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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每一个子民,不分男女、贫富、老幼,都必须不抛弃、不放弃!”
王大海早已感激得说不出话来,张广甫和刘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们至少明白了一点:今天总督大人不抛弃王敏儿,那么将来的任何时侯,他也不会抛弃我们!
侯家兄弟则默契的对视一眼,同时发现对方的眼睛,亮亮的。
四十八章 穿帮
“各位不用担心,我们有万两黄金,我们还有世上最好的武器、盔甲和帆船,就算刁老鼠告发,我们也可以收买负责处理这事的官员、甚至收买整个大宋朝廷。”楚风这样安慰他的下属们。
世事总不如人意,如果是国舅杨亮节、左丞相陈宜中或者参知政事刘黼,楚风的计划多半能够成功;但来的是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陆秀夫,一个货真价实的傻瓜,意志如岩石般坚定、无法用金钱和利益收买的傻瓜。
宋末三忠之一,按照既定的历史轨迹,会在两年后的崖山抱着幼帝跳海的陆秀夫,现在才四十岁,身穿官服头戴展脚幞头,面色白净颇为儒雅,只是日夜操劳使白发过早爬上了鬓角。
这位严肃的中年文臣一报出名号,楚风就知道事情麻烦了,他直接放弃了金钱收买的方案,改作了扮演义民:“陆大人,草民是常住琉球做生意的海商,蒙琉球王赏识委以番官职务,这次说动琉球王前来朝贡,愿报效朝廷上好盔甲军器二十套……”
“唔,这么说来,你是心怀朝廷的义民啰?”陆秀夫捋着颔下漆黑的胡须,似笑非笑,“可是张枢密麾下左军都统陈宝向我报告,说他的一名队官出首,告发你们是冒贡的匪类。”
楚风佯装大惊失色:“什么?我以性命担保,决无此事!大人可要明查啊!”
“是不是冒贡,确实要好好查查。”陆秀夫扫了楚风一眼,左手轻挥,大队士兵钻下底舱,把阿泰抬了出来。
可怜的阿泰,来到海上行朝,看见大大小小山峦似的船只,来来往往刀枪如林旌旗掩日的大军,早就吓得三魂去了两、七魄跑了六,整天呆在底舱不敢出来,此时被顶盔贯甲的大群官兵搜出,又见陆秀夫神色凛然,直吓得他翻白眼,全身软烂如泥,两个士兵左右架持才没缩到地下去,那抖抖索索的样子,赛如上法场似的。
楚风连连给他使眼色,无奈阿泰实在惊吓过度,也不知道反应过来没有,只见陆秀夫把他带下船去,上百名宋军士兵占领了敏号,把楚风等人看守起来。
侯德禄悄悄走到窗口,从窗棂往外看了看,马上有人在船舷上喝令:“做什么?回去!不准站到窗口!”
他悻悻的回到官厅中间,轻声告诉众人:“四面都是大船,我们被围住了。”
最多一柱香地时间。陆秀夫带着阿泰回到舱中。可怜地平坝族头人。精神萎靡不振。眼神躲躲闪闪地不敢看大家。楚风就知道这家伙当了甫志高。
陆秀夫面色沉硬如铁。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要勾结生番来冒贡。这些家伙还是汉人吗?圣人地教诲。在他们心里有没有一句半句?国难当头。三岁小儿尚存忠义之心。这些人竟然想发国难财。简直和汉奸没有区别。真真该千刀万剐!
“来人呐。全都给我锁上!”陆秀夫地声音微微颤抖。他简直不能理解。中国一模一样地水土。养出许多忠义之士。但是怎么会又养出范文虎一干汉奸?还有这个姓楚地。这样地无耻小人?
看来。还是圣人地学问没有尽人皆知啊。若是这些人懂得“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断乎不会做出这样见利忘义地事情。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至少这代圣贤立言一条。依旧任重而道远啊!
又是痛心。又是鄙夷。陆秀夫摇着头离开了船舱。冒贡涉及到欺君罔上。这件事太大。他要向陈宜中报告。
这下好了。昨天还高规格接待地“贡使”。变做了冒贡地罪人。大家都套上铁链子。在官厅中捆做一堆。
张广甫哀叹道:“古人说昨日座上宾,今日阶下囚,诚不我欺!”
