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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汤大娘,可不比以往了,天天见到皇帝、皇后,心气儿也养得高高的,进这议事大厅,也不怯场,大大方方的向上福了一福:“陛下请汤氏到此,有何吩咐?”
卫士很快给她倒了杯茶,楚风对她笑笑:“嗯,就是让你说说过去在泉州大户人家帮佣,那些奴仆婢女们生活的怎么样,干活有没有干劲儿?”
“嗨,皇上问这个啊,让我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汤大娘走路走得额头冒汗,端起茶盅喝了口,继续说:“以前呐,这家里服侍人的,都是买来地奴婢,任东家打来任东家骂,年轻貌美的婢女,必不能保清白之身。稍微有点不如意,就拿你关小黑屋、饿饭,这还是轻的,遇到狠心的主人家,活活打死的都有!做奴仆的,每月只落得几个零碎钱,一心只想着掏摸
钱谷,要不就是拍主人的马屁,从来没有一点心思用节约、治家上面。
现在,主家不能虐待仆佣,假使某家过于苛刻,则仆佣转投别家,如果仆佣有错,要么按照打的契纸罚款,要么禀官告状。仆佣是按月领钱,干得好拿得多,干得差拿得少,不管厨子还是门子,人人争先、个个上进,只为了主人提拔、多得奖金。”
文天祥一生尽忠国家,并没有多少心思放在奴婢身上,只当自己治家仁厚,便是天下家家如此,听得这些,惊问道:“主家打死婢女?《刑统》云,卖为妾者,最长三年,卖为婢女者,最长十年,并非终身为奴,何得如此凌虐?且主家擅杀佃户、奴婢,于法有罪。”
李鹤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今天是和文天祥卯上了,“律法中,仁宗朝颁发皇佑法,谓佃户奴婢不得私自逃走;哲宗元枯年间规定,地主打死佃客减罪一等,发配邻州;高宗南渡后又改为发配本州。试问文大人,发配本州,从自己家发配到自己家,这是有罪还是无罪?”
文天祥做过江西提刑、湖南提刑,律法知之甚多,李鹤轩说的,真正一点没错:发配本州,对于地主来说,根本就等于没有处罚!
“等等,汤大娘刚说地,我突然悟出点味道。”楚风脑中灵光一闪:“买为奴婢,一次付给身价钱,之后最多主家给点零花,没有人身自由;雇佣工人,按月拿工钱,有选择地自由。两者的区别,其实就是对人力的一次买断,还是逐步按工期按工量付款。哪一种更合理?”
“显然第二种合理,对主家、工都方便!”这一次,文天祥、郑思肖都心悦诚服。
大汉四年,闽粤东各州废奴婢改雇佣,废良贱制度,普天下百姓尽为公民。
月夜,泉州城西南面的一处小树林,通往官道的小路上,一位荆钗布裙地少女,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奔跑,她地肺里呼吸着空气都觉得刀割般疼痛,她穿着草鞋的脚磨起了水泡,但她仍然咬紧银牙坚持着,拼尽全身力气,向十里外的州城迈步。
“快,妮儿再快些!到城,就得救了!”母亲慈祥的声音,在她脑中鸣响,鼓励着她达了少女体力的极限。
寂静的夜,身后传来急促地奔跑声,恶的犬吠声,少女回头一看,当即惊惶得脸色煞白:黄家地打手家丁,举着明晃晃的火把,牵着凶恶地豺狗,已在身后不到半里远!
“跑啊,我的妮,别停下,泉州在前面!”早已过世地母亲,仍然在为奔向自由的女儿鼓劲,大约在天上,真的有一双眼睛,温柔而焦虑的注视着她吧。
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眼前金星乱冒,每向前迈动一步,大腿肌肉就撕裂般疼痛。
少女越发抬不起腿,终于被石块绊倒,悲鸣着再也挣扎不起:“不行了,妮儿不行了,娘啊,原谅我!”
“嘿嘿,叫你跑,叫你跑!”见猎物倒下,后面追赶的狗腿子,桀桀狂笑起来,领头的人呼哨一声:“弟兄们追上去,黄老爷发话了,这小丫头不识抬举,追上了,过后三天就赏给大家伙乐呵乐呵,再卖到两浙去!”
眼看追兵越来越近,少女从头上摘下了木钗,铁栗木做的钗,尖端被磨得非常锋利,少女将它握在手心,两眼一闭,就向喉咙扎下!
月光下一道乌沉的光华闪动,不偏不倚的击在了少女握钗的手腕上,力道似乎很柔和,却又不可抗拒,少女呀的一声惊叫,尖利的凶器,掉到了七尺以外。
她手脚并用,迅速向那边爬过去,试图捡起木钗再度自杀。
身后,传来一个温柔而有力的女声:“求实不如求生,小妹妹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往那黄泉路上走?”
