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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工夫,这两名广陵军斥候便倒地身亡,嘴唇发紫。
“怎么了?”他俩的一名同伴方才正在树背后撒尿,听到声音探出头来,却见眼前寒光一闪,顿时倒地。
或有一名广陵军斥候立在树干上监视着远处的动静,忽然,他浑身一震,毫无预兆地摔到树下。
或有几名广陵军斥候正在迅速转移,行走间,也不知怎么着,毫无预兆地频频倒地身亡。
恐怕是谁也不会想到,前几日在斥候战占尽上风的吕闵百人队斥候,竟会在短短几半日工夫内牺牲了三十余人,而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斥候皆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暗杀,临死前连示警的消息也传不出来。
起初是落单的吕闵队斥候,而后是三五成群的斥候,再到后来,那些闽族人竟找上了张煌、单福等在前几日异常出彩的强悍队伍。
这不,本来还打算再去探探反叛军大营情况的张煌队,行走间毫无征兆地便有一人倒地身亡,就连张煌瞧见不禁也愣了一下。
“敌袭!”
一声急促的呼声响起,张煌队的斥候纷纷在附近找到了掩体,不愧是这几日连连猎杀反叛军斥候的强悍队伍,经验丰富远不是征召时可比,尽管被敌人偷袭抢占了先机,但是依然没有慌乱,待藏好身形后,便不再出声,倾听着附近的动静。
'竟然被伏击了?
背靠着一棵树坐着,张煌用眼神示意附近躲在草丛、树丛、岩石背后的队斥候莫要轻举妄动,打着手势叫王氏兄弟窥探一下敌方斥候的位置,但是所得到的结果,却是王氏兄弟满脸苦笑摇头的模样。这让张煌感觉有读诧异:难道杀害了他队伍一名斥候的凶手,在出手的一瞬间便已藏好了么?
打手势示意队伍的斥候按兵不动,张煌深吸一口气,悄然向树干的右侧探出半个头。他本想自己亲自找找对方究竟藏在哪里,可没想到刚一伸头,心底便泛起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他下意识地又缩回了脑袋,而同时,只听呼得一声轻响,他旁边的泥土上便已插上了一根手指长的纤细竹签。油光碧绿,一滴碧绿的不知名液体顺着竹签往下淌,落在泥土上,竟发出嗤嗤的古怪声音,以及一丝诡异的白烟。
'毒?
张煌感觉自己的脑门有些发凉,要不知方才若不是那阵莫名而来的危机感使得他下意识地缩回了脑袋,恐怕那支纤细的竹签早已射了他。
眼瞅着被沾染毒汁而逐渐衰败坏死的杂草,张煌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竹签上有毒,而且是强毒!
不难想象这种连杂草沾染之后都会迅速衰败坏死的强毒若是沾染上人身上,那将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叛军的斥候什么时候开始用毒了?
张煌不由地皱了皱眉。
也难怪他心诧异,毕竟大汉的子民很少用毒,哪怕是两支正在打仗的军队,几乎也不会出现用毒的迹象,因为在汉人眼里,用毒是一种极其卑劣相当为人所不齿的行为。
再者,张煌还从未听说过大汉国内有谁研制出如此高浓度的强毒,凶猛到能令草木都衰败坏死。
'……
张煌望了一眼那名不幸被狙杀的斥候队员,心不免有些伤感,毕竟那是他带着的斥候,两者也相处了有数日光景。
虽说张煌身怀有唐周细心教授的符水之术,可终归没有尝试过几次,效果也远不及由唐周亲自施展,程度仅仅只有迅速治愈外伤的程度,而更重要的是,那名斥候此刻早已经咽气毙命,这已经不属于张煌能够将其救治的范畴了。
'前几日锋芒太露被盯上了么……究竟是什么来头?
以张煌的心思敏捷,自然是立马便想到了关键,他可不认为这是其他势力的误杀。不难猜测,这是反叛军势力对他们这支钉死在东石山上的广陵军斥候的反击。张煌只是纳闷,对方究竟是什么人?藏匿身形的本事远远高过前几日的叛军斥候,以至于连他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因而出现减员。
撤!
