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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大汗更亲近,也更放肆,这让年老的皇帝有所不满,是的,忽必烈是蒙古大汗,但他还是按照中原正统制度建立的大元朝的皇帝!
看看那些汉人臣子吧!皇帝满意地看着左边排列地汉臣大儒赵复、叶李亡宋丞相、大元朝也封做丞相地留梦炎集贤学士焦养直集贤大学士兼国子祭酒许衡一个个控背躬身态度要多恭谨有多恭敬更老老实实地把双手背在背后象征被束缚地奴仆身份
这当中以贰臣之首留梦炎姿势最为谦恭难为他一把老骨头怎么能弯成个大对虾似地?“握乾符而起朔土以神武而膺帝图”对反颜事敌地留梦炎来说御座上地忽必烈就是大元正朔地天子效忠天子是天经地义“忠孝仁义”忠字当头嘛!至于给了他高官厚禄深仁厚泽地大宋天子对不起天命无常天道循环俺留某弃暗投明了!
无疑忽必烈对于汉臣地谦恭态度是非常满意地一代雄主决不是贪图几句马屁话他地心头可有一杆秤:蒙古人桀骜不驯却能武勇而取天下;汉人儒生百无一用儒家却能保证敌国地稳定!这两者该如何取舍?
草原帝国其兴也勃、其亡也速鲜卑、匈奴、柔然、铁弗、前秦、突厥……铁蹄强弓固然打下了大大地疆土但内战迅速地消耗了部族地力量草原帝国迅速地崛起又迅速地消亡就像草原上地青草春天地时候覆盖了苍
所有地土地可一遇到严冬地霜雪就很快地凋零
唯有行汉制才能国运绵延!大辽、大金、西夏这些马背上建立而能享国百年以上地国度哪一个不是行地汉制?
以蒙古人为取天下的弯刀、以汉臣为治天下牧万民的长鞭,这便是蒙古大汗、大元皇帝忽必烈的政治决断!
叶李的恭维奏章还在滔滔不绝,可他的心思早就没在奏章上了御座上的皇帝看似心不在焉,双目微垂,偶尔睁开却是精光四射
不当官则已,当官就要官居一品!这是叶李的志向大元朝设左右二丞相,其余杂等丞相,如留梦炎辈凡十余人,并无实权向例右丞相用蒙古人、左丞相用汉人,前任左丞相、皇帝呼为“大兄”的董文炳,已在去年病死,左相之位虚悬,声名满天下的叶李,自然有志于此,特特为为的熬夜做了篇锦绣文章,在朝堂上对着皇帝大吹特吹,巴望龙颜大悦御笔简拔,那就称心如意了
“好、好,叶秀才的文章做得好!”忽必烈终于微笑着开口了,得大汗赞一个好字,叶李顿时感激涕零,只觉得浑身上下精神加倍赛如吃了百年山参似的,哪怕蒙古人打心眼里看不起汉臣,不名而称为秀才,也自动忽略过去了
好,好个屁!参知政事呼图帖木儿在心里嘀咕,汉人说几句好听话儿,能抵得上蒙古人真刀真枪的沙场功劳?
似看出了同僚的愤愤不平,太师伊彻查拉斜着眼睛,用只有对方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个叶李,是瞄着左丞相的位置来的哩
汉地的绵羊呵,想和草原的雄狮争抢食物,汪古部的呼图,这是对你的侮辱!”
朝堂上的蒙古大臣,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朝堂上的大汗,越来越看重汉臣,大伙儿不得不联合起来,维护蒙古人的权力
左右丞相之下,便是参知政事权重,呼图俨然为众位蒙古臣子推举争夺左丞相的热门,叶李在大汗面前抢光,当然于他大有妨碍呼图看了看长篇大论的叶李,哼哼,这个傻瓜只知道废话,待我拿军机重事难一难他!
好不容易待叶李废话说完,呼图帖木儿出班奏道:“大汗呵,臣收到站赤七百里加急快报,辽东乃颜部得到了大批南方蛮子生产的琉球甲、琉球刀,闻得海都新败,乃颜、势都儿、哈丹等人,不但不畏服陛下军威,反而声言要与海都报仇,厉兵秣马要下燕山
南方楚贼,侥幸战败九拔都,如今兵势大振,又有兵舰横行海上,南洋诸岛十余国,不朝大元朝伪汉,又隔绝我和西方伊儿汗国的海上道路,殊为可恨!
此两事该当如何,还请大汗示下”
哦?南方楚贼和辽东乃颜联合?刚刚得到漠北喜讯的忽必烈,脸色顿时阴了下去,正巧叶李站在汉臣第一位,便点名叫道:“叶秀才,这事你有何见解?”
