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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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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军逼近临安时,南宋朝廷立即陷入了极度混乱之中。胆小如鼠的文臣武将,惶惶不可终日,风声鹤唳,谈虎色变。贪生怕死的左丞相留梦炎,率先弃官外逃;六部(吏、户、礼、兵、刑、工诸部的总称)官员竞相效仿,接踵远走他乡。掌管军机、边防事务的枢密院官员文及翁、倪普之流,惧怕落下临阵脱逃的骂名,竟去串通监察机关,乞请御史借故上疏弹劫,以求罢官.但又恐朝廷开恩挽留,往往未等奏章批复,就已逃出京师.短短几天之内,就刮起了来势凶猛的“挂冠”之风,闹得赵家王朝顿时“门前冷落车马稀”。甚至皇帝召见群臣宜旨吴坚接任左丞相的时候,到场的文官只有六人。
摄政的太皇太后,七十二岁的谢道清,守着五岁宋恭宗赵显,面对岌岌可危的政局,忧心如焚.束手无策的寡妇孤儿,最后想出一条对策,用谢氏的名义半是乞求、半是恫吓地在朝堂上张贴出一道诏谕,大意是:“大宋得天下三百余年,对读书智慧的士大夫向来优礼厚爱。如今我与幼帝遭难,文武百官竞热视无睹,没有一人出一智一谋救国。”朝内辅臣玩忽职守,州城守将弃印丢城御史纠查不力,丞相执政无方,遂使不轨之徒,里应外合,图谋夜逃.你们自称平日读圣贤书,通达事理,在此国难之际,却作出如此令人鄙视的丑事,还有什么脸面活着为人?死后又有什么资格去见先帝!大宋江山未改,国法尚在,自即日起,文武官员凡尽心守职者,一律官升两级:倘有临难弃官出逃者,御史将严加追究惩处。”
往日趾高气扬、一呼百应的太皇太后,临到国势危如累卵,回天乏术的时候,也难免呼天不应、唤地不灵了。不管她用高官厚禄引诱,还是以严刑峻法威吓,对那班离心离德的臣下来说,都无济于事了。当年曾使群臣敬畏的诏谕,如今也成了地道的一纸空文,附着在朝堂的墙壁上任凭风雨剥蚀。
内外交困的太皇太后,慑于元军泰山压顶般的武力威胁,最后与右丞相陈宜中商定:走议和乞降的路.她先派柳岳等三人前往伯颜营中,主动提出称侄或侄孙并纳币的屈辱条件,请求元朝罢兵议和。当即遭到伯颜拒绝.继而又派监察御史刘观杰再去伯颜营中“奉表称臣”,许诺每年进贡银二十五万两,绢二十五万匹,幻想用此沉重代价换取南宋朝廷残存一隅。伯颜对此退让非但不许,反要南宋丞相亲自出面请降。消息传回临安,陈宜中唯恐被元军拘留北送大都(北京),连夜逃往温州,遂使南宋违约。伯颜大怒,命令元军进驻临安城郊三十里处皋亭山,以示警告。太皇太后任命文天祥为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人马,与伯颜议和。但文天祥却被伯颜所扣。太皇太后无奈,她用小皇帝赵显的名义向元“百拜奉表”,自动削去帝号,改称“国主”,派监察御史杨应奎带着宋朝传国玉玺三去伯颜营中,拱手送上尚存的全部河山。宣告南宋偏安江南局面的彻底结束。
在元军进驻临安之前,风雨飘摇的南宋朝廷,匆匆忙忙进封七岁的吉王赵昰为益王,令其判(职位高的官兼职位低的职务)福州;同时进封四岁的信王赵昺为广王,令之判泉州,二王在临安即将陷落时,由驸马都尉杨镇等护卫,出京师,经婺州(今浙江金华),去温州。欲对宋室斩草除根的伯颜获悉,派兵追去,未果而还。
铁骨铮铮力挽狂澜
临安沦陷后。南宋一些不甘忍辱就范地文臣武将。得知益王、广王抵达温州。都怀着东山再起地心情前去投奔。陆秀夫就是在这时辗转来到温州地。随后。张世杰率领地一支水军也扬帆赶到。陈宜中出逃带来地船队。恰好又停泊在温州附近地清澳。于是。昔日宋室地这批重臣。如今又聚集在二王地麾下。陆秀夫和陈、张等人经过磋商。一致主张重建朝廷。再造乾坤.接着便在温州江心寺拥立益王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广王为副元帅。同时发布檄文。昭示各地忠臣义士紧急勤王。光复旧物。正在这时。已经成为伯颜阶下囚地太皇太后。委派两名宦官带领百余兵丁前来温州。准备迎接二王回归临安降元。陆秀夫等人不愿归还。扶持二王出海来到福州。
