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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门前早已人山人海。两人好不容易挤了过去。只见仓库门口一字排开十张桌子。每张桌子坐着三位文官。
“不要挤。人人都有!”琉球派来地警察。招呼人们排队。不得拥挤。有些小青皮混混想趁机胡闹。立马招来了一顿鞭子。抽得满脸流血。
百姓们纷纷笑起来:“哈哈。一千颗人头还堆在东门外。这几个小泼皮破落户硬要拿鸡蛋往石头上碰。不是自讨苦吃么?”
想到那些人头。林德水也是心上一寒:听老朋友说了。大汉情报司有个神秘地行刑队。什么鸭儿浮水、红袖鞋、请君入瓮、披麻戴孝诸般酷刑。大罗金仙进去。都得脱层皮!这人头堆古书上叫做“京观”。炫耀武力、震慑不臣。便是由行刑队地人。把两万个探马赤军地脑袋砍下来。削去皮肉。又在碱水里煮了。只留下白森森地骷髅头。再堆成三角形地小山。旁边还立上说明牌子:“党项奴李恒麾下探马赤军。随蒙元南侵以来。屠我城市数十、杀我百姓凡百万计。大汉四年五月。皇帝楚风御驾亲征取广州。李恒以下两万兽军尽数歼焉。遂以人头筑京观于此。为率兽食人者戒。”
历朝历代都没有如此**裸地炫耀武力。把死亡地威胁明目张胆地投给敌人。汉军每次战后必筑京观。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以暴秦白起、楚霸王项羽之残暴。尚且坑杀敌人、不暴尸荒野。汉皇所为。似乎残暴到了极点。
但百姓就服这套。林德水不得不承认。当京观筑成地时候。全广州百姓万人空巷去看。初时还有人害怕。很短地时间内。人们就从畏惧转为了自信:看。凶残地党项奴。被汉军斩下了头颅。一个也没有跑掉!大汉。是能战胜元军。能保护我们地!
可不管怎么说,林德水并不认为皇帝像传闻中那么仁厚,一位宅心仁厚地人,怎么可能处处以杀人为乐,以敌人的头颅炫耀武功呢?
“来来来,你地姓名,籍贯,家庭成员,都告诉我。”林德水前面那桌,文官拿出卷文册,问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
“籍贯?”老人家不懂这是个什么意思。
文官耐心地解释:“就是老家在哪儿。”
“哦,俺是南海县人,打小儿住在广州城里,俺家五口人……”
文官仔细打量老人,用铅笔在一块鹿皮上打个底子,再拿钢笔画了影形图,填上老人的姓名住址,然后卷
装在个精致地精钢圆筒里递给他:“老人家,你的老、媳妇和小孙孙,都得过来登记啊!登了记,才有这个护照,凭这个护照,你们就受我大汉皇帝的保护,将来孩子读书、上医院治病、参军、交税、领救济物资,都要查验护照。好了,从今往后你就是大汉公民,见了官员可以不下跪的。”
啊,护照有这么多好处!老汉欲接不敢接的,半天才放低了声音,吞吞吐吐的问:“大人,您不收人事?不要好看钱、洒花钱?”
那桌的三个文官,同时大笑起来,“老人家,我大汉不是蒙元,公民只需要按律交税,从来没有什么陋规!要是今后谁问你要这些钱,只管到法司告状,一告一个准,而且有索贿金额十倍的奖励!”
“大汉好,还是大汉好啊!”老人喃喃的念着,就要转身离开。
“且慢!”另外一个文官叫住他,“广州被鞑虏蹂躏残破,皇上体恤百姓,这里是他老人家恩赏的东西,登记之后,就请你拿回去。
”
老汉有点糊涂,随着邻居前来,却不知道有这码事,听说不但不要洒花钱,还倒给东西,惊得老眼圆睁:这真是破天荒第一遭!
三斤白米、一斤海盐、三斤腌肉,老汉提在手中,只觉得今天的经历恍然若梦。
“今日方知,皇上深仁厚泽!”“二十年内,天下归汉矣!”林德水和李世贵把臂离开,两人同时说出自己的看法,相视一笑。
走了半天,脚也软了,口也干了,两人走进一家茶馆。
“请,请坐,请上座!”茶博士笑得脸都烂了,似乎比别处的热情十倍。林德水莫名其妙的摸了摸脑袋,心说汉军的衣服就是好,这些大兵挣的钱多,大把撒下去,满广州的茶馆酒楼赚得盆满钵满,连带自己这个刚投进汉军的人也受了优待。
李世贵则和茶博士打趣道:“请、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老兄~是不是?”