叶李精于儒学、辞章,军国事并非所长,可他有几分急智,略一思忖便道:“启禀大汗,以奴婢拙见,南方乃纤芥之疾,辽东为心腹大患,陛下宜诏令伯颜丞相班师辽东,剿灭乃颜,再以胜兵下江南”
“你!”呼图帖木儿指着叶李,差点破口大骂,终于忍下气,冲着大汗道:“这个汉人太狡猾,想让咱蒙古人流尽鲜血依我看,应该先大败南方的蛮子,到时候天下一统,辽东的乃颜必然降服”
击败阿里不哥、击败海都,汉地的财富、人力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呼图帖木儿向南后北的主张,不无道理叶李只是一时急智,此时想反驳,却无从入手,只得勉强应道:“南人文弱、北人强悍,该先取强者大患、再取弱者小疾”
蒙古大臣都点头称是,忽必烈笑着垂询:“留梦炎,你有什么意见?”
一直没有说话的留梦炎,此时出声道:“陛下请恕臣之罪,臣方敢明言”
“朕饶恕你无罪!”
两朝丞相,被浙人乡党称为无耻之尤的留梦炎,昏花的老眼突然精光闪烁:“设若大元亡于汉,则陛下尚有蒙古大汗之位;设若蒙古汗位为人所夺,陛下能保有大元皇帝乎?”
满朝中鸦雀无声,人们甚至能听到御座上大汗呼呼的沉重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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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章 经济战
方的汉人即使恢复南宋的全部疆域,甚至占据北宋时疆域,国界都没挨着蒙古草原的边儿,丢了大元朝,忽必烈还可以回到哈喇和林、回到上都去做蒙古大汗
北方同姓勃儿支斤的叔伯兄弟们,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如果丢掉了蒙古大汗的位置,大元朝的皇帝还能坐的稳?
伯颜调到辽东,首先平定乃颜等人,这是身兼大汗和皇帝双重身份的忽必烈的最佳选择——对他来说,这个选择无疑是十分正确的原本的历史轨迹上,朱元璋北驱蒙元出大都,元顺帝妥欢帖木儿北逃,还在草原上延续了八十年的北元;要是北方草原上的叛军杀进大都,他可是百分之百的没机会到江南去建一个“南元”
叶李没有如愿以偿的坐上左丞相宝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盯着蒙古人呼图帖木儿,却不料被留梦炎在背后捅了一刀,寥寥数语就压倒了群臣,左丞相继续空悬,留丞相却从黑到家的贰臣,一跃变成北都名臣,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继承王猛、冯道事业的势头
内战内行外战外行,长于倾轧短于国事,善于朝争的留丞相,把在南宋的那套拿到蒙元,居然再一次如鱼得水,似乎已简在帝心,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了
蒙古军留在北方和乃颜作战,南方的新附军、探马赤军虽多,却没几个有心和汉国作战,双方展开了战略对峙忽必烈给汉将的圣旨,语气也甚是客气,保存实力、临阵退缩的范文虎,非但没收到斥责,反而因保守江南粮仓,从苏松常、杭嘉湖北运粮食支援伯颜平叛有功,得了好一通不要钱的褒奖
“哈哈,大都督新立殊勋,我们做属下的,虽然皇命在身忠字当头不能亲去贺喜,可在这里置酒遥祝,是免不了的!各位同僚举杯,祝大都督官运亨通,咱们也跟着节节高升!”范家军上万户,驻防南剑州的福建道诏讨使葛明辉,在府中大摆酒席,庆祝范文虎再立新功
酒席上,觥筹交错,宾主尽欢醉醺醺走入后堂的葛大人,正想着是和小妾来一通冰火九重天呢,还是电光毒龙钻,或者七星伴月也不错……忽然觉得后面有人扯住自己衣襟,待要发火,却满脸堆下笑来:“陆先生何以教我?”
来者羽扇纶巾骨骼清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正是葛明辉的谋主陆松龄范大都督今日之荣华富贵,得军师沈育德之助甚多,上行下效,葛明辉对陆松龄也颇为尊重
“学生如今有一场大富贵,待要送与大人
”陆先生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倒有八分学的沈育德,沈先生为范大都督谋主,已得了常州知府的官职酬庸,焉知今日之葛明辉,非他日之范文虎,今日之陆某,非他日之沈育德?他得了好消息,便巴巴的来告诉葛明辉
一听说有富贵葛大人地酒立马就醒了三分只酒劲太大还大着舌头道:“陆先生却会卖关子坐有什么富贵送与葛某?只管说”
谁知陆先生并不明言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乞于后堂密室中说话”
后堂密室?听得这四个字葛大人地酒劲儿又去了三分脚步也不踉跄了拉着陆先生到了密室中
“大人请看此物!”陆先生从随身带着地藤匣中取出一件物事放到书桌上
烛光下葛明辉地瞳孔瞬间变大:那是一套魅力无穷地琉璃酒具!淡紫色地光华如梦似幻灯光折射地氤氲在桌上投射出五彩地光斑琉璃质地中似有隐隐约约地液体流动美丽、华贵、典雅简直是一件绝世珍物!