阿泰一个人呆角落里,大家都不愿意挨着他,头人翻着白眼仁,可怜巴巴的说:“楚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刚才那个长胡子大官好像神仙一样,我吓坏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张广甫对叛徒绝不原谅,而且无限上纲到阶级仇、民族恨的高度。
楚风对着阿泰安慰的笑笑,毕竟这个土人酋长不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久经考验的忠诚战士,更没有江姐、许云峰的觉悟,对他也无法作过高的要求。
“嘿嘿,想捆住老子,没门!”侯德富嘻嘻笑着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被锁麻了的手脚。侯德禄也像变戏法似的,手一抖,身上的铁链子哗啦啦往下掉,跟刘谦变魔术差不多。
原来,被锁住前,侯德富悄悄藏了把细巧的剪刀,这会儿陆秀夫带来的兵丁都在舱外守着,趁此机会,两兄弟配合着用剪刀打开了锁头——这锁人的都是黄铜浇铸的单片弹簧锁,剪刀尖儿伸进锁眼,感觉到了位,用巧劲儿一拨就开。
“楚大人,咱们这就扯乎吧!”皮猴子一得意,连黑话都冒出来了,笑嘻嘻的要替楚风开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先把锁开了,再想怎么办。”
突然,舱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侯家两兄弟真像猴子变的,嗖的一下窜回原来的位置,把铁链搭上身,手放到背后,假装被锁住的样子。
“呵呵,几位琉球国的贡使大人,感觉怎么样?”刁老鼠贼眉鼠眼的溜进来,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珠,尽显阴狠狡诈。琉球诸人,是他心头的一大痛处,不抓紧在他们倒霉的时候来羞辱羞辱出口气,过几天开刀问斩就没机会了。
“哎哟哟,楚公子怎么捆地上变成粽子啦?哦,忘了你喜欢喝酒,望海楼的好酒,是吧?”刁老鼠从桌上拿起一个茶壶,“这船上没酒,小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王大海瞪着他低声道:“喂,做人别太过分啊!日后留个相见的余地。”
“我呸!留个余地,留你妈!”刁老鼠怒道,“在泉州谁给我留了余地?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不喝老子敬的茶,就让你尝尝老子下面的茶水!”这人本是泼皮无赖,没有丝毫廉耻,竟然当着众人解裤腰带,要朝众人撒尿以示羞辱。
侯德富不慌不忙的说:“刁大爷您可得想好了,这小鸟儿飞出来容易回巢难,小心被人割下来喂狗!”
刁老鼠满不在乎,斜着两只小眼睛,鼻孔朝天哼了声,解开了裤腰带,双手提着裤子正要往下褪,侯德富忽的一下跳起来,朝他小腹就是一脚。他怎么都没想到侯德富早就摆脱了铁索,此时两手提裤子没法抵抗,只来得及一侧身,这一脚正中腰胯。
刁老鼠大怒,捏着拳头一个弓步冲拳奔着侯德富胸口打来,却忘了裤腰带早已解开,弓步没跨出反而被裤子绊了个趔趄,正巧侯德禄在这个方向,照着他鼻梁一拳头,刁老鼠脸上就如开了染坊,什么颜色都齐了。
他也有股子泼皮无赖的狠辣劲,眼睛被血糊住还捏着拳头乱舞,怎奈得侯家兄弟两个身体灵活迅捷,左一拳右一拳的打个不亦乐乎,耍猴似的,把他揍成了猪头。
船头上把守的士兵问身边的战友:“喂,舱里闹得凶,要不要进去看看?”
那人不耐烦的撇撇嘴:“你管闲事做啥?这些人都是等着开刀问斩的,由得刁队官练练拳脚。”
陆秀夫带来负责看管这些冒贡骗子的士兵,是左军都统陈宝的部下,刁老鼠就是奉承陈宝才爬上队官的,他要上船,把守的士兵自然不敢阻拦,此刻听到舱中喧闹,还以为是刁队官在大逞威风呢,并不进来看个究竟。
四十九章 莫须有
陈宜中差点晕了过去。从陆秀夫那儿得到消息后,正在上朝的陈宜中急急忙忙乘船赶来,生怕出了纰漏,结果刚踏进琉球贡使的船舱,只见一伙人打得天翻地覆,舱中的茶壶、椅子、笔墨纸砚各式用具,七零八落的到处乱扔,还有两个嚣张的家伙,把一个身穿队官号褂的人,打得满地乱滚,满地血迹、一片狼藉。
可千万别伤到那伙琉球人!大宋的左丞相兼枢密使,觉得自己的脑袋突然变得又大又重。
陈宜中究竟不同凡人,心思极其敏捷,定下心来一晃眼,就看出这群琉球人没伤到半根汗毛,至于被打的那位,不知是哪位将军的手下,哪怕被活活打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琉球客人没事,那就万事大吉!
“咳咳,”陈宜中干咳两声,侯家兄弟才注意到这位身穿大红朝服、头戴进贤冠、腰系羊脂玉带、佩金鱼袋的大人物。饶是兄弟俩机灵百变,这会儿也忙了手脚,呆了一刹那,才扑倒在地:“草民叩见大人!”