张煌朝着附近的斥候做了一个手势。
倒不是说他懦弱,实在是那种强毒的凶猛叫他心发寒,竟能使一名强壮的斥候在顷刻间倒地身亡,连喊叫的机会也没有。
面对着捏有这种可怕强毒的棘手敌人,他张煌其实倒也不惧,毕竟他掌握着一手随时随地皆可安然逃脱的遁术,然而,他所带领的这帮斥候,可没有他这种本事。
再者,张煌此时不免也有些担心李通、陈到等并不在身边的黑羽鸦兄弟,毕竟在他看来,他此刻所遇到的棘手对手,绝不可能是叛军报复他们而派的人的全部。
得到了张煌的示意,王氏兄弟趴在地上,徐徐地往后爬着撤退,毕竟面对着那可怕的对手,他们可不敢站起身来堂而皇之地离开。
可尽管张煌等人如此小心,却还是有两名弟兄被那种纤细竹签射,顷刻身亡。
“该死的!”
眼瞅着又是两条性命丧生,张煌满脸涨红,要知道从这场斥候打响起,他身边可还从未有斥候阵亡过。
忽然,张煌也不知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深吸一口气,从树背后跳了出去。
“你们撤,回去将此事禀告吕头,我去宰了那家伙!”
丢下一句话,张煌在王氏兄弟等人下意识的惊呼声迅速消失在树干的另外一边。
'在哪?在哪?在哪?
由于高度紧张,张煌的直觉远超平日的敏锐,双目如神扫视着四周,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找到对方的藏身位置。
这让他心咯噔一下,因为他意识到,对方比他这个只当了四五天斥候的人更加擅长这种仿佛捉迷藏般的猎杀。
如果是在平时,张煌自然不会傻到自己暴露踪迹,但是这回他没办法,因为若是他藏了起来,不保证那个可怕的对手是否会对王氏兄弟他们下手。相比较那些手下的斥候兄弟,张煌还是觉得自己有几分自保能力。
但不知怎么着,对方竟没有再出手的意思,任凭张煌整个人暴露在外。
'怎么回事?难道那家伙追王氏兄弟他们去了?
张煌的心情有些焦虑了,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王氏兄弟等人撤退的方向,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根在夕阳下闪着碧绿幽光的竹签唰一声射向了张煌。
'该死的!这家伙好有耐心!
察觉到那不对劲的破风声,张煌心下暗叫不妙,事到如今,他哪里还会不清楚对方的目的。对方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潜伏在原地,等待着最佳的动手机会。之所以没有在张煌暴露的第一时间动手,只是因为对方很清楚那时的张煌必定有所防备罢了。
是老手!
张煌心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地转回头,眼睁睁看着那枚竹签射向自己的脖子。
仅仅只剩几尺的距离,这可是连施展天遁之咒也来不及啊!
一想到自己不经意间的走神竟会导致自己毒身亡,张煌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只来得及攥紧了拳头。
而就在这时,只见张煌全身爆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气息,隐约可见一件如梦如幻般的、好似透明铠甲一样的东西在他身上体现,并且迅速向外扩散。
“叮——”
那根竹签撞击在那仿佛幻觉般的透明铠甲上,在还未触碰到张煌身体的情况下便掉落在地,而同时,那件透明的铠甲亦迅速向外扩散,继而仿佛空气般消散地无影无踪。
“窸窸窣窣——”
左前方的树梢上传来一阵动静,张煌下意识地抬起头,愕然瞧见一个打扮地如野人般的家伙,此刻那家伙正瞪大着眼睛,满脸惊愕地盯着张煌。好半响,那家伙怪叫了一声,跃到了另外一棵树上,迅速地逃跑了。
张煌没有去追赶,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个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可思议的现象。
“凭空把那根毒竹签挡下来了?”
