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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4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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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派了个土兵,捧着象征归服王化的方物——牦牛肉干巴屁颠屁颠的跑下山坡,党虎眯起了眼睛,望着山坡下面金底苍龙旗后的汉军军官,阴险的笑了起来,算计着怎么整治这个不识时务的愣头青家伙,是不是在弄掉他的乌纱帽之后,再派人半道上劫杀,给他个一刀两断……
  不过他没有笑多久。砰砰砰三声枪响,捧着牦牛肉干巴的土兵身上就绽开了两大朵殷红的血花,身子似乎顿了一下,随即仰天栽倒。
  宾客们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巴,这霹雳一般可怕的武器,就是传说中的火枪?实在太快,太可怕了,简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党虎张口结舌,他想呼喊,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终于他凄厉的叫喊声冲出了喉咙:“土、土兵,准备守寨!”
  松潘羁縻州土司麾下,也有好几百土兵,党虎大叫着逃回寨门内,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就命令管家关门、守寨,几百号土兵上了寨墙,弯弓、长刀对准了山坡下面的汉军官兵。
  “侦察兵去看看,刚才那家伙捧的什么东西?”樊忠放下了望远镜,土司莫名其妙的派了个土兵,捧着团黑漆麻乌的东西冲下山来,两军对垒,汉军操典上从来不会给敌人近身搏击的机会,所以三名神枪手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上同时开火,有两发子弹同时命中了可怜的土兵,让这个家伙做了个枉死鬼。
  “报告师长,好像是一块牦牛肉干巴!”侦察兵说罢,有些贱贱的笑起来:“看上去味道不错,可惜沾了人血。不中吃了。”
  各部队的侦察兵都是军中精锐,天不怕地不怕的坏小伙子,在师长面前也敢开开玩笑,当然,打一群羁縻州的土兵,似乎也用不着太紧张。
  “格老子,给我爬开!”樊忠一个骗腿踢到侦察兵屁股上,笑着下达了命令:“部队继续前进,推近到寨墙前方一百五十米,再以排枪弹幕掩护,交替前进!”
  崎岖不平的山坡,无法整理成严整的作战队形,而且为适应山地作战,驻在四川的第二军配备的骑兵、炮兵都有减少,考虑到此次作战的强度,樊忠根本没带骑兵炮兵,就这一个山地步兵营,干脆以班排为单位形成一个个微型方阵,交替掩护前进,倒有些像后世的散兵线了。
  嘣嘣嘣一阵弓弦弹响,寨墙上的土兵们发射出了箭矢,可惜他们用于山区射猎的弓箭,射程远远赶不上蒙古武士在草原上弯弓射雕的大弓。箭矢要么半路上软软坠地,要么在汉军盔甲上轻轻弹开,连个明显的划痕都不曾留下。
  砰砰砰、砰砰砰,从寨墙外一百五十米开始,各班、各排按主官命令交替发射排枪,十枝、数十枝步枪同时攒射形成的弹雨,泼剌剌浇到夯土包砖的寨墙上,与后世小口径、高初速的步枪子弹相比,滑膛枪发射的硕大铅弹丸,虽然弹道不稳定,命中率不高。但短距离上的停止作用好到了极点,高速飞行的软铅弹丸在接触寨墙的一瞬间像爆米花一样的膨大变形,把携带的动能完全释放,砸到寨墙上就跟小炮似的,打出一个一个深度不大、面积却非常宽大的坑,一时间砖土迸飞,烟尘迷眼,松潘羁縻州土司所在的连云寨,正面寨墙笼罩在了弥漫的灰尘中。
  “停止射击!”樊忠命令士兵们停下射击,并站上了一处土包,习惯性的举起望远镜观察射击效果,事实上,汉军已推近到一百米的距离上,这个距离,就是一直跟在樊忠身边的张定远,用肉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天呐,那是一幅怎样的地狱图景!刚才正面寨墙上还站着小二百土兵,就在连续五轮的排枪射击之后,寨墙上就没有剩下任何一位能站直身子的人了:
  滑膛枪没有膛线,发射的铅弹并不旋转,射入人体之后四处乱转,肆无忌惮的把动能倾泻而出。有的土兵胸口中弹,那儿变成了一个可怕的血洞,张定远可以非常清楚的看见敌人白色的胸椎骨;有人颈部中弹,颈椎骨被子弹携带的动能折断,脑袋软软的耷拉下来,以一个非常奇怪的角度垂到胸口;有的人头部中枪,花白的脑浆混着殷红的鲜血,形成令人发怵的粉色,不过比起那些一时间还没有死去的人,他们实在太过幸运了。
  是的,在正面寨墙上偏右的一段,就有一名士兵腹部被子弹命中,也许是吐蕃高原边缘的武士有着惊人的生命力,也许是他“幸运”的没有被射中腹部大动脉,总之,这个肚破肠流的人一时半会还没有死去。青色的肠子和其他暗红的、深绿的各色内脏流了出来,这个顽强的土兵正徒劳无功的把这堆肠肠肚肚往空荡荡的腹腔里塞,但伤口的巨大、以及疼痛造成的肌肉痉挛,使内脏一次又一次的流了出来,而他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往回塞,直到生命力流失殆尽,黑红的脸变成死灰色……
  以胆大自诩的张定远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他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他实在想不到,身边这些一路上说说笑笑,甚至年纪比自己还小,脸上或多或少带着稚气的汉军官兵,能造成这样可怕、甚至说恶心的场面。
  樊忠笑笑,拍了拍他的脊背:“小兄弟,这还是远距离放枪呢,要是面对面的搏杀,呵呵。”
  其实,哪一个新兵第一次杀死敌人,不是恶心半天,往往回来还会好几顿都吃不下饭呢!让新兵枪毙罪犯、杀掉顽抗战俘、打扫血肉横飞的战场,是汉军让他们迅速成长为老兵的不二法门。
  当然,能快速扩军,还多亏了这个火枪。樊忠看了看弟兄们手里拿着的“烧火棍”,心说多亏了这玩意,按程序装弹,三点一线瞄准,几个月时间就能熟练掌握,不像弓箭,非四年不能出师,长矛也得练习一年以上,而且面对面搏杀对心理素质的严酷考验,更是让许多新兵倒在了即将成为老兵的门槛上。
  樊忠并不知道,后世解放军兵役时间只是两年,而更多施行兵役制度的国家,把这个时间缩短到一年半、一年,新兵在几个月里就得学会基本的作战技能——是热兵器让这一切成为了可能,热兵器时代,手持冲锋枪的士兵如果有面对面的机会,完全可以屠杀一群装备手枪的元帅,而冷兵器时代,绝对没有哪位新兵,能够有机会手刃身经百战的把都鲁和哲别们。
  看着欢快的士兵们,樊忠不由回想起钓鱼城的苦战,那时候要是有这种犀利的武器,只怕许多战友们就不会倒在钓鱼城的城垣之上,而是和自己一样,好生生的活到今天吧……
  墙头上横七竖八的倒下了小二百具尸体,樊忠准备吹响冲锋号发起总攻了,就在这时,城头上发生了变故。
  奇怪的大桶,被偷偷摸摸的运到了寨墙上,这一次土兵们学乖了,他们放低了身体,用寨墙上的女儿墙掩护着自己,让汉军的枪弹多数落了空。
  颜色斑驳的木桶,有白木的,有刷了漆的,不过漆也掉得差不多了,看上去十分肮脏,这是些什么东东?难道是某种恐怖大杀器?
  又有一名神神叨叨的吐蕃僧,穿件留一手露一手的僧袍,歪戴着顶扫把帽子,捧着件用红绸布包着的东西,摸摸索索的爬到寨墙上来。
  饶是樊忠胆大心细,此时心里头也不禁有点儿发毛,该不是像戏文《汉皇帝轰天雷破城,蒲寿庚丢命斩元神》里那样,吐蕃喇嘛一声佛号,就有金刚力士下凡相助吧?
  “兀那官兵听者,达尔巴菩萨在此,妖邪退避!”喇嘛僧怪腔怪调的一声大喝,扯起了红绸布,一尊金光闪闪、面容却分外狰狞可怕的密宗护法神达尔巴出现于寨墙上,恶狠狠的瞪着寨外数百名汉军士兵。
  与此同时,若干木桶打开,黄黄黑黑的东西华丽丽的泼了出来,随着山风,一阵恶臭直往汉军士兵的鼻孔里钻。
  一时间,汉军士兵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怎么回事。
  “哈哈,怕了吧?”党虎躲在寨墙后面,高兴的手舞足蹈。
  管家党忠点头哈腰的奉承:“汉军全仗邪术厉害,咱们这破邪的秘法,还是格萨尔王传下来的,不管大小妖邪统统消灭,只怕他们立马就得丢盔弃甲了吧?”
  见寨外汉军呆若木鸡,宾客们也只当妖邪被密宗法术破了,一个个跳上臭烘烘的寨墙,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转经筒、降魔杵和各种法器:“达尔巴在上,快快收了这伙妖邪!”“黑白度母菩萨保佑,官兵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大欢喜佛施展神威,将这伙妖邪送下地狱去!”