又有一个青年男子,像是开玩笑,声音里却带着股强烈的自信:“小妹妹,今天遇到我们,就算你犯了天条偷了蟠桃打坏凌霄殿烧了灵芝草,也不用去死啦!”
不知什么时候,两位骑士从官道拐上了小路,王小妮只觉得那位红衣服的女子,比山颠颠上的山茶花还要艳三分,风姿若仙;那位男子面貌不好意思细瞧,只觉得他笑得贼忒兮兮的,两眼睛比天上的星辰还要明亮。
说话间恶奴们追近了,这深更半夜的,忽然见到两位衣饰华贵、骑着高头大马的青年男女,他们不敢造次,为首之人上前拱手道:“你们是什么人,俺胡德彪,替黄老爷捉拿逃奴,还请两位行个方便!”
逃?那对男女互相交换了个眼色,神仙似的女子缓缓开口道:“大汉皇帝圣旨,奴婢一律改为佣工,另许到各州、县、镇衙门登记,出海为农、做工,何来逃奴一说?”
“公子、小姐救命啊!”王妮知道今天被抓回去,就是生不如死了,见到这两位,就如捞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抱着仙女姐姐的腿哭道:“我娘亲就是黄老爷黄鼠狼逼死的,被他抢到家里两年,听人说现在不作兴奴婢了,才想跑到州城……”
十多号恶奴打手虎视眈眈,仙女姐姐却是浑不在意,骗腿跳下马来,轻轻抚摸着王妮的头发,“不哭、不哭,可怜的孩子,今天受委屈了。”
胡德彪此时定睛细看,只见男女二人所跨骏马,乃是价值千金的大食神驹,所用鞍镶着明珠宝玉,当下起了个贪念,又见月光映在那女子脸上,姿容出尘绝世,更是差点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方才见马儿神骏,还怕他们纵马冲突,现在自己跳下了马,如此良机,错过了真真不是好汉!
胡德彪打定主意,呼哨一声带着人围了上来:“弟兄们,这是拐骗黄老爷家婢女的拐子,拿了去报官呀!”(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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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章 广南东路
快上马逃啊!仙女姐姐快走!”月光下,王妮吓得脸拼命把仙女姐姐往马上推:“让他们捉我好了,你们快走呀~!”
傻孩子!女子轻笑一声,冲着胡德彪一伙,不慌不忙的道:“拿们报官?报哪儿的官?不须你送,咱们一块去嘛!”
都到这时候了,还把报官的话头当真的,胡德彪差点笑翻,旁边一个大金牙贴到他耳边:“大哥,这雌儿不懂江湖上的道道,是个雏儿!”
“我还不晓得,要你来说!”胡德彪抽出腰间的匕首,高叫道:“并肩子上,做了男的,拿女的消遣,再一块卖掉!”
恶奴们淫笑着冲上,王妮吓得呆了,想闭上眼睛,却连这点都做不到,直愣愣的看着这群恶狼冲过来,忽然间眼前一花,仙女姐姐身子一转,红衣像红莲怒放,一片红影中细细的银光一闪,再闪,映射着清冷的月光,像道道闪电刺破黑暗的夜幕。
胡德彪目瞪口的看着手下一个个栽倒,快,太快了,根本看不清那妖女怎么出手的,只见银光闪过,人就直挺挺的倒下,连血花都不见一点子,别说格挡,对方的来路,连看都看不清楚。
“老子和你们拼了!”女子已此厉害,男子的功夫,岂不是超凡入圣,到了剑仙一流?胡德彪不敢向他动手,却举起匕首,高叫着朝王妮冲去——他打的好主意,只要制住了这个小婢女,不怕那对男女不顾虑三分。
王妮哪儿见这般阵势,深夜奔逃、路遇救星、大打出手,她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视野中,胡德彪狞恶的面孔,越来越近……
“砰!”一声响,吓胡德彪胆落,左腿上就像被兽夹子咬了口,再也不能奔跑,轰的一下倒在了尘埃。
却见公子手中,一个把长的铁管子,冒出淡淡的白烟,王妮本已心力交瘁,再也经不起这样的冲击,竟然紧闭双眼,软软地倒下。
“小妹妹。小妹妹!”那女子已将十多恶奴尽数刺倒。抱起王妮想把她叫醒。
“不要叫醒她。让她好好休息吧!”男子阻了她。又看看东方泛起地鱼肚白。“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呐。行军打仗。倒是个好天气!”
