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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胡子认得这位崔世安,他女儿在常州被蒙古人杀了,儿子投军保宋皇又死在了焦山,常年在临安郊外种田,把些时鲜拿进城贩卖糊口,却不想他怎么有闲钱喝茶、买地图?
还是老茶客告诉他:“刘大哥出外贩卖布匹,是刚刚回来吧?这位崔老哥得了大汉皇帝补发给儿子的奖状、勋章,每月还有些抚恤银子……”
崔世安耳朵还灵便,听到这句就接口道:“是啊!古往今来,新朝皇帝抚恤旧朝士卒家属,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皇帝的胸襟气魄,真正是这个!”他将大拇指一挑,又道:“范老爷也转了性子,不但不凌逼咱们这些苦哈哈,还借牛给咱使唤,可不比往日人拉犁,犍牛三下两下就弄完,这不趁着农闲、手里又有了两钱,到茶楼上来烧包嘛!”
话虽如此,茶客们却全都知道老崔头待在茶楼的原因:从二楼窗户看出去,朱雀大街尽头广场上,华夏英烈纪念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老崔头没事的时候就到茶楼来,泡上一壶茶,怔怔的看着远处的纪念碑——他的儿子在焦山之战殉国,落得个尸骨无存,但那座不朽的丰碑上,有儿子的灵魂牵挂呵!
老崔又看了看远处的纪念碑,收回目光,指着地图道:“大汉北伐,驱除鞑虏,是替咱江南百姓出了口恶气,是给历年被鞑子杀害的军民百姓报仇啊!咱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在这里谈谈说说,猜猜汉军进兵的场面,一则纸上谈兵、给自己解解闷,二则也是盼着前方儿郎多打几个胜仗,替咱报仇雪恨呐!”
刘大胡子闻言,眼珠滴溜溜一转,大声附和道:“是啊,各位有什么见闻,不妨一块儿说说。不瞒各位,俺这次贩布是趁了几文钱的,要是谁说的和将来报纸上登的战报对上了,俺请各位上楼外楼吃八碗八碟!”
茶客都是些多事精,听得这话齐声当然叫好,就有人道:“常听评书说诸葛亮六出岐山,如今咱们已经收回了四川,《群英传》上说了,那位钓鱼城守将、第二师师长王立将军乃是一等一的忠勇之士,会不会从四川出汉中,先复关中再入河洛?”
“怎么可能?”有茶客不屑一顾的道:“我舅子就在宁国府做民夫头子,连江西的粮食都在往江南运,要是从四川打起,粮食就该往西边运了。”
刘大胡子眼睛一亮,故意道:“汉军声东击西也未可知。”
登时那人脸红脖子粗的道:“声东击西?江南三个师都扩成了军,第一军则守在长沙,四川的第二师还是个师呢!要从四川打汉中,一个师怎么的都不够,至少要扩编吧!我隔壁老王头刚从四川坐船下来,那边静悄悄的,啥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正面突破,先克扬州,然、然后顺京杭大运河北伐大都?”有人小声提了提。
这次反驳的人更多,“扬州离咱们多点路?镇江过去走一天都不到!兄弟半月前到镇江,顺道去看过,对面几十万元兵排得密密麻麻,运河口上全是黄澄澄的大炮。偌大一个长江处处可渡,汉军偏是死心眼,要往他炮口上撞?”
确实,长江尽为大汉控制,北元过不来,汉军却能在万里长江上任意一点选择为突破口,偏生赶着去扬州炮口底下,那也太傻了!
连稳重的方先生也忍不住说:“我知道,北元伯颜灭宋是从中路襄樊打过来,汉军必是反其道而行之,逆着伯颜灭宋的道路,出荆湘、下襄阳、入河南、取故宋旧都开封!开封洛阳长安一下,中原关陕就定了,蒙元鞑虏困守燕云之地,迟早退回大漠!”
“也不尽然。要是从荆湘进兵襄樊,吕师夔的六万步骑就不会大部解甲归田、小部调到江南整编入三个新编军——我姐姐前日回家省亲,在路上看见的,过江南来的那些荆湘兵,有个摘路边田里的瓜吃,被汉军军官拿生牛皮鞭子抽得皮开肉绽!”
那么,荆湘也可以排除了?刘大胡子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出言挑拨:“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看来俺那顿八大八,这里没人能受用了?”
登时激恼了在码头做帐房的老庞:“你们瞎猜一气,汉军到底从哪儿进兵,只有我知道!”
“定是海上运兵出击淮北!”老庞指头在淮北和山东东路交界的盐城、山阳一带画了个圈,“我在码头亲眼见了,汉军密密麻麻的兵正在上船,皇帝必定提兵出海,在淮北登陆,绕到张珪那小子后面,狠狠踹他屁股!而且从盐城往西走就能切断运河,扬州的鞑子迟早饿死!”