“呵呵,两位义士免礼,免礼!”陈宜中直接无视刁老鼠,任由他在地上呻吟,却堆出满脸笑容,双手扶起侯家兄弟,“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把琉球国贡使锁起来了?快打开!”
跟在他身后的陆秀夫大急,跨前一步拱手为礼:“陈丞相,下官查得明白,这些人……”
“啊呀,这都是误会,误会!本相一时疏忽,让各位贡使受委屈了!抱歉、抱歉。”陈宜中抢着将事件定性为误会,把“冒贡”两个字生生的堵回陆秀夫的肚子里。
陆秀夫大奇,刚才他把刁老鼠签字画押的出首书、假冒琉球王阿泰按了手印的供状,都交给陈丞相看了的呀,怎么突然闹这么一出?莫非丞相大人害了失心疯?
尽管陆秀夫在几个月前和陈宜中为政事抵牾,被左丞相指使台谏官参奏而逐出朝廷,最后蒙张世杰说项转圜,丞相才回心转意又把他召回朝中,但他绝不会因私废公,一如既往的履行自己的职责,并尊重陈宜中的决定。他知道,如今的朝廷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有这位长袖善舞纵横捭阖的丞相大人,才能把军政文武朝内朝外统合起来,使大宋行朝不至于分崩离析。
陆秀夫仔细观察,陈宜中的眼神清澈明亮,没有一点疯癫的迹象,举手投足也很正常,只得压下心头的疑问,退到旁边站着。
楚风等人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唱的哪出戏,陈宜中喝令兵丁替他们打开铁锁,还生怕他们被锁久了血气困顿,指挥着兵丁帮忙拍打揉搓、舒活筋骨。
陈宜中看看一头雾水地“琉球王”阿泰。微笑道:“这位便是琉球王殿下吧?王爷心怀朝廷恩德。不辞劳苦前来朝贡。我大宋天子必定颁诏册封。将来王爷世镇琉球。千秋万世为我大宋守牧一方。教化夷人、皇威远播。好生叫人钦敬!”
“想必这位就是楚义士了。”陈宜中从阿泰地供状中。知道了楚风是主使者。“各位扬帆异域。仍不忘天朝地深恩厚泽。说动琉球王不远千里前来朝贡。大宋赤子地拳拳报国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昭!本相一定启奏圣上。对各位下旨旌表!”
各种各样动听地话儿。自陈宜中口里喷涌而出。楚风晕晕乎乎地。摸摸自己地钱包。还在腰里硬硬地鼓着。没办法。实在太让人误会了。这位丞相大人地态度。比招商办主任见外宾。还要柔一分、乐两分、谄媚三分!
刁老鼠悠悠醒转。第一眼就看见楚风等人去了镣铐。再看看自己身边站着个大官。他昏头昏脑地也没搞清楚情况。一把抓住陈宜中地朝服下摆。“大人这些冒贡地骗子。把小地打坏了。求大人替小地做主……”
就怕说破“冒贡”两个字。好不容易才把陆秀夫堵回去。却从这人口中吐出来。陈宜中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又见此人沾满血污地手爪子。抓在自己簇新地朝服上。丞相大人只觉得一阵恶心。
陈宜中眉头微皱:“这厮是哪营地队官?怎么会在贡使舱中?”
负责看守的左军都统陈宝,本来正在自己座船上听戏吃花酒,突然得到陈宜中亲临的消息,赶紧摇着船,连滚带爬的过来了。他为人机诈,看出了点苗头,连忙禀报:“他是末将麾下第十五队队官刁德宜,刚刚在福州投的军,新进之人不知进退,请大人处置。”
陈宜中怕细问起来揭破“贡使”的老底,连连挥手道:“区区一个不入流的队官,也敢冒犯贡使,真真好大的狗胆。来人呐,与我拖出去,重打八十军棍!”
陆秀夫却看不过眼了,在他心目中,楚风等人是冒贡的骗子,刁老鼠才是忠于王事投军的义民、揭破骗子老底的耿直军官,自然不愿意他被打,开口劝道:“启禀丞相,这刁某人奉差看守,大人也说了刚才不过是个误会,何必与他计较?礼不下庶人,刁某人一介武夫,不知礼不为罪嘛。”
陈宜中正色说:“陆大人此言差矣。《中庸》云,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其一则曰:柔远人也。我大宋怀柔远客,四夷自然感恩怀德,谓我圣天子在位;我大宋欺凌朝贡使者,四夷心怀怨愤,必谓我天子失德。且王者不治夷狄,来者不拒、去者不追,夷人千里来朝,而我拳脚殴辱,是我失信于夷狄。夫信义者,立朝之本也,使我朝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