贪婪地一把抢到手中只觉得入手沉甸甸地感觉更增加了这件宝物地份量温润冰凉地触感让初秋泉州地暑热都消失地一干二净宝贝、宝贝呀!葛明辉强行压制双手地颤抖将它放回桌上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头细细地抚摸
“这、这是哪位大人、哪位富商送来的?是送给下官的吗?”葛明辉在琉璃酒具散射的梦幻光晕下迷醉,难以相信这是送给自己的
要知道,这样的宝贝,就是富甲天下的蒲寿庚蒲家,也不见的拥有,它多半应该属于大都城大汗的收藏!
谁能拿它送人?专权的阿合马,灭亡南宋的伯颜丞相,还是海西的某个国王?在印象中,只有这些大人物才能从珍贵的收藏中拿出如此珍品,可这个等级的大人物,又有谁会把它赠送给范家军里无足轻重的一个新附军万户、福建道诏讨使?
葛明辉的反应,早在陆松龄的预料之
为他第一次见到这件稀世珍宝的时候,也是如此失态他已经有了平常心——同样的另一套酒具,就用上好的红绸子、松江细棉布、油纸层层叠叠的小心裹好,锁在他床底下红木箱子的最深处
“这是原来泉州蒲家的总管,现在自己做生意的金大官人送来,孝敬大人的”陆松龄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谦恭有礼,就如沈育德在范文虎面前一模一样
泉州蒲家不是被楚贼灭了满门吗?葛明辉抚摸着琉璃酒瓶的手指忽的一颤,差点把这件珍宝碰下地,惊得他起了一身冷汗,赶紧把瓶子仔细放到不容易摔下去的地方
拜冷汗之赐,葛明辉酒劲儿全过去了,睁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谋主:“金某人,现在何处经商?”
“泉州”陆松龄不慌不忙的摇着折扇,好像他嘴里说的只是常州、州,这样大元朝治下普普通通的州县,而不是敌国大汉皇帝楚风的辖下
嘶~葛明辉倒抽了一口冷气,声色俱厉的喝道:“泉州乃反贼楚风所占,金某人能在那儿经商,必是楚贼一党,且蒲氏满门抄斩,他能独活,反叛之情更是昭然!”
哼,你就装吧!陆松龄已看清葛明辉偷眼望着琉璃酒具时,眼底的那一丝贪婪
“东翁,金某人是商人,并非楚贼所授的伪官,谈何通敌反叛呢?商人逐利,哪儿有钱赚就在哪儿干,东翁确是过虑了”眼见葛大人神情已有动摇,陆松龄更进一步劝道:“金某人所求,不过是商队经由我们辖区通过,且约定我们能按照货值二十分之一抽税,朝廷对我,不过遥制;通商之利,却在眼前学生还请东翁深思
”
“这……”葛明辉犹豫不决,问道:“那金某商队,每年能有多少货物通过?咱们能抽到多少税额?”
“金某人经营的,有上好铁器、精制海盐、极好的皮货、优等的鹿茸,更有那呢绒,细致温暖,拿到江南穿用,冬天可以不穿裘皮,还有一种细布,比家织土布更为紧密、细实,都是好东西呀!金某和学生说了,要么按实际抽税,要么每月给咱们五千两银子包税,还请东翁明鉴”陆松龄一直盯着葛大人的眼睛,后者戒惧之色越来越淡、贪婪之色越来越浓,话中提到的商品,绝大多数产自楚贼琉球,可现在,谈话的两人自动忽略了这个问题
沉吟半晌,葛明辉准备往两浙家中去信,问问家族的长辈们意见如何,便支吾道:“先生说的是,容下官细细想想,再作答复,如何?”
“东翁切莫自误!”陆松龄急道:“东翁家中长房两位兄长,怕是对这军中职位早有觊觎,此刻泄露天机,不是反遭报应?乱世中,有兵便是草头王,两浙葛家,并不输于范家,范大都督若不是仗着老丈人贾似道,焉能有今日高位?东翁若假以时日,焉知不能取而代之?”
好!葛明辉下定了决心,拍案道:“便依了先生,只每月五千包税太少,姓金的拿到八千,咱就认了他这朋友!”说罢,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狗头军师,他知道这位军师爱财不逊于自己,所谓五千两,必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