末了为了支持自己的说法,老庞加重了语气道:“灭伯颜之战,汉军就是这么打的!海上运兵是他们用熟了的。”
海上运兵,汉军最擅长的战术!必定如此了!刘大胡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儿喜色,趁热打铁加了句:“看来他们出兵的日子不远了?”
“大约一个月吧!范老爷把咱的粮食都买去做军粮,等粮食晒干、脱壳、入仓,再加上转运,总得一月之后。”崔世安看着远处反射太阳光辉的纪念碑,心头默默的道:“儿子,一月之后汉军就要北伐中原,替你报仇雪恨了!”
刘大胡子则欣喜若狂,他和众位茶客敷衍一番,匆匆回到了家中,很快,一只灰色的鸽子扑扇着翅膀飞上云霄。
忽然“嘭”的一声巨响,院门被撞开,大群身穿便衣、双目精光慑人的汉子冲了进来,一位面带笑容,却含着股去不掉的阴狠之气的灰袍人踱进院中。
“情报司李鹤轩到此拜访,主人可有闲暇待客么?”
453章 花石纲
秋高气爽,草木葱茏,石钟乳堆砌的假山别具一格,潺潺流水环绕其间,给江南夏末秋初的燥热天气,带来了难得的凉爽。
敏儿荆钗布裙坐在水边,赤着双脚踢小溪流水,哗啦啦的溅起阵阵水花,在阳光映射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芒,仿佛打碎了天上的彩虹,揉进了溪水之中。
王李氏怀里抱着胖乎乎的小外孙慢慢摇动,一边轻轻拍打孩子,一边没好气的道:“小弟呀,你看你妈,这么大人了还玩水,也不疼你爱你,还不如外婆喜欢你呀!”
说罢她又看看襁褓中的“小楚风”,简直跟他爸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这么小就睁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将来还不知道有多调皮捣蛋哩。
敏儿诞下的小太子取名为楚天,小名则按江南临安乡下的习惯唤作小弟,此时才三个月大,自然不懂得外婆说什么,也就没什么反应。
“哟,瞧这小嘴儿瘪瘪的,外婆。都不搭理,咱们未来的小皇帝呀,架子大着呢!”王李氏喜得外孙,老怀大慰,把生意甩给了掌柜们,自己成天照顾外孙、女儿。
王李氏抱着小弟,把他小脸冲着。敏儿,虎着脸吓唬两娘母:“就知道粘着你那个不懂事的妈!也是你爹爹宽仁,否则像她这么笨的丫头啊,早被打入冷宫了!将来长大了,你可要护着她哟~~”
小弟根本不知道外婆在说些。什么,敏儿踢得水花四溅,他就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看到精彩处,竟而咧开小嘴咯咯笑起来!
“哈哈,他笑起来真像楚哥哥!刚生下来皱巴巴的跟。小老鼠似的,现在长大了呀,倒是有些像他爹爹了嘛……”敏儿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拍着手,指着小弟哈哈大笑。
王李氏摇摇头,这女儿没心没肺的,哪儿像个当妈。的人?只怕将来孩子和她比着疯呢!
“弟弟,我要弟弟!”两岁多的小公主胖丫蹒跚着跑。了过来,伸着双肉嘟嘟的手要摸小弟,赵筠一袭白裙姗姗而来,秋风吹拂裙带飘飘,直如神仙中人。
“筠姐姐,胖丫!”敏。儿甩了甩脚上清水,赤着脚站在岸边,一把将长得跟包子似的胖丫抱起来,崛起小嘴像小鸡啄米似的,啵啵啵在胖丫粉嘟嘟的脸上一阵乱啃。
王李氏正和赵筠寒暄两句呢,转眼见敏儿赤脚站在地上,急得不得了,抓起双金丝绒的拖鞋就甩到她脚底下:“这个怎么得了,还在奶孩子,能赤脚踩在地上受地气吗?”
敏儿嘻嘻笑着,朝赵筠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穿起了拖鞋。
王敏儿性子单纯可爱,就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赵筠早已见惯不惊,反而心头有些儿庆幸:大汉帝国宫中五位皇后,要么直率大方如陈淑桢、乌仁图娅,要么就是敏儿这样五脏六腑都透明,一眼能看穿她想什么的玻璃人,就是雪瑶爱使点小性子,也从来没什么心机,比起早年手帕交们谈起的皇宫中邀宠争宠固宠的种种不堪,真个天上地下了!
旬日休息,雪瑶晨起之后分花拂柳而来,见敏儿生了孩子还这般傻乎乎的可爱,便和她打趣道:“敏儿这么喜欢玩水,咱们将来搬到新皇宫就没小溪了呀!要不,咱们搬过去,留敏儿在这边住?”
