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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邮各处百姓,不也是把红心咸鸭蛋、干虾米、小咸鱼、炒蚕豆这些淮扬百姓心目中最好的东西,毫无保留的送到了城头军中?
年青的士兵们,眼圈渐渐的有些红了,那些从故宋时代就参加战斗、百战余生的老兵,面上还在嘻嘻哈哈,却不断有人低下头,假装被风沙迷了眼睛,悄悄擦拭着泪水——曾经,我们辜负了淮扬百姓的期许,但今天,我们绝不会再一次辜负百姓的真情!
各部队主官不失时机的展开了思想教育:“一丝一缕,当思工人纺织不易,一饭一汤,皆为农夫辛苦耕耘……”
血战淮扬连驻守的这段城墙上则是另外一种风景,士兵们的脸色全都古怪到了极点,尴尬、吃惊,想笑又不敢笑,死死的憋着,都快背过气去。
是什么人,让这些浴血沙场都不皱一皱眉头的野小子们憋得如此难受?
禾姑牵着儿子的小手,臂弯挎着的篮子里装着亲手烙的饼子,风味醇厚的甜面酱和水水嫩嫩的大葱——她终于做通了公公的思想,刘老爹让她随着街坊邻居们一道来城上劳军。
只不知道这些士兵,为什么看着我的眼神那么古里古怪?禾姑有些儿奇怪,又害羞,脸儿低低的垂着,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她几次三番的悄悄摸自己的脸,除了有些发烫,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呀!
“你,是你来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禾姑抬起头,这才知道那些士兵表情古怪的原因:身前这个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的汉子,不就是那位入城式上被柱儿抱着大腿叫爹爹,后来又帮自己家推车儿搬家的军官吗?
幸好,这次柱儿没有再叫爹爹,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脑袋中不解的思索着:为什么娘说下次再见了“爹爹”,不许叫他,否则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说曹操曹操就到,士兵们刚才还拿禾姑和姜良材开玩笑,这下子本人就带着劳军的东西上来了,而且不偏不倚,城上两万部队一百多个连,偏偏就到了这段城墙上,若说不是事先说好的,就是说破天也没人信呐!
就有调皮的士兵,终于按捺不住了,低声笑道:“咱们连长还说没动那个心思呢,我看呐,这都可以办战场上的婚礼,阵前结婚算了,咱也添个嫂子,连长也多了个儿子……”
“闭嘴!”
“去,小兔崽子,坏了连长的事儿,咱揍你丫的!”
老兵许麻子赶紧捂这新兵的嘴巴,副连长刘国泰则一腿子踹到他屁股上,满脸黑线,一幅“你小子欠扁”的表情。
说归说笑归笑,姜良材虽是战斗英雄、功勋连长,年纪也不小了,胡子拉碴的,又是死了爹娘的人,琉球、临安、泉州的小姑娘们都要找大汉皇帝楚风那样少年得志的青年军官,谁来鸟你三十多四十岁的鳏夫?
能找到禾姑这样温柔秀美的媳妇,姜良材就该烧高香啦,要是被这满口胡柴的傻子搅和了,那才是要叫撞天屈呢!
所以呀,当禾姑带着柱儿出现在城头的时候,血战淮扬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野小子们,立刻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宁愿让面部肌肉酸疼难当也决不发出一丝笑声,唯恐惊走了未来的嫂子,坏了姜良材的好事。
什么叫坏了连长的事儿?姜良材没好气的瞪了老伙计刘国泰一眼,就是不懂事的小孩子认错了爹爹,最多再加上帮着推了次车儿,这样就算“别有所图”,那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人家这是随着街坊邻居上来劳军,又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们这群兔崽子呀!
姜良材摇着头,想和禾姑说点什么,哪晓得面嫩的禾姑恰好把士兵们的对话听到了耳朵里,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白皙的耳朵都变成了赤红色。
“嗨,我,这……”姜良材也像个毛头小伙子似的,一时间想不到该说点什么才好,憋了半天,吭吭哧哧的,连句囫囵话都没有说出口来,只把等着看连长大人泡妞的英姿雄风的士兵们,搞得个个心焦,恨不得冲上去替连长说两句,更有不少人在心里头骂了千百遍,冲锋陷阵就你能,和女人说两句又怎么的了,她是老虎不成?还能吃了你?
殊不知,这样想的毛头小伙子们,都是在军营这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地方渡过自己的青春岁月,等他们真正见到心仪的女子时,只怕比姜良材更加不如呢!