德祐二年(1276年)五月初一。赵昰在福州正式登极称帝。改元景炎。同时。晋封他地弟弟赵昺为卫王。他地母亲杨淑妃为太后、垂帘听政。并组成以陈宜中、张世杰、陆秀夫为首地行朝内阁。重整旗鼓。中兴朝政。福州政权地建立对南宋王朝来说。是其复兴地希望。但希望又十分渺茫。朝廷当中。虽然有像陆秀夫这样地忠心耿耿、竭尽全力试图力挽狂澜于既倒地大臣。但更多地却是像陈宜中那样地无德无能之辈。
当时。福州政权被人们称为“海上行朝”。只不过是流亡政府而已。在此政权建立之初。臣僚之间尚能同心协力。但是很快就发生矛盾。外戚杨亮节以国舅自傲。“居中秉权”。张世杰与陈宜中议论不合;文天祥也因与陈宜中意见不合。被排挤出朝廷;苏列义受压制。郁郁不得志;而陆秀夫更是有志难伸。处处受到陈宜中地排挤。起初。陈宜中认为陆秀夫“久在兵间。知军务。”对他十分看重。而陆秀夫“亦悉心赞之。无不自尽”。但不久。陆秀夫与陈宜中意见发生分歧。陈宜中指使台谏官弹劾陆秀夫。并将他免职。张世杰知道了。非常不满。就对陈宜中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动不动就罢免人?”不得已。陈宜中又召回陆秀夫。但是。由此可见赵昰流亡朝廷已不可能再有什么大地作为了。
十一月。元军进攻福州。张世杰等率领十七万官军和三十万民兵。护送小皇帝赵昰及赵昺登舟入海。驶向泉州。当时。泉州权势最大地是阿拉伯籍富商蒲寿庚。此人寄居中国多年。还取得了宋朝市舶使(掌管检查出入港口地外商船舶。征收关税。收购朝廷专卖品和管理外商等项事务)官职。他控制大量海船。独霸当地海上贸易。欺行霸市。非法字符横财。端宗一行人马在泉州停泊后。张世杰急于扩充皇室实力。下令强取蒲寿庚地海船和资产。从而激怒了蓄谋降元地蒲寿庚。使其加快了反宋地步伐。因为行朝无力与之纠缠。只好离开泉州。取道潮州去惠州地甲子门(今广东海丰东海口处)。景炎二年(1277年)九月。又转移到浅湾(今广东饶平南海中岛屿)。陆秀夫复为签书枢密院事。杨太后垂帘听政。“与群臣语。犹自称奴”。陆秀夫每时节参与朝会。都“俨然正笏立。如治朝”。有时在朝会进行中。秀夫会潸然泪下。用朝衣拭泪。衣服都沾满了泪水。左右大臣看了没有不悲痛地。但是宋朝还是一步一步走向灭亡。地方上虽有文天祥、李芾等人进行极其艰苦地抗元斗争。但由于势单力薄。大都无所作为。
元世祖忽必烈得知南宋“海上朝廷”未被剿灭。仍在福建、广东沿海出没。便急令塔出、李恒、吕师羹等率步卒越大庾岭。忙兀台、唆都、蒲寿庚、刘深等率舟师入海。双管齐下。南剿行朝。十一月。刘深攻浅湾。张世杰迎战不利。遂与陆秀夫护卫端宗去井澳(今广东中山南海中岛屿)。陈宜中见形势紧张。临难脱逃。远走占城(古国名。在今越南境内)。十二月。飓风袭击井澳。雨骤涛狂。桅断船翻。士兵溺死过半。赵昰地龙舟及诸臣地座船虽然得以幸免。但也险象丛生。致使年幼地赵昰惊悸成疾。飓风过后。张世杰、陆秀夫等忙于率部收拾残局。刘深乘隙指挥水师跟踪追击。行朝又被迫向珠江口外地谢女峡仓皇转移。
景炎三年(1278年)三月,经历了百余日海上颠簸的行朝,终于找到一个有暇喘息的落脚点,冈州(今为广东雷洲湾外东南海中一个岛屿)。然而,平地又起风波,年仅十岁的赵昰突然在四月病死,庙号端宗。这在一些官兵看来,是“海上朝廷”寿命已尽的不祥之兆。为了避免与行朝同归于尽,他们要求各自寻路求生.就在这树倒猢狲散的严重关头,陆秀夫挺身而出,大义凛然,鼓动众人:“端宗驾崩,卫王还在。当年,少康能够凭借五百人马、十里方圆中兴夏朝,难道我文武百官不能依靠数十万兵民、万顷碧海复兴大宋王朝三百年的基业吗?”在陆秀夫鼓吹的中兴精神激励下,群臣个个情绪激昂,纷纷表示誓死复兴大宋王朝。接着,陆秀夫又与群臣商量立卫王赵昺为帝,由杨太后垂帘听政,五月改元祥兴。陆秀夫便在此危难之际,受命接任左丞相,与张世杰力挽狂澜,共撑危局。六月,又在戎马倥偬中将行朝转移到厓山。