临安新城已建设完成大半,故宋旧宫也修葺一新,辟为华夏历史博物馆,向全体国民免费开放,但楚风仍以旧两浙大都督府为暂居行宫,新城那边的正牌皇宫才刚刚破土动工——楚风说过,大汉任何一地学校没有建起之前,不准官员修葺官署,任何一处学校比官衙破烂,地方官就地撤职,他以身作则,在临安新城小学校主体完工之后,才开始建设新皇宫。
“你们都过去住啊,那这边多冷清呀~~”敏儿歪着脑袋想了想,展颜笑道:“不过把楚哥哥留下来就行了,他会说好多笑话呢!”
雪瑶闻言绝倒,王李氏则笑得直打跌,谁说女儿笨?她聪明得很哩!
“嗯哼,都在啊!”楚风和乌仁图娅携手而来,眼尖的雪瑶朝赵筠使了个眼色:草原明珠向来风风火火大步流星,今天却是迈着小碎步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也不知咱们那位楚呆子昨晚是怎么折腾的!
见两位姐姐似笑非笑若有深意的表情,乌仁图娅就明白了大半,俏脸顿时罩上了一层红霞,忍不住狠狠掐了把楚风:哼,昨晚那么强横霸道,害人家到现在还迈不开步,真正是个楚呆子!
“哈,两个小东西,给爸爸亲一个!”楚风拍着手,胖丫就摇摇摆摆的跑过来,扑进爹爹怀抱里,享受挚爱亲情,王李氏怀里的小弟也啊啊的叫起来,似乎在嫉妒姐姐呢!
“都来都来!”楚风一手一个抱起来,好一阵舞弄才放下了。
“在说什么呢?怎么见我来了就不说话,有事瞒着老公?”见丈母娘带着儿子回去休息,楚风就乐了,挨个捏捏老婆们的脸蛋,惹得她们报以粉拳。
“哼,若不是陈姐姐回了漳州呀,她三下两下就把楚呆子收拾了!”雪瑶气呼呼的嘟着嘴,小模样别提多诱人了。
楚风坏坏的一笑,心说陈淑桢在这里,也是砧板上的肉,只要老公我施展“yin魔魅惑之手”和“惊魂狼之吻”,她还不和你们一样软成面团?
又闹了一阵,还是敏儿老实,原原本本说了新皇宫的事儿。
“就敏儿是个实心疙瘩,你楚哥哥富有四海,便在新皇宫原样造这样的小溪、假山,又有什么难的?分明是想着和楚呆子单过,央着他晚上讲笑话呢!我倒想听听,你们熄了灯躺在被窝里,还要说什么笑话?”雪瑶瞅着敏儿,笑得像只刚刚偷了蛋的小狐狸。
哪晓得楚风竟然点点头:“没错,要新建一个原样的,却是不能了。”
怎么可能?且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富有四海,便是以私产而论,楚风也是帝国头一号的大富翁,吕宋岛、东瀛的金银矿和南洋的香料是他独占一半,垄断麻六甲以西商贸的东印度公司他是大股东,钢铁晒盐纺织都有他的股份,大汉皇帝之富历朝历代皆无,是唯一不从国家税收分利,而完全以私产自奉的皇室,他怎么会修不起区区一座假山、小溪?
雪瑶不服道:“就知道楚呆子护着傻敏儿,你那新皇宫还不如故宋旧宫五分之一大,便是整座皇宫,单敏儿家里出钱就能建好,何况小溪假山?”
“你们知道吗?这建小溪、假山的钟乳石是山洞中泉水滴下,水中矿物慢慢沉积形成的,每根钟乳石少则万年,多则数十万年才能形成,把它从原来生长的地方敲下,就没了灵气,就死了呀!”楚风问道:“咱们是要山洞中自然的、活的钟乳石,还是要把它们敲下,变成花园里人工的、死的钟乳石?”
答案显而易见,人们更喜欢欣赏自然之美。
赵筠若有所思的道:“皇帝虽爱山水之美,却能克己奉公,不取民间一花一石,想当年我祖上那位徽宗皇帝治花石纲,闹得天下民怨沸腾,盗贼蜂起,国力衰微以致金兵南侵时无力抵挡……”
楚风自得的点点头,心说我就是爱花石,也就花钱从民间购买,绝不至于像徽宗那样瞎搞,闹得什么方腊、杨幺都起来造反,害得水浒英雄们还没北征就死了个七七八八——哦,水浒是小说演义,不过方腊、杨幺倒是乱了大宋朝的东南半壁。
哪晓得大宋朝有花石纲,大汉新朝也闹了这么一出。
李鹤轩骑在战马上,接二连三的鞭打马匹,蹄铁在临安城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