“我,我先回去了!”禾姑将篮子往姜良材手里一塞,就待转身离开,抬头一眼就见他脸上抱着的纱布,登时脚下就迈不开了,略带心疼的问道:“你、你这是受伤了么?”
“嗯嗯,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姜良材憨憨的笑着。
白痴,笨蛋,弱智!士兵们气得胸膛都要炸了,你就不会吹吹战场上英勇负伤的事迹,浴血苦战的过程?自古美女爱英雄,不靠这些打动她,难不成还因为你满脸胡茬子、长得像个中年大叔爱上你?
一个个自生下来除了老娘姐妹之外,没有和女同胞说过几句话的青头小伙子,在姜良材的拙劣表现前全都成了恋爱专家,每一个人都恨不得一把将他揪下来,自己亲自上阵,谈好了再换姜良材来才好。
禾姑定了定心神,也不顾那些士兵的怪模怪样了,自顾着对姜良材道:“注意点呀,你可是答应了的,战后要带柱儿出去玩的。”
“哦哦,带我骑马马哟!”柱儿欢笑着,小手板拍得啪啪响。
姜良材郑重的点点头,摸了摸柱儿的脑袋,就好像他自己的小栓子一样亲密,一样的毛茸茸的手感:“会的,叔叔说到做到。”
怎么爹爹又变成了叔叔?管他的,只要带我出去玩就好!柱儿眉花眼笑,开心极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禾姑对姜良材笑笑,又朝着坏笑着的士兵们点点头:“不耽误你们打仗,我先走了。”
呃~似乎不容易走掉了。
陆猛在望远镜中看得很清楚,敌人又在砍树、拆房子整修云梯了,他们还清理了南城门前的空地,形成了一小片开阔地,并且用房梁、椽子、门窗等东西做成了一部相当大的冲车,蒙着一层层厚实的生牛皮,又浸湿了水,在南城民房的掩护下,推着慢慢走向城门洞子。
与此同时,大批骑兵部队从两翼呈弧形雁翎阵展开,飞扑而来,步兵扛着云梯也朝城下猛冲而来。
显然,忽必烈这家伙想乘着中午饭百姓劳军的时候发动进攻,四处乱跑的百姓必然干扰汉军作战,元军就有可能达成事半功倍的效果。
冲刺极快的敌骑借着南城民居的掩护,已到了城下,抛射出一道道箭雨。
危险!姜良材可顾不得许多,一把抓着禾姑按在了女儿墙后面,只听得夺夺夺一阵轻响,方才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不少箭矢。
城楼上炮火立刻开始关注敌人,一阵阵鸣响的大炮,给蒙古军以惨烈的杀伤,冲到城下的敌人,则被组织起来的排枪成片消灭,暂时还没有进入蚁附登城的阶段。
有百姓受伤了!
忽必烈非常狡猾,刚刚发起的进攻,士兵们还在拆南城的民房,热气球上看得清清楚楚,可就在一瞬间元军就进入了战斗状态,蒙古武士们飞快的跳上马背,向着城墙猛冲。
少部分百姓下了城墙,大部分还留在城上,蒙古军的箭雨抛射,给没有盔甲防护的百姓带来了杀伤。
有士兵将百姓压在身下,用坚固的盔甲和宽阔的胸膛来保护他们,更多的士兵用排枪和手榴弹给突然发起进攻的敌人以迎头痛击,打下他们的嚣张气焰。
永远不要和汉军对射,弓箭不会是火炮、步枪和手榴弹的对手。这是元军和汉军多次作战后总结的经验教训,所以在用箭雨干扰城上火器发射的同时,蒙古军竖起了云梯,开始蚁附登城。
汉军士兵们拼命加快发射速度,姜良材手中的枪管就已经打得发烫,不顾皮肤被枪匣灼烫的疼痛,他接连不断的重复着装填、发射的动作,除非温度高到火药入膛燃烧的程度,否则他会一刻不停的打下去。
开玩笑,城上这许多百姓没来得及走,要是让敌人冲上来还得了?那将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但敌人进入蚁附登城阶段之后,火炮因为射角的关系,基本上对城下的敌人没有什么作用,只能阻截敌人身后的后续部队。
手榴弹只能炸脚下,竖起的云梯上爬着的元军却炸不到他,因为汉军所用的手榴弹是粗略的延时引信,做不出精密的碰炸引信,而且每颗手榴弹的爆炸时间不是那么精确,有的拉弦后四秒钟爆炸,有的四点五秒,有的又是五秒,汉军士兵们做不到后世电影中那种拉弦后留在手中两三秒,然后再扔出去凌空爆炸的高难度动作。
所以,除非手榴弹在地面爆炸直接炸断了云梯的脚,否则很难对爬上来的敌人构成伤害,眼看敌人就要登城了!