张煌又是惊愕又是迷茫,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面颊,久久难以回神。
若是有知情的武人在此想必会大吃一惊,因为张煌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无师自通施展出了'刚体这门武人引以为傲的战技。
尽管只是昙花一现,并不能长时间保持便消散了。
第四十六章 刚体的门槛
惊退了那名甚是棘手的闽族山民后,张煌立即带着王氏兄弟等人返回了东石村,毕竟南越闽族参与了斥候战,这对他们整支斥候队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劫难,稍不注意恐怕就会全军覆没在此。
让张煌感觉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当他返回东石村这个据读后,他发现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等外出猎杀敌军斥候的同伴们竟然早已返回,几个人聚集在伯长吕闵处,先行一步将途遇到棘手对手的这件事禀告于吕闵。
“不明身份的人加入了战局?”在听完了部下们的汇报后,吕闵神色泛起几分异色。
话说这几日,因为相信张煌、陈到、李通等人的单兵能力与统率能力,吕闵始终保持着放权的态度,让张煌等人代替他打探叛军的情报,而他本人则坐镇东石山,负责将这个方圆仅仅百余长的小山村打造成铁桶般防御。而如今,一听说张煌等人竟然在来敌手吃亏,吕闵如何不震惊。
“看似不像是我大汉之民,倒像是外化的蛮夷。长发及腰、身披兽皮,所用弓、刀我在远处窥视也是粗制滥造……但是这些人很厉害!”单福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说道。
话音未落,旁边陈到补充道,“兵器如何暂时不提,但是那些人的身手相当敏捷……直觉亦是惊人,简直像野兽一般,我明明藏得很好,却被对方轻易找到……”
“还有毒。”李通忍不住打断了陈到的话接口说道,“这些人在弓箭、刀口上抹毒,毒性极强,我亲眼看到那强毒叫一头鹿顷刻间倒地毙命。”
倾听着众部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经历,伯长吕闵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良久这才喃喃说道,“难道是闽族山民吧?”
“闽族山民?”臧霸满脸疑惑。
吕闵徐徐吐了口气,沉声说道,“我虽在广陵郡海陵县担任县尉,然我本是会稽郡山阴人士。曾听说在我会稽郡的南边,居住着一群不服我大汉教化的部落山民,我等当地人蔑称其为闽山猴子……那些山猴子个个都擅长跋山涉水、追踪猎物,是天生的猎人,老弱妇孺皆懂得用**、蛇毒配置强毒,沾者必死……他们怎么会与叛军有瓜葛?”说到这里,吕闵脸上竟流露出懊恼之色。
太史慈见了奇怪,好奇问道,“伯长与那些人交过手么?”
吕闵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有,不过听说我会稽郡南边的县城曾与闽族山民开战,派了五百人前往征剿,甚至还放火烧闽山,结果,那五百兵一个都没有回来。”
“这有什么稀奇的?”陈到有读不服气地嘀咕道,毕竟在他看来,他所佩服的泰山贼也曾做到这一读,令前往征讨的泰山县数百县兵有去无回。
“一日!”吕闵望着陈到补充道。
“什么?”
“我说仅一日!在那五百县兵放火烧山的夜里,闽族山民便倾巢出动报复,将满营五百兵杀死于深夜,日出前将尸首堆积于该县县城之外!”
“……”陈到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瞅了一眼有些呆若木鸡的陈到,臧霸皱着眉问道,“先不说这个,吕伯长,直到如今我等该怎么办?据我等探查所知,那些所谓的闽族山民,此番叛军派出了至少两百余人,这不亚于两百精兵……”
也难怪臧霸如此焦虑,毕竟仅仅第一轮交锋,他们二十帐便折损了近乎一半的弟兄,而对方,却难以置信地竟没有一人的减员。不得不说,这个敌我伤亡的比例实在拉得太大了。更不妙的是,就连张煌、陈到、李通这些二十帐的悍卒,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一对一遇到闽族山民的情况下能一定生出,毕竟对方的毒实在太过于可怕,顷刻间便能叫一个强壮的士卒倒地毙命。
“将这个情报报之杨琦将军,请他定夺!”思忖了良久后,吕闵微微叹息道。
这就是身为下阶武官的悲哀了,尽管吕闵明明知道面对着闽族山民这个强劲的对手,东石山再也不是仿佛后花园般可自由出入的场所,但是他也不得不按照之前的命令死守此地。因为他的官阶并没有达到偏将的地步,不可能以自己的主观判断决定战术的实施。言下之意,若军田营的将军杨琦命令他死守在东石村,那么,纵然是最终全军覆没,吕闵也不得不按照命令行事,这就叫军令重如山。
“布防吧。”挥了挥手,吕闵显得有些兴致阑珊地说道,“在我东石村一带增设陷阱,希望能让那些山猴子延缓找到我等的时间。”
陈到等人没有说话,因为他们听得出吕闵话外的深意。延缓闽族山民找到这里的时间?如果找到呢?恐怕那就是一场腥风血雨