“您二位是军官,小子虽然不懂事,也知道汉军的爷们,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英雄好汉,怎么敢拿您开玩笑?二位总爷,上面请!”茶博士满脸委屈,恨不得推心置腹。
茶酒楼中的茶博士、酒保,真真才是天底下一等一会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物,李、林也不拿他当真,哈哈一笑,抬脚上楼。
二楼,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的讲着:“客官听真了,却说那唆都乃是蒙元第一号勇将,当年在兴化屠杀南少林僧众,多少武功高强的大和尚,都被他杀个干干净净。此时当先出阵,呜哩哇啦的怪叫一番。”
先生说到这里,就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底下客人就有识趣的,接着问道:“唆都为何呜哩哇啦的怪叫?难不成他不会说人话?”
“啪!”说书先生把惊堂木一拍,笑道:“客官说的是了!那唆都屠常州、屠兴化、屠蒲田,净干的不是人事,又怎么会说人话呢?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唆都当先叫阵,汉皇手下一干大将就争了起来,非为别的,有锦田山下被他杀了全家老幼的,有南少林中幸存的高僧,有兴化等处出身的将官,人人都要杀他报仇。惟有陈淑陈总督,一门忠烈,众人不好和她争,只好由她出战……
说时迟那时快,陈总督龙泉宝剑画了个圆弧,从斜刺里挑唆都颈项,唆都只觉得手臂酸麻,忽然就提不起力,眼睁睁看着那一剑刺穿了脖子,一灵顿时被黑白无常拿去,下在丰都鬼城十八层地狱里去了。
试问唆都乃天狗星下凡,浑身有万斤之力,怎么被她一招杀死?”
听众们听得入了迷,也问道:“是啊,怎么会一招杀死?”
“哈哈,诸位不知,当时陈文龙陈状元英灵站在霄汉之上,见陈淑不敌,就从空中伸下手来,将唆都的手臂捉住,让女儿一剑将他刺死,以成全爱女的忠义!”
原来如此!听众们恍然大悟,都说怪不得唆都、百家奴百战百胜,却父子折在陈淑手上,原来是陈文龙陈状元在天有灵,要成全女儿的忠孝节义。
“书文上说的英雄,等闲人不得一见,可老夫今日却有幸见了两位真英雄!”说书先生往下一指李世贵、林德水二位:“汉军杀鞑虏、救百姓,人人都是当今世上的大英雄、大豪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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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章 新生
客们把注意力转到身后,这才发现两名汉军军官坐不远的座位上。这一下不得了,众人齐声叫起来:“英雄好汉,英雄好汉,杀鞑子、救百姓的真豪杰!”
李世贵微微一笑,林德水的脸却胀得通红——若不是金泳、李世贵二位入城劝降,恐怕自己的人头,早成为东门外京观的建筑材料了吧?百姓们说什么英雄好汉,却是愧不敢当啊!
“静一静,静一静!”说书先生拍拍惊堂木,笑呵呵的说:“各位客官,咱说了二十年的书文,说一千道一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今日幸得两位好汉光降,倒不如请他二位上座来讲讲杀鞑子的故事,既然亲身经历,岂不是比老夫说得真切?”
茶客们轰然叫好:“好,好!听了一辈子的书,今天叫书文中的英雄豪杰亲口说书,破天荒第一遭!若不是上辈子修的缘份,断无这般际遇!”
说书先生走下座位,在茶客们的掌声中,把李、林二位拉上了台,“闻得琉球灭山越人,叫做那啥莽岳的土王,乃是汉军初出茅庐第一战,咱们从头说起,便请二位总爷讲讲那时候的亲历,大家却说如何?”
“对,从头听起!”茶客们轰然大叫,把期待的眼神投向台上的两位军官。
咦,不对啊,怎么其中之一脸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一大老爷们,再害羞也不至于啊!另外一位吞吞吐吐地,似有什么话不好说出来,那样儿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要怕生。
“两位英雄不必谦虚了,汉军的爷们,个顶个的好汉,天底下有谁不知道?您就把当年地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咱们就感激不尽了!”第一排的茶客带头鼓起掌来,顿时茶馆二楼掌声雷鸣。
“哦,敢是两位参军晚了,没赶得上汉军初战?”那说书先生走南闯北,和三教九流打交道,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猜了个**不离十,只民间对汉军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而已,他根本不知道当年参加莽岳之战的士兵,最低都做到了副营长,怎么会挂中尉军衔?