厓山在今广东新会南八十里海中,与奇石山相对,势如两扉,周围潮汐湍急,舟行艰难,是一处可据险固守的天然堡垒,因此为行朝所选中.船队靠岸后,张世杰、陆秀夫立即派人进山伐木,在岛上造行宫三十间,军屋三干间,供君臣将校栖身。余下的二十万士卒,继续留在船上生活.为了迎接意料中的殊死搏斗,又令随军匠人修造舰船,赶铡兵器。
恰好这时元将张弘范回大都向忽必烈述职,在奏疏中言称:“张世杰复立赵昺为帝,闽、广百姓奋起响应,倘若不及时剿灭,势必酿成大患。”忽必烈对此深以为然,当即委任张弘范为元帅,并赐上方剑,令其全力进剿。张弘范推荐李恒为副帅,又亲临扬州点将,发水陆精兵二万,分道南征.十月,张弘范带舟师由海路袭漳州,潮州、惠州,李恒率步骑出梅岭袭广州,处心积虑缩小和切断沿海陆地与南宋“海上朝廷”的联系。
祥兴二年(1279年)正月,张弘范率舟师攻厓山,这时有人向张世杰进宫:“元军已用战船堵塞海口,使我进退两难。不如尽早突围,另择途径登陆,即使不胜,也有回旋余地,尚可引兵西走。”张世杰深知士卒久居海上,战事艰苦,军心浮动,一但登陆,难免溃散,于是回答道:“我军连年疲于海上奔命,何时方休?莫如趁此时机与元军一决胜负。”随后毅然下令焚烧岛上行宫军屋,全部人马再度登舟,然后依山面海,将干艘战船用粗大绳缆连结成一字长蛇阵,又在四周高筑楼橱,宛如城堞,将赵昺的座船安置在中间,诏示将士与舰船共存亡。
厓山北部海面水浅,大船行驶极易触礁,张弘范便调舟师迂回到南部海面水深处,与张世杰的水军接战,同时断绝行朝运输淡水的通道。张弘范发现宋军战船集结,游弋不便,就用数艘轻舟,满载膏油柴草,乘风纵火,妄图火烧连营,一举取胜。没曾想张世杰早有准备,事先已在舰船上厚涂醒泥,井缚以长木伸向前方,致使元军的火船无法接近,火攻失灵。张弘范无奈,增派舟师围困海口,害得宋军连续十余日以干粮充饥,用海水解渴,疲惫不堪,纷纷病倒。这时,李恒率部从广州赶到厓山与张弘范会师,张弘范令其控制厓山北部海面,准备南北夹攻。
二月初六拂晓,彤云漫天,风吼海啸。元军选择这样一个恶劣的天气发动总攻,意在先从精神上压垮疲惫的宋军.交战之前,张弘范把元军精锐分成四路,自己亲率一路。在向将校部署出击路线时,他说:“宋军舰船停泊在厓山西面,涨潮之后必然向东漂移,我军要趁此有利天时发起猛攻。各路舟师以帅船鼓乐为号,闻风而动,不得有误。违令者斩!”随后由李恒带领一路舟师,乘早潮退去、水流由北向南之机,顺流对宋军进行试探性的攻击,以求宋军暴露强弱虚实,张世杰率部英勇抗击,双方火拚厮杀,几经较量,未分胜负.及至中午,潮水猛涨,宋军舰船果真东移。张弘范见时机已到,便令帅船大奏鼓乐;张世杰不知这是元军再次发动攻势的信号,误以为是敌船官兵在战斗间隙饮酒作乐,所以未加戒备。不料,元军竟在鼓乐声中从南北两面同时冲杀过来,迫使宋军腹背受敌,仓促迎战。由于连年海上劳顿,宋军不得休整,士卒体力大都衰竭,突然遭到凌厉攻势,士气很难振作。倘在此时有一环瓦解,整个防线就会全部崩溃。就在这关系南宋命运的决战中,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在元军各路舟师的强攻下,宋军的船队中突然有一艘战船的桅顶绳断旗落,顷刻之间,许多舰船的樯旗也随之纷纷降落。张世杰见旗倒兵散,大势已去,连忙调集亲兵砍断船缆,准备轻装冲开血路,杀出重围。
时近黄昏,风雨大作,咫尺之间,景物难辨。张世杰趁着海面混乱,让人驾轻舟去幼帝赵昺的座船,接他脱离险境,以便寻机安全转移.一直在舟中观察着战况的陆秀夫面对此景,知道事已不可为,深恐奸细乘机向元军卖主邀功,又担心轻舟难以躲避元军星罗棋布的舰船,招致南宋末帝被俘或遇难,因而断然拒绝来者请求。但他也知赵昺的座船笨重,又与其他舰船环结,行驶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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