  哈哈哈哈~~包括樊忠在内的汉军全体官兵,同时狂笑起来,感情这伙吐蕃、党项土司们,把咱们当成妖魔鬼怪了!咱们老祖宗在唐朝时候发明的火药,几百年前的北宋就使用了震天雷、突火枪,这伙蛮夷竟然当成邪术,真正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弟、弟兄们,唉呀他**的太好笑了,”樊忠笑得直不起腰,有气无力的一挥手:“进攻,给老子进攻,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如潮水般的汉军冲上,又好笑又好气的士兵们一大片手榴弹扔上去,鎏金达尔巴和吐蕃僧同时被炸得粉身碎骨,寨墙上可怜的土兵们成片成堆的被手榴弹和步枪子弹撂倒,只不过这一次四下飞溅的除了他们自己的血肉,还有肮脏不堪的粪尿。
  击败过纵横欧亚大陆,横扫天下无敌手的蒙古大军,汉军拿下这个土围子完全不在话下,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嘀嘀哒、嘀嘀达、嘀嘀嘀嘀,嘀嘀哒、嘀嘀达、嘀嘀嘀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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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秀姑,听到这种熟悉的声音,顿时明丽的眼睛里流下了滚热的泪水,流过涂了脂粉的脸庞,沾湿了鲜红的嫁衣。
  和湖广填四川的移民们不同,秀姑家是原籍广元的本地人,当蒙古铁骑横越秦岭入川,疯狂屠杀各地和平居民的时候,一家人随着逃难的百姓队伍,逃到了川东重庆府,重庆沦陷,又从重庆逃到了合州,合州沦陷,他们又逃到了钓鱼城。
  然而,四川虽大,钓鱼城已是最后的堡垒,逃难的百姓们发现,到此自己已无路可走,逃无可逃!
  合州安抚使王立将军率领子弟兵们浴血奋战,大宋的旗帜仍然高高飘扬,钓鱼城的坚守前后历时四十年,但随着怯薛军带着火炮出现在城下,人们知道,城池的陷落已是时间问题,自己留在人世间的时间也开始了倒计时。
  那一天早晨,是四川盆地难得的阳光明媚,和煦的风穿过林间,吹拂到人们的脸上,将士们在城墙上浴血奋战,以命搏命。
  最后的时刻到了,城内的百姓们,已准备好了泼上油的柴火,要么把绳索系上了房梁,还有人守在了水井边——他们从成都逃到泸州,从泸州逃到重庆,从重庆逃到钓鱼城,这里已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站,逃累了的人们,已没有心思在蒙元屠刀之下屈辱的活着,不屈的四川军民,二百五十多万户之中已有二百四十万户在此之前粉身殉国,他们是最后的一批!
  就在最后关头,就在人们即将点燃火油,长笑着将头颅挂上草绳,或者向水井中纵身一跳的最后关头,城外响起了穿云裂石振聋发聩的乐声,激越的声音压倒了北元大军苍凉的牛角号,直刺人们的耳膜,使他们浑身一震,仿佛随着乐声带来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爬上高处的百姓,欣喜若狂的发现城外敌军背后,出现了黑衣银甲的大军,铠甲耀日、刺刀如林,金底苍龙旗高高飘扬,昂首挺胸的司号兵正鼓着腮帮子吹响那黄澄澄的小号,那种激越高亢的音乐也就永远印入了包括十四岁的秀姑在内的所有钓鱼城军民的心底:嘀嘀哒、嘀嘀达、嘀嘀嘀嘀~嘀嘀哒、嘀嘀达、嘀嘀嘀嘀~~
  在松潘土司党虎的寨子里,秀姑平生第二次听到了这种永志难忘的号声,她已喜极而泣,她一把扯下了身上的嫁衣,把这屈辱的枷锁,狠狠踏在尘埃!
  与此同时,没有上寨墙而侥幸逃脱性命的松潘土司党虎,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白痴都能看出来,汉军这个阵势分明是要拿他开刀了,而区区土兵,怎么可能是这些曾经击败蒙古大军、如狼似虎的汉军士兵的对手?
  “妈妈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老子要死,也得这连云寨上下数千人陪葬!”党虎脑袋里,突然冒出了汉人塾师讲过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八个字,他挥舞着战刀,对管家党忠吼道:“快,快组织娃子、男人,不,老人、小孩和女人也得上寨墙,给我挡住外面这些官兵!”
  挡,是挡不住的,可党虎老爷就是松潘的天,松潘的地,这天地都要垮了,老百姓还想好好的活着?做梦!
  党虎手下的土兵们,在汉军面前就是一堆废物,但在弱小的百姓,和习惯了唯唯诺诺的娃子们面前,他们就威风凛凛得紧了。这不,一个个横眉毛绿眼睛的闯进吐蕃、党项各族老百姓家里,用战刀架脖子上,把他们全都逼了出来,或者冲到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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