,汉王之命,便是赴汤蹈火也该再所不辞!
宋文昭知道,儒家士子的妻子出仕做官,这无疑是给骆醒忠等人狠狠的一记耳光,自己就和旧日一干同学划清了界限,成为了汉王心腹。但是,自己夫妻要承受的压力……
使有情人成眷属,君恩似海深,顾不得那许多了!宋文昭一咬牙,躬身道:“恭敬不如从命!”
154章 都不是傻子
“宋文昭这厮,亏得以前书院山长还夸他博学笃行,荒谬、荒谬!”于孟华和几位昔日同窗坐在酒楼二层临街的窗前,喝了二两小酒,脸上红红的。宋文昭的老婆,公然到民政部做了什么部长秘书,亏他姓宋的还是诗书传家,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闹得自己这班人大失脸面。
请行礼法的折子更是石沉大海,洋洋洒洒的万言书,扔下去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也没脸再朝汉王府去问了。折子上署了名的宋文昭,老婆都去做女官了,你还好意思追问折子准不准奏?
一番辛苦,闹了好大一场没趣!于孟华恨不得当面唾宋文昭几泡口水。
王峻、庞泰、骆醒忠在工商科财税科也不得意,他们把满肚子怨气都算到了宋文昭头上,好像这次礼法不行全怪姓宋的捣乱似的。几个人出言附和道:“宋文昭真真是名教罪人、儒门败类!”“阿谀事君、幸进小人!”
众人骂得开心,却忘了几天前他们还宋世兄、嫂夫人的叫得欢。突然骆醒忠冒出一句:“他老婆也不是个好的,跟那前朝上官婉儿有什么两样!”
王峻最为胆小,为人又好揣摩,听了这句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嘘……骆兄噤声,这话被旁人听了,我等须有个大不敬的罪名!”
几人顿时一惊,四下看看没人注意这边,才放下心来。上官婉儿,这话是能乱说的吗?若张怜云是上官婉儿,谁又是武则天呢?赵筠为武则天,汉王又置于何地?这些都是诛心之论啊!
汉国新成立了个国内保安司,查察官员军队叛乱谋反大逆不道之事,还招了不少密探,刚才说的话不要被他们听了去,就算汉王宽厚,自己这辈子的仕途也别想走得顺了。
几个人再骂。言语间就小心多了,什么“牡鸡司晨”,什么“阴阳颠倒”,反正是泛泛而谈,不扯具体的,只不过有了这层顾忌,骂得没先前痛快了。
一辆漂亮的马车远远跑来,两匹枣红马刷洗得干干净净。颈上挂着叮当响的银铃铛,得儿得儿小步跑着。显得非常神气,崭新的车厢上,黑漆亮光光的能照出人影儿,看了就叫人眼馋。
马车跑近了。庞泰眼尖,惊讶道:“是宋文昭在驾车。”
可不是吗。宋文昭穿得干干净净。亲自驾着马车。琉球路平。蒙古马也非常好使唤。他刚学了几天。也能驾着车在街上慢慢走了。
“哼。做什么不好。偏偏去赶马车。这还算个儒门弟子吗?自甘下流!”骆醒忠愤愤地骂道。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原来是几位朋友都没有出声附和。诧异地回头看看。于孟华吞吞吐吐地道:“骆兄。这个。圣人说君子六艺……”
骆醒忠恍然大悟。一张脸通红。孔圣人说君子六艺是“礼、乐、射、御、书、数”。驾马车地“御”正是六艺之一。自己骂姓宋地。一不小心连孔圣人都骂在内了。
宋文昭把马车停到酒楼前地空地上。车厢中走出一位淡雅清秀地女子。身上穿地。却是汉国正宗地官服。看得一班老百姓啧啧称奇。有女孩在小学校读书地人就把头昂到了天上去。现在真有了女官。将来自己女儿若是做了官。岂不同样光宗耀祖?
宋家夫妻是故意来抛头露面地。这几天。原来地老同学再不理宋文昭。当他十恶不赦似地。宋文昭干脆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天天下班就带着妻子到处走。摆明了宣扬自己赞成汉王地政策。于情。他夫妻是受了汉王大恩地。于理。既然做了这个官。难道还要收着藏着?
当楚风接到保安司报告。宋家夫妻每日里满琉球走地消息。他和赵筠哈哈一笑。这两口子。挺有意思地。
宋文昭、张怜云联袂走上二楼,见了骆醒忠等人,想上前打个招呼,那四人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把头扭过去冲着街面,嘴里故意大声说些什么“无耻之尤”、“阿谀逢迎”,宋文昭早就磨得百无禁忌了,不和他们计较,和怜云坐了个雅座,叫了几碗几碟的火腿、蚕豆、海参、鹿肉,小二开了瓮桂花酒,夫妻俩自在畅饮。
于孟华等人看看自己桌上的,只有些鲸肉、豆干,喝的酒也是寻常梅酒,比人家差得远了,再看看人家的漂亮马车,就更是心里不平衡。
王峻奇道:“宋文昭一介寒士,在书院全靠那点膏火钱过活,怎的像捡到宝似地,突然暴发起来?”
骆醒忠在财税部,知道得比较清楚:“咱们一个人挣钱,他家两个人挣,不是比咱们多了一倍?那天我在同僚案上,瞧见张怜云一月十八贯,加上宋文昭,两口子近四十贯钱,张家老人是被蒲寿庚逼死地,宋家父母更早就死干净了,他夫妻还没有子嗣,两口儿一月花他四十贯,就天天拿人参当饭也吃得起。”
北宋时,苏东坡每天花一百钱,就能生活得很不错了,宋家十倍于苏轼,虽然此时物价有所上涨,富裕也可想而知。
王峻顿觉愤愤不平:“没得天理了,一个女人家,也拿十八贯的月薪,和咱们差不多了!”他们几个家中老幼多、开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