“狗日的鞑子,去死呀!”一声清脆的呼喝,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从姜良材身边飞下,不偏不倚砸中正在爬云梯的元兵的脑门,那元兵唉呀妈的一声叫唤,就四仰八叉的倒了下去,眼见不活了。
姜良材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身边的禾姑,这位娇弱的女子因为用力还有些微微气喘,脸蛋上也是布满了红霞,可方才那块砸中元兵的石头,又不折不扣是她抛下的。
牛啊!看到这一幕的老兵油子们都一挑大拇哥:姜连长自己浴血沙场且罢了,连找的婆娘都这般凶悍,不愧为血战淮扬连的连长啊!
城墙上从北元时期就准备了许多滚木擂石,百姓们见禾姑立功杀敌,也就有样学样,砖头、石块雨点般砸下去,北平城中居民百万,这上城来劳军的百姓数量便以万人计,这下子不得了,石块与瓦片齐飞,板砖共长天一色。
远处观战的忽必烈差点吐血,这大都城墙是他命郭守敬修建的,特别高大巍峨,百姓们居高临下砸石头,威力相当可怕,只要命中至少就是颈断骨折,蒙古武士们就像下饺子似的从云梯上往下掉。
瞧出了便宜,城上城下的百姓奔走相告,短短时间内,怕不有十万人上城协助防守,另有十万人在城下搬运石块瓦片板砖。
汉军火枪火炮打近的,百姓板砖石块砸城墙下面的,居然配合形成了远近双层火力网,试想一下,十万人同时朝下面砸石头,是个多么激动人心的场面。
不带这么玩的呀!忽必烈欲哭无泪了,怎么大都百姓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565章 双雄会(三)
忽必烈清清楚楚的记得。仅仅在大半年前,这座辉煌之都中居住,准确的说应该是旧南城居住的,蒙古帝国的第三等、第四等奴隶们,还在帝**队的铁骑弯刀下瑟瑟发抖,仅仅两三名手持利刃的蒙古武士,就能让成百上千的百姓噤若寒蝉,反抗?几乎从来没有出现过,即便是三年前席卷北中国的严重饥荒,也在屠刀的威胁下未能形成流民和动乱。
所以,在忽必烈的心目中,大都百姓一直都是懦弱、驯服的顺民,他根本不曾想过,这些卑微的三等四等奴隶胆敢站上城墙,武力反抗他们的头等主人。
然而短短半年之后,曾如羔羊般驯服的百姓,却变成了怒目金刚,他们自发的成群结队的走上城头,和士兵们肩并肩的站到女儿墙后,板砖、石块雨点般砸下,妄图蚁附登城的蒙古武士。箭雨受到汉军制式步枪和手榴弹的压制,想冲上城头吧,无数砖石砸得他们头破血流、颈断骨折。
事实上,除了城头和汉军并肩而立的十万百姓,他们身后还有相同数量的百姓组成了人链,不断将砖石送上城头,而城中靠近城墙的居民们,毫不吝惜的拆掉自己用血汗建筑的住房,将石块和砖头递到运输队伍中。
忽必烈对汉军拥有着五倍以上的兵力优势,但北平城这座当时世界上排名前列,与杭州泉州广州并列为世界最大的城市,城中百姓超过百万,仅仅动员十分之一就站满了城墙,砖头石块一刻不停的往下砸落。
甚至有滞留城上的小孩子,搬不动大块的砖石,也捡起瓦片从堞垛处扔下!
忽必烈已惊得目瞪口呆,他喃喃的道:“长生天,你回答我,为什么驯服的羔羊,被大汉笼络之后,全都变成了凶悍的猛虎?”
左丞相赵复知道答案,比起光天殿御座之上、高高在上的忽必烈,身为名儒、汉臣的他,和城中汉民百姓接触更多。
是的,在北元的铁蹄屠刀之下,这些三四等的奴隶们显得胆小怕死、唯唯诺诺,他们苦苦挣扎。他们苟且偷生,其中还有少数人,为了一点点利益出卖同胞,向异族邀功请赏……或许,在忽必烈看来,这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民族。
但赵复很清楚,火焰并没有熄灭,只是在地底酝酿着热力,斗志并没有消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时机,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地下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炽热的岩浆,迟早将异族的统治埋葬!
淮扬明教、山东红袄军、山西花帽军……正如那位大汉皇帝所言,北元建立在不义基础上的统治从开创的第一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