痛。火辣辣地痛。只怕骨头是断了。听他们口气。倒好像曾是军中人物。胡德彪呻吟着:“你们竟敢在黄老爷地地盘上行凶。你们竟然持有火枪。是哪条道上地英雄好汉。留个名字。只要留咱条命。咱们山不转水转。终究有报答地一天!”
明明生怕杀人灭口。还硬着嘴巴装好汉。真真可笑。“本少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轰天炮。姓……姓陈名肃政地便是!”
女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也学着叫道:“姑奶奶名号说了你也不知道。乃是南大大有名地雪花仙子楚雪瑶!”
刚才不到一分钟。胡德彪手下十多个人就被她挑断了软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一个个寻思:少侠陈肃政。女侠楚雪瑶。从来就没听说过啊!江湖当中。几时有了这么两位魔星?
正在绞尽脑汁,躺在地上地恶奴们,忽然觉得地微微颤抖,俯耳听取,远处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向这边过来。
“两位还不快走?官兵来了,你们就等着倒霉吧!”胡德彪呵呵冷笑,他知道黄老爷手眼通天,再说自己这点货色,也不值得大队官兵来抓,倒不如借着兵势,吓一吓两个魔星,若是能把他们吓走,就上上大吉了。
唔?那对男女相视一笑,不但不逃,反而把王妮放到马背上,由男子牵着向大道走,女子手上牵着马,脚在胡德彪腰上狠狠一踢,他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传来,身子不由自主的腾空飞出了七八尺远。
俗话说:飞得越高跌得越重,胡德彪就应了这句,他左腿被火枪射断,一条腿加两只手怎么也保持不了平衡,重重的跌到地上,摔得鼻青脸肿,腿上的枪伤,更是痛入骨髓。
却是晦气,被这女人当毛逑踢!胡德彪见女子又走了过来,吓得亡魂大冒,呲牙咧嘴的哀求:“姑奶奶饶命,咱自己爬,自己爬还不行吗?”
说罢手脚并用地往官道上爬去,他曲着断了的左腿,两只手加一条右腿触地,倒活脱脱的像只三脚猫,惹得“女侠”展颜一笑,忽而又绷起脸骂道:“地上的狗东西,还要麻烦奶亲自动脚?”
“我们爬,我们爬,”恶奴们诺诺连声,有样学样的朝官道爬去。
“女侠”跟在最后,活像个放羊的羊倌儿,瞧着这些人狼狈不堪的模样,她恶作剧的吐了吐舌头,努出股小男孩子的调皮劲儿,一时间,只觉得千军万马中冲杀,可没有做大侠有趣。
“唉~若不是他的身份……”女子望了望官道上男子地背影,展颜一笑:“你就知足吧,这般的夫君,可是难得呢!学剑可敌百人,他学的万人敌;行义可救百人,他要解万民于倒悬,救生灵于涂炭哩!”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从漳州方向,开过来不知多少万的士兵,汉军灰色的春夏军服,组成了一片灰蒙蒙的海洋,步、骑、炮队,一列列排开,工程、辎重、医护营随后,活脱脱的一座兵山,着地滚来。
见这般威势,方才因为男女侠客专门到大道上来,隐隐担着心的胡德彪,此时反而定下了心,如此大军,断乎不是为了自己这小猫小狗三两只!
出人意料的是,两位侠客就堵在路当中,挡住数万大军的去路;而更加叫人奇怪地是,这排山倒海而来的大军,居然就在两人身前停了下来。
“淑,咱们跑了个早上,也该歇歇了!萧平,位姑娘交给你了,让地方上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涉嫌犯罪的,严惩不贷!”男子长笑着把缰绳交到一位胸前别着金龙徽章的士兵手中,昂然登上了御辇,而那位红衣,也跟着坐上。
御辇之后,四面大旗迎风招展,黑底金字反射着朝阳的光华,分外晃眼:左边两面是大汉皇帝、御驾亲征;右边地写着第三皇后,闽广总
广州城,不,现在只能叫广州,没有城了——宋元交兵,广州作为广南东路的最大城市和重要海港,先后被龙图阁待制、广东制置使经略按抚张镇孙,都督凌震等人收复,宋元双方三度易手,最后江西右丞塔出干脆拆掉了广州城墙。
就在广州西南角,婆娑地小叶榕树在春风中轻轻歌唱,站在自家门口的新附军千户林德水,则焦急而搓着手,眼睛熬地通红,在门房和大门之间这块小小的区域里,来回踱步。
老爷可怜呵~仆人们看着老爷地眼神,都带着一种幸灾乐祸混合着廉价同情的味道,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