“那么,晋江伏击大食海獠亦思巴奚,二位必定身逢其事了?”
李世贵脸上神色越发尴尬。那说书先生也有点下不来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问:“锦田山救难民?霹雳炮破泉州城。活剐蒲寿庚?南援文丞相。空坑大败追兵……”
随着大汉崛起海东。这些段子早已成为各家茶馆说书先生地保留节目。在民间地街谈巷议中反复出现。够得上“耳熟能详、妇孺皆知”八个字。怎地汉军军官。反而没个说道?
却不知李世贵近来性情改变。说书先生先前咬定了“亲身经历”。李世贵并未经过那些战阵。自然不肯拿别人地功劳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书先生急得脑门上直冒汗珠子。老半天终于说到了“陈淑旗花火箭聚义兵。张弘范折戟沉沙鼓鸣山”。李世贵点点头。“这是我参加过地战斗。具体情况可以讲一讲。”
嘘~说书先生长出一口气。待李世贵详细讲述。悄悄走到角落里。拿毛巾擦擦脑门上地汗。要是李世贵还不答话。他真地要急死了。
“鼓鸣山地胜利。并不归功于汉军。归功于陈淑陈总督。甚至不能归功于大汉皇上。”李世贵第一句话。就把茶客们镇住了。从来都说皇上、总督乃天上星宿下凡。怎么鼓鸣山胜利不归功于他们呢?
却听得李世贵娓娓道来,各山寨民军抛娇妻别幼子,义无反顾地踏上战场;汉村寨的山民,把过年才吃的腊肉、换盐巴针头线脑的鸡蛋拿出来,犒劳素不相识的义军官兵;战场上,刚刚放下锄头拿起棍棒铁叉柴刀的义军,以简陋地武器和铁甲战马强弓劲弩的元军搏斗,用血肉之躯筑成了牢不可破地长城……亲身经历,第一线的真实,把战场上地惨烈活生生的展现在人们眼前,久在广州地和平居民,终于明白了战争并不像说书先生嘴里的,那么浪漫和神奇,而是血肉横飞的杀场。汉军的胜利,不是哪一位星宿下凡,而是无数人流血牺牲换来的。
鼓鸣山的战斗,是李世贵从一个新附军千户,成长为汉军军官的**,他对那场战斗的记忆,特别的深刻,此时讲述起来,真真是自己也有了身临其境的感受,仿佛回到了当初那个惨烈的战场,人们的情绪随着李世贵的讲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完全沉浸在了故事当中,眼睛里饱含着泪水,灵魂和精神,似乎也随之而升华……
最后,李世贵用皇帝的话,为鼓鸣山的胜利做了总结:“在大汉军事学院,皇上亲自为我们这批后备军官上过课,他告诉大家,咱们这个古老民族之所以能绵延数千年,不被完全的征服,并不在于文天祥、张世杰、岳武穆这样三个五个名臣宿将,
你、我、他,在于我们每一个人心中不曾熄灭的反有了这点不肯屈服的意志,你、我、他,贩夫走卒、市井小民、山乡农夫、妇孺老人,个个都是岳武穆,人人都是文天祥!我们华夏民族的文明之光,就永远也不会熄灭!”
林德水跟着李世贵走出茶馆的时候,脸上红通通的,脚步虚浮像是喝醉了酒,方才茶客们以茶代酒,每人敬了一盏清茶,但茶不醉人人自醉,林德水就跟喝了整坛女儿红似的,脚步一如踩在云端。
仅仅十天前,还是新附军的千户,那时候,走在街上,能感觉到从背后射来冰冷的目光,脊背上寒得怕人,日日夜夜做着噩梦,至于将来怎么去见地下地祖宗,见从小训导自己要忠孝节义的先父,简直想都不敢想。
现在呢?刚刚穿上汉军的军服,一切都变了,人们脸上真挚的笑容,让心窝子里暖洋洋地,那热情的眼神,数九寒天都能感受到它的热度。
抚今追昔,怎不叫人感慨万千?鞑虏把人变成四等奴才、变成行尸走肉,大汉却把我们这群走上歧途的、没脸去见列祖列宗的孤魂野鬼,又重新变成了堂堂正正的人!林德水只觉得今天这样地日子,就算只能过一天,也比过去活了几十年快活得多,爽气得多!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校场,八千名起义的新附军官兵当中,一半是捉来的壮丁,他们不愿意留下来参军地,每人发五枚百元银船钱,听其自便;剩下的四千多人,集中在这里整训,林德水的老部下,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